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呆頭呆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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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1-15
虛假的空間內,山明水秀,萬里無雲。

到最後,霞仍舊是沒能破解出信上的規則,至於原本屋門前的未央早已不見蹤影。

阿卿目光飛快掃過紙上內容,在確認無誤後將紙筆轉交給了凌雲:「前輩,我寫好了,接下來只要交到清淵手上,他自然能明白信上的意思。」

對方淡然的收回紙筆,頷首道:「那我出發了。」

霞莞爾:「爹爹路上小心~」

阿卿無打算說道別的話,對方僅是前去浮翎城一趟,過幾日仍會回來,因此,他簡單的低下頭,抱持敬意並目送對方離開。

一會後,他與霞重回到溪邊,繼續執行手邊未完的工作,而當抬頭時,雙眼彷彿受到指引,不自覺遠望凌雲消失的方向,瞬息間,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我的部分妳先幫我處理下。」

眶的一聲,阿卿放下手中東西,離開前丟出一句話,接著突然間人就沒了影子,只剩下原地傻住的霞,連給她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不消片刻,他輕而易舉的追上凌雲腳步。

「前輩,麻煩稍等。」

對方應聲回眸,臉上絲毫沒有表現出現過多的詫異:「怎麼了落小哥,還有什麼話需要代為傳達的嗎?」

「不,我是想向前輩詢問一件事,有關於師父的事。」

對方踏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轉身,頓時間,四周場景出現微幅扭曲的狀況,如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升起,將他們兩人與外界分隔。

凌雲以正眼直視他:「哦?這樣的話,難道不應該是去找她本人問清嗎?」

「前輩說得一點也沒錯,但我想問的只怕她不願透露,所以我才想...」

「所以才想從我這邊套出?」

阿卿頷首道:「是。」

對方目光銳利如刃,嘴角邊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若她不願說,就代表有她的顧慮,既然如此又何必過分探究,況且你哪來的自信會認為我一定知道呢?」

「總覺得...隱約有種你們認識很久的感覺,彷彿是一同深隱的俠侶。」

凌雲詫異的張著嘴巴,著實料想不到阿卿會擁有這種想法,不禁發自內心的連連笑出好幾聲。

與此同時,見著眼前離奇的現象,阿卿神情惶恐,心底暗想著自己是否說錯話,但他還是頭次見到對方不顧形象的笑著,不對,似乎壓根就從未見對方笑過。

「姑且,還是聽下你想問的事情好了。」

他深感愧疚,帶著懺悔的語氣說道:「昨晚,我對師父說了很過分的話,在完全不了解的情況下便說出枉為人母,真心覺得自己的行為難以饒恕,究竟她曾經歷過些什麼?為何一次次的拋棄別人?以及她口中提到的惡夢,這些我都想知道!」

當聽到關鍵的幾個字,凌雲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是嗎,你說了這樣的話。」

對方沉吟一聲:「如果我想得沒錯的話,不過整件事我也只知道冰山一角。」

他微微垂下頭,無比認真的道:「還請前輩務必告訴我。」

時光飛逝,他不苟言笑,提著像是綁著三十公斤重鐵球的雙腳,步步蹣跚的回到原本洗餐具的溪邊。

方才,僅是得知真相一部份就讓他無比難受,這要是知曉整個來龍去脈,心理防線豈不瓦解,實在難以想像未央是如何支撐過來,除非有強大的心理素質,要不絕非易事。

他考慮換做是自己能振作嗎?單單失去薇莎就讓他失去活下去的念頭,還是因為有清淵這個精神支柱才使他堅持到現在,似乎逐漸明白...為何未央總是表現出一副隨性的模樣了。

同個時間,霞盯著一路朝自己走來的身影,在來者蹲下後,她俏臉上充滿疑惑:「怎麼了?看你苦著臉,難不成是吃到苦瓜啦?」

阿卿搖頭苦笑一聲:「沒什麼,不用在意。」

話音未落,他隨手拿起髒盤與刷子,二話不說做起刷洗的動作,然而,一雙眼卻凝視水面所映照出的藍天倒影。

本來,在真正了解未央前,他就打算不管知道多少資訊都要分享給霞,可當真的弄清後,他卻猶豫了。

天真二字用來形容他或許是再貼切不過,怪自己將一切想得太過單純,沒有考慮百年的時間會對一個人產生多大的變化,事過境遷,世易時移,又更何況是人呢?

