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與世隔絕的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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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0-26
第六章〈忘卻故里〉

  『仁皓聽過水的聲音嗎?』

  曾經相約出門的夜晚,潘曉郁硬是拉著李仁皓來到河岸散步,對他提出這個問題。
  誰會沒有聽過呢?聽聞李仁皓的反問,潘曉郁笑著對他搖了搖頭。

  『不是平常的水聲,我是說精靈的聲音。』
  『水的精靈?』
  『嗯!比如這條河裡面,過去住了很多精靈。』
  『妳聽誰說的?』
  『是留在這裡的精靈,祂們自己告訴我的。』

  現代文明固然為城市帶來榮景,與之相對的是逼走大部分的精靈,只剩下少數與河水共同進退。
  原因無他,如今的河岸堆滿廢棄物,連水中都漂浮著各種不明雜質,甚至伴隨了陣陣惡臭,這讓愛好自然的精靈感到難以忍受。
  潘曉郁邊說邊望向一旁,在昏黃路燈映照下,潺潺流動卻無法見底的混濁河水,微笑的側臉顯得有些落寞。

  『以前我也聽不懂精靈在說什麼,是因為看到朋友跟祂們溝通,才讓我真正下定決心,要成為跟她一樣厲害的女巫。』
  『照妳的說法,只有巫人族才能聽到精靈的聲音,是這個意思嗎?』
  『是沒錯……不過有的時候,精靈也會用其他方式,向人展現自己的記憶。』

  說到這裡,潘曉郁抬頭直視著李仁皓,輕聲接續先前的話題。

  『巫是人類與非人之物的橋梁,精靈則是我們與土地記憶的橋梁;就算大家都忘記了,祂們也會繼續保守祕密,直到有人願意去瞭解的時候。』

  在無人知曉之境,精靈們一直靜靜守候著,或許有人會停下腳步,像以前那樣再次親近自己──

  「你在想什麼?龍西堂的少主。」

  當李仁皓沉浸在思緒,旁邊冷不防傳來呼喚聲,硬是將他拉回現實。
  時刻正值早晨,轎車平穩行駛在路面,李仁皓微微蹙起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石定宇。

  「問這做什麼?」
  「純粹是覺得好奇,李先生明明貴為少主,竟然完全不提防外人。」

  瞥了李仁皓一眼,石定宇的視線飄回前方,有如自言自語般說道。

  「百步蛇的力量來自土地,待在車裡等於是手無寸鐵,不怕我趁機動手殺人嗎?」
  「你想殺我?」
  「這是一個假設問題,不方便回答也無妨……」
  「既然決定相信你,被暗算是我自己愚蠢,橫豎不需要提防什麼。」

  聽聞他的答覆,石定宇繼續安靜駕車,沒有回應些什麼。
  打從最初就不期待溝通,李仁皓再次看向窗外流動的風景,轎車正好行經一座跨越溪水,頗具年代的橋梁。

  (與世隔絕的聚落,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又該怎麼進去?)

  在臺灣還是農業社會的時期,一些妖魔鬼怪就選擇遁入山林,運用異能劃分出與世隔絕,阻礙人與非人互動的空間。
  過往的人類為了墾荒生產糧食,並且從森林獲取更多資源,於是跟異種人攜手合作突破疆界,蠶食原本屬於妖魔鬼怪的領土。
  不過,世上仍有少數異種人選擇與森林共存,獲准進入對外封閉的空間,進而發展成為特定族群的聚集地──比如位於高雄美濃地區,屬於黑熊一族的異種人聚落。

  瀰松鎮,這個遺世而獨立的熊族聚落,即使物換星移依舊隱藏在山中,不為世人所知曉。
  由於身為蛇族異種人,李仁皓不得其門而入,必須仰賴來自瀰松鎮的石定宇,為他指出一條通往聚落的明路。
  這也是為什麼,今天的兩人起了個老早,一路從臺北開車抵達高雄,行駛在美濃的鄉間小路。

