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冉芝言的獨白
本章節 2306 字
更新於: 2022-10-18
我是冉芝言。
是，你沒看錯，我是那個冉芝言。
我選擇在最燦爛的年華終止性命，雖然可惜，但我不後悔。
因為我知道我是一株菟絲子，沒有依靠，終將走向滅亡。
我想和你說說，關於一些我那不為人知的事情。
其實小時候的我，文筆並不是特別出色，作文不是會分級分嗎？我總是在3、4級分中徘徊。
會促成我寫作的轉捩點，大概就是11歲那年生日吧。
為什麼？
我會解釋給你聽的(笑
以下：
我十六歲的時候，出版了第一部小說[HELL]。
它是我國小所發生的霸凌事件改編，裡面的主角是我的同學。
說不上是朋友，但那時，班上只有我不會欺負她，我只是靜默著，看著。
然後我將她拉進無人的保健室，替她擦藥，送她回家。
她常說，我是她唯一的救贖，但事實上，我只是一個膽小鬼，不敢正面對抗，只敢虛偽的做做好人罷了。
至少我是這麼覺得。
你問我為什麼她會被霸凌？
老實說，我不知道。
霸凌這件事，並不需要理由。
就像既定的命運，註定會發生，躲也躲不掉。
自然而然的啟動，沒有人去質疑為何會開始，包括我。
她和我，都沒有想要對外求救，或許我們膽小、我們懦弱、我們不願聲張，不願讓人看到自己的脆弱與腐敗，於是龜縮的等著，等待哪天睡醒這件事就會消失。
我最後一次看到她，喔不，更正，活生生的她，是在放學後杳無人煙的保健室。
她全身都是傷，乾淨的制服上都是鞋印和血跡，沾滿汙水的書包落在腳邊，宛如垂死的天鵝，有氣無力的。
我走過去，一如往常地朝她伸手，帶她去處理傷口。
等到最後一處傷口處理完畢，我開口說：「去告訴老師吧。｣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為何我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就只是，倏然想到而已。
她搖搖頭，然後抓著書包站起身，在經過我的身邊時，她對我說：「沒用的。芝言，現在我過的這麼慘，或許哪天就換妳了。｣
我沒有回應，就這麼看著她離開。
那天，是我11歲的生日。
而她留給我的最後禮物，就是那句如同詛咒般的話語。
那晚，她從自家樓頂一躍而下，結束這短暫的人生。
她的家境普通，家庭十分美滿和諧，又處於『無憂無慮』的年紀，除了在學校的人際關係糟了不只那麼一點之外，在外人眼中，她沒有煩惱。
媒體、家人、學校、社會，所有人都不解她為何要自殺。
或許你會覺得為何她不詛咒其他人，霸凌她的人難道不比我可惡嗎？
因為我是旁觀者，而在霸凌這件事裡面，旁觀者比施虐者還更加可惡。
即使我是唯一對她施以援手的人。
你問我究竟為甚麼不告訴老師？
那個人，很明顯就是因為承受不了霸凌而自殺。
『她不該自殺，只不過人際關係沒有處理好，這世界上比她苦的人多的是。』
這是事後老師對我說的話。
多麼有道理，是吧？
才怪。
老師，應該說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她有多痛苦。
人生的痛苦，沒有人能夠理解的。
那些總說自己可以體諒，可以安慰，可以鼓勵的人，只是站在優越者的角度，去憐憫一個比他可憐的人。
這只不過是打從內心的優越感被滿足而已。
也許後來，我會遭遇到一連串的事情，就是拜那句話所賜吧。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從來都沒有。
往後的人生，或許就是因為報應才扭轉成如此的可笑。
十七歲那年，出版了第二部小說，[FAKE]，是用我在被虐待裡的那段十八禁來改的。
其實，我原本是想將自己那三年的境遇都改編進去，但我嫌麻煩，哈哈。
況且，讀者可不喜歡這種太過於寫實暴力的劇情。
於是，我只好擷取最精華的部分啦!
熙琀姐姐問過我，我會不會像徐煦然，愛上那個強迫和我發生性行為的人，也就是逸珩哥。
這句話很好笑吧？明明是我的故事去改編，她卻問我會不會像故事裡的情節那樣。
逸珩哥雖然和我發生過那件事，不過，她忘了，和我上過床的人，可不只有逸珩哥喔！
雖然只有手指啦，但那也是實打實的性行為啊。
而且…熙琀姊姊可能太忙了，她沒注意到徐煦然那次被強暴，是第一次發生性行為呢。
身為被改編的我，當然也要相似啦。
說到這裡，聰明的你大概也知道我究竟愛上了誰呢。
登登，沒錯，就是宋曉榕啦！
我愛上她了，愛上那個囚禁我，虐待我的人。
用醫學的角度來說，我大概是患了斯德哥爾摩症吧。
我喜歡上女生，逸珩哥喜歡上男生，我們兩個啊，真是不該留在這保守的社會呢。
連最低的道德底線都無法通過，你要我們如何在這立足呢?
