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碗湯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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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9-30
兩人先後跳出了圍籬，走在京城的大街上，這時時辰尚早，於是季婉走得很安靜，她四處張望著周圍的店舖商家，大部分的店家都還未營業，但也有一些小吃攤販們早已在忙碌地準備著今日的食材。今日的早晨與以往一般寧靜，從未有過一絲的變化。
「季婉，妳是要去那間麵攤嗎？」程彥突然張口問。
「對。」
這時，程彥不解地蹙眉問：「那間麵攤究竟有什麼特別的，能讓妳這樣反覆光顧，就只是因為妳認識那個老闆嗎？」
聞言，季婉低下了頭，她回想起了過往，平淡地道：「小時候，我娘曾經帶我到過那麵攤附近的一個友人家作客，告別友人家時正逢午時，我娘便帶著我到那攤麵攤吃麵。」
「啊？就這樣？」程彥一愣。
季婉回憶起了過往，淡淡地露出了一抹哀傷的神情，低聲說：「可我小的時候很任性刁蠻，就是一個被爹娘寵壞的孩子。當我們到了那麵攤，我一見那攤子位於路邊，不像大街上的酒樓有著絢麗裝潢，那裡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簡陋粗鄙，便在攤子裡大吵大鬧，跟我娘吵著不吃那麵。」
「而最後，我們確實也沒將麵吃完……」季婉說著說著，便陷入了一段過往的回憶之中……
一名女孩看著擺在面前的麵，露出了一臉地不滿，其實打從她一開始走入這家店時，她便已經不是很開心了，她皺緊了眉頭，喊道：「娘，我不要吃這個麵，這麵又不好吃。」
女孩身旁的婦女，聽見女孩的話後，略作微慍樣，道了聲：「揚兒，娘說過多少次了，不可以挑嘴！」
「我不要，我現在想吃桃花酥餅，我就只想吃桃花酥餅。」女孩嘟著嘴，氣鼓鼓地道。
「妳把麵吃完，我們待會回去時順路買去，好嗎？」婦女安撫著說。
聽見母親始終要她將麵給吃完，她憤怒大叫了一聲：「我不要！」
「這位夫人，怎麼了嗎？」一名年約十三、十四歲的少年，這時緩緩地走了過來，看著婦女及女孩，好奇地問。
這時，女孩一臉憤怒地看著這個跑過來的少年，她雙手插在胸前，不發一語。而少年看著這名小女孩一臉的怒意，他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了這女孩，於是露出了一臉的困惑。
婦女看著女孩的樣子，低聲嘆了一口氣後，便在桌上放了一塊碎銀子，然後對著少年道：「抱歉小弟弟，你家的麵很好吃，只是我家孩子怕是有些吃不慣，麵錢我放在這裡了，很抱歉沒有將你爹爹辛苦煮的麵吃完。」說完後，就快速地拉著女孩離開。
正當季婉回憶至此時，卻突然聽見程彥在旁邊好奇道：「所以你說你和老闆認識，只是因為妳去過他舖子裡一次，還沒一口他的麵？」
聞言，季婉露出一抹悵然的微笑，解釋道：「那是第一次去那間麵攤，也是第一次見到那老闆，那時的老闆還是一個十三、十四歲的少年。然而，第二次見到他時，他依舊是那溫柔的少年，但我卻已經不是那個嬌貴又驕傲的女孩了。」
「因為我成了街頭上的一名小乞丐，挨餓受凍之餘，我在京城各個角落，尋找著能夠稍稍果腹的東西，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那間小麵攤前……」
一名年約七八歲的女孩，站在了那個約有幾個客人的麵攤前，飢腸轆轆的肚子不停地低鳴著，她餓得頭昏眼花，幾乎快要走不了路。
這個看似繁華富麗的京城之中，有著一群為數眾多的乞丐們，這些乞丐中有著老人，有著因戰亂而受傷的身殘之人，也有像她這般喪失父母的孩童。然而，京城的所有商鋪大多都不喜歡乞丐，所以幾乎沒有人願意施捨一些食物給他們，即便是看她年紀還如此之小，卻還是鮮少有人對她伸與援手。
