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阿妹可是井方最尊貴的女子

井將一聽有些傻眼，眼前這白鬍子老人是甘盤？
糟了，據說甘盤是大商王的左右手，甚得倚重，自己方才的話會不會得罪此人？
甘盤摸摸鬍子，淡淡的說：「無妨，我這老頭子，的確是有些僭越了，王上都還沒發話呢！」
井將聽不懂反諷，竟是覺得有道理。
是了，王上還沒開口，你這做臣子的搶什麼話？
他頓時又挺起胸膛，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了，只把一雙眼瞪大瞭望著武丁，心想你這做王的也太不威嚴，都讓臣子給搶話了。
井姌禁不住皺了眉，初到大商，還沒博得好感，卻讓大商的重臣不高興了，她趕緊忐忑的行禮且回道：
「甘盤大人誤解了，我阿兄決無此意，請原諒我們初到此地，對大商的禮儀還不甚熟悉，日後一定加強學習。」

始終垂眸沉默的傅說，頓時抬眉掃了她一眼。
好一個初到此地，好一個加強學習，此女四兩撥千金的快速反應，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把一個明明無禮傲慢的行為，轉說成只不過是不懂禮儀而已。
呵，看來，王上的後宮多了這個女人之後，肯定會精采萬分。
可井姌的極力挽回，卻沒能讓井將明白。
要知道，井將始終認為井方在諸方國裡有著極為強悍的地位，哪裡需要對任何人小心在意、唯唯諾諾，
是以他對井姌的一再謙卑示好顯得很不高興，認為此舉會叫人看輕了井方。
他衝著武丁嚷道：「我說大王，你怎麼都不說話，都是小臣們在發言，這樣不是有損大王你的威嚴嗎？」

武丁面無表情看著他，對這些方國的無禮似是習以為常，並未喝斥，只是慢慢說道：「甘盤，是大商的卿士，是大商的重臣，他說的話，自然就代表本王的意思。」
井將傻眼：「那怎麼成？我阿妹可是井方最漂亮最尊貴的女子，最適合做大商的王后，
大王都還沒仔細看看我阿妹，還沒說句話，怎麼就讓她下去呢？」
原本對井方送來的貴女，是有那麼一絲絲期待的，但此時此刻，武丁已經不想多看他們一眼。
尤其對井姌一身赤色衣裙，立時覺得鮮豔的太過刺眼，一如他們傲慢的態度。
武丁淡淡的說：「來人，井方使臣及貴女都疲累了，領他們下去吧！」
井將急了：「大王，你這是……」
傅說搖搖頭，井方怎麼就派了這麼個無腦的人做使臣？
他站起身，毫不客氣的說道：「井將大人且勿著急，貴女既然是井方送給王上的女子，
那麼王上是否收入後宮為妃，還有待思量，況且，如你們這般無禮，竟然還想著一來就要當我們大商王朝的王后嗎？」

井將怒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又個什麼……」
「阿兄住嘴，」井姌極力壓抑怒氣，咬著牙說：「阿兄難道還以為自己身在井方嗎？你豈可在王上面前無禮？」
井姌說完，立即跪了下來，「王上，我阿兄一向有口無心，懇請王上原諒。」
武丁肅著臉，冷冷的看著井將沒有說話。
帝王無形的威壓，讓原本滿心自負的井將有些膽怯了。
他看了一眼低著頭的井姌，有些不甘不願的跟著跪了下來，嘟嚷的說：
「我就是個粗人，不懂……禮節，還請王上不要見怪。」

為了與各方國保持友好關係，武丁才會將這些被送來示好的女人，一律收入後宮，
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容許任何方國在大商朝面前傲慢自大，
井將的行為已經是在挑戰大商朝的威嚴，若不是井姌處處謙卑與表示臣服，
井方很可能會成為第一個被「拒收且退回」的方國。
武丁冷冷的說道：「來人，將井方使臣及貴女送到宮外的館驛，等候宣見。」

剛才只是要請他們下去休息，好歹是暫居迎賓宮，現今卻是直接送出宮去。
井將不滿的抬起頭，井姌卻是快速的回道：「謝王上沒有責罰，井姌會在館驛等候王上通傳。」
她明白，武丁已經發怒，這時儘速離開反而能緩和局面。
她依舊維持優雅的體態，緩慢起身，抬起頭時，眼中充滿淚光與羞愧，對著武丁盈盈一拜，這才轉身出了殿門。
井將趕緊起身，敷衍的朝上一拜，追著井姌而去。

他們這一走，宮殿裡的氣氛突然就輕鬆了起來。
甘盤攏攏鬍子，意有所謂的笑道：「原以為太傅要保持緘默到底，沒想到，一開口便是如此犀利？」
傅說有些尷尬，拱手向上謙卑的說：「是臣僭越了，請王上責罰。」
武丁奇怪的問道：「太傅一向謙和有禮，本王還是首次見到你對待方國使臣如此犀利直接，可是查出了什麼？」
甘盤接口說：「何止犀利直接，臣差點以為太傅要將那使臣及貴女，直接趕回井方去了。」
傅說拱拱手，笑了起來：「大人何以取笑在下，傅說今日確實是僭越了。」
甘盤眨了眨眼：「何僭越之有，太傅是說出了王上的心裡話啊！」
武丁搖搖頭，抬起手指了指他：「你呀，不只取笑太傅，連本王都不放過，一併取笑了。」
面對甘盤，武丁始終敬重，因為甘盤除了是先王小乙時期的大臣，也是武丁少年時的恩師，更是即位後的輔佐良相。
是以他們之間的相處，除了君臣，那亦師亦友的深厚情感從未改變。

此時甘盤卻背著手，有些嚴肅的盯著傅說：「到底查出了什麼，井方那裡出了什麼事，太傅還不肯說嗎？」
傅說趕緊拱拱手：「大人誤會了，對於井方，在下有諸多疑問還未能一一查清，不過，在下發現他們……」

門口忽然傳來侍衛長急促的聲音：
「啟稟王上，子方遣使臣前來敬賀，人已經到了王宮門前等候宣召。」
子方？
他們同時疑問的對看一眼，又抬頭望向武丁。
子方因何前來？又要敬賀什麼？怎麼沒有任何事前的消息？

武丁皺眉：「子方近來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否則為何要遣人前來？」
甘盤想了想才回答：「子方是諸方國裡最為安定安份的部落，對咱們大商朝一向友好，不曾聽說有什麼大事發生。」
傅說朝著侍衛長問道：「子方來了多少人？可知使臣是誰？」
侍衛長回道：「他們只來了三個人，使臣就是子方的貴女，隨從……只有兩名侍女。」
貴女？兩名侍女？
傅說很是驚奇：「貴女自己來當使臣也就罷了，竟然還只帶兩名侍女，她們難道不擔心這一路上的安危？」
復又低聲問道：「難道子方也想要……這王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