十八歲的時候，[EVIL]出現了，是改編我和逸珩哥住在汽車旅館裡，看到各種各樣的社會事件啦。
捉姦在床、一夜情、下藥迷姦、販毒、嫖妓，這是基本款，還能翻出一堆新花樣呢，有時候甚至可以編出連續劇。
住在這裡，除了有葉伯伯的照顧，最大的好處就是有源源不絕的靈感。
每個人內心的邪惡，是滋養這世界的養分。
很好笑吧，因為人心的險惡，這個世界才得以繼續運行下去。
慾望，是這個世界的源頭。
EVIL剛出版時，我還接到出版社編輯的抱怨，說很多讀者打過來確認故事裡的角色是否在隱射誰，隱射自己，當晚我邊看著手機邊憋笑了十幾分鐘。
好累，憋笑很累。
但這著實太好笑了，我沒聽過這麼有趣的笑話。
人嘛，不都這樣。
敢做不敢當。
就像我對國小同學見死不救，就像逸珩哥喜歡劭熠哥，就像劭熠哥對熙琀姐姐的企圖，喔，這還是他死了葉陞哥才告訴我們，看看多膽小。還像阡裔哥和葉陞哥，明明愛死對方，卻不敢承認。
很好笑，也很可悲。
[HEAVEN]，是我人生裡最後一部小說，紀錄我們六個人的生活，大概是第一本不那麼黑暗的故事。
內容很開心，也很難過，至少結局是我們全部死光光，只留下熙琀姐姐一個。
沒錯，我寫到我們全部死去，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好啦，我這短短的生命裡，就只出這四部書。
這四部書，包含了我的一生。
若你有興趣，不妨去看看吧，順便幫我提高銷售量，喔但我也沒有辦法再拿到錢了。
不過我的監護人，葉伯伯可以拿到。
我和逸珩哥給他這麼大的麻煩，欠下人情，是該還還了。
我說完了，也不想說再見，因為再見還會再見，我和你卻不會了。
大概要說，永別吧。
永別了，願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是，你沒看錯，我是那個冉芝言。
我選擇在最燦爛的年華終止性命，雖然可惜，但我不後悔。
因為我知道我是一株菟絲子，沒有依靠，終將走向滅亡。
我想和你說說，關於一些我那不為人知的事情。
其實小時候的我，文筆並不是特別出色，作文不是會分級分嗎？我總是在3、4級分中徘徊。
會促成我寫作的轉捩點，大概就是11歲那年生日吧。
為什麼？
我會解釋給你聽的(笑
以下：
我十六歲的時候，出版了第一部小說[HELL]。
它是我國小所發生的霸凌事件改編，裡面的主角是我的同學。
說不上是朋友，但那時，班上只有我不會欺負她，我只是靜默著，看著。
然後我將她拉進無人的保健室，替她擦藥，送她回家。
她常說，我是她唯一的救贖，但事實上，我只是一個膽小鬼，不敢正面對抗，只敢虛偽的做做好人罷了。
至少我是這麼覺得。
你問我為什麼她會被霸凌？
老實說，我不知道。
霸凌這件事，並不需要理由。
就像既定的命運，註定會發生，躲也躲不掉。
自然而然的啟動，沒有人去質疑為何會開始，包括我。
她和我，都沒有想要對外求救，或許我們膽小、我們懦弱、我們不願聲張，不願讓人看到自己的脆弱與腐敗，於是龜縮的等著，等待哪天睡醒這件事就會消失。
我最後一次看到她，喔不，更正，活生生的她，是在放學後杳無人煙的保健室。
她全身都是傷，乾淨的制服上都是鞋印和血跡，沾滿汙水的書包落在腳邊，宛如垂死的天鵝，有氣無力的。
我走過去，一如往常地朝她伸手，帶她去處理傷口。
等到最後一處傷口處理完畢，我開口說：「去告訴老師吧。｣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為何我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就只是，倏然想到而已。
她搖搖頭，然後抓著書包站起身，在經過我的身邊時，她對我說：「沒用的。芝言，現在我過的這麼慘，或許哪天就換妳了。｣
我沒有回應，就這麼看著她離開。
那天，是我11歲的生日。
而她留給我的最後禮物，就是那句如同詛咒般的話語。
那晚，她從自家樓頂一躍而下，結束這短暫的人生。
她的家境普通，家庭十分美滿和諧，又處於『無憂無慮』的年紀，除了在學校的人際關係糟了不只那麼一點之外，在外人眼中，她沒有煩惱。
