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由合成金屬建造的天花板反射著天葵雪白色的雙眸，在無名國的政府組織無一不是這種結構。

天葵純白色的秀髮貼著牆壁，一旁還有一扇金屬門，看不出感情的臉孔呆呆地看著倒映中的自己。

身為行動派的早櫻一決定好便立刻到這辦理軍人手續，而天葵就在門外等著。

沒事做的天葵輕輕往左一擺，看到倒影中的也跟著移動，再往右擺，倒影中的依然跟著移動，就這樣重覆了數次。

直到透過天花板察覺到其他軍人的到來才停下，並下意識低頭，應該是對這樣子玩耍的自己感到害羞。

天葵的眼簾垂下，印入瞳孔的是掛在胸前的白玫瑰吊飾，在白色的燈光照射下，那吊飾上的劃痕又更明顯了。

「那個那個，就是那個人⋯⋯！」

一旁義務軍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帶有興奮不過又不敢聲揚。天葵仍然看著地面，不過從感覺上就能知道那軍人指著自己。

「誰啊？」

「之前大規模作戰遇到的那個啦⋯⋯！」

雖然先鋒隊基本上以兩人為單位行動，但是在攻略某些大型建築時還是會跟別隊合作，而這就是大規模作戰。這兩人大概和天葵一起出過任務吧。

「哦～將喪屍還是AI當作是人的那個呀！」

「兩個她都當作人了呀⋯⋯！」

Huma是否為人還有爭議，Huma雖然是學名，也是Human演變過來的，但還是有不少人稱呼Huma為喪屍。

為的就是將自己的罪惡感降低，暗示自己殺的是電影裡的喪屍不是從真人變成的Huma。

同時也有一部份人是因為親眼看見熟悉的人變成Huma，想以貶低Huma這種方式來安慰自己那些Huma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至於AI，這個倒沒有什麼爭議，為了服務人類而創造，創造的本意就是犧牲自己造福人類，如果AI被認為是人，肯定會有很大的道德爭議吧。

就算無名國偏向極權，但還是有人道的地方，如果不止第三區，連第一和第二區都遊行，就不是能無視的事。所以和不讓他們同情義務軍人的道理一樣，不能讓他們同情AI。

這兩個義務軍人如無意外就是兩者都不是人派吧，不過天葵正正相反。

她不想犧牲任何「人」，其中就包括Huma和AI，她是兩者都是人派。

「可能是想當殺人犯吧！」

「不不，照我看來可能是聖經的話，什麼生命無分貴賤的⋯⋯」

他們應該是看到天葵胸前的白玫瑰吊飾了吧，第二區有著白玫瑰標誌的教堂並不少見，所以知道這吊飾是關於宗教的很正常。

只是憑「生命無分貴賤」這句話，天葵就能肯定他們根本沒有了解過芬德拉教，那個宗教可和Huma出現前的任何一個宗教都不一樣。

「有有，這個有⋯⋯！」

兩位義務軍人的嘴巴不斷張合著，一連串情緒高漲又帶有侮辱的話語從那裡吐出，在話語的最後，還多了讓人作嘔的恥笑聲。

義務軍人是被犧牲的一群人，如果歧視血色種是因為被政府欺騙以為Huma的誕生是因為血色種，以為自己要戰鬥是因為血色種，那還情有可原。

但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友誼，為了讓自己的價值觀變得正確，而去犧牲掉天葵、去貶低她，那和無名國的做法又有什麼分別？

犧牲基層市民來發展國家，犧牲血色種來讓人民擺脫恐懼，那和犧牲天葵來讓自己好過又有什麼分別？

天葵在天花板上的倒影一動不動，看到的就只有垂下頭的身影，天葵的面容因為光線不足多了分暗淡，嘴唇緊緊黏在一起。

風聲、腳步聲、衣服磨擦等聲音不知為何變小了，那些恥笑聲卻在不斷放大，氣氛漸漸變得憂鬱、沉重，而打破這一場景的是一聲有力的開門聲。

—「啪！」

天葵一旁的金屬門被打開，還一下子把牆壁撞到些微凹陷，從中冒出來的是一頭隨動作飄逸的深紅色短髮與一臉生氣的早櫻。

「真的聽不下去了！我們走！天葵！」

早櫻的雙眸傳達著一種憤怒，腦袋甚至往旁用力一甩，嘴巴歪到一邊去，強烈表達著想離開的想法，左手也早就拉上了天葵，甚至不等回應就開始走動。

「軍人的手續辦好了嗎？」

天葵愕然地注視著眼前早櫻的側面，略為急速的話語從雙唇中說出。

「讓那個人幫我弄剩下的了！」

早櫻以同樣急速的話語回應，而天葵臉上仍是一片疑惑。

對於天葵來說，她面對流言蜚語還是會有感覺的，但她並不覺得別人有必要幫她，所以就算看到早櫻生氣的樣子，天葵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更不明白為什麼要提早離開。

不過撇開天葵，這時在旁的義務軍人也有了反應，一半驚慌一半厭惡的表情出現在分別是啡色種和木色種的臉上，同時與表情相同情緒的話語也在空礦的室內迴盪。

「紅老鼠！那個人是紅老鼠的同伴！喪屍的同伴！難怪她當喪屍是人！」

病毒源頭的血色種是Huma的同伴，兩者雖然沒有實質上的聯繫，但就是被莫名其妙地湊在一起。

天葵的表情沒有改變，依然疑惑地注視著早櫻的背影。

不過充滿怒氣的早櫻可不管那麼多，把目光一下子甩到那些軍人的面前，張大雙唇，激動同時又有點隨心地說：

「是是！就是同伴！怎麼了？想打架嗎？」

在一連串憤怒的炮轟後，收尾的是一聲代表不爽的「嘖」，只能說非常有早櫻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