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本章節 4676 字
更新於: 2022-10-31
無限延伸的災難,自災難發生起便扭曲了社會原有的樣貌,當民眾紛紛逃竄,拚命想生存下去時,總有人想趁著這個機會,大肆破壞一番。
挾怨報復、縱火燒屋、搶財劫色,這群犯罪的傢伙不僅強迫無辜民眾擔任誘餌,甚至還利用屍者的行動,將目標對準外出巡視的警察,最終順利奪取更多武器。
如今,世道不再講求法律,在寬敞的地下停車場內,這些由罪犯所集結成暴力團,正以裁決者的姿態,將目光放在這些被捆綁雙手,無力反抗的民眾身上。
集中於照亮的燈光前,齊昀菲悄然環顧被設置成秘密基地的環境,堆放角落的乾糧,大量搶奪和搜刮來的的背包,還有幾處令人感到噁心的髒亂,實在不敢多想。
看來是把這裡當作據點使用了⋯⋯
深知與暴力團之間的戰力差距,他們無法反抗,只得假裝投降,等待伺機行動的機會,只是沒想到這裡還有其他倖存者,倒是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從你們進到市區後,我們就一直在等待。」
黑色的襯衫,披掛肩頭的灰色羽絨外套,兇惡冷酷的眼神,左臉頰上還有一道明顯的疤痕,從小弟們表現的敬畏態度,不難看出此人正是統領暴力團的首領。
無須冒然靠近,打草驚蛇,只要在救援隊外出時必定經過的路線埋伏,就會遇到前往安定區的倖存者,道出計畫後,他流露冷笑,「如何,有沒有很驚喜啊?」
「是是是,實在太讓人震撼了。」
不同於周遭的低氣壓,附和的男子諂媚微笑,身上的西裝雖然有些邋遢,但仍不難看出原本的身分和職業,「這麼縝密的思考,也只有大哥您才做得到呢!」
「嗯?這樣啊。」微笑走到對方面前,首領瞇起眼,隨即向身後的部下揮手示意,「既然如此,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們的特殊成果吧。」
下令不久,拖曳的聲音響起。
只見來到眼前的屍者們,正被幾位小弟用鐵鍊桎梏住行動,切除的十指,在身體各處刻下的痕跡,還有雙目用快乾膠封死的模樣,儼然像是一具供人賞玩的物品。
「你……!」
就算屍者已經不是人類,也不該遭受這般摧殘,面對暴力團的惡劣行徑,齊昀菲驚嚇到說不定半句話來,隨即她從屍群之中,認出曾經在超市見過的身影。
張家泰……
腦海中浮現的名字,似乎在夢中已有所聽聞,齊昀菲回憶稍早發生的事,就算不明白現在為何又無法聽到低語,但那種異樣感卻依舊縈繞心頭,不曾散去。
「如何,這樣有趣嗎?」佇於一旁,首領問道。
意識到暴力團並非在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敢做出喪盡天良的事,西裝男子的臉色難看,暗忖這些人太過危險,但又不敢得罪,「有、有趣,這真是太厲害了!」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首領的語氣輕描淡寫,漆黑的眸底卻早已流露惡意,散發危險的氣息,「能過去作伴的話,你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什麼……」
錯愕之餘,西裝男子的衣領被猛地揪起,顫抖的腳步尚未站穩,旋即被甩向屍群的方位,而後者接到落入虎口的美食,便盡情享受美味佳餚,畫面充滿血腥。
親眼目睹生吞活剝的場景,其他民眾無不嚇得臉色發白,而齊昀菲則握緊拳頭,卻無力阻止正在上演的慘寰。
「不要啊──!」
瞥見西裝男子那生不如死的模樣,距離屍群最近的女人嚇得尖叫,而身旁的丈夫則急忙致歉,解釋妻子平時有習慣服用鎮定藥物,並低聲囑咐不要刺激暴力團。
「唉,每次都會遇到這種情緒不穩的傢伙呢。」首領發出輕嘆,凌厲的眼眸掃視而過,「我可不喜歡這樣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真是吵死人了。」
既然都要執行處決,當然得做得更出其不意才有趣吧。
話音剛落,小弟立刻執行處決,重擊揮落的球棒連同鐵根扎進腦袋裡,當場便讓丈夫的頭顱破裂,面容扭曲,擠壓迸開的眼球跟著血肉噴濺而出,模樣駭然。
親眼目睹丈夫突然就這樣慘死眼前,甚至連樣貌都無法清楚分辨,女人瞪大了眼睛,如雷轟頂般呆坐原地,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這女人還要留嗎?」打量那誘人姣好的身材,執行處決的小弟眼中流露淫慾,不安份的手甚至悄然靠近,意圖揩油,「還是讓我稍微……」
