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聽說精彩的故事都在第六章有重大轉折；我胡扯的。 03

伊萊亞也不等我回應，拉著我的手就順著人潮去了。我轉頭看著薩克森，他直接翻了個白眼，顯然是已經放棄提出肯定會被無視的意見。
擂台不意外地就設置在大賣場的正中間，我們到的時候早就人滿為患了。有幾個身上揹了個大桶子的人到處穿越，嘴裡不停吆喝著什麼，但周圍實在太過吵雜，直到他們接近時我才聽出來，原來那些人喊的是「賠率」，身前的桶子當然是拿來裝賭金的。
因為人潮洶湧，我們壓根看不到擂台，頂多就是為在擂台外的鐵網，把整個場子弄得像個鳥籠一樣。那老頭乾脆把我們帶上了敲鐘的檯子，那檯子就在擂台正上方，基本上就是用吊繩掛著四個角的木板，會在比賽前降到鐵籠裡，敲敲鐘之後再往上拉……
那老頭把敲鐘的人趕下去，自己頂了工作，揮手招呼我們快點跟上。
「我說，這板子牢靠嗎……哇！」我跟在薩克森後面踏上板子，結果伊萊亞一個華麗的蹦跳，板子立即發出不妙的嘎吱聲，而且劇烈搖晃，我一個不穩就要往下栽──
「就這麼急著衝進擂台？妳是一天不找人幹架，身體就不舒服嗎？」薩克森從後面勾住我的身子，總算沒讓我直接空降變成參賽者。
不過我沒急著感謝他，而是冷冷道：「先生，你的手好像放得有點高。」
「噢！抱歉！」
「幹！你好歹等我站穩了再放手啊！」
「先生、小姐，請別再晃了，真的會掉下去的。」
等我們四個人都站好後，站在下方控制輪軸的人將木板緩緩下降，光源也同時間都朝這個鳥籠照射過來，霎時亮得我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今天的主題是什麼來著？」我聽到一旁的伊萊亞如此問道，但他還沒收到回應，老頭就已經用力敲打起手上的鈴。
噹！噹！噹！
鈴聲響起的同時，場外的群眾爆出興奮地嘶吼。下一秒，擂台底下的兩個閘門驀地彈開，兩個巨大的影子從下方猛然蹦出，要是我們站的板子再降低一些，說不定就會被那兩個影子給撞上！
「哎呀，居然碰上了最精彩的項目呢！」伊萊亞拍手叫好，指著下方打成一團的東西道：「這才算得上是深淵的『特產』啊！看仔細囉！」
等我看清楚腳下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在互毆之後，立刻驚叫了。
「那不就是森林裡的那些怪物嗎！」
依稀記得之前伊萊亞說牠們是……是……殘獸？總之，在擂台裡鬥得你死我活的，居然就是在流光森林裡圍毆我的那群怪物！
不過再細看之後會發現，這兩隻殘獸有點不一樣，因為牠們身上配戴了鎧甲和武器，雖然骨架還是歪七扭八的，但動作看起來有那麼點像人類、而不是野獸。
「哈哈，這是我們深淵這邊新興的活動，要知道，想訓練牠們上擂台也不容易啊……對了，多虧妳在流光裡一口氣報廢那麼多隻殘獸，市場裡現在是供不應求啊！」
「呃……不好意思，我那時忙著保住小命，沒考慮到會壞了你們的『生意』……」
「啊！原來妳就是那位小姐啊！」拿著鈴的老頭竟然雀躍了，對著我一臉感激地道：「怎麼會壞了生意？沒有的事！既然這麼缺貨，賣家可樂了，價格一直往上飆啊！咱們這些生意人先在此謝過小姐了，嘿嘿……」
正當我們在這個與市場機制有關的話題上打轉時，我身後的薩克森忽然「咦」了一聲。我轉頭才正要問他怎麼了，他卻已經掠過我的身子，跨步直接躍進了擂台中。
群眾有那麼一秒陷入了寂靜，只剩下兩隻殘獸的嘶吼和碰撞聲。
「薩克森！你搞屁啊！」我幾乎是趴在板子上怒吼，群眾這時也回過神，開始發出不滿的咆哮怒罵，對於莫名其妙打亂戰鬥的薩克森表達最大的不滿。
