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我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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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3-01
第十三章〈深淵幽魂〉
(等等我,小琴!)
饒是天色灰暗,風雨尚未停歇,潘曉郁依舊義無反顧,縱身跳入波濤洶湧的海中。
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冰冷海水讓她為之一震,彷彿置身於天寒地凍的環境,幾乎無法思考其他事情。
用力一咬牙,潘曉郁勉強自己開始划水,試圖追上游向深海的怪蛇。
可想而知,人類在水裡的移動速度,根本比不上海中生物,不一會兒就被甩在後方,只能勉強看到那條斑斕蛇尾。
(不行!一定要跟上她,不能再弄丟了……)
閉氣已經到達極限,身體更因為不習慣游泳,加上先前戰鬥累積的疲勞,快速消耗能量。
即使還在游泳,潘曉郁幾乎感覺不到自身四肢,只能機械式地苦撐下去。
潘曉郁看向遠方怪蛇,絲毫沒有為她停駐的意圖,眼淚不受控制地溢出,靜靜融入一望無垠的海水,伴隨有些陌生的說話聲響起。
『妳沒事吧?巫覡之血的繼承者。』
在潘曉郁耗盡氧氣前,身上帶有斑點的巨型身影靠近她,正是人稱鯨鯊,實為鯊鹿兒變身而成的鬼怪。
鯊鹿兒游到潘曉郁下方,將她馱在自己背上,施法讓人得以在水中自由呼吸,解決氧氣不足的問題。
挺過眼前危機,潘曉郁深吸一口氣,看向悠然擺尾,代替自己追趕怪蛇的鯊鹿兒,主動開口道謝。
「謝謝祢,鯊鹿兒。」
『不謝,倒是妳為何冒生命危險,也要追趕魔尾蛇?』
「魔尾蛇……是祂的名字嗎?」
『是的,平日藏身在黑水溝,總是伴隨風雨跟毒氣現身的怪蛇,擁有一條末端像是花瓣的尾巴,便是名為魔尾蛇的鬼怪。』
總算追上魔尾蛇,鯊鹿兒跟對方保持安全距離,低聲詢問潘曉郁。
『曾經的魔尾蛇喜怒無常,時不時打劫往來臺灣海峽的船隻,從中獲取好處;像祂這樣兇殘的鬼怪,我勸妳最好保持距離,不要繼續靠近比較好。』
「……我……」
選擇跟上魔尾蛇,是因為有那麼一瞬間,潘曉郁在雨中看到熟悉的身影,竟是無情動手殺害他人,穿著紅黑色勁裝的曾玉琴。
相比終於見面的喜悅,充斥內心的是滿滿不解,對於曾玉琴外型的改變,還有截然不同於過去溫柔敦厚,堪稱心狠手辣的她。
要說不害怕是騙人的,然而比起對於未知的恐懼,自己更重視的是──
「因為我必須知道,魔尾蛇真正的想法。」
儘管是沒來由的確信,潘曉郁知道對方是為了保護她,為此殺害褚振榮也在所不惜。
但是在這段時間,曾玉琴身上究竟發生什麼事,讓她產生如此劇烈的變化,甚至化身成為現在的模樣?
