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本章節 4332 字
更新於: 2023-03-03
鹿鳴三人從袁家出來後又再次回到了警局,一路上鹿鳴半句話都沒有說,不知道是因為袁玲昕除了講倉庫的事以外,還另外附加了白語實高中時期的戀愛日記,還是因為方才他連續打了五通電話給白語實,而對方一通也沒接。

總之現在的氣氛極為不好,一般時刻聒噪的趙宇都不敢說話了,更何況會看臉色的辜亦桓。

「辜亦桓,楊日樺老師當時說的磁帶找到了嗎?」

鹿鳴走到辜亦桓的桌子前淡淡地說道,這是他從袁家出來後說的第一句話,開口時在一旁不小心聽到的趙宇還跳了一下,結果惹來了鹿鳴一陣白眼,不過他總算是沒那麼殺氣騰騰了。

「報告鹿隊,楊老師他說他在路上了。」
「路上?怎麼就自己過來了?我們能去接啊。」
「他說不想給警方添麻煩,就自己要過來了。」

辜亦桓勾著嘴角微笑道,後收到通知聽到楊日樺說他到了,才通知鹿鳴要和趙宇去外面接人,但人還沒接到,反倒是接收到了一系列的尖叫聲。

「呀啊!!——」
「鹿隊!隊長呢!?」
「叫救護車啊!」
「先把人抓起來,快去叫隊長!」

外頭,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面對另一個血淋淋的人,袁玲昕手持著刀站在倒在地上的楊日樺前面,她被圍繞的警察們壓制在地,另一批則趕緊叫救護車,並作第一時間的救護工作。

袁玲昕面向警局大門跪在地上,正好和走出來的趙宇面面相覷。

「啊......趙警官,又見面了。」

她說出這句話時所有人一同看向趙宇,彷彿殺人的人不是袁玲昕,而是他,趙宇嚇得愣在原地,不料這時袁玲昕竟掙脫了警察們的束縛,直衝向趙宇。

眼看袁玲昕就要抓住他了,趙宇閉上眼睛一時閃不開,閉上眼之後過了好幾秒,趙宇都沒有感受到一個人撲上來的感覺,他小心地睜開眼睛,才看到有個人擋在自己身前。

那人一手就制伏住了袁玲昕,甚至還有另一隻閒手可以輕拍趙宇的頭頂,他順了順趙宇的頭髮,輕聲問道。

「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此時趙宇石化程度比方才袁玲昕撲過來還要嚴重,他雙手舉起放在對方摸著自己頭的手上,支支吾吾了好一半天,才終於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詞。

「邵、邵、邵、邵......邵哥?」

邵真梵,刑事警察大隊的副隊長,主要負責第一線,接近於高危險性警察任務,目前為代理大隊長,大長腿,身材好,一出場那個氣勢直接讓所有人一愣再愣。

而這突然出現的大帥哥不顧所有人的震驚,拽著袁玲昕又對眾人露出非常可怕之微笑。

「沒吃飯嗎你們?一個姑娘都壓制不住?」

代理大隊長一出現,沒人敢不繼續動作,不過五分鐘,原本兵荒馬亂的場景,在邵真梵一次又一次的指令下處理的非常的好。袁玲昕被壓制在了偵訊室,而辜亦桓和周何樂跟著救護車一同前往醫院。

「大隊長你怎麼會在這?」
「用副大隊稱呼就可以了,要不是大隊長出國了我也沾不了這個光。」

邵真梵擺了擺手朝鹿鳴笑道,這人同時也是趙宇從小到大認識的竹馬,所以也只有趙宇一個人敢邵哥邵哥的叫。他扯了扯趙宇的臉又揉了揉對方的頭,等玩夠了才繼續說道。

「我那邊工作到了一個段落,所以順道來看看。」

他語調頗為輕鬆的說道,但一靠近鹿鳴耳邊時,那口氣突然就轉變為嚴肅。

「我這頂不住了,你遲早得自己面對你爸,關於白法醫的事。」
「我爸怎麼知道我和他的事的?」
「你以為白法醫是因為什麼才能被你們單獨申請的?」

講到這裡邵真梵拍了拍鹿鳴的的肩膀表示加油,趙宇在一旁沒聽到他們說的話還不明所以,等邵真梵轉身找趙宇說話時,鹿鳴才獨自一人往洗手間那走去。

嘩嘩作響的水流打濕了他的雙手,他捧起了水打在自己的臉上,試圖讓自己思緒清靜,但一閉上眼腦裡的全部都是白語實,再來連同陳蕭一起出現在了他的腦海。

他很想知道白語實對於這件事的看法,但又連播了好幾通電話白語實照樣都沒有接。

「等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就把我們在一起的事跟白素望說吧。」

他那時指的下次,究竟是什麼時候?鹿鳴手扣在外面洗手檯面上,他蹲坐在地上,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心如及焚。

