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詛咒魔女的末路
本章節 2744 字
更新於: 2018-10-09
＊
儘管在歷史上有著知名而殃及無數無辜少女的女巫狩獵時期，但真正背負著「魔女」之不祥名字的邪惡非人確實是存在的。
她在帶走白襪貓的時候，如此表示著。
魔女的小名叫做貝琳，來自歐洲的她早已活過數百年，並且影響了這片大陸一些重要或許也不重要的歷史。
她從不讓人知曉其真正的名字，在魔法的語言中被稱為「真名」，真名背後的含意是她異能的源頭，掌握真名的人將會完全擁有她。
但魔女從來不屬於誰。
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即是「人類的災禍」。
而她作為魔女所擁有的不祥災禍本體──
「簡單來說就是「詛咒」吧。」
貝琳揭示了自己的能力。
在教會烏梅如何順利變成人類後，那天兩人在花園啜飲紅茶、金髮魔女享受著下午茶時才說出來。
兩人都是身著哥德風的洋裝，種植各類西方名花的花園與純白涼亭的背景在台灣也很少見，幾隻鳳蝶在花叢間翩翩飛舞。
悠閒高雅的午後代價，便是貝琳利用自己的異能獲得某位高官的「包養」，以詛咒他政治對手的衰敗作為交換。
魔女貝琳的異能，只為人類最醜陋的私慾所使用。
當然她沒有告知的是，某位高官也被貝琳平等詛咒著，在不久的將來便死於絕症。
「我呢──是跟有著腓腓血統的妳類似，結果卻截然相反的天賦。」
「我們同樣能影響人的內心，並用精神上的力量煽動其行動。」
「差異之處就在於，腓腓你著重於消除飼主的憂慮，諷刺的是妳卻被前一位主人丟棄了。」
「而我能給人痛苦與絕望的心聲，最終引起人為的災厄，卻被利用其達成目的的人類稱呼為快樂。」
「幸福──或許與不幸本就緊緊相依吧。」
貝琳放下了紅茶杯，碧藍的雙瞳始終暗淡無波，身為使魔的烏梅深受這點影響，至今也效法著主人。
「想不清我引起多少災禍了，小至朋友的爭吵、小偷的竊取，大至領主與領主間的戰爭、地理大發現時代無盡的剝奪、工業革命的壓榨、那蔓延古老大地的無數戰爭……」
「或許人類本就有這些汙穢的本質，潛藏在社會角落的我們就利用其維生。」
「我並非火種，但毫無疑問是讓餘火能繼續燃燒下去的那一小根木柴。」
「主人……」
烏梅一臉擔憂，魔女只是嘴角微微勾起，戳了戳她的臉頰。
「怎麼？妳的主人是如此惡劣的非人，妳是否打算逃跑了呢？還是擔心因為受到我的詛咒影響，不小心就曝屍荒野？」
她搖了搖頭。
貝琳不同。
就算貝琳是詛咒的魔女，就算她在那個烏梅想像不到的遙遠大陸殺害了無數的生命……
但貝琳收養了被丟棄的她。
賦予她清晰的神智、給與她安心的棲身之地、將所有她害怕再度失去的部分補償起來。
這名為「豢養」的幸福，或許正是一種詛咒吧。
所以，心中只充滿感激的烏梅，懷著單純的擔心，只想反問魔女。
「……主人，妳為什麼離開那裡而來到台灣？妳是不是……」
很寂寞呢？
起初，魔女沒有說半句話。
她的視線似乎落在不遠處嬉戲的兩隻蝴蝶上，一隻手拄起臉頰。
百般無聊的模樣。
「我想睡了。」
語畢後沒幾分鐘，那兩隻蝴蝶卻一頭栽進了蜘蛛的蛛網中。
生命在此終結。
烏梅永遠不會知曉，蝴蝶的死到底是受主人的詛咒──
亦或命運的必然？
因為在不久的將來，她也被貝琳捨棄了。
自己被魔女豢養過的證明，除了獲得的智慧，就只剩脖子間的鈴鐺。
＊
「妳說烏梅一直在找她的主人嗎……」
