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廁所、忌妒、施捨
本章節 2284 字
更新於: 2023-01-15
玟打電話時，愛忍不住跑去偷聽了。
她站在大廳前邊，靠著牆仔細聆聽玟與對方對話的聲音，想藉此知道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有辦法幫助自己逃離深陷其中的困境。
聽玟與那人對話的語氣，就像認識許久的朋友一樣，剛接通連招呼都不打，直接藉調侃切入正題。
『她說是閨蜜的話……那應該就是在說我沒錯。』
然而，一聽到這句話，她馬上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是他──是陸那個人。
絕對是她的社會工作師本人。
由於太過驚訝的關係，玟後來說的，愛幾乎沒聽進去。就只依稀明白這兩人也不知該如何解決自己的問題，正打算要找人幫忙……「夠了。」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你們這樣就夠了！
愛搖搖晃晃，不知該如何處理從胸口莫名衝出的感情，只能緊閉著嘴，盡力不發出聲音地走回玟房間。
關上門後，雙腿失去力氣，愛只能靠著門板支撐而慢慢滑坐在地。
「竟然…竟然是他……」
玟所不願承認，但肯定抱持著心意的對象竟然就是他。
儘管不可能因此猜出什麼，但一想到玟之前對自己說的──有關她最近認識的公務員的事時，愛便開始無來由的責怪自己，怪自己為何沒在那時就聽出玟所描述的對象。
她並不知道──不知道陸其實是個小說狂人。
她也不知道──不知道陸除了正直到不受她誘惑的那一面，私底下竟然這麼隨便，每晚都跑去超商找一個與他沒任何關聯的店員聊天。
她不知道玟與陸的關係好到能相互挖苦。
不知道玟竟然喜歡那種類型的男人。
不知道陸不可能喜歡上自己。
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的事。
什麼都不知道。
愛抱著膝蓋，兩眼無神地望著房間。
她其實是喜歡這房間的。
雖然一片白，除了床、書桌跟泡麵外什麼東西都沒有，一點都不像女孩子住的地方，但她還是很喜歡這房間。至少，比自己的房間還要喜歡。
然而──這房間不是她的。
是玟的。
從外頭傳來的話聲雖然模糊，但對話還在持續，兩人還在說著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
愛受不了，不想再聽到玟與陸的對談，只好強迫自己站起來，移動到遠離門扉的一端，靠著書桌。
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至少，她已經明白自己的事了。
她明白自己這股從胸口洶湧而出，像在逼迫自己嘔吐的情感──真正的名字為何？
是忌妒。
是她毫無來由的忌妒。
就算她明白，玟跟陸之間的事完全不是她能預料的。玟與陸也沒因此對不起她什麼。兩人就只是在她不在的時候結識；在她不在的時候變為朋友、在她不在的時候變成能相互取笑的關係而已──但她仍無法不因此覺得忌妒。
儘管不是他們的錯──這都是自己的問題。但愛還是無法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的心產生出這股情感。
真的是──讓人感到厭惡的一種情感。
愛終於克制不住，衝到廁所裡吐了一會。
儘管昨晚喝了酒，但大概是早就消化完畢的關係，無法藉此嘔出些什麼，就只能不斷發出乾號。
雖想藉嘔吐這件事，將胸口的煩悶與不快通通吐出，再用水將它們一並沖走，但愛完全吐不出來。
直到玟進房，愛才放棄這件她做不到的事。
她在洗手台漱口，用水洗了把臉，確認鏡子裡的自己一切如常後，才轉身離開廁所。
「……談完了啊。有什麼辦法嗎？」
愛裝出剛進門時的畏縮神情，坐到玟床上。
「算有吧，只不過這方法有點麻煩。」
玟在桌前的椅子坐著，眼睛沒看向愛，而是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風景──這樣正好。
愛知道玟能看透她的表情，所以這樣正好。
「那麼……小玟可以說一下你跟那人討論的內容嗎？」
儘管這種說法可能被她察覺有異，但愛還是無法不這樣問她。
但幸好，玟這時還沉浸在她的思緒當中，沒聽出自己話語的含意，只靜靜點頭道。
「恩……說來還真湊巧，我認識的那個人，竟然剛好是負責輔導你的社工。」
「什麼！真的假的？」
愛盡力裝出感到意外的樣子。
雖然剛才就知道了，但聽到玟親口說出，還是會因此受到打擊，感覺就像肚子又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對，就是你認識的，那個叫陸的社工沒錯。他剛告訴我，單憑他的力量沒法處理這件事，他得另外找有力人士幫忙才能解決。」
