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火種
本章節 2298 字
更新於: 2023-01-19
陰沉的天空帶著濕潤與涼爽，這讓午後的空氣非常的舒爽。在陽光即將落入地平線的這個時間點，正是世界生與死交疊的瞬間。
他有著對抗上百名敵人的力量，就連惡魔面對他都需要敬畏三分，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變故下，無力感已經占據了絕大部分的身心。
面對魔族的戰爭，他遭到指揮官的背叛，可他靠著力量拚命逃了出來。
面對惡魔的低語，他遭到異教徒的蠱惑，可他靠著忠誠的信仰走出迷茫。
每當面對威脅，他總是能夠像故事中的勇者，跨過一個又一個的障礙，成功的使自己發生蛻變。
可……這次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呼……」
師傅在長舒了口氣後，敲打了市長家前的鈴鐺，很快那位熟悉的老者就前來打開了大門。
「團長閣下，歡迎您的到來。看來是有了收穫呢!」
「算是吧……市長在嗎?」
「巴里安大人已經在會客室等候了。」
老者還是一樣的彬彬有禮，隨後便在他的引領下，前往一樓的會客室。
路途上師傅偶然注意到了老者腳步的變化，雖然變化的瞬間極為短暫、微弱，但那與曾經在某個不知名漁港時聽見的腳步聲十分相似。
「話說管家……先生，我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呢!」
「噯呀!團長閣下是我失禮了。我的本名是庫利‧傑斯頓，平常可以稱呼我為庫利就好。」
「庫利先生……」
雖然知道了老者的姓名，但師傅平常已經習慣隨興的稱呼，一時間還是很難加上敬語。
「叫我庫利就好，團長閣下。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不用如此尊敬。」
好在市長家並不算大，頂多就是稍大點的公館，所以並沒有在走廊上走太久，就來到了會客室。
推開房門後的景象與市政廳是不同的風格，沒有那裡給人壓抑、穩重的感覺，反而多了許多活躍的氣氛。
鮮豔的顏色粉刷了各種角落，少見的鮮花擺放在桌子和壁爐上，櫃子裡的不再是各種書籍或是招待貴客的苦澀咖啡，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珍稀名畫收藏，以及茶壺中香味四溢的紅茶。
「團長閣下，沒想到我們如此之快就再度見面了，看來你有很多事情想要分享。」
放下了手中厚實的報告，市長只是看了眼師傅的面容，就知道了他帶來許多的情報。既然有了新的情報，那就代表有離真相更進一步了，這讓市長的眼神難以掩蓋興奮。
「大概算是情報吧!」不同於往常，師傅用著帶有一絲迷茫的語氣說著。
其實師傅也並不確定該如何述說，畢竟這根本沒有證據，而且太過於的超脫常人所能夠理解的範圍。
除了那份畏懼蘿姆婆婆的恐懼以外，就只剩下無數零碎的線索，被沾黏進所謂的真相之間，形成一幅超過原先預想的輝煌真相或陰謀。
「總之……」
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但他依然有那個義務告知面前的兩人。
世界的時間流逝變得緩慢，沙漏裡的流動也像是泥漿般，逐漸的凝固成令人難以呼吸的存在。
師傅所說出的每一字、一句，都飽含著無比沉重的代價。
無知的汗水落下，那細微的響聲打破寂靜。
率先回過神來的是庫利，曾經的經驗讓他打破了震撼，重新恢復到平常的狀態。
理性的智慧告訴了他，提亞馬特的毀滅是無法避免的命運，但這將會是人類轉折的契機，是場面對神所下的豪賭。
而代價……是提亞馬特的所有生命與靈魂。
數十萬的靈魂都將成為惡魔的養料，鮮血將化作湍急的炙熱熔岩，惡魔的奸笑聲會充斥在所有人靈魂的耳畔邊。
可是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任何一位無辜的人們都不能嘗試逃跑，因為所有可能被人發現的意外，都將讓其餘被拋下的人們變成毫無意義的犧牲。
一旦世界知道了真相，提亞馬特的犧牲將成為導火索，讓人與人之間本來正逐漸癒合的傷痕，瞬間的被憤怒、無知和恐懼給衝出大洞。所有的負面情感都將永無止盡的宣洩開來，到時人類陣線想再統一的對抗魔族，那就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能逃跑、不能喧嘩，就只能無能的等待死亡，或許到此刻依然無知，還算是種幸福呢!
