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本章節 2085 字
更新於: 2022-11-06
夕陽餘暉灑落在清冷的睡房中，黑蝶從睡夢中醒過來，呆望窗邊沒入地平線的太陽。這裡不是研究所內的房間，而是他自宅的睡房。
從被送離黑棺山至今已有數天，他的身體恢復得七七八八。
雀鳥歸巢的鳴叫，附近鄰居的開門聲、談笑聲，如今皆能傳入耳內。
真熱鬧，但與他何干？
他把睡衣換下，觸摸自己的空虛頸項。除了星躍儀和手提傳送儀，其他由無名製作出來的器具，她都放在存物盒中送給他，連他拆不下來的智能運算也在其中。
要非他間中收到無名傳來的訊息，又被要求他暫時別回去，他也不會獨個兒待在自己的房子中。只是她一直都沒回答自己的提問，讓他不免有些心慌。
要回去找她嗎？可是若果他突然回到黑棺山，叫她出現什麼失誤，那可不是鬧玩。
再忍一忍，若果一、兩天後無名仍然未有回答，他才回去找她。
黑蝶重新將智能運算戴上，換了套普通的便服就出門去。
站在門外的他，望向被警界線圍封的焦土，王欣的房屋已經被夷為平地，只剩下極少的碎石。
黑蝶冷笑了一聲，便將視線移開。
他從保理員口中得知，半個月前此處曾發生火災。消防隊到場之前發生大爆炸，瞬間蒸發掉整座房屋，屋主王欣亦死無全屍。
在大家為王欣意外死亡而表達婉惜時，她家中的秘密就被挖出來。
王欣住宅的密室中，藏有無數孩童的屍骨，且明顯看出他們曾經被殘酷對待，更有不少化作怪物般，像是有些多長手腳，有些頭顱長出角，有些表皮融化等。
經過調查與化驗分析，更發現全都是這些年失蹤的孩子。
聽到這種訊息，黑蝶內心有些觸動，想起最後一次見到王欣，無名身邊少了一隻小蝶人，他便隱約察覺到這是什麼一回事。
這是報仇。
不光因為王欣是研究員，而是當年就是她將無名抓走。
那天的意外，是一切的分歧。
反翼人的研究組織，本來就不合法，不定期搬遷是常有的事。儀器是被當大型傢俱打包送走，而他們這些實驗體則混在放滿寵物的貨車中，分開幾架車以不同方向運走。
只是無名……也即是當初的伶若，不知從何得他的狀況，竟然跑來救他。她告訴他已找了人幫忙，先躲起來迴避，晚些就會有人來接她。
她不熟練地打開牢籠的鎖後，便拉住他拚命往外逃跑。只要穿過幾條後巷，走到大街混入人群中，他倆就安全了。
遺憾是研究員很快就發現他的失蹤，並即時前來追捕。
身為小孩子的二人，腳程無法和成年人相比。伶若抓住他的雙肩低空飛起，抱住其中一條粗水管，想躲開前來追捕的研究員。
可惜水管過於老舊，承受不了他倆的體重，他們一起掉下去。他為了保護伶若將她護在懷中，自己則跌到頭破血流。
對方見到他傷得頗重，而面前又有更吸引她的翼人，便果斷把他放棄，直接用藥將伶若弄昏帶走。
那個抓走她的研究員就是王欣。
難怪她摸過他的耳廓後，對他特別有興趣。身為研究員的她，怎可能不知道他們這些實驗的編號在哪。他忘卻一切後，竟傻呼呼地以為她是好人，簡直蠢透了。
他和無名就此分別，她代替他被抓去研究所，而他則被路人發現，送到醫院急救，卻把自己曾待在研究所一事完全忘記。
是他害了她……
如果能重來一次，他寧可自己繼續被關在研究所。
步入鬧市中，黑蝶穿梭在人群之間，耳畔間依舊充斥無數的聲音，和以前相似又不同，是熱鬧中的死寂。
現在他能夠正常聽到別人的說話，聽到動物的叫聲，聽到交通工具發出的響聲，然而他依然無法融入其中，覺得一切都無比吵耳。
只因當中沒有無名的聲音。
他得到自由了。
不再被關在研究所，不再呆坐在高牆內，仰望那片窄小的天空。可是假如無名不在，他就不知道何去何從。
漫無目的的黑蝶，依循過去的腳步前行，走到黑市的拍賣場。
