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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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1-06
約會嗎?這算是約會嗎?
平常只要不是去工作,黑蝶的衣著扮都很隨便,以輕便舒適為主。然而今天明明是休假,但他還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裝扮自己。
今天是他爭取回來的假期,更是把宅得要命的無名約出門的日子。不過將休息日定為本日是臨時決定,讓他事前沒去搜尋資料。
打從有記憶開始,他就不曾與任何人親近。算是沒有利益關係的,就是教他手語的王欣,但他依然沒有和她交心。
唯獨無名不同。
不能否定的二人間存在交易關係,可是他對她的感覺就是不同。這算是朋友,還是什麼呢?他真的不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明知道不應去深究她的過去,他亦沒資格去追問,但從別人口中聽到她真實的名字後,他滿腦子想要確定,弄得二人不歡而散。
名字不就是一個稱呼嗎?
難道她是和家人吵翻,才獨個兒待在這種地方?
黑蝶沒有家人,頂多是在黑市中見過離家出走的青少年,偶爾會聽到別人家的狀況,所以第一時間就產生出這種聯想。
無名反鎖在房間的日子,他天天在房門前徘徊。直到昨天晚上,他終於等到她踏出房門,並提起他們之前的約定,將出門日期定為今天。
過於突然,害他都不夠時間準備。
「久等了。」
「還……行?」
無名清冷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他帶著微笑回頭,與對方目光相接的瞬間,他整個人就僵硬在原地。
……無名的火氣其實還沒消散吧?
不然為何在和他出門的日子,換上這種打扮!
無名的頭頂戴上一頂疑似安全帽的物體,大大的護目鏡和防毒面罩將整張臉隱藏,身穿發白的保護衣,手上還戴了厚厚的手套,簡直由頭到腳,全身上下都包得極為嚴謹。
霎時間,他寧可無名穿回平常的研究員裝束,看起來還比較正常。他只是想帶她出門逛逛,又不是去危險的地方,這樣子真是太誇張了!
「呃、你這身是……」
「外出的裝束。」
黑蝶望見她認真的眼神,一時間無言以對。腦內飛快的運轉,拚命思考一個能說服她換掉這裝束的理由。
「今天很、呃……熱,對了!最近氣溫上升了很多,你穿這套衣裳出門會中暑。」
「這套衣服內置變溫系統,所以沒問題。」
「……」此刻他有點想說髒話。
這就是她獨特的審美嗎!
或許無名看出黑蝶的困窘,便試著開腔解釋。
「這套衣服不單安全,而且連腳掌式。」
「……嗯?」拚命榨壓自己腦袋思考的黑蝶,聽到這番話後便望向無名的雙腿。
是啊,他倆相處了幾個月,卻不曾見過她穿鞋子,所以她是沒有鞋才這樣子穿嗎?
自以為知道是什麼回事,黑蝶頓時豁然開朗,僵硬的表情恢復生動,他一手拍在無名的肩膀上。
「我可以揹著你到市區買鞋。」
「……」
黑蝶自認為的好主意,反令無名說不出話來。他覺得既然二人能夠手拉手,那麼她的潔癖應該已經痊癒,只是揹起她想來都不是什麼難事。
他真的不希望她穿成這樣和自己出門。即使他不介意,但是一到市區必定引起別人注目,更甚是以為發生什麼事引起混亂,那他這個假期將會泡湯,可能還會被請進警局。
故此,黑蝶在她還未回話之前,便一腦兒將她推回房間去。
他是無神論者,現在卻覺找個信仰也不錯。他無比希望找個神給他祈求,實現他這小小的願望——無名不要換套更勁爆的裝束和他出門。
這回他極為耐心等待,用不怎虔誠的心,向所有他有印象的神祈求。
在他心中默念第四遍時,無名的房門再次打開。他瞬間心跳加速且緊張不已,有點不敢看。
無名把那套特殊的裝束脫下,換上了一套叫人眼熟的黑色禮服。
細看之下,他發現這裙裝是上次以女裝參加月乃子爵的舞會時,無名不知從哪找來的禮服之一。
要非她準備的所有衣服都不合適,也不會另行開發能用智能運算變化的配件服。
如今無名身穿的這套,就是那時的剩餘品。她比變化成女人的他矮得多,普通長裙直接變成抹地狀態,倒是將她沒穿鞋的雙腳掩蓋。
「除了平時的裝束外,我只有保護衣。」
「那等會兒我們順便買衣服吧!」
雖然這套禮服滿好看,但去遊玩就不太方便。他心中突然燃起種特別的感覺,這是、呃……老父親養女兒?