「……這樣嗎。」
「對，他保證說會馬上找人。」玟答覆她。「只不過──他找的人善後似乎得花一段時間，所以在這期間，我們得離開城市避個風頭，防止你前男友直接找來我這。」
「……恩，這樣也好，我也只剩這個選擇了吧？」
的確是這樣就好。
反正自己也不想再待在這房間了。
愛默默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與地板。
「──我不確定有沒有其他選擇。但至少，目前看來這是最沒有風險的方法。」玟說道。「所以說──妳願意暫時拋棄妳習慣的生活，跟我一起去外頭旅行嗎？」
愛知道玟正注視著她，但她不想讓玟看見她的臉。
「交給妳決定就好。反正我也想不到其他做法了。」說著說著，愛發覺自己的話聲變得越來越輕。「只是……妳不是還有超商的工作要做嗎？」
晚上不是還得與陸見面、與陸聊天嗎？
她憋住嘴，沒讓後半段的話語出口。
「是啊，是還有超商的工作沒錯──但那些事不重要。」
愛聽見玟起身，走過來輕輕摟住她。
「反正還有存款，類似的工作也沒難找到哪去。」玟邊梳著愛的頭髮，邊對她說道。
「而且──對我來說，妳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會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顧慮就拋下妳不管。」
（那麼──陸的事也是一樣嗎？）
（妳願意為了我的關係放棄他？）
愛知道這兩人目前還只是朋友，雖然彼此間抱有才剛萌芽，尚且隱而未顯的情感。如果自己這樣做出要求，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甚至還會幫忙撮合她與陸。
但是不行──不能這樣。
這種靠著施捨得來的感情她才不要。
對愛來說，只有靠自己力量得到的男人才具有價值，自己一直以來也都是這麼做的。
即便手段再卑劣、方法再怎麼無情；即便只是靠著挑逗的言語、靠著嘴唇、胸部及下體所換來──淺薄的愛也一樣。
至少，那些都是靠自己所爭取得來的。
就算會因此背叛些什麼──背叛道德、背叛感情、背叛自己──甚至是背叛她真正愛的人也一樣。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藉此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所以說，她得要做點什麼。
她站在大廳前邊，靠著牆仔細聆聽玟與對方對話的聲音，想藉此知道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有辦法幫助自己逃離深陷其中的困境。
聽玟與那人對話的語氣，就像認識許久的朋友一樣，剛接通連招呼都不打，直接藉調侃切入正題。
『她說是閨蜜的話……那應該就是在說我沒錯。』
然而，一聽到這句話，她馬上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是他──是陸那個人。
絕對是她的社會工作師本人。
由於太過驚訝的關係，玟後來說的，愛幾乎沒聽進去。就只依稀明白這兩人也不知該如何解決自己的問題，正打算要找人幫忙……「夠了。」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你們這樣就夠了！
愛搖搖晃晃，不知該如何處理從胸口莫名衝出的感情，只能緊閉著嘴，盡力不發出聲音地走回玟房間。
關上門後，雙腿失去力氣，愛只能靠著門板支撐而慢慢滑坐在地。
「竟然…竟然是他……」
玟所不願承認，但肯定抱持著心意的對象竟然就是他。
儘管不可能因此猜出什麼，但一想到玟之前對自己說的──有關她最近認識的公務員的事時，愛便開始無來由的責怪自己，怪自己為何沒在那時就聽出玟所描述的對象。
她並不知道──不知道陸其實是個小說狂人。
她也不知道──不知道陸除了正直到不受她誘惑的那一面，私底下竟然這麼隨便，每晚都跑去超商找一個與他沒任何關聯的店員聊天。
她不知道玟與陸的關係好到能相互挖苦。
不知道玟竟然喜歡那種類型的男人。
不知道陸不可能喜歡上自己。
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的事。
什麼都不知道。
愛抱著膝蓋，兩眼無神地望著房間。
她其實是喜歡這房間的。
雖然一片白，除了床、書桌跟泡麵外什麼東西都沒有，一點都不像女孩子住的地方，但她還是很喜歡這房間。至少，比自己的房間還要喜歡。
然而──這房間不是她的。
是玟的。
從外頭傳來的話聲雖然模糊，但對話還在持續，兩人還在說著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
愛受不了，不想再聽到玟與陸的對談，只好強迫自己站起來，移動到遠離門扉的一端，靠著書桌。