***

另一邊在醫院裡,辜亦桓坐在大廳的長椅上,臉色說有多慘白就有多慘白。楊日樺死了,最終手術宣告傷重不治,楊日樺這個人就這麼離開這個塵世。

辜亦桓突然覺得這是他的失誤,因為他的一個小失誤,結果丟失了一條人命。袁玲昕好好的不可能突然跑出來殺死楊日樺,更何況她才被警方給盯上。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楊日樺手上有袁玲昕不想被其他人發現的東西,而那東西就是當年的監視錄像,要是他沒有在袁玲昕面前提的話,或許她還不至於發現找上楊日樺。

他為了方便辦案而無心的句子,竟成為一個生命的消逝。

「你就別自責了,楊日樺的死又不全然都是你的錯。」
「他本來是個活生生的人,周警官,你好歹要有點良心。」
「但人不是我殺的,現在並不是難過的時候。」
「周警官,楊日樺死了,他是被我害死的!他......」
「對!他死了,但在你自責時難保不會出現更多的楊日樺!」

他們越吵越大聲,甚至引來了他人的注目,周何樂見情況不對,他在辜亦桓前面蹲下來,辜亦桓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對方牽起,周何樂將對方的手捧在手心,收起了方才強勢,溫聲說道。

「我知道你很自責,但這不是袁玲昕這一個案子,我們要面對的是一個連續殺人案。」

周何樂舉起其中一隻手,他伸出指尖輕觸了辜亦桓的眼角,在腦內翻了成堆的台詞之後,信心滿滿地又開口道。

「所以不要哭了,嗯?寶貝?」
「我沒有哭,而且鬼才是你寶貝。」

原本周何樂還說的好好的,結果到了後面辜亦桓一聽到那個詞,他馬上甩開了周何樂的手,一臉嫌棄的回罵,但心情算是有好一點了。

「嗯?我怎看網路上說這是最好的哄法?」
「你那是哄對象用的。」

辜亦桓推開擋在眼前的周何樂站起身,而此時手機也亮起了螢幕接收到了趙宇的消息,趙宇要他趕緊帶周何樂回來,在偵訊袁玲昕時發生了點事,局裡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他二話不說半推著周何樂在路上攔車,周何樂還一臉疑惑,畢竟他不是他們隊的,沒法在第一時間接收到訊息,但想來他隊裡的人都還在鹿鳴那,所以他還是乖乖地和辜亦桓回去。

一回到警局,他們都還沒踏進裡頭,就看到有個人從裡面快步走出來,那人走的很急周何樂沒看清對方的長相,倒是辜亦桓有看清楚那個人是誰,他看了外面又往裡面看,錯愕道。

「怎麼了?鹿隊怎麼跑出去了?」

他才剛問完,二號選手邵真梵也跟著跑出警局,像是要追上鹿鳴,離開前還回頭要周何樂來指揮接下來的事,這時周何樂才明白要他快回來的原因。

不過辜亦桓還不是很明白,他不清楚偵訊袁玲昕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轉過頭再次向趙宇問道。

「發生了什麼事?」
「袁玲昕又和隊長說了多餘的事,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是後來局長突然下達指令說要通緝白法醫!」

趙宇本人相當的緊張,他很快速地說完還險些咬到舌頭,辜亦桓聽完之後沒有像趙宇一樣緊張,而是繼續問對方問題。

「那剛剛鹿隊要去哪裡?」
「你是沒聽清楚我說的嗎?局長突然要通緝白法醫,隊長就立刻要殺去總局!」

這回趙宇說完辜亦桓也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他點了點頭小聲的自言自語說著原來如此四個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趙宇方才說的話。