媒體、家人、學校、社會，所有人都不解她為何要自殺。
或許你會覺得為何她不詛咒其他人，霸凌她的人難道不比我可惡嗎？
因為我是旁觀者，而在霸凌這件事裡面，旁觀者比施虐者還更加可惡。
即使我是唯一對她施以援手的人。
你問我究竟為甚麼不告訴老師？
那個人，很明顯就是因為承受不了霸凌而自殺。
『她不該自殺，只不過人際關係沒有處理好，這世界上比她苦的人多的是。』
這是事後老師對我說的話。
多麼有道理，是吧？
才怪。
老師，應該說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她有多痛苦。
人生的痛苦，沒有人能夠理解的。
那些總說自己可以體諒，可以安慰，可以鼓勵的人，只是站在優越者的角度，去憐憫一個比他可憐的人。
這只不過是打從內心的優越感被滿足而已。
也許後來，我會遭遇到一連串的事情，就是拜那句話所賜吧。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從來都沒有。
往後的人生，或許就是因為報應才扭轉成如此的可笑。
十七歲那年，出版了第二部小說，[FAKE]，是用我在被虐待裡的那段十八禁來改的。
其實，我原本是想將自己那三年的境遇都改編進去，但我嫌麻煩，哈哈。
況且，讀者可不喜歡這種太過於寫實暴力的劇情。
於是，我只好擷取最精華的部分啦!
熙琀姐姐問過我，我會不會像徐煦然，愛上那個強迫和我發生性行為的人，也就是逸珩哥。
這句話很好笑吧？明明是我的故事去改編，她卻問我會不會像故事裡的情節那樣。
逸珩哥雖然和我發生過那件事，不過，她忘了，和我上過床的人，可不只有逸珩哥喔！
雖然只有手指啦，但那也是實打實的性行為啊。
而且…熙琀姊姊可能太忙了，她沒注意到徐煦然那次被強暴，是第一次發生性行為呢。
身為被改編的我，當然也要相似啦。
說到這裡，聰明的你大概也知道我究竟愛上了誰呢。
登登，沒錯，就是宋曉榕啦！
我愛上她了，愛上那個囚禁我，虐待我的人。
用醫學的角度來說，我大概是患了斯德哥爾摩症吧。
我喜歡上女生，逸珩哥喜歡上男生，我們兩個啊，真是不該留在這保守的社會呢。
連最低的道德底線都無法通過，你要我們如何在這立足呢?
十八歲的時候，[EVIL]出現了，是改編我和逸珩哥住在汽車旅館裡，看到各種各樣的社會事件啦。
捉姦在床、一夜情、下藥迷姦、販毒、嫖妓，這是基本款，還能翻出一堆新花樣呢，有時候甚至可以編出連續劇。
住在這裡，除了有葉伯伯的照顧，最大的好處就是有源源不絕的靈感。
每個人內心的邪惡，是滋養這世界的養分。
很好笑吧，因為人心的險惡，這個世界才得以繼續運行下去。
慾望，是這個世界的源頭。
EVIL剛出版時，我還接到出版社編輯的抱怨，說很多讀者打過來確認故事裡的角色是否在隱射誰，隱射自己，當晚我邊看著手機邊憋笑了十幾分鐘。
好累，憋笑很累。
但這著實太好笑了，我沒聽過這麼有趣的笑話。
人嘛，不都這樣。
敢做不敢當。
就像我對國小同學見死不救，就像逸珩哥喜歡劭熠哥，就像劭熠哥對熙琀姐姐的企圖，喔，這還是他死了葉陞哥才告訴我們，看看多膽小。還像阡裔哥和葉陞哥，明明愛死對方，卻不敢承認。
很好笑，也很可悲。
[HEAVEN]，是我人生裡最後一部小說，紀錄我們六個人的生活，大概是第一本不那麼黑暗的故事。
內容很開心，也很難過，至少結局是我們全部死光光，只留下熙琀姐姐一個。
沒錯，我寫到我們全部死去，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好啦，我這短短的生命裡，就只出這四部書。
這四部書，包含了我的一生。
若你有興趣，不妨去看看吧，順便幫我提高銷售量，喔但我也沒有辦法再拿到錢了。
不過我的監護人，葉伯伯可以拿到。
我和逸珩哥給他這麼大的麻煩，欠下人情，是該還還了。
我說完了，也不想說再見，因為再見還會再見，我和你卻不會了。
大概要說，永別吧。
永別了，願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