流浪貓想回到丟棄她的主人身邊。
在藝術街那邊用完餐後，我和紅霞把烏梅帶回家了，總有些事情還要確認，市民頭上的貓耳也還沒消除。
騎機車時就由表妹抱著變回貓的烏梅，結果不知道是今天的午後陽光太舒服還是啥的──她睡著了。
說到底本來就是隻貓，大可以無視我們隨興過活，也由於實在睡太熟了，只讓紅霞把牠放在床上，我也不好意思搖醒對方。
詢問了紅霞，就得到烏梅一直在尋找她主人的這個重要情報，也是流浪貓未完成的心願。
如果達成的話，或許她也不會再流浪給人貓耳了。
然而我眉頭一皺，發覺案情不單純。
「是說妳既然知道這麼多內幕，而且香兒之前就提示過是「魔女的詛咒」了，難道妳沒想到之前遇過的烏梅就是這場異變的兇手？」
「搞、搞不好我們這座城市有兩位魔女呀！」
一位魔女聽來就頭痛了，還兩位呀……
我瞇著眼睛朝表妹逼近，試圖讀透她內心，但只看到紅到發燙的臉頰。
「妳，該不會知情不報吧？」
「怎麼可能啦，哥哥！我怎麼捨得讓小晴繼續那個樣子呢？」
不對，妳其實很希望她一直困擾下去吧……
雖然紅霞有沒有刻意隱瞞也不重要了，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報，要處理的方向也很清楚。
輕輕撫摸著烏梅的背，我將這個答案說出來。
「我們帶烏梅去找她的魔女主人。」
「然後要跟香兒所說的「魔女詛咒」對抗？」
除非──你們想解開魔女的詛咒喔。
……香兒確實就是這樣說的。
搔搔搔搔。
輕輕搔著烏梅柔軟的肚子，看不出她哪裡中了詛咒。
「哥，你這是在性騷擾。」
「我在玩貓。」
我又不是搔變成蘿莉的她，沒問題的。
強行辯解了一波。
「在餐廳妳提到烏梅的主人下落時，出現黑色的漩渦對吧？那或許是詛咒具體化了？」
因為後來看氣氛不對，我們就打住這話題回家了。
「或許……吧？」
表妹的態度有點猶疑，看來也是不太確定。
「但那也可能只是腓腓能力的一部分，因為本質上是操控情緒，只要跟著魔女學習能力本質並多加訓練，負面情緒本來就能去創造與控制。」
「這樣啊。」
那確實可以說是命運的必然，讓腓腓遇到了同性質的詛咒魔女。
「不過香兒有提到是「魔女」的詛咒，可以理解烏梅果然被貝琳留下什麼吧？」
「嗯，或許這就是烏梅一直找不到魔女的原因。」
表妹進一步說明，在我聽來也相當合理。
「聽烏梅說過，她最後被送給魔女在台灣的朋友飼養，但烏梅還是選擇離家出走，想找回魔女。」
「她在台灣各地流浪很久，靠著自己的能力一路蒐集有關貝琳的資訊，最後確定魔女來到了這座城市──但到此就止步了，已經消耗了好幾年的光陰，她就是無法在這裡找到魔女。」
詛咒影響著貓到達旅途的終點。
直覺上都會這麼想的。
問題是──這樣做的原因是？而且有一點根本上就很奇怪……
「有什麼原因，要詛咒自己摯愛的寵物？」
但我其實能夠明白，這種可說是扭曲的情感。
「嗯……」
表妹左思右想，接著做了一個很有她風格的動作。
坐到電視機前打開PS4，開始玩最近剛購入的新作。
「不管了，先來打電動啦～晚點還要帶烏梅去吃晚餐，我要跟好久不見的她一起玩遊戲。」
「妳呀……」
我忍不住苦笑，但背對著我，不願透漏表情的表妹只是發出一連串的疑問。
「而且，哥哥──這真的很重要嗎？」
「流浪貓幹嘛去找丟棄她的主人？明明都被放棄了呢。」
「要說重不重要……」
敲敲敲敲，是螢幕上在狩獵怪物的打擊聲。
「媽媽放棄我後，我也不打算回去見她喔。」
