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節特輯】胡生曉夢
本章節 2322 字
更新於: 2022-10-11
一夢醒來，胡清弦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素白無花紋的床上。床單、被褥、四壁、擺設，都是毫無生氣的死白。
奇怪了，他記得自己明明裹著粉底白兔的可愛風毛毯入睡。可，現在身上蓋著的，卻是一席又厚又硬，內裏棉絮亂跑成一團，還隱隱散發著霉味的泛黃白被單。
撐起身子坐好後，胡清弦抬手揉了揉眼睛。嗯？為何他的右手背黏了一條細細長長的管子，管子末端，還接著一瓶約剩三分之一的點滴。
詭異了！降靈術才研習到一半，法門訣竅都還沒記牢。這下，他是在無意識之間附身到某個不知名的凡人身上了嗎？
罷了，還是先收集手邊能立即掌握的資訊吧。
首先，這裡是台大醫院的單人VIP ROOM。被單上印著醫院LOGO，左右兩側無病友，病房內有沙發、電視、陪病單人床，由此可見。其次，也要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誰。
下床站立時，胡清弦感到後腦有些腫脹、疼痛，伴隨著些許暈眩乏力感，他得用點滴架做為柺杖支撐，才能勉強行走。這感覺……與他幾天前剛死不久時有些相似。
看了看床邊的名牌，嗯？這人也叫胡清弦？胡清弦自認為自己的仙俠風名字辨識度頗高，全台應該不會超過五個。等等……出生年月日、身份證字號怎麼也跟自己的如出一轍？
抽出床頭的病歷表一看，只見腦科主任醫師用潦草字跡寫著：「後腦遭鈍器重擊，腦震盪、腦淤血、頭蓋骨裂痕，術後已脫離生命危險。」
已脫離生命危險？可是，我死了啊……
不對，這不對！肯定有什麼事情弄錯了！可是，要怎麼確認才好？
胡清弦直想奪門而出，看看病房外連結的是哪個空間、哪個世界。究竟是冥府入口？玉兔觀臥房？還是台大生的大一男宿寢室？抑或是，夢醒後的三次元現實？
見門後有人影攢動，胡清弦縮手了。就算想快速躺回被窩中假寐，憑現下的體力和精神也做不到。
門被緩緩推了開來，兩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驟然映入眼簾。
「小弦！」
「哥！你醒了？」
四隻手臂環抱了上來，胡清弦無力回應，癱坐到地上。
兩人匆忙將他扶起，攙著走回床上坐定。
「我去通知主任！」胡清揚笑中帶淚，三步併做一步跑開。
袁天祈雖緊擁著胡清弦，但動作極為輕柔，就像在呵護方出生的雛鳥。「小弦，你還記得發生過什麼事嗎？」
「祈祈？我……不是死了嗎？我先到地獄走一趟，後來又被接上天去……」胡清弦揉著犯疼的腦袋，發現上頭纏繞著一大包厚厚的紗布、繃帶、三角巾。他的頭髮，好像也因手術需要剃去了些許。
「請你不要說這麼恐怖的話！我真的快嚇死了，小揚、社長、老師他們也是！」袁天祈將他的雙腳重新捧上病床，覆上棉被。「這質料太粗太硬，明天我帶一床新的來。」他又說。
「我怎麼還活著？天庭那些傢伙後悔了嗎？還是突然覺得我不夠格了，所以把我趕回人間？」胡清弦輕輕躺下，小聲呢喃：「感覺上，似乎做了一場漫長又精實的夢？還是，這裡才是夢？是胡清弦變成了兔子？還是兔子變成了胡清弦？」胡清弦伸手，想捏自己臉頰一把。可嘆，他還使不上力，絲毫不覺得痛。
「後悔才好。」袁天祈捧起他注射點滴的那隻手，放到唇邊輕吻。「無論閻王或是神佛，誰也不能將你帶走。」
胡清弦請袁天祈多說一些當天遭襲後發生的事。
原來，那人雖拿出球棒，而球棒也確實擊中胡清弦後腦，但因當日人潮眾多，施力點與著力點的距離不夠遠，是故他並沒有受到過重的傷害。而一旁的社長等人立即一擁而上，壓制、捉拿兇嫌之餘，也不忘支開人群，讓道給救護車通過。
總之，胡清揚沒有以暴制暴，他也沒有被人活活踏死，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是這樣啊……到底是歷史被改變了？還是歷史從未發生？」胡清弦望著天花板嘆氣，一切均已不可考究。