  「到了,入口就在這裡。」

  石定宇說罷,將轎車停妥在一處樹林前,不料李仁皓正要跟著下車,突然被對方伸手制止。

  「我去知會鎮民一聲,麻煩在此稍候片刻。」
  「怎麼,不能跟你同時進去?」
  「如果李先生不介意,大家一看到非我族類,馬上把你轟出來的話,請便。」
  「明白了,我留在這裡等。」

  南嬴幫與龍西堂為敵,內部成員又是以熊族異種人為大宗,自己身為龍西堂的繼承人,引發衝突對誰都沒有好處。
  眼看石定宇準備關上車門,李仁皓頓了一頓,還是出聲叫住對方。

  「石定宇,事件的元兇潛逃在外,自己當心一點。」

  石定宇停頓數秒,這才點頭並關上車門,走到樹林與道路的交界處。
  彼此相隔一段距離,李仁皓目睹石定宇稍微鬆開領口,取出類似項墜的物體,將之貼上空氣中的某處──
  變化發生在眨眼之間,石定宇整個人消失在樹林前,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原來如此,難怪外敵難以入侵。)

  首先要有作為通行證的信物,其次必須知道聚落的入口在哪裡,更別說外人如果貿然硬闖,肯定在入侵的瞬間便遭到突襲。
  李仁皓看向車內後視鏡,仔細盯著鏡中倒影直瞧,隨手撥開幾絲垂在額前的瀏海。

  (潘曉郁她……現在還好嗎?)

  昨晚李仁皓去醫院過後,一度返回李宅和潘曉郁交代狀況,這才動身前來高雄。
  儘管潘曉郁想要幫忙,自己還是委請她保護兩位弟弟,實則希望心上人遠離危險,堅持這趟旅行不需要更多人陪同。
  實際易地而處,李仁皓不免心生疑惑,或許自己不該撇下潘曉郁,應該把人帶在身邊……

  (不,既然已經出發,現在只管前進了。)

  李仁皓試圖屏除內心雜念,下一秒便傳來如雷貫耳,難以忽視的驚聲尖叫。

  「救──命──呀啊啊啊啊啊────!」

  聽到有人尖叫,李仁皓立刻開門下車,取出短刀在手掌一劃。
  任由血液順勢滴落地面,他拔足狂奔一陣,追上沿路尖叫的苦主。

  「別這樣,我不好吃的!不要再追了啊啊啊──!」

  當他趕到山間小路,映入眼簾的是野狗成群結隊,對著一名青年瘋狂吠叫,雙方上演你追我跑的戲碼。
  李仁皓在內心嘆息,將意識集中於人狗之間逐漸縮短,距離一公尺不到的土地。

  (去吧──騰蛇鐵鎖。)

  站在遠處發動異能,泥土旋即幻化為鐵鎖,有如藤蔓從地面暴起叢生,將青年與五六隻野狗區隔開來。
  野狗察覺外力介入,轉向妨礙牠們追蹤獵物的元兇,李仁皓則是一動也不動,睥睨實力不及自己的掠食者。
  目光相接,野狗出於本能發出嗚咽聲,當中的首領多堅持了幾秒,最終還是夾起尾巴,帶著部下朝反方向逃竄而去。
  解除眼前危機,李仁皓總算能夠放慢腳步,走近那位兩手緊抓後背包肩帶,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青年。

  「你怎麼會在這裡,陸哲史?」
  「呼……哈……當然是來田野調查了。」
  「我想也是。」

  陸哲史,這位戴著眼鏡的男大學生,跟潘曉郁一樣是美髮院二樓的租客,兩人亦是朋友關係。
  乍看充滿書卷氣,卻穿著登山裝搭配遮陽帽的陸哲史,向來熱愛鄉野傳說與靈異故事,今天多半也是為了研究而來。

