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稱作勇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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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9-26
1. 以正義之名
「嗯……天剛亮而已,老爸你要去哪?」
「臨時有工作需要我親自處理……」
清晨從洗手間走出來的少女看見自己的父親、冒險者公會的會長準備出門的身姿。睡意正濃的腦袋聽見那混帳老爸的回答瞬間被氣醒了。
「工作。又是工作!你明明答應人家今天要一起出門的,你每次都這樣!」
「抱歉,這次的問題很嚴重。今天你們也盡量避免出門……」
愛惜妻女的鐵男來到最小的女兒面前以最真誠的態度道歉,她平時一直對這個老爸惡言相向顯得無理取鬧,那不過是希望總是忙碌的父親能夠多些時間陪伴她們不要老是放她們鴿子。
「姊姊起床告訴她穿好裝備以防萬一。」
需要大姊進行武裝那就代表事態有可能危害到城鎮裡,這有多危險少女不可能不明白。
少女別開的臉上帶著不悅的神情:「……你不會有危險?」
「這我不能保證。」
「你的學生們和邋遢助沒辦法處理嗎?」
「恐怕不是動手就能解決的問題。」
「……」她不情願的正眼看著自家老爸:「路上小心啦!!」
「好。」
心中十分不情願的會長走出家門朝著地方軍基地出發。他沒料到對方竟然這麼快就出動中央軍來這裡要人,蝕流貌似打算沖垮旭照與原野之間堅實的護欄。
「平時跟你們要人幫忙驅逐魔獸見不著人,現在為了一個小女孩侵門踏戶……想得美。」
不會任由中央軍予取予求是冒險者公會的會長與地方軍軍團長的共識,何況這次的對手不該當作中央軍,他們只是一群惡質的蘿莉控。
危害幼苗的存在就該予以制裁。
*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面如死灰髒兮兮的少年遙望黎明時無際的大地。
少年發現了她,對著她說了一些話。
很悲傷,所以她為少年的不幸哭泣。她想鼓勵少年,可是她嘴笨說不出甚麼安慰人的話語。
少年察覺她的擔憂對著她搖搖頭。
──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什麼……
她想追問少年的意思,遠方卻吹來一陣強風,她閉上眼睛防禦沙塵。強風止息,少年已經向著烈日走去。
「可琳。」
「嗚……嗯?熙奈,怎麼是妳叫我起床?」
「小傻瓜妳睡糊塗了嗎?」
「啊……昨天是一起睡的。」
還沒睡飽的可琳迷迷糊糊的撐起身子發現烏助神情緊繃全副武裝。
「洗洗臉,換好衣服帶上最簡潔的行李。」
「為甚麼?」
「準備跑路了。」
透過心法強化視力從冒險者公會的旅館高層望去,城門外有一支上萬人的軍隊趁著天色朦朧時靠近。
「是我的失誤。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
「不是,我們都誤判他們對這個愚蠢的計畫執著的程度了。」
熙奈昨晚沒有告知中央軍正在靠近邊境是不想讓他們有奇怪的心理負擔,她覺得只要在今天離開這座城鎮對方也不會無恥到隨便抓人威脅烏助現身。
她確認過編成名單裡有不少名聲響亮的騎士和高階冒險者,他們這麼喜歡面子不至於使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咚咚咚!!!