算了，既然回來了，那就忘了玉兔觀、忘了天界的新朋友和上司，好好經營剩下的人生吧。
只是，回想起來，還真有幾分不捨。
「待會，我出去幫你買碗粥回來吧？畢竟你都五天沒進食了，還是先吃點流質食物比較好。」說著，袁天祈忽然想起什麼，噴笑出聲。「話說，你昏倒後，常常喊著我們家吸蜜鸚鵡的名字。」
「吸蜜鸚鵡？」胡清弦傻了，他們有養過這種生物嗎？
「對，你還記得嗎？從外國帶進來，通體灰黑，很珍奇的單色吸蜜鸚鵡。牠誰都不愛理，只跟你比較親。這幾天你在夢中叫牠的次數，比叫我和小揚的『小王八蛋』多出太多。」袁天祈嘟起嘴，作忌妒狀。「接回家的那天，我爸讓你幫牠命名，你覺得牠很有靈性，就叫牠『靈鴻』。」
正在喝水的胡清弦差點噴了袁天祈一身。
袁天祈並不在意，又說：「牠還有一隻分養給別人的兄弟，叫『靈鵠』。不只如此，我鄉下叔叔家圈養了一打兔子，名字也都是你取的。」
胡清弦發疼的腦袋轉為發麻。「兔子，難不成……」
「鄰居家有一隻特別肥大，叫『嫦娥』的母兔生的，平均一胎能生到半打以上，你幫牠們個別取了名字，先是以春夏秋冬開頭，接著是梅蘭竹菊，最後是金銀珠玉。」
胡清弦好像懞了，又好像懂了，這就是玉兔觀十二金釵的由來。該不會，若是他開口問及獅子和老虎的下落，也能找出相對應的動物或人物來。
「你剛醒來，還是多休息，先別想太多了。」袁天祈打開星空藍PAD，點開公視頻道的新式歌仔戲曲。「你之前說想看，但一直被考試和報告耽擱，趁現在有空，藉此放鬆一下也好。」
胡清弦點頭說好，請袁天祈替他將病床的靠背處抬高，並架起餐桌。
清一色由新生代演員擔綱演出的新式歌仔戲《虎兒流浪記》，內容描述一位出身歌仔戲班的俏皮青年，某天為了拯救險些被倒塌的戲台鷹架活活壓死的兒童而殞命。
青年死後，后土娘娘見他年輕有勁，為人又甚是古道熱腸，欲把他提到地政殿當新科虎爺公。可是，時值神明出巡大季，天宮人手不足，沒有人可以下到冥府去把他帶上來。就這樣，被丟包的虎兒只好憑藉一紙鬼差給的破地圖，自行想辦法一邊打怪升等，一邊尋找天梯的入口。
一路上，他邂逅了同為新人的龍族青年、月宮的兔子、城隍的女將、愛哭的小仙女等等。因為所有人都太喜歡這隻兔子了，雖然彼此都是朋友，大家不時還是會打打鬧鬧、比劃拳腳……
奇怪了，他記得自己明明裹著粉底白兔的可愛風毛毯入睡。可，現在身上蓋著的，卻是一席又厚又硬，內裏棉絮亂跑成一團，還隱隱散發著霉味的泛黃白被單。
撐起身子坐好後，胡清弦抬手揉了揉眼睛。嗯？為何他的右手背黏了一條細細長長的管子，管子末端，還接著一瓶約剩三分之一的點滴。
詭異了！降靈術才研習到一半，法門訣竅都還沒記牢。這下，他是在無意識之間附身到某個不知名的凡人身上了嗎？
罷了，還是先收集手邊能立即掌握的資訊吧。
首先，這裡是台大醫院的單人VIP ROOM。被單上印著醫院LOGO，左右兩側無病友，病房內有沙發、電視、陪病單人床，由此可見。其次，也要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是誰。
下床站立時，胡清弦感到後腦有些腫脹、疼痛，伴隨著些許暈眩乏力感，他得用點滴架做為柺杖支撐，才能勉強行走。這感覺……與他幾天前剛死不久時有些相似。
看了看床邊的名牌，嗯？這人也叫胡清弦？胡清弦自認為自己的仙俠風名字辨識度頗高，全台應該不會超過五個。等等……出生年月日、身份證字號怎麼也跟自己的如出一轍？
抽出床頭的病歷表一看，只見腦科主任醫師用潦草字跡寫著：「後腦遭鈍器重擊，腦震盪、腦淤血、頭蓋骨裂痕，術後已脫離生命危險。」
已脫離生命危險？可是，我死了啊……
不對，這不對！肯定有什麼事情弄錯了！可是，要怎麼確認才好？
胡清弦直想奪門而出，看看病房外連結的是哪個空間、哪個世界。究竟是冥府入口？玉兔觀臥房？還是台大生的大一男宿寢室？抑或是，夢醒後的三次元現實？
見門後有人影攢動，胡清弦縮手了。就算想快速躺回被窩中假寐，憑現下的體力和精神也做不到。
門被緩緩推了開來，兩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驟然映入眼簾。
「小弦！」
「哥！你醒了？」