「那,我們出——呀!」他毫無戒護地把手伸向無名卻突然一痛,手指被不知從哪溜出來的小天使咬住。
黑蝶用力揮動手臂把它甩開,它卻借機飛撞到無名的懷中。
小天使扭頭面向他,即時由原本的點眼變成怒目,嘴巴由「v」變成「︿」,就是看他不爽的模樣。一轉頭蹭在無名的懷中,就比變臉還要快,裝起可憐來。
「這玩意是……」黑蝶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用《唯白》的核心把它們改裝,會跟在我身邊,分別是淨化和阻擋一般病毒。」
們?
黑蝶還未問出口,又一隻和小天使差不多大小的蝶人,就從無名的背後探出頭。和那隻混帳的小天使一樣,對無名就裝可愛撒嬌,對他就目露兇光。
「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出門吧。」
「這是開啟秘道用的卡片。」無名點點頭,然後把研究員的證件交給他。
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交給他,他愣了一下便將之接過來。
也對,如果他倆由正常的出入口通過,就要一起躺在那棺材型的升降台吧。儘管他們關係變得親近些,但要在那窄狹的密室共處,真的不太好意思啦。
黑蝶隨意地往證件一瞧,頓時錯愕地瞪起眼睛。
這證件除了研究員編號外,還有照片和名字。這張證件很明顯不是無名的,上頭顯示的年輕女性,他竟然也認識的。
原持有者是他自宅那邊的鄰居,教他手語的王欣小姐。
別人過去幹過什麼工作,本應和他沒有半點關係,可是當他腦內浮現起與她相處時,每次她都莫名地觸摸他的耳朵,眼神過份柔和,心中頓時升起一陣不適和噁心。
凝視正等待他的無名,他強壓下這般的心情,重新揚起笑容。
「嗯,出發了。」
黑蝶蹲下身把無名揹起,她的體重輕得有點兒不正常,總覺得有點兒奇怪……
然後當無名整個人靠在他背上時,這種想法就消失於腦內,被軟綿綿的觸感取代。
她的鼻息很微弱,呼在他頸項處有點癢,讓他耳廓泛起微紅。
無視那兩隻在身邊飛來飛去的寵物,黑蝶克服想將它們拍飛的慾望,聽從無名的指示的路徑,盡量維持平靜的心靈前行。
「小時候出門,父親會讓我爬上他的背上,就像現在這樣……」她低聲在他耳邊呢喃,帶有絲絲懷念之意。
聽到無名這番話,黑蝶也覺相比情侶的幻想,自己果然是在養女兒。
「他很疼你啊。」
「嗯,雖然他很忙碌,但只要抽到時間,他都會和母親陪伴我。」
對黑蝶來說,父母都是捨棄自己的人。他不曾對那些人有所期待,所以亦不會沒有而感到失望。
不過比起自己的過去,他更在意無名第一次提起自己的事。他在這暫居以來,一直只見無名一個,不曾有誰過來探望她。
那麼,她真的離家出走,或是家人都去世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問。眼下不知不覺間,他們已來到秘道的出口。推開棺材板,望見刺目的陽光傾瀉下來的光輝,不禁瞇起雙眼。
「可惜,我已不能再見到他們了。」
儘管無名這番話的聲音極微小,但聽覺有特殊能力的黑蝶,卻能清晰地聽到。開闔雙唇數次,他仍然想不出安慰的說話唯有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