「居然是這樣嗎?我們一直守護的東西，一直爭奪不死不休的東西，在教皇的眼中也只不過是顆棋子。」市長低聲說著。
他只是個政治家，不是那些與魔族正面鬥智鬥勇的英雄豪傑。他沒有決定世界命運所需要的力量，他只不過是弱小無助的普通人類。
組織避難、撤離，或是動員警衛隊和冒險者做最後的拚死一搏。
人腦一切所能想到的選擇，依然瘋狂地在隨時會崩潰的腦海中推演。
「巴里安大人，或許我們該考慮其他計畫了。」
看出市長的混亂，以及仍然不斷掙扎的面容，庫利說著遞上手帕，擦拭他已經流滿額頭的汗水。
「這真相已經超出我們所有的規劃了，避難、迎戰……難道還要繼續無意的掙扎嗎?」
「不，雖然這樣可能讓巴里安大人難以理解，但人類的延續方式從來都不是局限於有限的生命中。」
人類所謂的延續大多數時候都是出於生物本能的延續，是個體生命而非群體的延續，然而少數已經萌生出自我概念的人類，則已經學會將人類與自我分離開來。
自我的延續遠不及群體的延續，但是無形的自我延續卻可以帶給群體更多的價值，所以就算個體即將步入消亡，那些無形的智慧和紀錄如果能夠延續下去，那都將有助於人類這個群體的延續。
「又是火種吧?真是老套。」
師傅聽著複雜的言詞，不耐煩的說出答案。
「團長閣下見笑了，這是以老身微薄的智慧所能想到最好的方式。」
「不管怎樣都好，我能說的都說完了。看你們是要逃跑，還是保留下某些東西，好當作未來的火種，做什麼都好。總而言之，我們的合作就到這裡了。」
「團長閣下，難道您不打算做些甚麼嗎?」
「你們自己忙去吧!我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時代的分割即將出現，而我只是上個時代的殘渣罷了!」
在用力拍了下大腿後，師傅便起身轉向了房門。
看著舊時代的背影飽含著無數的辛酸，市長與庫利沒有過多的挽留，因為他們知道在這即將步入的末日裡，還有件他們無法擁有，卻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那是無時無刻都在與腐朽貴族交鋒的他們所無法體會到的事情，是生物本能裡最單純的願望之一，只是它在複雜的人性面前卻是如此脆弱不堪，以至於市長已經早已忘記了那份與家人、與所愛之人相處的美好。
他有著對抗上百名敵人的力量，就連惡魔面對他都需要敬畏三分，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變故下，無力感已經占據了絕大部分的身心。
面對魔族的戰爭，他遭到指揮官的背叛，可他靠著力量拚命逃了出來。
面對惡魔的低語，他遭到異教徒的蠱惑，可他靠著忠誠的信仰走出迷茫。
每當面對威脅，他總是能夠像故事中的勇者，跨過一個又一個的障礙，成功的使自己發生蛻變。
可……這次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呼……」
師傅在長舒了口氣後，敲打了市長家前的鈴鐺，很快那位熟悉的老者就前來打開了大門。
「團長閣下，歡迎您的到來。看來是有了收穫呢!」
「算是吧……市長在嗎?」
「巴里安大人已經在會客室等候了。」
老者還是一樣的彬彬有禮，隨後便在他的引領下，前往一樓的會客室。
路途上師傅偶然注意到了老者腳步的變化，雖然變化的瞬間極為短暫、微弱，但那與曾經在某個不知名漁港時聽見的腳步聲十分相似。
「話說管家……先生，我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呢!」
「噯呀!團長閣下是我失禮了。我的本名是庫利‧傑斯頓，平常可以稱呼我為庫利就好。」
「庫利先生……」
雖然知道了老者的姓名，但師傅平常已經習慣隨興的稱呼，一時間還是很難加上敬語。
「叫我庫利就好，團長閣下。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不用如此尊敬。」
好在市長家並不算大，頂多就是稍大點的公館，所以並沒有在走廊上走太久，就來到了會客室。
推開房門後的景象與市政廳是不同的風格，沒有那裡給人壓抑、穩重的感覺，反而多了許多活躍的氣氛。
鮮豔的顏色粉刷了各種角落，少見的鮮花擺放在桌子和壁爐上，櫃子裡的不再是各種書籍或是招待貴客的苦澀咖啡，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珍稀名畫收藏，以及茶壺中香味四溢的紅茶。