背對著我冷淡陳述那受傷心靈的表妹，讓我一言不發。
儘管在歷史上有著知名而殃及無數無辜少女的女巫狩獵時期，但真正背負著「魔女」之不祥名字的邪惡非人確實是存在的。
她在帶走白襪貓的時候，如此表示著。
魔女的小名叫做貝琳，來自歐洲的她早已活過數百年，並且影響了這片大陸一些重要或許也不重要的歷史。
她從不讓人知曉其真正的名字，在魔法的語言中被稱為「真名」，真名背後的含意是她異能的源頭，掌握真名的人將會完全擁有她。
但魔女從來不屬於誰。
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即是「人類的災禍」。
而她作為魔女所擁有的不祥災禍本體──
「簡單來說就是「詛咒」吧。」
貝琳揭示了自己的能力。
在教會烏梅如何順利變成人類後，那天兩人在花園啜飲紅茶、金髮魔女享受著下午茶時才說出來。
兩人都是身著哥德風的洋裝，種植各類西方名花的花園與純白涼亭的背景在台灣也很少見，幾隻鳳蝶在花叢間翩翩飛舞。
悠閒高雅的午後代價，便是貝琳利用自己的異能獲得某位高官的「包養」，以詛咒他政治對手的衰敗作為交換。
魔女貝琳的異能，只為人類最醜陋的私慾所使用。
當然她沒有告知的是，某位高官也被貝琳平等詛咒著，在不久的將來便死於絕症。
「我呢──是跟有著腓腓血統的妳類似，結果卻截然相反的天賦。」
「我們同樣能影響人的內心，並用精神上的力量煽動其行動。」
「差異之處就在於，腓腓你著重於消除飼主的憂慮，諷刺的是妳卻被前一位主人丟棄了。」
「而我能給人痛苦與絕望的心聲，最終引起人為的災厄，卻被利用其達成目的的人類稱呼為快樂。」
「幸福──或許與不幸本就緊緊相依吧。」
貝琳放下了紅茶杯，碧藍的雙瞳始終暗淡無波，身為使魔的烏梅深受這點影響，至今也效法著主人。
「想不清我引起多少災禍了，小至朋友的爭吵、小偷的竊取，大至領主與領主間的戰爭、地理大發現時代無盡的剝奪、工業革命的壓榨、那蔓延古老大地的無數戰爭……」
「或許人類本就有這些汙穢的本質，潛藏在社會角落的我們就利用其維生。」
「我並非火種，但毫無疑問是讓餘火能繼續燃燒下去的那一小根木柴。」
「主人……」
烏梅一臉擔憂，魔女只是嘴角微微勾起，戳了戳她的臉頰。
「怎麼？妳的主人是如此惡劣的非人，妳是否打算逃跑了呢？還是擔心因為受到我的詛咒影響，不小心就曝屍荒野？」
她搖了搖頭。
貝琳不同。
就算貝琳是詛咒的魔女，就算她在那個烏梅想像不到的遙遠大陸殺害了無數的生命……
但貝琳收養了被丟棄的她。
賦予她清晰的神智、給與她安心的棲身之地、將所有她害怕再度失去的部分補償起來。
這名為「豢養」的幸福，或許正是一種詛咒吧。
所以，心中只充滿感激的烏梅，懷著單純的擔心，只想反問魔女。
「……主人，妳為什麼離開那裡而來到台灣？妳是不是……」
很寂寞呢？
起初，魔女沒有說半句話。
她的視線似乎落在不遠處嬉戲的兩隻蝴蝶上，一隻手拄起臉頰。
百般無聊的模樣。
「我想睡了。」
語畢後沒幾分鐘，那兩隻蝴蝶卻一頭栽進了蜘蛛的蛛網中。
生命在此終結。
烏梅永遠不會知曉，蝴蝶的死到底是受主人的詛咒──
亦或命運的必然？
因為在不久的將來，她也被貝琳捨棄了。
自己被魔女豢養過的證明，除了獲得的智慧，就只剩脖子間的鈴鐺。
＊
「妳說烏梅一直在找她的主人嗎……」
流浪貓想回到丟棄她的主人身邊。
在藝術街那邊用完餐後，我和紅霞把烏梅帶回家了，總有些事情還要確認，市民頭上的貓耳也還沒消除。