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至少，她已經明白自己的事了。
她明白自己這股從胸口洶湧而出，像在逼迫自己嘔吐的情感──真正的名字為何？
是忌妒。
是她毫無來由的忌妒。
就算她明白，玟跟陸之間的事完全不是她能預料的。玟與陸也沒因此對不起她什麼。兩人就只是在她不在的時候結識；在她不在的時候變為朋友、在她不在的時候變成能相互取笑的關係而已──但她仍無法不因此覺得忌妒。
儘管不是他們的錯──這都是自己的問題。但愛還是無法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的心產生出這股情感。
真的是──讓人感到厭惡的一種情感。
愛終於克制不住，衝到廁所裡吐了一會。
儘管昨晚喝了酒，但大概是早就消化完畢的關係，無法藉此嘔出些什麼，就只能不斷發出乾號。
雖想藉嘔吐這件事，將胸口的煩悶與不快通通吐出，再用水將它們一並沖走，但愛完全吐不出來。
直到玟進房，愛才放棄這件她做不到的事。
她在洗手台漱口，用水洗了把臉，確認鏡子裡的自己一切如常後，才轉身離開廁所。
「……談完了啊。有什麼辦法嗎？」
愛裝出剛進門時的畏縮神情，坐到玟床上。
「算有吧，只不過這方法有點麻煩。」
玟在桌前的椅子坐著，眼睛沒看向愛，而是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風景──這樣正好。
愛知道玟能看透她的表情，所以這樣正好。
「那麼……小玟可以說一下你跟那人討論的內容嗎？」
儘管這種說法可能被她察覺有異，但愛還是無法不這樣問她。
但幸好，玟這時還沉浸在她的思緒當中，沒聽出自己話語的含意，只靜靜點頭道。
「恩……說來還真湊巧，我認識的那個人，竟然剛好是負責輔導你的社工。」
「什麼！真的假的？」
愛盡力裝出感到意外的樣子。
雖然剛才就知道了，但聽到玟親口說出，還是會因此受到打擊，感覺就像肚子又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對，就是你認識的，那個叫陸的社工沒錯。他剛告訴我，單憑他的力量沒法處理這件事，他得另外找有力人士幫忙才能解決。」
「……這樣嗎。」
「對，他保證說會馬上找人。」玟答覆她。「只不過──他找的人善後似乎得花一段時間，所以在這期間，我們得離開城市避個風頭，防止你前男友直接找來我這。」
「……恩，這樣也好，我也只剩這個選擇了吧？」
的確是這樣就好。
反正自己也不想再待在這房間了。
愛默默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與地板。
「──我不確定有沒有其他選擇。但至少，目前看來這是最沒有風險的方法。」玟說道。「所以說──妳願意暫時拋棄妳習慣的生活，跟我一起去外頭旅行嗎？」
愛知道玟正注視著她，但她不想讓玟看見她的臉。
「交給妳決定就好。反正我也想不到其他做法了。」說著說著，愛發覺自己的話聲變得越來越輕。「只是……妳不是還有超商的工作要做嗎？」
晚上不是還得與陸見面、與陸聊天嗎？
她憋住嘴，沒讓後半段的話語出口。
「是啊，是還有超商的工作沒錯──但那些事不重要。」
愛聽見玟起身，走過來輕輕摟住她。
「反正還有存款，類似的工作也沒難找到哪去。」玟邊梳著愛的頭髮，邊對她說道。
「而且──對我來說，妳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會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顧慮就拋下妳不管。」
（那麼──陸的事也是一樣嗎？）
（妳願意為了我的關係放棄他？）
愛知道這兩人目前還只是朋友，雖然彼此間抱有才剛萌芽，尚且隱而未顯的情感。如果自己這樣做出要求，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甚至還會幫忙撮合她與陸。
但是不行──不能這樣。
這種靠著施捨得來的感情她才不要。
對愛來說，只有靠自己力量得到的男人才具有價值，自己一直以來也都是這麼做的。
即便手段再卑劣、方法再怎麼無情；即便只是靠著挑逗的言語、靠著嘴唇、胸部及下體所換來──淺薄的愛也一樣。
至少，那些都是靠自己所爭取得來的。
就算會因此背叛些什麼──背叛道德、背叛感情、背叛自己──甚至是背叛她真正愛的人也一樣。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藉此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所以說，她得要做點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