劇烈的敲門聲讓熙奈嚇了一跳想找地方躲起來,她不想被任何人誤會自己跟烏助有任何不純潔的異性交往。
「烏助!!!」
可惜那名女性直接破門而入,熙奈錯失機會直接暴露在她的視線中。
「可琳,才一個晚上妳就長這麼多身子啊……」
「呃……」
嫣慧一臉狐疑隔著面具盯著熙奈的雙眼,她緩緩將視線轉向烏助要求解釋。
「你最好有帶著一個孩子還讓女性在你房間過夜的正當理由。」
「她是將可琳從魔族大陸帶到這裡的人,森黛熙奈小姐。」
帶著殺氣的眼神緩緩回到熙奈身上,她看著那身一半隱匿一半時尚的打扮,從可疑的貓面具往下盯著肉眼可見的乳溝兩秒又發動心法探查熙奈的氣息。
──深不見底的高手。
「妳好,森黛熙奈小姐。我叫姬嫣慧,算是這個傢伙的姐姐。很抱歉我不是刻意在大清早就來這裡打擾你們。」
「妳好……呃……有什麼事情妳就直接跟他討論,我去看看可琳準備得怎麼樣了。」
妳自己不也有交流障礙,竟然立刻逃跑了。
「……你們早就決定離開了?」發現他們整理行囊的速度快得嚇人,嫣慧得到這個結論。
「原本是打算今天早上出發的。」
「算你有良心,還記得要說再見。」
「看這個狀況,會長那邊大概要麻煩姐說一聲了。」
很突然,嫣慧有很多話想說卻怎麼樣都無法以言語表達自己的想法。因為她明白這一別大概會有很多年見不到這個笨弟弟了。
「……姐,讓妳擔心這麼久真的很抱歉,我、怎麼說……就是……已經沒事了。所以,至今為止真的很感謝妳。謝謝妳願意把我當作弟弟照顧。」
「說甚麼蠢話,你就是我弟。不管你之後去哪裡又做出甚麼奇怪的蠢事都一樣。記得,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
對這個城市的回憶,對小時候的回憶,對眼前這名永遠都這麼可靠帥氣的女性的回憶。他們不經烏助的同意擅自填滿腦海,如果不是進入了臨戰狀態他能肯定自己又會哭出來。
「會的。我會回來的,不管要花上多久的時間我都會記得回家的。」
如今已經逆轉的身高差讓嫣慧想起他第一次出遠門的時候自己曾粗魯的揉著那顆髮質不好不壞的腦袋送他出門,一如當年,這是為了告訴烏助這次他一樣能夠回來。
*
「你打算怎麼怎麼出城?總不會告訴我走大門吧?」
「有想過。」
「白癡啊!」
烏助和熙奈飛奔在清晨的街道上,烏助背上的可琳覺得烏助的神經粗了不少。或許,這比較像他以前的性格。
「拿去。」
「這是甚麼的地圖?」
熙奈迅速將紙張收入道具袋中等待說明。
「與地下水道相連的城牆密道。」
「我不想當老鼠。」
「到城牆附近的設施就有通往地下的隱藏機關。那是會長為了預防這種狀況特意製作給值得信賴的人的地圖。」
「你們邊境人這麼害怕遭到包圍啊。」
「就像現在,會將目光投到城牆內的不僅有敵人和飢餓的魔獸。」
這就是所謂被自己人背後捅刀吧。熙奈對社會機制運作的醜惡面感到可笑。
「跟之前一樣,我從暗處支援你。可琳就交給你了。」
「可以。」
「……他們是你們的國軍,下的了手嗎?」
一瞬間將心中無盡的掙扎嚥下,烏助自嘲著說出答案。
「有許多無罪的魔族人死在我的手中。」
「你最好如你所說做足覺悟。」
熙奈留下忠告就潛入陰影中,持續前進的烏助感覺到她的氣息逐漸淡化。
「可琳,不用覺得這是自己的責任。做出選擇的是我,製造出這種局面的是蝕流的人們。今天換做一個人類的孩子在我面前遭受這種待遇我依舊會將這些可笑的大人驅逐殆盡。」
「……嗯。盡量避免戰鬥。」
「好。」
不需要線索還是第六感,烏助知道這不可能。這是戰爭,只要他們沒有達成訴求的目的就無處可避。
*
邊境軍的作戰會議室有許多大叔圍著桌子開會。
大叔之一的冒險者公會會長率先開始提問。
「交涉的結果如何?」
「不樂觀,對方堅持要我們交出烏助。」
「他們能拿甚麼當理由?陣前逃亡?如果是這條那簡直是笑話,冒險者不歸軍法管理。」
「叛國罪。他們聲稱烏助私通魔族。」
「扯謊也得先拿出像樣的跡證。怎麼不說他們種的米養出會丟掉烏助獨自逍遙的父母?」
覺得這些人的嘴臉貪婪噁心,大叔們一致認為烏助的命運從出生就一直跟他作對。
這些大叔有些曾在數年前跟烏助一同驅逐靠近城鎮的野生魔獸,他們了解烏助的為人。
而且,中央軍派過來視察的那些花架子總是蹬鼻子上臉。邊境軍的將士全對那些傢伙沒有好感。
「他們以為用他們編過來那說貧瘠還顯得可愛的預算能用來防禦邊境?他們真曉得烏助從小對這個國家的安全付出多少力量?」
群居生存需要面對的問題永遠不只有某個敵對的種族,食慾、領地、消遣,不論是人類還是魔獸都會用類似的原因靠近他人的領域。
作為國境線與未開發領域交界的防衛線,邊境地區永遠是第一個面對高威脅度敵性生物的境界線。
在烏助踏上成為勇者的旅途之前不曉得替國家省下多少兵戎彈丸,他的存在甚至能大幅降低基層士兵的陣亡率。
他們很想告訴那些高舉正義之旗的不肖之徒「搞清楚這裡是誰守下來的地盤」,無奈他們現在只能聯合冒險者們將中央軍擋在門外。
「甚麼?」
所有大叔的視線都往發出驚叫的大叔身上而去,他是負責調度邊境軍情報人員的最高負責人。
「那群打扮花俏的家鼠竟然敢往我們的下水道爬。」
「他們有甚麼問題?打算直接在我們的城鎮中大打出手……」
「也有目擊『漂泊四貴人』的報告……」
「出動中央所有精銳,他們為甚麼打烏助的主意?」
事到如今還有將拒絕戰鬥的勇者拉回前線的必要嗎?大叔們的疑問指向會長。
傷腦筋,到底該怎麼編理由呢?