  「你說的田野調查,到底是在調查什麼?」
  「原來仁皓哥對鄉野傳說有興趣?真是人不可貌相哪!」

  沒這回事,是你多心了──而且人不可貌相是什麼意思?
  李仁皓正想出言質問,陸哲史已經擅自將他認定成同好,打開話匣子對人滔滔不絕說道。

  「高雄山區多雨,人們觀察到山羌一旦鳴叫,兩三天之內必有大雨,導致河川沿岸淹水……久而久之,山羌被當成示警水災的靈獸,比如傳說中跑下山來,警告美濃鎮民的老山羌。」

  高雄美濃每逢農曆二月,都會祭拜河水與土地的神明,祈求風調雨順、五穀豐收,並且請來戲班演戲酬神,將這個祭典稱為二月戲。
  某年二月,有隻老山羌從山上跑到平地,沿路發出有如警告的鳴叫聲,當時的鎮民人心惶惶,深怕大水即將來襲。
  結果河水雖然暴漲,並未釀成重大災情,大家轉而認為老山羌的現身,肯定是神明顯靈,保佑美濃渡過難關。

  「除了老山羌保佑鄉里的傳說,美濃之所以舉行二月戲,起因是土地公二月初二生日,而美濃當地盛行祭拜蛇官。」
  「什麼蛇官?」
  「蛇官說的是『里社真官伯公』,美濃特有的土地公信仰;有人認為蛇官是英勇救人,不幸溺斃的水鬼升格為神明,也有人認為是道士斬殺蛇妖,功德圓滿因而成神。」
  「哪來的蛇妖,美濃幾時有蛇妖出沒?」
  「老實說,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面對語氣迫切的追問,陸哲史有些難為情地搔了搔頭,開口解答李仁皓的疑惑。

  「剛剛告訴你了,蛇官的由來眾說紛紜,還有人認為蛇官本身就是蛇神,我知道的就只有這樣。」
  「……好吧。」

  有那麼一瞬間,自己還以為找到了關鍵線索,李仁皓不免為此感到無奈。
  世上沒有這種巧合,事情也不可能這麼順利──

  「李先生,在你旁邊的是哪位?」

  李仁皓循聲望去,發現石定宇就站在不遠處,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跟陸哲史。
  以眼神向陸哲史示意,李仁皓帶領對方往石定宇走去,主動為他們引薦彼此。

  「陸先生是來美濃做研究的?」
  「定宇兄說的沒錯,可惜美濃在地的鄉野傳說,還有許多無法釐清的疑點,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美濃嗎?如果是說蛇官跟老山羌,祂們跟我們瀰松鎮,可能有那麼一點淵源。」
  「真假!定宇兄知道什麼,有沒有留下文獻之類,可以參考的第一手資料?話說瀰松鎮又是哪裡,你是平常住在鎮上,還是從別人那邊聽說的啊?」
  「……這個……」

  面對陸哲史有如連珠砲的問題攻擊,石定宇投來困惑的目光,李仁皓只能兩手一攤,表明自己拿這傢伙沒轍。
  拗不過打破砂鍋問到底,用五倍速在講話的陸哲史,石定宇終究點頭答應對方。

  「既然陸先生有興趣,我可以分享瀰松鎮的傳說,但請你當成故事聽聽就好,畢竟講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這有什麼問題?我會保密的。」

  陸哲史一邊這麼說,一邊對著石定宇舉起手,在嘴唇前方做出拉拉鍊的動作。
  眼見兩人達成共識,李仁皓總算是找到空檔,趕緊提出建議。

  「先回車子那裡,你們邊走邊聊。」
  「可以,就照李先生的意思。」

  讓石定宇帶頭走在前頭,又等待陸哲史擦肩而過,李仁皓緩緩跟上兩人,殿後確保所有人安全無虞。
  來時坐在車上沒感覺,像這樣漫步在山間小路,明顯能感受到臺灣的南北差異,主要是在氣溫方面。

  (都已經是山上了,怎麼還是這麼熱?)