沒有把握住機會,恐怕又會像當年跟曾玉琴分開一樣,就此斷了音訊,再也找不到她最好的朋友。
聽聞她的說法,鯊鹿兒沉默片刻,這才有如嘆息般回應道。
『既然妳心意已決,我沒什麼好說的。』
「那個,對不起……」
『妳別道歉啊!其實我很高興知道,人類當中還有無論身分背景,願意走近鬼怪的個體。』
鯊鹿兒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喜悅,更有如呼應般擺了擺祂的尾鰭,接著說了下去。
『過去的我曾經深陷仇恨,沒辦法看清周圍,一心為了復仇而活……幸好遇到好心人願意靠近,再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
『嗯,要準備加快速度了,妳抓緊一點。』
眼看魔尾蛇進入海流湍急,更加凶險的水域,鯊鹿兒出言提醒過後,立刻擺尾追隨在後,避免被對方甩開。
潘曉郁依言抱住鯊鹿兒的背鰭,稍微放低姿態以穩住重心,正好望見對方頸部生有五個圓狀斑點,排成神似白色梅花的紋樣。
原本還想問些什麼,不料鯊鹿兒比她更快,再次開口向潘曉郁搭話。
『當心,要進入魔尾蛇創造出的幻境了。』
鯊鹿兒才剛說完,潘曉郁馬上感覺一股不同於水壓,幾乎讓人呼吸一頓,足以致命的壓迫感直撲而來。
本能讓潘曉郁感到畏懼,暗中說服自己不要驚慌,試圖回想至今賴以為動力,那些溫暖的記憶來與之對抗。
(小琴,還有……仁皓……)
慌亂之中,李仁皓就這樣被獨留岸上,剛剛失去父親又遭遇變故的他,肯定受到不小的打擊。
更何況……自己比誰都更清楚,突然間被重要的人拋下,那種求助無門卻莫可奈何的感覺。
懷著或許無法再次相見的覺悟,潘曉郁吻了那個人,作為最後能為他留下的回憶;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她才知道自己想要的不只一瞬間,而是更加長久的陪伴。
就算需要撇下目前牽絆,找到曾玉琴是自己必須要做,補足內心空盪盪的缺口,無論如何都無法欠缺的部分。
懷著遺憾跟疑問,潘曉郁永遠無法全心投入感情,那才是真正的耽誤他人。
(我不會放棄的,直到最後一秒都不會!)
呼應她對自己的喊話,壓迫感一掃而空,原本在水中的昏暗視野,同時變得開闊且明亮。
(咦?這裡是……?)
微風輕輕吹過身邊,帶來暖意與山中氣息,開展在眼前的是潘曉郁再熟悉不過,與青山綠水相伴的部落景緻。
牧月村──位於國境之南,一處背山面海的丘陵,正是她與曾玉琴一同成長,眾多巫人族子民的故鄉。
(怎麼突然回到村子?)
浸沐在午後日光當中,潘曉郁踏在熟悉的土地上,理性知道眼前所見並非真實,無可避免因為這片景象受到觸動,唯恐一不留神就會迷失自我。
念及至此,潘曉郁用兩手拍打臉頰,試圖以此發揮警醒作用,未料一陣踩踏草叢的悉簌聲,從背後緩緩接近自己。
(!……小琴?)
看起來年紀尚幼,顯然不是現實中的曾玉琴,自不遠處的坡道漫步而來,對潘曉郁視若無睹地從旁邊經過。
不確定要如何離開幻境,潘曉郁乾脆跟上那道身影,一路追隨來到曾玉琴的住處。
『我回來了,媽媽。』
曾玉琴推開家屋門扉,只見一名女子躺臥在床,因為接觸光線而將棉被蒙住自己,拒絕跟他人有所互動。
面對這樣的反應,曾玉琴猶豫了幾秒,而後還是打起精神,朗聲對床上女子說道。
『媽媽,首席女巫已經交代下來,要我繼承守護者的位置……您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代替爸爸,好好保護這個村子。』