「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正要碰到胸口時,女人忽然發瘋似的朝對方撲去,沒有足夠的藥物控制情緒,她失控地亂抓對方的臉,激動發出控訴,「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求歡不成,還在其他弟兄們面前出盡洋相,小弟惱羞成怒,隨即在咒罵聲中從口袋裡掏出瑞士刀,狠戾地朝對方的腹部刺去。
面對女人充滿恨意的眼神,他絲毫沒有半點愧疚,反而沉浸在成員們充滿戲謔的叫好聲中,選擇將衣服染上更多駭然的鮮紅,把殘暴行徑刻劃得淋漓盡致。
感受到四肢則逐漸變得冰涼,女人眼泛淚光,卻不甘心就這樣結束,用盡全力抓住小弟的手臂,她拚命詛咒,直到斷氣也堅持不肯鬆手。
此時,血腥的氣味蔓延,在異樣且瘋狂的氛圍中,屍群變得更加狂躁,其中幾隻更是突然湧現怪力,強硬掙脫團員手裡的鐵鍊,短暫地重獲自由。
嘶吼響起,幾隻屍者鎖定距離最近的目標,飛快撲向那名小弟,而後者甩不開女人死前緊握的手,立即慘遭壓制並成為啃食的對象,下場悽慘無比。
沒料到屍者突然做出離奇行為,其他成員急忙安排人手支援,同一時間,趁亂跟著掙脫束縛的張家泰,僅憑著氣味就鎖定首領所在的方位。
就像是記得生前經歷的折磨,他無視其他成員的存在便朝目標撲去,逼近之際,首領更快反應,從民眾裡隨手拉起一名瘦弱的男國中生,強迫對方成為自己的替死鬼。
「不要,放開我啊!」
雙手被牢牢綑綁,甚至連抵擋屍者的攻擊都做不到,男國中生的肩膀迅速染紅鮮血,連制服也一併暈染,但任憑如何掙扎,就是無法逃脫這個恐怖的現實。
「唉……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從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首領向張家泰發出感慨,「你這傢伙始終很不配合呢。」
語畢,他趁張家泰尚未鬆口前,熟練地彎繞手腕,迅即從對方的後腦幹穿刺而入,破壞屍者行者的中樞指令。
見張家泰渾身一顫,旋即如斷線的琴弦倒地後,首領甩開屍體,並將遭受感染的男國中生交由其他團員,其要求替換新玩物的發言更是殘忍至極,泯滅人性。
這實在太過分了……
面對暴力團的殘暴行為,齊昀菲暗自咬牙,卻沒有任何阻止的力量,將掌心掐出的血痕,她只能反覆提醒自己必須得保持理智,才有辦法在關鍵時刻,帶著學生們逃脫。
「我們不需要扯後腿的累贅。」
就算加入暴力團,若是給團隊帶來負面影響,下場依舊會跟稍早死去的民眾一樣淒慘,注視那位色心作祟,最後也跟著遭受感染的小弟,首領並不對此感到惋惜。
要求計算處理掉的屍者數量,再由剛剛被感染的人類替補,指定幾位軟弱的老弱婦孺後,首領的目光不經意發現蘇承諺的存在,冷聲道,「嗯……受傷了啊?」
意識到話中有話,學生們臉色驟變,就在那瞬間,齊昀菲已經更快一步起身並擋到蘇承諺面前,語氣激動,「我可以保證,他絕不是會扯後腿的累贅!」
果然還是,忍不下去了。
瞥向沒多久前感染的男國中生,此刻已經出現轉變跡象,而且還因為替補的理由被鐵鍊粗暴地綑住,齊昀菲難受不已,反而更加堅定自己不能就此退縮的決心。
「喔?有趣,居然敢挺身而出……」打量齊昀菲後,首領緩步走近,示意身旁的小弟們稍安勿躁,「難道妳就不怕自己的下場,會跟那對可憐的夫妻一樣?」
聽聞威脅,莊奕勛擔心齊昀菲會有危險,正想起身,制止的手又悄悄拉住了他,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宗政宇的眸光晦暗,反而有種如暴雨來臨前的醞釀和壓抑。
「……但你需要更多人手吧。」
事已至此,比起求饒後遭受暴力團的嘲諷與玩弄,齊昀菲認為主動提出交涉反而更有用,因此不能退縮,「只要你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就能得到想要的成果。」
當然,這只是權宜之計,只要找到逃跑的機會,她就絕對不可能讓孩子們繼續待在這種充滿惡意的地方。
「嗯⋯⋯的確,我們是想增加更多成員。」首領沉吟,瞇起眼眸,似是考量的神情,「而妳若能保證這些學生具有相應程度的價值,那當然可以談談。」
察覺話裡已有商量餘地,齊昀菲心中略感欣喜,正要繼續說明時,襯衫前襟卻突然被狠狠揪住,粗暴撕扯的力道,連胸前的扣子都一併彈飛,裸露出成熟的內衣。
