第二章 他們的選擇-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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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3-12
「好玩!太好玩了!」純真的光芒在眼裡閃爍,猶如寶玉一般,迦梨興奮難耐地傾身湊向藤芥子:「待會也教教咱吧!」
藤芥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哈?教妳?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得意地揉著鼻子,迦梨很是理所當然地嘻笑道:「咱們可是生命聚合體不是嗎?」
「就算我拜託妳好了,別再這麼說了……」
不論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藤芥子都不覺得自己的生命會和她綁在一起。若是他的好哥兒們哈爾威的話,那或許還比較有可能。
「迦梨,我話只說一次,所以妳聽好了。我和妳雖然是搭檔,但那也僅限於比賽的時候。除此之外,我們就只是……」
應該有個單字是能用來形容這段關係的──至少藤芥子覺得應該有。思慮無果的他於是放棄糾結,並乾脆向迦梨劃清界線,以求未來的安寧。
「反正我已經告訴妳答案了。所以除非有事,否則別再來煩我了。」
老實說,藤芥子本以為迦梨會因此而火冒三丈的。豈料同時做好辯論與跑路的心理準備的他,最後所嚐到的竟是──
「這個還挺不錯吃的!」
迦梨說著便將一塊豬排給塞進了藤芥子的嘴裡。
突如其來的餵食馬上就勾起了舌頭不愉快的回憶,然而本想直接吐掉的藤芥子,很快就發現了這塊肉排的調味並沒有他所想像得那麼重。
不僅如此──
「……還挺好吃的?」
望著略顯訝異的藤芥子,迦梨只是一臉愉快地嘻笑道:「吃飽了火氣就不會那麼大了吧?」
「……妳當我是小孩子啊。」
雖說剛才態度確實不好,但也絕對稱不上是上火。
再說小孩子也不見得肚子一餓就發火吧?藤芥子不以為然地想著,不過正當他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迦梨卻先開口了。
「咱可沒那麼任性。」
出乎意料的陳述,讓藤芥子是姑且壓下了反駁的衝動。
有別於以往的火爆,迦梨態度嚴謹的解釋道:
「雖然你不肯教咱確實是讓咱有些生氣沒錯,但那畢竟也是你的招式,所以要不要教咱也該由你來決定才對。」
難道不是嗎?迦梨的眼神似在這麼問,讓藤芥子不由為之語塞,一時間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在經過兩次呼吸的時間後,他才嘀咕似的說:
「總覺得妳和我想像得不太一樣啊……」
無論是辣得要命的烤肉也好,還是對於戰爭的排斥也罷,包括尊重他人武藝的那份直率在內,這些都不是藤芥子那早已形成的刻板印象中所有的。儘管還是很我行我素,可他眼中的迦梨卻也沒有先前要來得那麼可怕了。
對著若有所思的藤芥子,迦梨只是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的二頭肌。
「誰讓咱們用『這裡』講了兩次話呢?」
「……也是啦。」
儘管聽似敷衍,可這份回應卻也是相當精簡的一句感想了。這就是所謂的以拳交友嗎?藤芥子竟意外地不討厭,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神奇。
見迦梨這麼明事理,他也不禁鬆了口氣:「既然如此──」
「等你明天有空再教咱就好。」
「……不好意思,妳剛說什麼?」
「嗯?『等你明天有空再教咱就好』。怎麼了嗎?」
迦梨疑惑地望向藤芥子,大大的眼眸中不見絲毫的惡意。
那般不明所以的天真態度,反而讓藤芥子更氣了:「什麼叫怎麼了嗎?妳剛不是說不會隨便來煩我了嗎?那為什麼還要我教妳啊!」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迦梨狀似無辜的嘟嘴道:「咱又沒要你不要教咱。」
這下藤芥子更困惑了:「但妳剛不是說要不要教妳全由我來決定嗎?」
「咱的確是那麼說的沒錯呀!」迦梨承認道。
「那妳為什麼還要我明天教妳?」
「因為你今天不想教咱不是嗎?」迦梨一臉天真地轉著手指,嘻嘻笑著的模樣就像是在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般:「既然你今天不想教,那也沒關係!明天你總會想教了吧?」
「……我好奇問一下,要是我明天還是不想教妳的話呢?」
「那就後天啊。」
「要是後天還是不想的話呢?」
「那就大後天啊。」
「要是大後天也不想的話?」
「那就大大後天啊。」
「大大後天也不想的話?」
「那就大大大後天啊。」
以此類推,迦梨的口氣全然不見一絲的玩笑,使藤芥子確信:自己可能這輩子都再也甩不掉她了。
尊重歸尊重,但在得到之前都不會主動放棄──這到底是什麼積極向上的人生觀啊?一股難以言述的寒意頓時湧上他的心頭。收回前言,迦梨還是很可怕,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可怕!