但幾秒後觀眾又掀起了另一波興奮的浪潮，因為他們發現這從天而降的傢伙似乎是個戰鬥好手，反而讓賽事看起來更加刺激有趣，所以一個個又大聲吆喝起來，想看這場比賽究竟鹿死誰手？
「快點終止比賽啊！」我扯著那個老頭，結果對方只給我一個不知所措的表情。
「擂台上沒有『終止』這回事，該停的時候就會停了。」伊萊亞淡淡地說道，伸手想把我從板子上拉起來，但我揮開他的手。
「你會魔法對吧？隨便出幾招轟死那些怪物就能終止了！」
「我是可以辦到妳說的事，但我不會那麼做。」
「為什麼？」
「那我也想問，為什麼我要救他呢？」
伊萊亞的反詰讓我啞口無言。這一天來的相處，因為他對我如此慷慨熱情，讓我一時忘記了他的身分──
他是深淵的主人，是個連神祇都不放在眼裡的強大存在。
「吼！」我放棄和伊萊亞爭論──反正我也講不贏他──轉而看著擂台裡的狀況。
薩克森打鬥時總是用兩根看起來不起眼的木棍，招呼在敵人身上似乎不痛不癢，比刀刃的傷害力要低得多。
但這回我認真看了他打鬥的樣子後，才發現他那棍子確實挺厲害的，總能精準打擊在敵人的弱點上，各種敲、打、劈、刺都沒落空過，兩隻殘獸竟同時被他揍得連防禦都來不及，節節敗退。
猛地，其中一隻殘獸發出尖叫，手裡的斧頭先是飛了出去，打在鐵網上，接著他空出來的手心裡竟多了一團黏液，直接甩手朝薩克森扔過去。
我急得想大喊，但薩克森的反應比我快多了，忽然朝另一隻殘獸逼近，然後抓著他的領子來一個過肩摔，同時用對方的身子擋下那一記黏液球。當黏液落在殘獸身上時，立刻在牠胸口融出了一個大洞。
被胸腔開洞的殘獸爆出痛苦的尖叫，抽了幾下後就沒了反應，看來是死絕了。薩克森扔開屍體，撿起落在地上的斧頭朝另一隻殘獸扔去，隨即斬斷牠那隻又在蓄積黏液的手。
最後他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將殘獸的頭按在鐵網上，暴力地卸了牠另一隻手，再抓著他的腦袋不停往鐵網上猛敲。
殘獸只能不停尖叫，但沒了雙手的牠也無法反抗，就在數次劇烈撞擊下失去了意識。
薩克森放開那個臉都糊了一半的怪物，對方就像團爛肉一樣滑落。他還抹抹額際的汗水，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好像這場戰鬥不過是在暖身罷了。
之前在流光森林裡，我們同時被那麼多殘獸夾擊，其中還有會吐火球和法術的品種，眼下這種場面對他來說確實是小菜一碟，不過……
「靠！你發什麼神經啊！」我等木板降到安全高度後就一躍而下，直接朝薩克森的腦袋揮拳。
薩克森沒懸念地接住了我的拳頭，「妳別生氣，先聽我解釋。」
「老娘給你三秒鐘，說！」
薩克森沒有立刻回話，走到那隻被他打趴的殘獸旁邊，指著牠的後腦道：「妳覺得這像什麼？」
在殘獸慘白皺褶的皮膚上，有著一個扭曲的青黑色刺青，我看老半天看不出來那些線條是什麼意思，只好睏惑地回望薩克森。
結果他這回又走到另一隻殘獸旁邊，開始脫牠身上的配件，把牠的身子翻來翻去，像是在找什麼。幾分鐘後，他又對我使眼色，然後指了指那隻殘獸的小腿。
牠的腿上也有刺青，線條比較清楚一點，圖形看起來有點像拳頭。
這回，我已經察覺端倪。
在艾爾莉亞，大家是不會隨便在身上刺青的，就算真的想刺，也會用比較特別的顏色來做區分，不然很容易被誤會成另一樣東西。
「這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玩意兒吧？」
薩克森露出凝重的表情。
「這些怪物身上有神印，表示他們其實不是怪物……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