  即使有樹蔭遮蔽,七月的南部依舊炎熱,而自己偏偏穿著深色西裝,堪稱極度不合時宜的打扮。
  李仁皓努力忽視不適感,將注意力放在保持警戒,同時側耳捕捉前方說話聲,陸哲史與石定宇交談的內容。

  「我說定宇兄啊,美濃的蛇官跟老山羌,到底和瀰松鎮有什麼關係?」
  「這必須從我們的祖先,他們剛來臺灣的時候說起。」

  石定宇用彷彿說故事的口吻,向他們透露口耳相傳,隱藏在瀰松鎮的傳說。

  「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搭船渡海,在族長的帶領下來到高雄。」
  「然後建立了瀰松鎮嗎?」
  「不,一開始遇上不少麻煩……」

  當年的高雄一帶,熊族異種人因為勢單力薄,遭受人類與非人之物的夾殺,被迫在狹縫中求生存。
  禍不單行,來自深海的蛇神看上族長之妻,威脅熊族把人交出來,否則就要引發洪水,摧毀他們的所剩無幾的身家財產。
  族長之妻不願受辱,毅然跳入水中自盡,悲慟的族長則為了守護家園,祈求保佑他們渡海的神明,水仙尊王出面拯救熊族的子民。
  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族長的誠心感動了水仙尊王,幫助他打倒作惡多端的蛇神。

  「族長打倒海中蛇神,逼退其他侵犯聚落的敵人,建立起最初的瀰松鎮──他的故事流傳至今,聚落裡的每個孩子都有聽過。」
  「照你這麼說,這段斬蛇拯救聚落的故事,影響了美濃的蛇官傳說?」
  「應該是的,祖先當中有人跟外族通婚,移居到到人類的村莊,講的故事漸漸變得跟原本不一樣。」
  「難怪啊!故事在流傳過程中失真,或者跟在地的鄉野奇譚結合,變成完全不同的東西,簡直就跟傳話遊戲一樣。」

  思考片刻,陸哲史用力拍了下手,興致盎然地向石定宇提問。

  「那麼老山羌呢?祂也跟瀰松鎮有關?」
  「老山羌是在龍脈上修行,藉由土地之力轉化成鬼怪的山羌,也是當今瀰松鎮的恩人,協助我們打造出對外隔絕的聚落。」

  石定宇說到這裡,有些黯然地嘆了口氣,接著繼續說道。

  「高雄以前是老山羌的地盤,但祂在日本統治臺灣的期間,被一位日本神官施法趕走,之後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樣啊?我還想說你們既然認識,能不能帶人去拜個碼頭。」
  「就算老山羌跟熊族保持連繫,能不能見面是對方說了算,不是由我們決定的。」

  石定宇和陸哲史相談甚歡,跟他在車上的時候沉默寡言,拒絕溝通的態度截然不同。
  當然李仁皓心裡有數,百步蛇與黑熊之間積怨已久,自己更間接造成石定宇的妻子昏迷不醒,對方願意帶路已是最大限度的讓步。

  (反正來高雄是為了任務,跟石定宇打好關係是其次。)

  龍西堂急需對付持有柳黎珠,因而獲得洪水之力的秦亮傑,加上李仁皓莫名無法在戰鬥中發揮實力,迫使他不得不向外界求援。
  高雄曾有蛇神引發水患,當地異種人向水仙尊王求救,得到神明出手幫助,成功降伏了蛇神──這是李仁皓的父親,李信皇親口轉達給他的消息,跟流傳在瀰松鎮的故事不謀而合。
  另外根據石定宇的說法,瀰松鎮上有一間水仙尊王的祠堂,儘管鎮民都不記得祖先怎麼對付蛇神,那邊或許有留下什麼線索。

  (趕緊找到隱藏在瀰松鎮,熊族族長打倒蛇神的線索,我們就可以一拍兩散。)