和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藤芥子相反,迦梨只是樂觀地拍打胸脯道:
「放心吧!咱是不會在你上課時去打擾你的!」
「那也沒有比較好啊……」
藤芥子真的是欲哭無淚。若非擔心迦梨可能會直接把人給搧醒,那他搞不好就已經一頭栽上桌,把自己給搞得昏迷不醒了。早知道就不告訴她了!
儘管後悔,藤芥子卻也沒有因此而亂了陣腳。
因為他知道迦梨的個性: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如果迦梨說不會在藤芥子上課時去打擾他的話,那她就絕不會去做。
所以,雖然不好意思,但藤芥子還是決定靠撒謊來逃避問題了。
他故作傷腦筋的嘆氣道:「抱歉,但我這學期的課都已經排滿了,所以應該是沒時間能教妳了。」
「可咱記得你明天沒課不是嗎?」
她怎麼會知道?藤芥子雖然驚訝,卻也沒有輕易把疑問給道出口。或許是我之前不小心給講出來了吧?他於是擺出強硬的態度回答道:
「那是妳記錯了吧?我明天一整天都有課呀。」
「怎麼可能……」
迦梨一臉懷疑,隨即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條。在瞇著眼睛的端詳一會兒後,她才將那張紙條轉向藤芥子:「喏,你看。你明天哪來的課?」
本就好奇的藤芥子,在親眼目睹那張紙條的當下,也不禁錯愕地瞪大了雙眼:「等一下,妳怎麼會有我的課表?」
且不光是課程安排而已,那張紙條甚至還詳細寫下了,藤芥子在休息時可能會做的任何事。慢跑也好,去學生餐廳吃飯也罷,就連現在睡前所讀的小說是哪一本,無一例外的都被明確標示在了上頭。
「迦梨其實是個病態跟蹤狂。她為了得到她所想要的,而不惜花費大量時間與力氣去偷窺,甚至記錄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一舉一動」──
這樣不切實際的猜想很快就被藤芥子給剔除了。
因為紙條上的優雅字跡實在是太過眼熟了。
那怕瞎了雙眼,藤芥子也有自信能摸出來。一筆一畫皆藝術,這樣一張堪稱墨寶的紙條,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她才寫得出來了吧?
「……以防萬一,我還是姑且先問一下好了。這張紙條該不會是艾莉絲給妳的吧?」
「嗯!」迦梨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就是她給咱的沒錯!」
「我的老天哪……」
迦梨那過於天真無邪的微笑,和他抽搐不止的嘴角簡直是個對比。
藤芥子此刻的茫然真的是筆墨難書。協助迦梨的真兇是艾莉絲──這代表了什麼?他已經被將死了,而且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被將死的!
不僅如此,就連所有他所想得到的後路,大概也全都被封死了吧?
現實就是這般的可悲──然而知道歸知道,要是就這麼投降,那也未免太沒面子了吧?藤芥子洩恨似的咬了一口三明治,滿溢胸膛的憤恨不絕湧出:
「我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會教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