「等等,你說局長要通緝白語實!?」
「你現在才接收到我的話嗎?」

趙宇哭笑不得,平常都是他傻傻地,而辜亦桓幫忙他釐清事態,今天位置卻反了。他們留在警局也沒法閒著,袁玲昕憑一己之力讓局內亂成一團,而她本人卻在偵訊室悠閒地待著。

這次的連環殺人案袁玲昕並不是兇手,但卻和她有所關聯,而且這不僅和八年前白語實身邊的事有關聯,連同更久遠善為查出真相的案件也一同浮出了水面。

***

鹿鳴沒想到事態會演變成這樣,在他聯絡不到白語實時,他只感受到了心如及焚的感覺,但現在接收到了通緝白語實這個消息,讓他突然想把真兇狠狠地揉捏在地。

他不顧身旁人的眼光衝進了總局,他目標明確,一進入總局就快步往局長室走,他到局長室前面,邵真梵追上後還來不及阻止,鹿鳴就已經敲門進入局長室內了。

「鹿澤楓,我有話要說。」

鹿鳴握著拳咬牙對局長鹿澤楓說道,鹿澤楓本來還在埋頭處理公文,聽到了鹿鳴的前來也沒有因此抬起頭,只冷靜的一邊做自己的事一邊回答鹿鳴的話。

「鹿鳴,我說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能直接叫我全名。」
「爸......」
「鹿鳴,我怎麼教你的?」

在鹿鳴叫鹿澤楓爸時,他才終於抬頭看向鹿鳴,他停下了手邊的事,跟鹿鳴的緊張完全成反比,他異常冷靜,似乎對於鹿鳴突如其來的闖入相當明白。

父子倆面對面僵持了很久,鹿澤楓在等鹿鳴開口說話,而鹿鳴則是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才好。

最後他組織了好久的語言,才終於緩緩地開口對鹿澤楓問道。

「為什麼要通緝白語實?」
「我相信你不會不懂我的意思,我的安排都自有考量。」

像是原本就料到鹿鳴會這麼問,鹿澤楓早就想好了一番說詞,所以他回答了等於沒回答一樣,鹿鳴當然不會想就這麼算了,他不可能就這樣跳過話題,而是鼓起勇氣向鹿澤楓說道。

「局長,撤銷對白語實的通緝令。」
「憑什麼?」

鹿澤楓的回答讓鹿鳴愣住,為什麼?他其實有想好了,他知道白語實不可能是兇手,也知道接下來該往什麼方向找出真兇,但要他回答時,他忽然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開口。

不需要解釋時他可以說一大堆,當必須解釋時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鹿澤楓看出了鹿鳴的心思,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十指交叉擺在桌上又攤開來舒展,開口無奈的對鹿鳴說了句話。

「鹿鳴,我不在乎你和誰談戀愛,你已經長大了會明辨是非對錯,但是你知道白語實是誰嗎?」

鹿鳴開口想要反駁鹿澤楓說的話,但話到嘴邊還沒開口,就被鹿澤楓給打斷。

「他是白韓哨的兒子,在白韓哨的喪禮上我曾經以友人的身份出席,在那有見到白語實一次。」

「他當時問了我兩個問題,具體我沒辦法和你詳細說明,我只能說白語實並不是一般的人。」

鹿澤楓語重心長的說道,白語實的狀態本身就無法套入一般人來釋,更別說這起事件的所有死者都和白語實扯上關係,甚至是在最關鍵的時候他這個人直接人間蒸發。

「但他沒有殺人,更沒有殺死自己的父親。」

鹿鳴終於找到機會插話,他語氣堅定的看著鹿澤楓,接著還把袁玲昕承認是她自己將白韓哨推下樓的事說出來,白語實終究只是為袁玲昕頂罪而已,頂罪原因更是令人頭皮發麻。

可是他沒有把原因說出來,只是划水而過簡單訴說那事情而已。

「我知道你同意讓白語實單獨在我們隊是為了方便觀察他這個人,但你觀察了這麼久也發現,他除了和......和我在一起之外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我知道他沒殺白韓哨,就如你所說我放白語實在你身邊是為了方便觀察他,那這不就代表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還要多了?」

鹿鳴被鹿澤楓的話睹的無法辯駁,鹿澤楓也凹不過鹿鳴,通緝令還沒完整的下來,說實在是真的能收回的,他看著鹿鳴堅定的雙眸,問道。

「你能保證找到真正的兇手嗎?」

聽到了鹿澤楓的話,鹿鳴眼睛發亮的看著對方,他用力地點了下頭,用一個很響亮的音量說道。

「能!」
「我只給你二十四小時的時間。」

鹿澤楓才剛把話說完,就見前方的人只剩下了虛線,以及那漸漸關上的門,碰的一聲,門闔上了鹿鳴也消失在了局長室。他低下頭繼續手邊的工作,還不忘嘆一口氣低聲自言自語道。

「唉,這孩子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