騎機車時就由表妹抱著變回貓的烏梅，結果不知道是今天的午後陽光太舒服還是啥的──她睡著了。
說到底本來就是隻貓，大可以無視我們隨興過活，也由於實在睡太熟了，只讓紅霞把牠放在床上，我也不好意思搖醒對方。
詢問了紅霞，就得到烏梅一直在尋找她主人的這個重要情報，也是流浪貓未完成的心願。
如果達成的話，或許她也不會再流浪給人貓耳了。
然而我眉頭一皺，發覺案情不單純。
「是說妳既然知道這麼多內幕，而且香兒之前就提示過是「魔女的詛咒」了，難道妳沒想到之前遇過的烏梅就是這場異變的兇手？」
「搞、搞不好我們這座城市有兩位魔女呀！」
一位魔女聽來就頭痛了，還兩位呀……
我瞇著眼睛朝表妹逼近，試圖讀透她內心，但只看到紅到發燙的臉頰。
「妳，該不會知情不報吧？」
「怎麼可能啦，哥哥！我怎麼捨得讓小晴繼續那個樣子呢？」
不對，妳其實很希望她一直困擾下去吧……
雖然紅霞有沒有刻意隱瞞也不重要了，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報，要處理的方向也很清楚。
輕輕撫摸著烏梅的背，我將這個答案說出來。
「我們帶烏梅去找她的魔女主人。」
「然後要跟香兒所說的「魔女詛咒」對抗？」
除非──你們想解開魔女的詛咒喔。
……香兒確實就是這樣說的。
搔搔搔搔。
輕輕搔著烏梅柔軟的肚子，看不出她哪裡中了詛咒。
「哥，你這是在性騷擾。」
「我在玩貓。」
我又不是搔變成蘿莉的她，沒問題的。
強行辯解了一波。
「在餐廳妳提到烏梅的主人下落時，出現黑色的漩渦對吧？那或許是詛咒具體化了？」
因為後來看氣氛不對，我們就打住這話題回家了。
「或許……吧？」
表妹的態度有點猶疑，看來也是不太確定。
「但那也可能只是腓腓能力的一部分，因為本質上是操控情緒，只要跟著魔女學習能力本質並多加訓練，負面情緒本來就能去創造與控制。」
「這樣啊。」
那確實可以說是命運的必然，讓腓腓遇到了同性質的詛咒魔女。
「不過香兒有提到是「魔女」的詛咒，可以理解烏梅果然被貝琳留下什麼吧？」
「嗯，或許這就是烏梅一直找不到魔女的原因。」
表妹進一步說明，在我聽來也相當合理。
「聽烏梅說過，她最後被送給魔女在台灣的朋友飼養，但烏梅還是選擇離家出走，想找回魔女。」
「她在台灣各地流浪很久，靠著自己的能力一路蒐集有關貝琳的資訊，最後確定魔女來到了這座城市──但到此就止步了，已經消耗了好幾年的光陰，她就是無法在這裡找到魔女。」
詛咒影響著貓到達旅途的終點。
直覺上都會這麼想的。
問題是──這樣做的原因是？而且有一點根本上就很奇怪……
「有什麼原因，要詛咒自己摯愛的寵物？」
但我其實能夠明白，這種可說是扭曲的情感。
「嗯……」
表妹左思右想，接著做了一個很有她風格的動作。
坐到電視機前打開PS4，開始玩最近剛購入的新作。
「不管了，先來打電動啦～晚點還要帶烏梅去吃晚餐，我要跟好久不見的她一起玩遊戲。」
「妳呀……」
我忍不住苦笑，但背對著我，不願透漏表情的表妹只是發出一連串的疑問。
「而且，哥哥──這真的很重要嗎？」
「流浪貓幹嘛去找丟棄她的主人？明明都被放棄了呢。」
「要說重不重要……」
敲敲敲敲，是螢幕上在狩獵怪物的打擊聲。
「媽媽放棄我後，我也不打算回去見她喔。」
背對著我冷淡陳述那受傷心靈的表妹，讓我一言不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