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成不變

　　優蘭妲像是炫耀著珍藏的寶物的孩子一樣，藏著掖著，卻偏偏要露出一個小角兒。

　　水鏡之中，那位外貌秀氣得像是女孩子的少年，手持那柄蒼穹劫火，正與那個自稱艾瑪小姐的女人對峙。

　　「好可怕、好可怕，開玩笑的，像你這種娘娘腔就算生氣了，也沒有半點氣勢啊。」

　　艾瑪小姐用她那太過尖銳，以至於讓人忍不住心起反感的聲音大笑著：「要不是你在拖他的後腿，剛才你的朋友說不定有機會贏過我呢。」

　　「親手害死自己的朋友，真是可憐啊，小、姑、娘！。」

　　埃澤平時最討厭別人拿他的長相來說笑，但他現在卻出奇的冷靜。

　　他一手持著蒼穹劫火、一手拿起那把訓練用劍，心火緩緩灌入兩者的劍身之中，然後出人意料的，高高舉起兩把單手劍，用力相撞數下！

　　最終廓噹！一聲，本來品質就不高的訓練用劍應聲而斷，無數塊細小鐵片頓時灑了滿地。

　　埃澤這才抬頭看向艾瑪：「你剛才發動心火後，只返還了一道傷口給路德維希吧。」

　　「哎呀，那種事，誰知道呢？」艾瑪臉上的嘲諷更盛。

　　唰！只剩下半個劍身的訓練用劍被埃澤用力丟向對方，艾瑪小姐只微微側頭就閃過了這一擊。

　　「哎呀、哎呀，你這是氣到昏頭了──」

　　不等她說完，埃澤就直接地將其打斷：「不要再這樣子了，假裝自己很讓人討厭是那麼有意思的事情嗎？」

　　艾瑪小姐臉上原本滿是嘲諷的笑意，聽到這話後漸漸冷了下來。

　　埃澤微微彎腰，腳下發力，如同振翅起飛的雀鳥，一劍刺向對方。

　　不能說他的速度比剛才交手時快上多少，但卻很穩，穩得不像是剛學會拍打羽翼的雛兒，讓艾瑪小姐感覺到了遠超之前的凶險，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全神貫注地盯著劍鋒。

　　身處危急時刻，艾瑪小姐反而沒有那麼話癆了，她狠下心抬起已經半殘的左手去握住對方的劍鋒，蒼穹劫火的劍身足有一半陷入掌中，她右手上的短劍則趁機刺入埃澤的手臂之上，兩敗俱傷。

　　雖是兩敗俱傷，但是艾瑪小姐佔盡上風。

　　她身上綠光環繞，【綠騎士的回還斧】再次發動，像是螢光般的心火射到埃澤身上，秀氣少年的左掌頓時也裂了開來，然後艾瑪小姐又是狠狠一腳將他踹了開來。

　　埃澤退了幾步後才穩住身形，正好停在了已經斷氣的路德維希身旁──也許不該說是正好，畢竟這是他有意為之的。

　　「每次都是這樣啊……」

　　埃澤想起了一些很糟糕的回憶，從他被姑姑送到新城開始，然後是艾萊莎和張道純，再到路德維希，盡是這樣。

　　這些人像是雪一樣，自顧自地降到他身旁，等他一伸手想要緊緊握住時，卻又紛紛消融，他們又像是雨，一滴一滴地落在臉上，冷得生疼，卻又美得要死。

　　「我只是想要維持不變而已，今日像昨日一樣美好，明日像今日一樣愉快，太陽落下前如此，月亮升起後亦然。」

　　所以埃澤一直在假裝什麼都沒有改變，只要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好了。

　　優蘭妲跟他說了未來的那些事情，就當作聽不到吧，艾萊莎死了，假裝完全不在意吧，然後如今又是如此……所以呢？

　　「也當作沒有這回事就好了嗎？」

　　理所當然的平常被人破壞了，所以就逃避現實嗎？退讓了一次又一次，所以繼續退讓嗎？

　　不對吧！

　　「既然你們非要摧毀我擁有的一切，那我只好在那之前就摧毀你們了啊！」

　　埃澤身上游動的心火光芒大作，秀氣少年高聲怒吼道：「幽蘭黛爾！」

　　灑落在地上的眾多刃片就像是急著歸巢的鳥兒似的，高速飛向艾瑪小姐──身後的劍柄。

　　刀片紛紛劃過艾瑪小姐的身軀，她只來得及抬起右手護在眼睛和脖子之前，身上無數血花飛濺，而她的手臂剛剛放下，就見到埃澤已經奔襲至面前！

　　「綠騎士的回還斧！」

　　埃澤的大腿處應聲裂了開來，那條傷口看起來猙獰恐怖，但相比起艾瑪小姐身上的無數血口，可以說是不痛不癢了。

　　「娘泡小鬼，你不要蠢到在這種時候失誤啊。」

　　那個令人生厭的女人，臉上依舊掛著令人生厭的笑容，以像是居高臨下般的神氣表情看著埃澤。

　　「疼死人了！」

　　那柄名為蒼穹劫火，曾為阿提拉與阿米尼烏斯所持的古劍穿入她的胸口，被肋骨給卡得一時之間進退不得，直到最後，那個擅長讓人火大的女人，依舊讓人喜歡不起來。

　　「……抱歉。」埃澤雙手用力一使，將蒼穹劫火抽了出來，然後重重斬下，直衝如柱的血水濺了滿身。

　　這是埃澤第一次與人認真的賭上性命相互搏殺，她是個討人厭的爛人、是個心懷不軌的惡徒、更是殺死自己好友的仇人，他本來以為殺死對方後會更開心一點的。

　　似乎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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