『……』
『等等要出門,跟著首席女巫學習,我先給您準備點吃的,媽媽不要忘記吃飯了。』
眼看女子蒙著頭不回應,習以為常的曾玉琴並不強求,逕自往廚房的方向走去,著手開始準備餐點。
片刻過後,曾玉琴將食物備妥在家屋桌上,向女子道別就轉頭離開,表情絲毫沒有動搖。
潘曉郁全程目睹母女互動,儘管對此難以釋懷,畢竟是以局外人的身分觀看過去,只得追隨曾玉琴的腳步,來到她與首席女巫約好見面的地方。
『妳媽還是老樣子嗎?』
交代完工作詳情,首席女巫出言關切近況,得到曾玉琴表情平靜地點頭回應,老臉掛著一絲憐憫之情。
『這樣啊……真是難為妳們母女倆了。』
『不要緊的,爸爸跟我繼承異類之血,以及守護村子的盟約,隨時可能為此犧牲性命,相信媽媽總有一天會明白。』
『就算腦袋明白了,情感上不見得接受。』
首席女巫望向雲煙繚繞,被籠罩在霧裡的遠山,呢喃一般低聲訴說。
『無論是誰離開都會有人難過,何況妳身上也流著巫人族的血脈,是我們重要的族人,記得多重視自己一點。』
『是,玉琴明白。』
『話說回來,妳記得曉郁嗎?』
『曉郁是說首席女巫的孫女?』
『對,她是我外甥女的女兒,因為一些狀況,不得不寄養在我這裡。』
首席女巫嘆了口氣,將目光從遠山移回曾玉琴身上,直視著年幼的她說道。
『我不知還能撐多久,往後要是有什麼萬一,還請妳多多照顧曉郁了。』
『好的,請首席女巫放心,當年巫人主動接納我們祖先,這份恩情無論多久都不會淡忘──魔尾蛇一族定會眷顧巫人,竭力守護牧月村。』
眼神與態度皆維持冷靜自持,曾玉琴以篤定的口吻回答道。
當她做出這個答覆,景物隨之開始快速變換,轉為過去潘曉郁與同輩為伍,在村中女巫引導下學習巫術的時日。
兒時的潘曉郁並未察覺,曾玉琴總是留意她的一舉一動,包括巫術的學習成效不如預期,大受打擊因而逃學之際。
顯然是為了遵守跟首席女巫的約定,曾玉琴只要發現潘曉郁溜到深山,就會偷偷跟在後面,以此確保她的人身安全。
直到一日黃昏,潘曉郁偶然撞見山中惡靈,差點被對方拐走的時候,曾玉琴才主動介入阻止。
『快醒醒!小心不要被迷惑了,那是徘徊山上的惡靈。』
避免潘曉郁遭逢不測,被帶入人類不能跨越的領域,曾玉琴急忙發動異能,強行逼退山中惡靈。
結果曾玉琴趕走惡靈,並未因此贏得感謝,就連解釋對方試圖將小孩拐入山裡,反而迎來潘曉郁一臉悲痛,泫然欲泣的表情。
『所以說,山上有什麼不好?我跟你們不一樣……在那個村子裡,沒有我能回去的地方。』
透過曾玉琴的視點,潘曉郁才知道她花了不少時間,監控自己的動向,不時和首席女巫稟報。
潘曉郁的姨婆身為首席女巫,平日忙於村中事務,無暇顧及自家孫女,才會交代曾玉琴代為照看。
但這份隱晦的心意,顯然無法傳達給當事人,以至於差點發生憾事。
當年的曾玉琴思索片刻,仍然得不出合適的答案,最終選擇對潘曉郁伸出手,主動帶她返回部落。
『馬上就要天黑了,一起回去吧?』
當時的自己身心俱疲,沒有反抗就順從曾玉琴的話,被她一路牽著走回部落。
事後回想起來,就是從這天開始,曾玉琴不再遠處觀望,直接走到潘曉郁身邊,耐心指導她巫術以及巫人的生存之道。
終究,原本毫無交集的兩人,因為探討巫術而走到一起,成為形影不離的朋友。
『所謂的巫,是人類與非人之物的橋梁,讓彼此能夠溝通而存在。我是這麼想的,小郁覺得呢?』
『……嗯,我也是。』
黃昏時刻,水流清淺的山中小溪,對面的曾玉琴與她十指相扣,彼此相視而笑。
這次緊緊握住對方掌心,潘曉郁縱身一跳越過小溪,主動來到曾玉琴身邊,和她一同踏上歸途。