沒料到事情會突然以這種方式展開,她錯愕愣住,連做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該如何證明,得由我們這邊說了算。」解釋同時,首領的眼眸更是毫不避諱地打量,「畢竟在這種環境下,要找到能隨時提供服務的對象不容易嘛!」
在這樣的末世裡,人們為了倖存,近乎不會將慾望納入首要行動,但這對暴力團而言顯然並非如此,理解話中含意,齊昀菲渾身湧起惡寒,雙腳更是無法動彈。
「你這該死的傢伙,離昀菲姐遠點!」
想起之前在學校經歷的挫折感,莊奕勛再也無法隱忍,顧不得雙手仍被繩索捆著,他起身咒罵,但下一秒就被看守的成員左右開弓似地架住雙臂,迫使跪地。
「不……!別傷害他們任何人。」
擔心莊奕勛的下場會跟那些犧牲者一樣,齊昀菲急忙求情,眼看無法擺脫首領的桎梏,迫於無奈,她緊咬著唇,強忍噁心的情緒,「你說的話,我已經明白了。」
只要別在這裡就好。
深知無處可逃,便盡可能壓抑身體的顫抖,她沒辦法給出自私的答案,僅能在須臾間任由思緒飄揚,下意識將目光落向宗政宇的方位。
無論是之前抑或此刻,害怕的感覺其實從未消失,但她無法在學生面前展現出軟弱的模樣,所以只能強迫自己變得勇敢,並且隨時都得走在前方。
或許只有那個人,是她唯一能表現出真實自我的例外……
「不錯,我喜歡聰明的女人。」
欣賞齊昀菲為學生挺身而出的勇氣,首領玩味地將柔順的秀髮撩起,放在手心內把玩,其隱喻更是盡在不言中,「只要妳肯配合,我能原諒那小子的無禮。」
「是……」
齊昀菲話音剛落,隨即被強制仰望抬頭,注視那雙依舊不肯屈服的眼神,首領滿意微笑,甚至有種意圖征服的慾望也跟著被強烈挑起。
正想攫取並恣意品嚐那甜美的滋味,身旁忽地傳來小弟的驚呼,首領及時回神,徒手擋下逼近的攻勢,他不悅地皺眉,反手將眼前的女學生甩開。
「別碰她!」黃莉娟踉蹌幾步,重新站穩身體後再度舉起手裡的蝴蝶刀,眼裡充滿憤怒,「像你們這種傢伙,哪裡知道我們是怎麼努力才能熬到今天的!?」
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甚至只要疏忽大意就會輕易死去,更別提在學校那段窩囊的時光裡,就因為曾俊雄的胡作非為,大夥失去了多少本該可以倖存的同學。
好不甘心。
想到齊昀菲無論何時何地,總是優先學生的安危,即便感到畏懼仍選擇挺身而出,這讓她不禁更加愧疚,厭惡總是膽怯且沒用的自己。
還好被帶來這裡時沒有脫衣搜身……黃莉娟憶起剛抵達這裡不久,就因為自己低調且不起眼的模樣,反而順利被身邊看守的小弟給疏忽了存在。
耗時用暗藏的刀片割開繩索後,她趁暴力團正忙著處理屍群時,悄悄按照稍早記住的路線,摸黑找到眾人被扔在角落的背包,這才開始默默進行後續的準備。
「我們只是想平安進入安定區而已,並不想招惹任何麻煩。」握緊手裡的蝴蝶刀,黃莉娟冷聲回應,「反倒是你們,繼續留在這裡會很不妙吧。」
話音剛落,外頭開始響起一連串的炮竹聲,伴隨天空盛放的花火,是她先前抵達超市時,考量能用來吸引屍群而準備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能派上用場。
與災變前的喧囂氛圍不同,現在的夜晚寧靜無比,任何風吹草動都很容易引起關注,黃莉娟確信安定區必定會設立守夜的哨站,因此才敢大膽的設置機關。
在夜裡無法清楚掌握安定區的位置,但利用聲音吸引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救援隊最終判定夜晚不適合外出,但只要能吸引屍群聚集過來,結果也就不算太糟。
思忖,黃莉娟在抵達前就已經冷靜分析過成員們的裝扮,確定暴力團這些人對屍者掌握的情報明顯不足,而更加堅定要引起騷動的決心。
雖然這樣做,等於也要讓其他民眾承擔風險……但比起在這裡默默等死,還不如以命相搏,或許反而能從中找到一線生機。
「我一直在想,既然你們這麼有本事,為什麼不敢直接攻佔安定區。」
就連攔截倖存者的路線也是做得偷偷摸摸,顯然完全沒打算跟救援隊發生正面衝突,她仔細推敲後道,「其實以你們現在的實力,根本就沒辦法抗衡吧。」
被道出真相後,暴力團成員們面面相覷,無法反駁,而民眾則恍然大悟,意識到現在就算沒有任何人前來救援,存活下來也並非天方夜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