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水鏡

　　腹語術和變聲術。日南斐法貼在教堂的牆上，讓聲音像是從裡面傳出來的，然後模仿著格里高利的聲音，成功騙倒了優蘭妲。

　　當然，在今天之前這兩項雜技她是一個也不會的，讓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模仿某位特定的中年男性的聲音，這本身就極其困難了，更何況還要加上腹語術，而對於從來沒學過這種特殊才藝的日南斐法來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但是在她發動了機械降神之後，這一切都成為了可行的選項。

　　日南斐法突然回憶起了格里高利對她所說過的箴言。

　　那時，十一歲的日南斐法才剛點燃心火，追隨預言而來的格里高利就找到了她。

　　「你的心火太過強大了，便是將西歐的歷史往前推數百年，若要找一位心火能力能與你同級別的人物，最近一位也是五百年前的查理大帝了吧，他的能力【天命昭昭】，讓他擁有了像是整個世界都在眷顧他一般的好運氣，其所欲皆無往不利。」

　　「剛繼承龐大遺產不久的弟弟不過二十歲就去世了，對外的戰爭也頻頻得勝，還受到了教宗的加冕成為羅馬皇帝，最終一直活到了七十多歲時才病逝，能比查理曼活著的時候更加順風順水的皇帝，縱觀整個世界恐怕也沒有幾個吧！」

　　「所以你現在明白你的價值了嗎？」

　　格里高利在價值兩字上加重了音，顯然是意有所指。

　　聰明得過分的日南斐法當時雖然年幼，卻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我的心火能力雖然強大，但要是被人知道的話就會招來無數麻煩吧，畢竟我和查理大帝不同，沒有一個權傾天下的父親、更沒有一位威震歐洲的祖父。」

　　「正是如此，要是被人發現你的心火，不說別人，第一個會起貪欲的，恐怕就是我那位親愛的友人，現任神聖羅馬皇帝尤利安陛下，從今天開始你必須要恪守這個秘密，絕不能讓人知道你的心火──我姑且就為它取名為【機械降神】吧。」

　　「機械降神？」

　　「這個詞源自於希臘戲劇，有些時候，劇情中的人物遇到了困境，既無法解決也無法突破，為了讓戲劇能夠繼續進行，劇本家便會安排一個身分為神明的角色，強制性地處理掉這些障礙，這就被稱之為機械降神，也只有像你這樣的人，才能擁有這種心火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從回想中回過神來的日南斐法，毅然決然地出聲叫住了優蘭妲。

　　銀髮少女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跟你們一樣啊。」

　　「跟我們一樣？……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優蘭妲伸出手，指了指日南斐法：「我原本不清楚你在和埃澤比武時，為什麼要直接投降，不過在發現你是格里高利的人手後就明白了，對你來說，比武中唯一的目標，就只是為了幫助埃澤點燃心火吧！」

　　「格里高利研究古希臘典籍多年，從阿里斯塔克斯的學說中，掌握了獨特的心火【日心說】，雖然幾乎沒有任何的戰鬥能力，還害他被羅馬教廷斥為瘋子、狂徒，卻擁有著預言未來的能力。」

　　「他大概是從預言中，得知了些許埃澤的未來，因此想要全力培養埃澤吧。」

　　「你可真是什麼都知道呢。」

　　日南斐法再次加重了她對面前這個銀髮少女的第一印象──深不可測，不過她臉上依然掛著一副淡然處之的淺笑：「所以妳剛才說謊了吧，說什麼你想要搶奪戴奧尼修斯之顱，其實都是在騙人的！」

　　「明明就知道我們並沒有敵對的理由，還那麼輕易的就放棄計畫，打從一開始，你就沒有真的打算奪取戴奧尼修斯之顱吧！」

　　被揭穿真相的優蘭妲，臉不紅氣不喘的回答道：「嗯，那確實是在騙你沒錯，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的能力而已。不過之所以不殺你，卻是因為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了。」

　　「那這可就說不通了，你該不會要說你大費周章的做這些事情，都只是為了試探我吧？」

　　雖然明知道這樣做非常危險，日南斐法還是試著多取得一些情報。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的目的跟你們一樣啊，都是為了改變宛若煉獄的未來，因此埃澤需要成長得更快一點──」

　　「而偉大的英雄想要成長，當然就是要面對嚴酷的試煉！」

　　優蘭妲泰然自若地解釋著，右手在空中虛拉，一道水幕憑空出現。

　　日南斐法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這是【納西瑟斯的水鏡】？」

　　「一件仿製的煉金道具罷了，不過為了把它弄到手倒是耗了我不少時間……喏，你看，我可是精心思考後才幫埃澤挑出了個合適的對手啊。」

　　優蘭妲像是炫耀著珍藏的寶物的孩子一樣，藏著掖著，卻偏偏要露出一個小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