『小琴老是陪著我,這樣沒關係嗎?』
『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那個……妳跟媽媽一起住吧?』
得到曾玉琴相伴,儘管不再孤單,想到自己剝奪朋友與家人相處的時間,不免讓潘曉郁覺得歉疚。
聽聞她的憂慮,曾玉琴先是表露訝異之情,隨後對潘曉郁淺淺一笑。
『別擔心,我媽媽不在意這種事,想在外面待多久都可以。』
對比詫異的潘曉郁,曾玉琴以心平氣和的態度,淡然向她闡述事實。
『自從爸爸過世之後,媽媽每天一直哭,沒辦法顧及其他事情,沒在管我有沒有回家的。』
『……怎麼這樣……』
『沒什麼大不了的,小郁別放在心上。』
夕陽西下,曾玉琴的臉孔正好背對餘暉,理應明朗的笑容蒙上一層陰影,依舊用輕鬆的口吻說道。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要是哪天自己失蹤了,媽媽都不會在意──』
『沒這回事!』
不讓朋友說完,潘曉郁竭盡所能,高聲阻止曾玉琴繼續說下去。
『小琴的媽媽,一定有什麼理由才會這樣!才不是不在乎妳……絕對不是。』
『……小郁……』
曾玉琴沒有料到,朋友竟然出現如此激烈的反應,稍微頓了一頓,有些遲疑地向潘曉郁探問道。
『如果哪天我不見了,妳會出來找我嗎?』
『當然會,這是一定的啊!』
面對笑得虛幻不實,連自己都沒察覺悲傷的曾玉琴,潘曉郁毫不猶豫地回答對方。
『我一定會去找小琴,無論妳在哪裡,變成什麼樣子,絕對會找到妳。』
『……』
聽聞朋友的答覆,曾玉琴靜靜眨了眨眼,接著瞇起湖水綠的雙眸,緩慢而確實地對著潘曉郁點頭。
『那麼我也答應小郁,無論我在哪裡,變成什麼樣子,絕對會保護妳。』
身為女巫的她們比誰都清楚,話語蘊含的重量以及魔力,還有立下誓言需要多大的勇氣。
儘管如此,為了眼前這個人,不論未來發生什麼事,自己都能努力貫徹到底──潘曉郁懷著這樣的覺悟,相信曾玉琴也是如此深信不移。
而今曾玉琴遵守她的諾言,從褚振榮手中保護了潘曉郁,現在輪到自己必須兌現承諾,找出朋友究竟身在何方?
潘曉郁剛動了這個念頭,眼前景物又像捲入漩渦似地,在扭曲變形中快速改換。
場景變作夜晚的部落集會所,只見接替潘曉郁姨婆的首席女巫,與曾玉琴面對面而坐,一臉沉痛地開口。
『有關巫人失蹤一事,還請妳親自出面,營救我族被囚的子民,魔尾蛇的後人。』
近日首席女巫接獲情報,前往都市工作的巫人,陸續跟家裡失去聯繫,家屬察覺不對趕到住處,往往已是人去樓空。
只有一兩個人或許純屬巧合,多達十幾二十人下落不明,恐怕不是普通失蹤事件,而是牽扯進某種未知險境。
散居各縣市山地鄉的巫人,早已派遣尖兵進行調查,結果一無所獲就算了,連派出去的人都一去無返。
無奈之餘,外地的巫人前來牧月村,向目前仍有魔尾蛇一族駐守,最大的巫人部落求援。
『首席女巫,魔尾蛇的守護範圍,僅限於牧月村一帶,還有生長於此地的巫人。』
『我當然記得,不過這次事件非同小可,要是我們置身事外,或許牧月村的村民也會受害。』
『但是……』
『魔尾蛇與我族同為強弩之末,還要年紀輕輕的妳接下這種危險任務,所有長老都感到非常抱歉,還是請妳考慮一下。』
誠如新任首席女巫所言,魔尾蛇的勢力大不如前,保有作戰能力的只剩曾玉琴,除此之外便是她早逝的父親,其餘同胞早已跟凡人無異。
至今幾乎是曾玉琴憑一己之力,獨自防範非人之物侵擾牧月村,如果連她都不在了,往後還有誰能照看部落?