那時的女孩，站在那個麵攤前許久未離開，因為女孩想起來，她曾經與她娘親一同在這間麵攤用過膳，可那時的她，看著一碗熱騰騰的麵卻不願意動箸，於是女孩開始後悔了起來，倘若這時候，她還能再吃一碗那湯麵，該有多好？
可商鋪多數不喜歡她這般，沒有錢又髒兮兮的乞丐，於是她不敢走進去，不敢去問老闆願不願意施捨一點食物給她。她在那攤子前唉聲嘆了一口氣，正當她轉身打算去看看別處時，那名少年跑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將她拉到了巷子的另一頭，交待她稍微等一下。
須臾之後，少年端了一碗麵過來，擺在了一個水桶之上，笑著道：「小妹妹，我偷偷煮了碗麵給妳，妳快些吃完吧，可別讓我爹看到了。」
「給……給我的嗎？」女孩面帶驚訝，躊躇地問。
這時，少年揉了一下女孩的髪絲，含笑著說：「以後肚子餓了，就偷偷來找哥哥我，我煮麵給妳吃，好嗎？」
季婉將這段往事說到這裡，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後她帶了絲複雜的微笑，輕聲地說：「那是碗帶著肉末與蔥花的清湯麵，與第一次和娘親來時，我不願意動筷的那碗麵，一模一樣。」
「那碗在我作為一個幸福的女孩時，不屑一顧的麵，卻在我落難之時，成為了我心中，最美味的味道。」
這時，程彥沒有說出半句話，而季婉也沒有看向他，她只自顧自地低頭，繼續傷感地道：「可那時的我沒有錢，我沒有辦法付他麵錢，所以我不敢天天去找他，只有在我餓得不能再餓時，才會跑到他的麵攤前，可每次吃白食卻讓我心裡不安了起來，於是有一次，我便開口問……」
那日，女孩將碗中的最後一口湯喝得精光後，終於填飽了肚子，可同時女孩心中的歉意又水漲船高了起來，她頓時難過地低聲道：「高哥哥……我沒有錢……沒有辦法償還你麵錢……」
而少年聞言，他的臉依舊帶著滿滿笑意，輕道：「沒關係啊，我不用妳還我錢。」
「可我……我娘以前跟我說，吃東西一定要付錢……不然就是小偷……」女孩躊躇地說著，聲音越說越小聲。
「妳只要答應我，以後做個為善之人，多行仁義慈悲之事，便是在還我麵錢了，好嗎？」
當季婉將往事說到此處，她才發覺她與程彥兩人，已經走到了麵攤前方，看起來麵攤尚未開張，但麵攤的高老闆卻已經開始在店舖內忙進忙出的了。這時，季婉緩緩地走進了麵攤之中，輕聲喚：「高老闆。」
這時，老闆抬起了頭看見季婉後，驚訝地道：「紀夫人，您今日來的可真早，那日您醉酒回去後，我還有些擔心您呢，還好今日您看起來無恙。」
「抱歉，那日給老闆添了不少麻煩。」季婉滿懷歉意地說。
老闆搖了搖頭，微笑道：「沒事，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您大約那天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才會喝成那樣吧？不過容高某說一言，夫人您還是別在外頭喝成那樣了，倘若真遇到歹人或有心之人該怎麼辦？」
「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夫人既然來了，那要吃點什麼呢？跟往常一樣嗎？」高老闆邊說邊走回攤位中，拿起麵條扔進滾燙的熱水。
「嗯，一樣，但是要兩碗。」
高老闆此時，才發現季婉後面，還跟著了一個男子，而他發覺此男子就是那日季婉醉酒之時，扛她回去的男子。
「原來是公子啊……夫人，您跟公子先坐一下吧，麵馬上好。」
季婉笑著坐在了那個她平日裡常坐的位置上，然後不發一語地看著老闆煮麵，而程彥這時坐在了季婉旁邊，見著季婉兩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名高老闆，眼神竟有些黯然了起來。
不到一會兒，老闆便端了兩碗麵過來，放到兩人的面前，然後看了看程彥，又看了看季婉，有些好奇地問了句：「紀夫人，這位可是您的夫君？」
「不是。」季婉露出了一絲清脆的笑聲後，才又道：「他是我弟弟。」
程彥一聽到季婉對著別人解釋起他是她弟弟時，滿臉地不悅溢於言表，他瞇起了眼、嘟起了嘴，不發一語。