這裡是身為「神偷黑蝶」的開始。
今天沒有開拍賣會，所以他見到洽購人正悠閒地抽煙。雙方眼睛對上，男人立即熄了煙，並誇張地張開手臂。
「還真是今天會過來啊。」
聞得這沒頭沒尾的話，黑蝶皺起眉頭感到不對勁。這傢伙知道自己會來？連他自己在醒來後，都沒想過要到黑市。而且這人不再用文字和自己對話，而是直接說出口。
「想不到你和老闆認識，難怪你還是豆丁時，他就讓我給單子你工作。」
洽購人走上前拍拍他的肩，一副和他很友好的模樣。
「前陣子見到他，身邊還跟著個白羽翼人，難怪敢對翼人出手。」
聞此，黑蝶整個愣住，把不肯定的疑問留在心底，再裝作想通的模樣。
「我當初也不知道。」
「也對，每次我見到那位老闆，他都是穿著保護衣，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機械音。」洽購人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
「哪麼有新單子嗎？」
「沒有。」洽購人一臉可惜地搖搖頭，然後瞄向黑蝶，重新抽起煙接著開腔，「都差不多一年，老闆都沒再出單子，但其他人下的單倒是越積越多，你有興趣？」
「先看看再說。」黑蝶冷冷地回話。
洽購人不怎在意冷言冷語，直接將紙堆遞給他。這些外觀看似都很簡陋，事實比起網路上難以清除的痕跡，這種特殊紙張寫下的東西更易消除。
翻閱寫滿各式各樣要求的單子，黑蝶眉頭緊鎖，一時間沒找到合心的。
「不接單子了。最近有沒有哪裡有翼人的藝術品展出？」
洽購人收到黑蝶的情報費後，便揚起大大的笑容，彷彿早有所料般，直接從桌子的小抽屜中取出記事本遞上。
「海旁美術館，最近有翼人貴族借出的美術品展覽。」
黑蝶一邊聽洽購人的話，一邊翻開記事本速讀，確認無誤後便離開。
洽購人見他完全消失於視野內，才重新坐回椅子上抽煙，低聲地喃語。
「不要怪我，誰叫你被翼人盯上。」
從被送離黑棺山至今已有數天，他的身體恢復得七七八八。
雀鳥歸巢的鳴叫，附近鄰居的開門聲、談笑聲，如今皆能傳入耳內。
真熱鬧，但與他何干？
他把睡衣換下，觸摸自己的空虛頸項。除了星躍儀和手提傳送儀，其他由無名製作出來的器具，她都放在存物盒中送給他，連他拆不下來的智能運算也在其中。
要非他間中收到無名傳來的訊息，又被要求他暫時別回去，他也不會獨個兒待在自己的房子中。只是她一直都沒回答自己的提問，讓他不免有些心慌。
要回去找她嗎？可是若果他突然回到黑棺山，叫她出現什麼失誤，那可不是鬧玩。
再忍一忍，若果一、兩天後無名仍然未有回答，他才回去找她。
黑蝶重新將智能運算戴上，換了套普通的便服就出門去。
站在門外的他，望向被警界線圍封的焦土，王欣的房屋已經被夷為平地，只剩下極少的碎石。
黑蝶冷笑了一聲，便將視線移開。
他從保理員口中得知，半個月前此處曾發生火災。消防隊到場之前發生大爆炸，瞬間蒸發掉整座房屋，屋主王欣亦死無全屍。
在大家為王欣意外死亡而表達婉惜時，她家中的秘密就被挖出來。
王欣住宅的密室中，藏有無數孩童的屍骨，且明顯看出他們曾經被殘酷對待，更有不少化作怪物般，像是有些多長手腳，有些頭顱長出角，有些表皮融化等。
經過調查與化驗分析，更發現全都是這些年失蹤的孩子。
聽到這種訊息，黑蝶內心有些觸動，想起最後一次見到王欣，無名身邊少了一隻小蝶人，他便隱約察覺到這是什麼一回事。
這是報仇。
不光因為王欣是研究員，而是當年就是她將無名抓走。
那天的意外，是一切的分歧。
反翼人的研究組織，本來就不合法，不定期搬遷是常有的事。儀器是被當大型傢俱打包送走，而他們這些實驗體則混在放滿寵物的貨車中，分開幾架車以不同方向運走。