懷著憂慮與不安,曾玉琴找理由推掉首席女巫的請託,萬萬沒想到在自己猶豫的這段時間,村子裡當真有人被捲入失蹤事件,造成不可抹滅的傷害。
『拜託妳們,一定要替我女兒主持公道……!』
同是夜晚的部落集會所,這次不只曾玉琴跟首席女巫會談,還多出一名聲音哽咽,泣訴自己跟女兒失去聯繫,感應到對方在外地遇害的母親。
本以為遠在天邊的失蹤事件,終究延燒到了牧月村,威脅全體巫人的生命安全,誰也無法置身事外。
靜聽那位母親向首席女巫哭訴,曾玉琴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結束會談便返回家裡,凝視她那位成日以淚洗面,依舊不問世事的生母。
清冷月光從窗戶滲入,乍看彷彿幽深水底的家屋內部,依稀可見母親哭累睡去,掛著兩道淚痕的臉龐。
曾玉琴將目光自母親移開,伸手入懷掏出隨身攜帶,一族代代相傳的玉墜,將它緊緊握在手裡,若有所思。
場景再次改變,來到曾玉琴隱瞞實情,對潘曉郁謊稱自己被星探挖掘,要前往都市追逐星夢的那天。
雖說曾玉琴是因為任務凶險,不願將朋友牽扯進來才說謊,對當時的潘曉郁而言,憧憬對象竟然率先捨棄巫術,仍然給她造成不小的打擊。
此時的潘曉郁站在旁觀者立場,得以看見曾玉琴臉上的糾結神情,以及好幾次快要將真話全盤托出,努力隱忍下來的苦楚。
到了曾玉琴出發的那天,見到潘曉郁特別起了個老早,趕到部落出入口送行,現在的她知道曾玉琴只是故作堅強,背後掉的眼淚完全沒有比自己少。
如同記憶中的光景,曾玉琴取出那條連繩玉墜,動作輕柔地為潘曉郁繫上脖頸,並以拇指為她拭去淚水。
『不論我去了哪裡,都會一直想著小郁──我們是朋友,永遠都是。』
曾玉琴就這樣離開牧月村,前往臺北進行任務,調查那些失蹤的巫人究竟去了哪裡。
為了收集情報,她以「小玉蘭」這個藝名在歌廳出道,遊走三教九流之間,總算打聽到寶斗里的私娼寮,近年有不尋常的人口流動。
為求營救巫人族的受害者,並且收集更多情報,曾玉琴冒險潛入私娼寮,沒想到這是幕後黑手設下的圈套。
『隻身潛入敵方大本營,妳可真是勇氣十足啊!來自牧月村的女巫。』
私娼寮的密室,面具男子居高臨下俯視身中埋伏,倒臥地面依舊冷靜的曾玉琴,將手中刀刃湊近被他扼住脖子,瑟瑟發抖的巫人族少女。
『刀劍不長眼,要是妳敢輕舉妄動,這位妹妹恐怕活不過今晚了。』
『你的要求是什麼?』
敵眾我寡,加上面具男子手中握有人質,曾玉琴試圖釐清利害關係,接著便看到對方的手下帶人走入室內。
『!……褚大哥?』
來者是曾玉琴在歌廳結識,每逢演出固定來捧場的客人,本名褚振榮的年長男性。
褚振榮本人面無表情,而那位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面具男子,則是以歌唱般愉悅的口吻說道。
『妳運氣不錯,入侵者按理要馬上處理掉,但這位褚先生要求保妳安全,我們也就同意成人之美了。』
『什麼成人之美?』
『歡迎加入大地之母計畫,為生育最強戰士獻齣子宮吧!』
伴隨面具男子高聲宣言,他的手下們持刀逼近曾玉琴,毫不留情割開她的衣物,讓白皙身軀暴露在冰冷空氣中,遭到現場眾人帶著品評意味的環視。
曾玉琴將目光投向那位歌廳常客,未料褚振榮竟然大步走來,眼裡滿是顯而易見的慾望,準備宣洩在毫無反抗餘地,有如待宰羔羊的自己身上。
對方似乎說了什麼,已經無法傳入曾玉琴耳裡,只剩下蟲鳴般嗡嗡作響的雜音。
從劇痛掙扎到麻木不仁,曾經靈動的雙眼失去焦點,在昏暗無光的密室凝望天花板,遙想不知名的遠方……
『這樣妳就是老子的女人了!小玉蘭──不,曾玉琴。』
歷經一番折騰,曾玉琴從密室被移動到某個小房間,隱約聽見門外傳來上鎖聲響。
總算四下無人的靜夜,她才有如囈語般,對著無一物的空間輕聲呢喃。
『……小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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