高老闆一聽聞自己認錯了人，尷尬笑了兩聲後，才致歉道：「原來是紀公子，抱歉，是在下眼拙。」
季婉這時，微笑輕聲道：「無礙。」
「今日天色尚早，我店還沒開張，既然今日紀公子也在此，便有兩個聽眾了，紀夫人可要講講第九個孤兒的故事？」
這時，季婉露出了一個略有深意的微笑，道：「好啊。」
「季婉，妳是要去那間麵攤嗎？」程彥突然張口問。
「對。」
這時，程彥不解地蹙眉問：「那間麵攤究竟有什麼特別的，能讓妳這樣反覆光顧，就只是因為妳認識那個老闆嗎？」
聞言，季婉低下了頭，她回想起了過往，平淡地道：「小時候，我娘曾經帶我到過那麵攤附近的一個友人家作客，告別友人家時正逢午時，我娘便帶著我到那攤麵攤吃麵。」
「啊？就這樣？」程彥一愣。
季婉回憶起了過往，淡淡地露出了一抹哀傷的神情，低聲說：「可我小的時候很任性刁蠻，就是一個被爹娘寵壞的孩子。當我們到了那麵攤，我一見那攤子位於路邊，不像大街上的酒樓有著絢麗裝潢，那裡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簡陋粗鄙，便在攤子裡大吵大鬧，跟我娘吵著不吃那麵。」
「而最後，我們確實也沒將麵吃完……」季婉說著說著，便陷入了一段過往的回憶之中……
一名女孩看著擺在面前的麵，露出了一臉地不滿，其實打從她一開始走入這家店時，她便已經不是很開心了，她皺緊了眉頭，喊道：「娘，我不要吃這個麵，這麵又不好吃。」
女孩身旁的婦女，聽見女孩的話後，略作微慍樣，道了聲：「揚兒，娘說過多少次了，不可以挑嘴！」
「我不要，我現在想吃桃花酥餅，我就只想吃桃花酥餅。」女孩嘟著嘴，氣鼓鼓地道。
「妳把麵吃完，我們待會回去時順路買去，好嗎？」婦女安撫著說。
聽見母親始終要她將麵給吃完，她憤怒大叫了一聲：「我不要！」
「這位夫人，怎麼了嗎？」一名年約十三、十四歲的少年，這時緩緩地走了過來，看著婦女及女孩，好奇地問。
這時，女孩一臉憤怒地看著這個跑過來的少年，她雙手插在胸前，不發一語。而少年看著這名小女孩一臉的怒意，他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了這女孩，於是露出了一臉的困惑。
婦女看著女孩的樣子，低聲嘆了一口氣後，便在桌上放了一塊碎銀子，然後對著少年道：「抱歉小弟弟，你家的麵很好吃，只是我家孩子怕是有些吃不慣，麵錢我放在這裡了，很抱歉沒有將你爹爹辛苦煮的麵吃完。」說完後，就快速地拉著女孩離開。
正當季婉回憶至此時，卻突然聽見程彥在旁邊好奇道：「所以你說你和老闆認識，只是因為妳去過他舖子裡一次，還沒一口他的麵？」
聞言，季婉露出一抹悵然的微笑，解釋道：「那是第一次去那間麵攤，也是第一次見到那老闆，那時的老闆還是一個十三、十四歲的少年。然而，第二次見到他時，他依舊是那溫柔的少年，但我卻已經不是那個嬌貴又驕傲的女孩了。」
「因為我成了街頭上的一名小乞丐，挨餓受凍之餘，我在京城各個角落，尋找著能夠稍稍果腹的東西，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那間小麵攤前……」
一名年約七八歲的女孩，站在了那個約有幾個客人的麵攤前，飢腸轆轆的肚子不停地低鳴著，她餓得頭昏眼花，幾乎快要走不了路。
這個看似繁華富麗的京城之中，有著一群為數眾多的乞丐們，這些乞丐中有著老人，有著因戰亂而受傷的身殘之人，也有像她這般喪失父母的孩童。然而，京城的所有商鋪大多都不喜歡乞丐，所以幾乎沒有人願意施捨一些食物給他們，即便是看她年紀還如此之小，卻還是鮮少有人對她伸與援手。
那時的女孩，站在那個麵攤前許久未離開，因為女孩想起來，她曾經與她娘親一同在這間麵攤用過膳，可那時的她，看著一碗熱騰騰的麵卻不願意動箸，於是女孩開始後悔了起來，倘若這時候，她還能再吃一碗那湯麵，該有多好？
可商鋪多數不喜歡她這般，沒有錢又髒兮兮的乞丐，於是她不敢走進去，不敢去問老闆願不願意施捨一點食物給她。她在那攤子前唉聲嘆了一口氣，正當她轉身打算去看看別處時，那名少年跑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將她拉到了巷子的另一頭，交待她稍微等一下。