事情背後實在牽扯太多因素,如同表面那毫無波瀾的水面,乍看下平靜,然而卻不知其下蘊藏著什麼樣的兇險。

那位對他與霞百般照顧的未央,在數百年前站在正派的對立面,作為某一邪宗裡資質最出色的女弟子,曾率領宗門子弟參加過抵禦外族的大戰,可最終除她之外沒有一人活下,本該是受到如英雄凱旋般待遇的她,卻換來各方人的擠兌及師兄弟的猜忌,甚至是被她一向敬重的宗主給無情逐出,也因此世上再無她能容身之地。

之後過了數年,邪宗覆滅,其原因不詳,但有傳聞指出與她牽扯上關係,因而被世人冠上了禍未央的稱呼。

整個故事聽來既沉重又感傷,受自己所信任的人給捨棄背叛,那是多麼的令人絕望。

阿卿不禁感慨凌雲強大的敘事能力,竟然能把整件事講的繪聲繪影,讓人宛如有種身歷其境的感覺,在這方面,自己師父和對方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再三思量後,他最終還是選擇放棄,要如此單純的霞去接受世界的黑暗面,時機尚早。

一段時間過去,阿卿拎著盒子偕同霞進到屋內,轉進一個彎並直走了幾步路,眼角的餘光迅速注意到大廳內的一名女子。

對方五官姣好,酥胸飽滿,烏髮如瀑,身子以一種勾人心魄的媚姿坐在柔軟的沙發椅上,單腳置於小桌子的同時,雙手正慢條斯理地為其套上長襪,一路從腳踝拉到膝蓋,說不出的誘人。

未央側著身子,橫眼看了他一眼,嘴角邊勾勒起一抹傾心的微笑:「愚徒,這可不行啊,道心這麼不穩,何況老身還是你師父呢~」

他一時間羞赧的別過眼,故作鎮定的咳了咳。

身後,霞微微踮起腳尖,只露出半張臉望入大廳,第一眼所見的便是未央身上所穿的精緻皮甲,緊緊裹著底下曼妙的女性胴體,此外,手肘處以及大腿也都各配戴著流線型的輕便護具。

霞小口輕啓,問道:「太婆,妳這是也要出去嗎?」

對方轉了轉眼珠子,回道:「唔~差不多的意思。」

阿卿與霞互看一眼,雖然兩人都與未央有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但此刻彼此都不了解她心中在盤算什麼。

「愚徒,待會準備好的話就跟老身走一趟。」

被點名的瞬間,他怔了怔:「去哪?」

「幽木林!」對方字字加重語氣並略為停頓,而後意味深長的揚起嘴角。

話音方落,阿卿雙肩一顫,臉上流露出不情願的表情,話雖如此,仍是沒逃過該面對的命運,沒多久,他人便與對方走在兩側盡是高樹的小徑。

他環視著光線昏暗的四周,問道:「能不能再跟我說一次進來的原因?」

「祭祀,順便探望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他因對方口中的老朋友感到相當困惑,不過也只是一下子,畢竟幽木林裡除了姜彌牙之外哪還有別人。

「只有這樣?那我還是先回去了。」在他說完話的瞬間,隨即旋身面朝剛才一路走來的方向。

其實才剛進小徑沒多久,他就準備打退堂鼓了,主因還是在於當時姜彌牙給他造成太大的恐懼,無論是氣勢、境界或者是實力,遠遠高於他水準太多。

「那還真是可惜,老身出手的機會可是相當難得哦~」

阿卿雙肩一凜,表情帶著猶豫。

對方轉過身,扶腰看著眼前舉棋不定的青年,以刺激性的方式問道:「你是在擔心嗎?莫非已經認定老身會落敗?」

他鎖眉,抿嘴道出心中憂慮:「在與姜彌牙的戰鬥中,我徹底體會到什麼叫天地間的差距,那根本並非人能達到的高度,凡人妄想登天,只是癡人說夢,所以我相信就算是妳,也不可能有一絲勝算。」

他轉身面向未央,視線筆直地注視對方美麗的五官,緊握拳道:「而要我站在一旁無能為力的看著你們受傷,我只會覺得自己好弱小,一點忙都幫不上,這樣子的我難道不可悲嗎?」

這些話,在對方耳中聽來就如同雞毛蒜皮的小事,頓時間她輕聲笑道:「該說你笨還是傻呢?從以前就是這樣,想一心保護身邊重要的人,無論自己是否有那個本領。」

嘲笑般的話語莫名刺耳,他羞憤的紅著臉道:「囉嗦!要妳管。」

「你師父可不是尋常人,在老身底下,還愁登不到天嗎?」

話音方落,對方猝不及防的來到他身前,速度之快得無法反應,如一位墜入凡塵的仙女,身上的絲綢隨風揚起後逐漸消停:「老身向你保證,絕不會受到一絲傷害,所以就安心相信吧。」

對方的話語化作一股暖風,融化他內心外層的冰霜,也跟著溫暖受寒的心窩,他不由得打從心底想去相信對方的承諾,相信自己的師父真能做到。

他詫然的微開嘴巴,隨後眉宇間的神情轉為堅毅,頷首道:「嗯!」

「話說這麼久沒見,你是不是長高了,竟然還得讓老身抬頭才能看全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