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白、他黑

甘盤皺起眉，「后位本就人人覬覦，誰想來都無可厚非，只不過這子方……，
從以前就不曾為了示好而送自己方國的女子入宮，此番為何……」
武丁打斷他們的思緒，平靜的說：「既然貴女是以使臣的身份前來，
想來不是為了送人入宮，到底是何緣故，一會兒就知道了。來人，迎子方使臣入宮吧！」
「是，王上。」

那子方的貴女與兩名侍女，隨著宮人走在迴廊上，其步伐甚是沉穩，
只是有幾次都差點越過那名宮人，顯然是覺得宮人走的太慢了些，
不過她們依然謹守禮數，察覺自己步伐太快，就頓了頓腳步，刻意落後。
但一路行來，引路的宮人都頗感壓力，心下嘀咕：不都是女子嗎？怎的走起路來這麼快？
終於到了議事殿，宮人這才鬆口氣。
「啟稟王上，子方使臣到──」
殿中三人帶著詫異的神情看著進殿來的女子。
「子方使臣子珂，拜見王上。」
子珂帶著兩名侍女，恭敬行禮。

他們之所以感到詫異，是因為眼前的三名女子皆是一身俐落打扮，
渾然不在乎是否應在王上面前，展現女子特有的柔美與嬌俏，
想想方才井方貴女的盛裝嬌豔，這子方貴女倒真是樸實簡易，可見，真不是為了王后之位而來。
武丁：「起吧！」
「謝王上。」
子珂起身，仰起頭，一派落落大方對著眾人微笑。
甘盤對於眼前女子頗具英氣的風姿，有些欣賞的點點頭。
「不知子方此番派遣使臣前來，所為何事？」
子珂拱手回道：「子方聽聞大商朝即將冊立新后，特令我等送上賀禮，恭祝王上及王后龍飛騰鳳遨翔，帶領大商納四海百川。」
甘盤唇邊泛起一絲笑意。
子方倒是有心了，可這后位還未定下呢！
他抬眼看向武丁，正想著這貴女的祝賀應該會博得王上一笑，
卻不料，王上竟是有些出神，沒有反應，他心下奇怪，再看向傅說，竟然也是一副失神的模樣。
怎麼？難道這子方的貴女之美更比天仙，把兩位根本「眼高於頂」的人物給迷住了？
甘盤回過頭，百思不得其解，仔細的打量著子珂。

這女子身形高挑修長，明眸皓齒的容顏特別清亮，一雙眼睛神采四溢，頗具英氣，
一身青色染織衣，衣領、襟緣及袖口都繡上了方勝紋，姿容颯爽，有別於一般女子的嬌柔。
但，若說是傾城美人嘛，不致於，若說是萬中挑一嘛，也未必。
那麼……甘盤又轉頭瞧瞧武丁與傅說……
那麼這兩人是怎麼回事？眼珠子動都不會動了？

子珂還維持著拱手的祝賀動作，然而，等了一會兒，整座宮殿卻是靜默無聲。
她微微側頭問侍女：「怎麼，我方才的賀詞說錯了嗎？他們怎麼沒反應？」
兩個侍女一個名叫如夏，一個名喚如冬，此時也和子珂同一個動作，拱手祝賀，這突然的靜默也讓她們心中忐忑。
如夏小聲說道：「可能大商和我們子方不一樣，那要不……咱們再換個祝賀詞看看？」
子珂點點頭：「也好，換什麼？」
如冬趕緊說道：「要不就試試鳳凰雙雙飛、鸞鳳齊家和鳴。」
子珂點頭，立即大聲說道：「子方聽聞大商朝即將冊立新后，特令我等送上賀禮，恭祝王上及王后鳳凰雙雙飛、鸞鳳齊家和鳴。」
她輕咳一聲，又不自在的補了一句：「這句賀詞和方才是不一樣的，王上若不滿意，我們還可以再改一改。」

終於，傅說回過神，噗哧一笑，又像是忍不住似的，接著哈哈大笑。
甘盤搖搖頭也笑了，這子方的貴女甚是有趣，真是個妙人兒。
武丁嘴角微微揚起，正想說話，卻見傅說大踏步走向子珂，目光精閃，背著手在子珂面前來回走了兩趟，仔細打量著什麼。
子珂被笑的莫名其妙，索性也不拱手了，單手插著腰，橫眉而問：
「是子珂的禮儀哪裡錯了，這位大人何故恥笑？」
傅說停在她正前方，笑的一臉溫溺。
「易丫頭，妳忘了我嗎？在虞、虢國交界的傅岩山，那時候，妳都喊我一聲、神仙哥哥。」

子珂瞪大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
「你是…那時候的神仙哥哥？這怎麼可能？」
傅說提點：「傅岩這地區每到夏天就洪水暴漲，造成許多損傷，
雖然大家極力用土石來阻攔洪水，卻沒有成效，我後來研究出版築術，把路堤給築起來，
這才堵住了洪水的泛流，易丫頭那時在傅岩山被困了許久走不了，知道洪水是被我給解決的，於是興奮的拉著我直叫神仙哥哥。」
如夏想起來了，趕忙說：「啊，真的是……那時貴女一個勁的說，您肯定是天上跳下來的神仙，
覺得我們這些凡人太笨了，連洪水都對治不了，所以下凡來動動手指，就解決了這個難題。」
傅說點點頭：「沒錯，易丫頭可想起來？」

子珂還是震驚，雙手環胸，不可思議的繞著他走了一圈，上瞧下看的。
「是有這回事沒錯，可你……和當時的神仙哥哥不太一樣啊！」
「哪裡不一樣？」
她用手指敲著唇，而後嘟了嘟嘴。
「你白、他黑，你俊俏、他瘦弱，再說了，你這人模人樣的，他可是狗模狗樣的……」
傅說表情有些扭曲，眼睛一瞪：「妳還是和當年一樣毒舌，真是夠了。」
子珂皺著眉：「我怎麼就毒舌了？我這不是一向說的是實話嗎？」
如冬在一旁默默的補充：「貴女，妳當年還說……天上的神仙不該是飄逸無雙的嗎？怎麼這神仙哥哥看起來像個逃難的小鬼？」
傅說火了：「好啊，當面就叫我神仙哥哥，背後裡說我是逃難的小鬼？妳這還不毒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