須臾之後，少年端了一碗麵過來，擺在了一個水桶之上，笑著道：「小妹妹，我偷偷煮了碗麵給妳，妳快些吃完吧，可別讓我爹看到了。」
「給……給我的嗎？」女孩面帶驚訝，躊躇地問。
這時，少年揉了一下女孩的髪絲，含笑著說：「以後肚子餓了，就偷偷來找哥哥我，我煮麵給妳吃，好嗎？」
季婉將這段往事說到這裡，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後她帶了絲複雜的微笑，輕聲地說：「那是碗帶著肉末與蔥花的清湯麵，與第一次和娘親來時，我不願意動筷的那碗麵，一模一樣。」
「那碗在我作為一個幸福的女孩時，不屑一顧的麵，卻在我落難之時，成為了我心中，最美味的味道。」
這時，程彥沒有說出半句話，而季婉也沒有看向他，她只自顧自地低頭，繼續傷感地道：「可那時的我沒有錢，我沒有辦法付他麵錢，所以我不敢天天去找他，只有在我餓得不能再餓時，才會跑到他的麵攤前，可每次吃白食卻讓我心裡不安了起來，於是有一次，我便開口問……」
那日，女孩將碗中的最後一口湯喝得精光後，終於填飽了肚子，可同時女孩心中的歉意又水漲船高了起來，她頓時難過地低聲道：「高哥哥……我沒有錢……沒有辦法償還你麵錢……」
而少年聞言，他的臉依舊帶著滿滿笑意，輕道：「沒關係啊，我不用妳還我錢。」
「可我……我娘以前跟我說，吃東西一定要付錢……不然就是小偷……」女孩躊躇地說著，聲音越說越小聲。
「妳只要答應我，以後做個為善之人，多行仁義慈悲之事，便是在還我麵錢了，好嗎？」
當季婉將往事說到此處，她才發覺她與程彥兩人，已經走到了麵攤前方，看起來麵攤尚未開張，但麵攤的高老闆卻已經開始在店舖內忙進忙出的了。這時，季婉緩緩地走進了麵攤之中，輕聲喚：「高老闆。」
這時，老闆抬起了頭看見季婉後，驚訝地道：「紀夫人，您今日來的可真早，那日您醉酒回去後，我還有些擔心您呢，還好今日您看起來無恙。」
「抱歉，那日給老闆添了不少麻煩。」季婉滿懷歉意地說。
老闆搖了搖頭，微笑道：「沒事，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您大約那天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才會喝成那樣吧？不過容高某說一言，夫人您還是別在外頭喝成那樣了，倘若真遇到歹人或有心之人該怎麼辦？」
「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夫人既然來了，那要吃點什麼呢？跟往常一樣嗎？」高老闆邊說邊走回攤位中，拿起麵條扔進滾燙的熱水。
「嗯，一樣，但是要兩碗。」
高老闆此時，才發現季婉後面，還跟著了一個男子，而他發覺此男子就是那日季婉醉酒之時，扛她回去的男子。
「原來是公子啊……夫人，您跟公子先坐一下吧，麵馬上好。」
季婉笑著坐在了那個她平日裡常坐的位置上，然後不發一語地看著老闆煮麵，而程彥這時坐在了季婉旁邊，見著季婉兩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名高老闆，眼神竟有些黯然了起來。
不到一會兒，老闆便端了兩碗麵過來，放到兩人的面前，然後看了看程彥，又看了看季婉，有些好奇地問了句：「紀夫人，這位可是您的夫君？」
「不是。」季婉露出了一絲清脆的笑聲後，才又道：「他是我弟弟。」
程彥一聽到季婉對著別人解釋起他是她弟弟時，滿臉地不悅溢於言表，他瞇起了眼、嘟起了嘴，不發一語。
高老闆一聽聞自己認錯了人，尷尬笑了兩聲後，才致歉道：「原來是紀公子，抱歉，是在下眼拙。」
季婉這時，微笑輕聲道：「無礙。」
「今日天色尚早，我店還沒開張，既然今日紀公子也在此，便有兩個聽眾了，紀夫人可要講講第九個孤兒的故事？」
這時，季婉露出了一個略有深意的微笑，道：「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