只是無名……也即是當初的伶若，不知從何得他的狀況，竟然跑來救他。她告訴他已找了人幫忙，先躲起來迴避，晚些就會有人來接她。
她不熟練地打開牢籠的鎖後，便拉住他拚命往外逃跑。只要穿過幾條後巷，走到大街混入人群中，他倆就安全了。
遺憾是研究員很快就發現他的失蹤，並即時前來追捕。
身為小孩子的二人，腳程無法和成年人相比。伶若抓住他的雙肩低空飛起，抱住其中一條粗水管，想躲開前來追捕的研究員。
可惜水管過於老舊，承受不了他倆的體重，他們一起掉下去。他為了保護伶若將她護在懷中，自己則跌到頭破血流。
對方見到他傷得頗重，而面前又有更吸引她的翼人，便果斷把他放棄，直接用藥將伶若弄昏帶走。
那個抓走她的研究員就是王欣。
難怪她摸過他的耳廓後，對他特別有興趣。身為研究員的她，怎可能不知道他們這些實驗的編號在哪。他忘卻一切後，竟傻呼呼地以為她是好人，簡直蠢透了。
他和無名就此分別，她代替他被抓去研究所，而他則被路人發現，送到醫院急救，卻把自己曾待在研究所一事完全忘記。
是他害了她……
如果能重來一次，他寧可自己繼續被關在研究所。
步入鬧市中，黑蝶穿梭在人群之間，耳畔間依舊充斥無數的聲音，和以前相似又不同，是熱鬧中的死寂。
現在他能夠正常聽到別人的說話，聽到動物的叫聲，聽到交通工具發出的響聲，然而他依然無法融入其中，覺得一切都無比吵耳。
只因當中沒有無名的聲音。
他得到自由了。
不再被關在研究所，不再呆坐在高牆內，仰望那片窄小的天空。可是假如無名不在，他就不知道何去何從。
漫無目的的黑蝶，依循過去的腳步前行，走到黑市的拍賣場。
這裡是身為「神偷黑蝶」的開始。
今天沒有開拍賣會，所以他見到洽購人正悠閒地抽煙。雙方眼睛對上，男人立即熄了煙，並誇張地張開手臂。
「還真是今天會過來啊。」
聞得這沒頭沒尾的話，黑蝶皺起眉頭感到不對勁。這傢伙知道自己會來？連他自己在醒來後，都沒想過要到黑市。而且這人不再用文字和自己對話，而是直接說出口。
「想不到你和老闆認識，難怪你還是豆丁時，他就讓我給單子你工作。」
洽購人走上前拍拍他的肩，一副和他很友好的模樣。
「前陣子見到他，身邊還跟著個白羽翼人，難怪敢對翼人出手。」
聞此，黑蝶整個愣住，把不肯定的疑問留在心底，再裝作想通的模樣。
「我當初也不知道。」
「也對，每次我見到那位老闆，他都是穿著保護衣，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機械音。」洽購人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
「哪麼有新單子嗎？」
「沒有。」洽購人一臉可惜地搖搖頭，然後瞄向黑蝶，重新抽起煙接著開腔，「都差不多一年，老闆都沒再出單子，但其他人下的單倒是越積越多，你有興趣？」
「先看看再說。」黑蝶冷冷地回話。
洽購人不怎在意冷言冷語，直接將紙堆遞給他。這些外觀看似都很簡陋，事實比起網路上難以清除的痕跡，這種特殊紙張寫下的東西更易消除。
翻閱寫滿各式各樣要求的單子，黑蝶眉頭緊鎖，一時間沒找到合心的。
「不接單子了。最近有沒有哪裡有翼人的藝術品展出？」
洽購人收到黑蝶的情報費後，便揚起大大的笑容，彷彿早有所料般，直接從桌子的小抽屜中取出記事本遞上。
「海旁美術館，最近有翼人貴族借出的美術品展覽。」
黑蝶一邊聽洽購人的話，一邊翻開記事本速讀，確認無誤後便離開。
洽購人見他完全消失於視野內，才重新坐回椅子上抽煙，低聲地喃語。
「不要怪我，誰叫你被翼人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