四隻手臂環抱了上來，胡清弦無力回應，癱坐到地上。
兩人匆忙將他扶起，攙著走回床上坐定。
「我去通知主任！」胡清揚笑中帶淚，三步併做一步跑開。
袁天祈雖緊擁著胡清弦，但動作極為輕柔，就像在呵護方出生的雛鳥。「小弦，你還記得發生過什麼事嗎？」
「祈祈？我……不是死了嗎？我先到地獄走一趟，後來又被接上天去……」胡清弦揉著犯疼的腦袋，發現上頭纏繞著一大包厚厚的紗布、繃帶、三角巾。他的頭髮，好像也因手術需要剃去了些許。
「請你不要說這麼恐怖的話！我真的快嚇死了，小揚、社長、老師他們也是！」袁天祈將他的雙腳重新捧上病床，覆上棉被。「這質料太粗太硬，明天我帶一床新的來。」他又說。
「我怎麼還活著？天庭那些傢伙後悔了嗎？還是突然覺得我不夠格了，所以把我趕回人間？」胡清弦輕輕躺下，小聲呢喃：「感覺上，似乎做了一場漫長又精實的夢？還是，這裡才是夢？是胡清弦變成了兔子？還是兔子變成了胡清弦？」胡清弦伸手，想捏自己臉頰一把。可嘆，他還使不上力，絲毫不覺得痛。
「後悔才好。」袁天祈捧起他注射點滴的那隻手，放到唇邊輕吻。「無論閻王或是神佛，誰也不能將你帶走。」
胡清弦請袁天祈多說一些當天遭襲後發生的事。
原來，那人雖拿出球棒，而球棒也確實擊中胡清弦後腦，但因當日人潮眾多，施力點與著力點的距離不夠遠，是故他並沒有受到過重的傷害。而一旁的社長等人立即一擁而上，壓制、捉拿兇嫌之餘，也不忘支開人群，讓道給救護車通過。
總之，胡清揚沒有以暴制暴，他也沒有被人活活踏死，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是這樣啊……到底是歷史被改變了？還是歷史從未發生？」胡清弦望著天花板嘆氣，一切均已不可考究。
算了，既然回來了，那就忘了玉兔觀、忘了天界的新朋友和上司，好好經營剩下的人生吧。
只是，回想起來，還真有幾分不捨。
「待會，我出去幫你買碗粥回來吧？畢竟你都五天沒進食了，還是先吃點流質食物比較好。」說著，袁天祈忽然想起什麼，噴笑出聲。「話說，你昏倒後，常常喊著我們家吸蜜鸚鵡的名字。」
「吸蜜鸚鵡？」胡清弦傻了，他們有養過這種生物嗎？
「對，你還記得嗎？從外國帶進來，通體灰黑，很珍奇的單色吸蜜鸚鵡。牠誰都不愛理，只跟你比較親。這幾天你在夢中叫牠的次數，比叫我和小揚的『小王八蛋』多出太多。」袁天祈嘟起嘴，作忌妒狀。「接回家的那天，我爸讓你幫牠命名，你覺得牠很有靈性，就叫牠『靈鴻』。」
正在喝水的胡清弦差點噴了袁天祈一身。
袁天祈並不在意，又說：「牠還有一隻分養給別人的兄弟，叫『靈鵠』。不只如此，我鄉下叔叔家圈養了一打兔子，名字也都是你取的。」
胡清弦發疼的腦袋轉為發麻。「兔子，難不成……」
「鄰居家有一隻特別肥大，叫『嫦娥』的母兔生的，平均一胎能生到半打以上，你幫牠們個別取了名字，先是以春夏秋冬開頭，接著是梅蘭竹菊，最後是金銀珠玉。」
胡清弦好像懞了，又好像懂了，這就是玉兔觀十二金釵的由來。該不會，若是他開口問及獅子和老虎的下落，也能找出相對應的動物或人物來。
「你剛醒來，還是多休息，先別想太多了。」袁天祈打開星空藍PAD，點開公視頻道的新式歌仔戲曲。「你之前說想看，但一直被考試和報告耽擱，趁現在有空，藉此放鬆一下也好。」
胡清弦點頭說好，請袁天祈替他將病床的靠背處抬高，並架起餐桌。
清一色由新生代演員擔綱演出的新式歌仔戲《虎兒流浪記》，內容描述一位出身歌仔戲班的俏皮青年，某天為了拯救險些被倒塌的戲台鷹架活活壓死的兒童而殞命。
青年死後，后土娘娘見他年輕有勁，為人又甚是古道熱腸，欲把他提到地政殿當新科虎爺公。可是，時值神明出巡大季，天宮人手不足，沒有人可以下到冥府去把他帶上來。就這樣，被丟包的虎兒只好憑藉一紙鬼差給的破地圖，自行想辦法一邊打怪升等，一邊尋找天梯的入口。
一路上，他邂逅了同為新人的龍族青年、月宮的兔子、城隍的女將、愛哭的小仙女等等。因為所有人都太喜歡這隻兔子了，雖然彼此都是朋友，大家不時還是會打打鬧鬧、比劃拳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