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

白語實又低下頭不語，衣蓮聽到了他的答話後一時不知道該接著說什麼，許坤沆還舉著手遮著眼睛，只是指縫稍微打開一點正看著熱鬧，覃菲娜嫌事態變得無聊聳了聳肩就想走人。

巧妙的是袁玲昕就在此刻走上前到白語實旁邊蹲下來。

「你還好吧？」

她輕聲詢問，陳蕭這時才把看著窗外的視線移回他們這裡，他看著其他人不知道，但又不曉得是怎麼又戲精發作的袁玲昕。接著他目睹她伸出手主動抹去白語實嘴角邊的血，這時他才意識到袁玲昕究竟想做什麼。

陳蕭還來不及做下一步動作，他就看到覃菲娜從後抓起白語實的頭髮，又把人甩到了地板上，下一秒，他目光往袁玲昕那邊一飄，就發現那女的竟掀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她故意讓覃菲娜升起對白語實的厭惡。

覃菲娜神情突然變得充滿殺氣，即使她現在下手的再用力，衣蓮和許坤沆也沒膽子過去阻止。

只有陳蕭，管她覃菲娜是不是氣在上頭，管她是不是下一秒就會波及自己，就連陳蕭也沒想到他接下來的動作，他一個箭步上前，抓過白語實的手臂就往門口拽。

「陳蕭你做什麼！？」

覃菲娜憤怒的質問陳蕭道，陳蕭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知道下一刻他本能的這麼回答。

「做什麼，需要妳的同意？」

他拽著白語實打開教室的門，說這句話時還微微轉過頭瞪向覃菲娜，而這一連串的行為，不只覃菲娜，就連袁玲昕也嚇到了。

她沒有想到陳蕭真的會出手阻止，甚至還直接跟覃菲娜翻臉。

待陳蕭把白語實帶走之後，袁玲昕以為覃菲娜會追上去，沒想到她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菲娜......？」

對方沒有理袁玲昕，只一直盯著陳蕭和白語實離開的那扇門，她不發一語卻緊握著拳，不悅的情緒從空氣中蔓延，讓教師內所有人都不敢開口說話。

行嘛陳蕭，有你的。覃菲娜在心裡如此想道。

***

「痛嗎？」

陳蕭把白語實帶到醫護室裡，他抓著白語實的手看著他手臂上的瘀青，因為護理老師不在陳蕭抓過藥架上的藥，想直接自己幫白語實處理傷口。

「我沒事。」

想當然白語實抽開了自己的手，有時人的脆弱像心頭的肉，它被皮囊深深地藏在深處不願被人發現，這或許是有意也或許是無意間的，白語實就屬於無意間的，明明脆弱，卻毫無察覺。

「你可以不用管我，就像之前一樣。」

就像之前一樣。這句話像把刺刺在了陳蕭背上，白語實說的沒錯，他以前都只是站在一旁，還連看都不看一眼，現在突然出手就算被說是假安好心也是活該。

他手停在對方前面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歷經了好一段時間的思考，最後他只勉勉強強湊出了一句話。

「你不痛嗎？」

他看著白語實問道。

「不痛。」
「那讓我看一下就好，就......只是看。」

陳蕭伸手小心的碰了下白語實的手，手臂他已經看過了，剩下的只有衣服底下的部分而已，他手又停在了對方的衣服前，遲遲都沒有把對方的衣服掀起來。

還是算了吧。陳蕭心想，他們又不是什麼要好朋友的關係，打著查看傷口這個藉口隨意把白語實衣服掀起來，這樣子反而會造成對方的困擾，儘管已經帶給他很多困擾了。

結果陳蕭才剛把手縮回去，白語實突然就自己把制服上的扣子一顆一顆的解開。

「你幹嘛？」
「你不是要看？」
「不是......你也不能、能......不對，你就真的脫了？」

陳蕭震驚到語無倫次，舌頭打結在一起連一句話都不曉得怎麼完整說出來了，等他把話全部說清楚之後，白語實已經把扣子全數解開了。

他的皮膚很白，但身上卻遍佈著大大小小的擦傷以及瘀青，甚至還有受了傷卻沒處理好一陣子的傷，有新的也有舊的，有青紫色的瘀青也有結痂的痕跡。

這些全部都是覃菲娜他們創造出來的，包括她的實行與他的漠視。

「對不起。」

他不自覺的摸了下白語實受傷的地方，心中竟升起了一陣心疼。

「沒關係，我不在意。」

白語實簡單的回答道，就好似這件事情和他並無關聯，他只是個旁觀者一樣，不過很可惜，他並不是旁觀者是受害者，是受害者卻沒有受害者的感覺。

陳蕭最後還是不忍心就這樣丟下白語實不管，他拿過旁邊的雙氧水，往白語實手臂上的擦傷倒上了一點，對方手臂在接觸雙氧水的瞬間收了一下，陳蕭還看到始終面無表情的白語實眼睛稍微閉起來。

疼痛是會麻痺的，它會因為過多次數的重複而失去了一開始的知覺，然而儘管麻痺了，當有事物再度刺激它時，還是會痛，還是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