「團長閣下，沒想到我們如此之快就再度見面了，看來你有很多事情想要分享。」
放下了手中厚實的報告，市長只是看了眼師傅的面容，就知道了他帶來許多的情報。既然有了新的情報，那就代表有離真相更進一步了，這讓市長的眼神難以掩蓋興奮。
「大概算是情報吧!」不同於往常，師傅用著帶有一絲迷茫的語氣說著。
其實師傅也並不確定該如何述說，畢竟這根本沒有證據，而且太過於的超脫常人所能夠理解的範圍。
除了那份畏懼蘿姆婆婆的恐懼以外，就只剩下無數零碎的線索，被沾黏進所謂的真相之間，形成一幅超過原先預想的輝煌真相或陰謀。
「總之……」
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但他依然有那個義務告知面前的兩人。
世界的時間流逝變得緩慢，沙漏裡的流動也像是泥漿般，逐漸的凝固成令人難以呼吸的存在。
師傅所說出的每一字、一句，都飽含著無比沉重的代價。
無知的汗水落下，那細微的響聲打破寂靜。
率先回過神來的是庫利，曾經的經驗讓他打破了震撼，重新恢復到平常的狀態。
理性的智慧告訴了他，提亞馬特的毀滅是無法避免的命運，但這將會是人類轉折的契機，是場面對神所下的豪賭。
而代價……是提亞馬特的所有生命與靈魂。
數十萬的靈魂都將成為惡魔的養料，鮮血將化作湍急的炙熱熔岩，惡魔的奸笑聲會充斥在所有人靈魂的耳畔邊。
可是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任何一位無辜的人們都不能嘗試逃跑，因為所有可能被人發現的意外，都將讓其餘被拋下的人們變成毫無意義的犧牲。
一旦世界知道了真相，提亞馬特的犧牲將成為導火索，讓人與人之間本來正逐漸癒合的傷痕，瞬間的被憤怒、無知和恐懼給衝出大洞。所有的負面情感都將永無止盡的宣洩開來，到時人類陣線想再統一的對抗魔族，那就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能逃跑、不能喧嘩，就只能無能的等待死亡，或許到此刻依然無知，還算是種幸福呢!
「居然是這樣嗎?我們一直守護的東西，一直爭奪不死不休的東西，在教皇的眼中也只不過是顆棋子。」市長低聲說著。
他只是個政治家，不是那些與魔族正面鬥智鬥勇的英雄豪傑。他沒有決定世界命運所需要的力量，他只不過是弱小無助的普通人類。
組織避難、撤離，或是動員警衛隊和冒險者做最後的拚死一搏。
人腦一切所能想到的選擇，依然瘋狂地在隨時會崩潰的腦海中推演。
「巴里安大人，或許我們該考慮其他計畫了。」
看出市長的混亂，以及仍然不斷掙扎的面容，庫利說著遞上手帕，擦拭他已經流滿額頭的汗水。
「這真相已經超出我們所有的規劃了，避難、迎戰……難道還要繼續無意的掙扎嗎?」
「不，雖然這樣可能讓巴里安大人難以理解，但人類的延續方式從來都不是局限於有限的生命中。」
人類所謂的延續大多數時候都是出於生物本能的延續，是個體生命而非群體的延續，然而少數已經萌生出自我概念的人類，則已經學會將人類與自我分離開來。
自我的延續遠不及群體的延續，但是無形的自我延續卻可以帶給群體更多的價值，所以就算個體即將步入消亡，那些無形的智慧和紀錄如果能夠延續下去，那都將有助於人類這個群體的延續。
「又是火種吧?真是老套。」
師傅聽著複雜的言詞，不耐煩的說出答案。
「團長閣下見笑了，這是以老身微薄的智慧所能想到最好的方式。」
「不管怎樣都好，我能說的都說完了。看你們是要逃跑，還是保留下某些東西，好當作未來的火種，做什麼都好。總而言之，我們的合作就到這裡了。」
「團長閣下，難道您不打算做些甚麼嗎?」
「你們自己忙去吧!我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時代的分割即將出現，而我只是上個時代的殘渣罷了!」
在用力拍了下大腿後，師傅便起身轉向了房門。
看著舊時代的背影飽含著無數的辛酸，市長與庫利沒有過多的挽留，因為他們知道在這即將步入的末日裡，還有件他們無法擁有，卻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那是無時無刻都在與腐朽貴族交鋒的他們所無法體會到的事情，是生物本能裡最單純的願望之一，只是它在複雜的人性面前卻是如此脆弱不堪，以至於市長已經早已忘記了那份與家人、與所愛之人相處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