  交談之際,三人回到樹林與道路的交界處,同時也是轎車的停放地點。
  按照原定計畫,現在要準備進入瀰松鎮,不料石定宇一改先前和善的態度,轉以嚴肅的口吻對陸哲史說道。

  「陸先生,我建議你留在外面,否則通過鬼怪佈下的結界,不知道會對人類造成什麼影響。」
  「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嗎?」
  「也不是說不好,就是以防萬一。」

  石定宇的擔心有其道理,事實上李仁皓也同意他的看法,認為人類要跟非人之物保持距離,以免在交流過程中遭到誤傷。
  不過,陸哲史是來美濃進行田野調查的,既然知道傳說源自瀰松鎮,在這個節骨眼叫他放棄探究真相,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更何況,把人排除在瀰松鎮之外,好比自己要求潘曉郁留在臺北,那麼在前進的路上回想起來,是否又會再次感到後悔呢?

  「定宇兄,可不可以放我進去一下下就好?稍微通融一下嘛!」
  「這沒辦法一下下而已──」
  「讓陸哲史一起來吧!我會負起責任,全程保護他的安全。」

  反射性接話的瞬間,兩道目光朝李仁皓看過來,當中充滿了訝異與不解。
  就連李仁皓自己都有點意外,但說出口的話就像覆水難收,因此讓他真正下定決心,順勢繼續講了下去。

  「瀰松鎮既然同意蛇族,遠比人類更加危險的外來者拜訪,這傢伙橫豎不可能造成危害,只是進去看看應該無妨?」
  「李先生的意思是,你有本事保護好陸先生,不論發生什麼意外狀況?」
  「答應過的事情,我會設法遵守。」
  「哇!仁皓哥這麼講義氣,平常真是看不出來。」
  「……」

  包括之前的人不可貌相,這傢伙實在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平常待人接物沒問題嗎?
  撇除這點不說,或許因為讓人同行的念頭,一直自己的腦中盤旋不去,當它實際變成話語說出口,讓李仁皓感覺輕鬆不少。

  「就算把人留在外面,陸哲史可能被野生動物攻擊,更糟糕的是撞見秦亮傑本人,那時候才是凶多吉少。」
  「先不討論秦亮傑的問題,被野生動物攻擊是怎麼回事?」
  「因為所有動物看到我,要不是躲得遠遠的,就是撞過來或者咬下去,真的很不可思議呢!」
  「……陸先生真是個奇人。」

  這種人出來田野調查,不怕死在半路上嗎?石定宇看向李仁皓,眼神中隱約帶著指責意味,後者聳肩表示自己一概不知。
  討論陷入僵局,剩下蟲鳴鳥叫不看時間場合,兀自在旁邊唱和不休,對比他們三個人沉默不語。
  僵持不下的最後,是以石定宇重重嘆息,再度出言確認作結。

  「雖然我已經知會鎮民,請他們不要對訪客出手,還是不能保證裡面是安全的,你們明白這個危險性嗎?」
  「當然明白了,做任何決定都有風險,但是我想知道更多,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

  貌似察覺石定宇的慎重,陸哲史一本正經地回答,截然不同於先前的嬉皮笑臉。
  這傢伙明明懂得看人臉色,偏偏老是在面對自己的時候講錯話,李仁皓對此略感心理不平衡。

  「說到這個份上,我就不再阻止你們,希望陸先生跟李先生好自為之。」
  「哈哈!既然仁皓哥答應保護我,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對吧?」

  儘管考慮了對方亂跑,給人製造問題的可能性,李仁皓經過一番權衡,選擇了沈默是金。
  就這樣,一行人來到樹林前方,石定宇再度掏出項墜,貼上空氣中的某處。

  (這是……!)

  猝不及防,類似玻璃的破碎聲,近距離在耳邊響起,周圍景色隨之扭曲變形。
  當李仁皓察覺到的時候,三人已經站在田邊道路,就像他們一開始便位於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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