「想不出理由就別說了。反正又是為了幫助別人惹上麻煩了吧?」
「也不想想我們這些大叔替他擦了多少次屁股。」
發現鐵男有難以啟齒的理由大叔們就自動得出結論。他們不是盲目相信一個曾經離開邊境闖蕩敵對種族領地的冒險者,他們有自己的眼睛可以看。
他們知道烏助回到拂晨鎮這兩年的白天一直待在酒館裡鬼混,中午還有晚上不睡覺跑出去城牆外狩獵一些普通冒險者團隊難以應付的魔獸。
拜他所賜,新兵的訓練強度總是差了點。
「說起來,你知道那小子現在不拿武器跟怪物幹架的怪癖怎麼來的?」
「天曉得,嫌那柄黑槍太重吧。」
「他大概是知道中學生很喜歡『荒槍勇者』這種稱號才不想讓人聯想到一塊。」
情報官大叔這麼一說,會議室中充滿快活的空氣。
2.那樣的願望若能成真
大概是清晨的空氣品質不佳,揹著可琳飛奔的烏助突然覺得鼻頭很癢。
與熙奈分開不久烏助就發現有一大群人正摸著這個城鎮的血脈爬往各處。這下真的得把正面突破列入考量了。
漸漸的,灰雲之下開始出現具有飛行能力的使魔或探知魔法的波動。看來對方知道烏助在這座城市中卻不曉得他身在何方。這樣也好,免得冒險者公會的旅館遭到爆破還要來找他賠償。
「起床時那麼匆忙都給忘了。可琳,有甚麼想吃的早餐嗎?」
「這麼優閒好嗎?」
「目前還沒問題。」
「還是逃出去之後再打算。」
「好,妳可以趁這個時候想想要吃甚麼。」
沉默片刻可琳沒有說出想吃什麼,覺得只有現在才能問出這個擱置已久的問題。
「烏助……」
「怎麼這麼認真?難道妳想吃什麼特別的食物?」
「不是的。我想問你有沒有想過成為冒險者以外的生活?你面對現在這種麻煩重重的生活不覺得負擔很重嗎?」
原本想打哈哈的烏助會心一笑:「就算是我也不會沒神經到隨意批評女孩子的體重。而我人生至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基於我的意志做出選擇,就算當中有些事情遭人誘導,那也只是太過天真才讓自己受盡創傷。」
不可能後悔的。就像自己的摯友那樣,不論發生甚麼都必續承擔自己的選擇造成的後果。
被愚蠢的烏助背叛也沒責備、詛咒他。那個男人面對人生的態度就像隨時都在挑戰荒野,坦然開拓這條充滿苦難的世道。
同為荒槍術的使用者,自己必須繼承那份精神。
這不是為了逃避罪過,烏助銘記著他的一切,重拾他們守護一切美好事物的這份共同願景。
「至於冒險者以外的生活嘛……逃出人族的土地之後我們拉上熙奈一起想想,我想先帶妳去看看這個世界上我們還未發現的那些美麗。人事物,什麼都可以的……」
「……」可琳試著想像那樣的旅途。自己牽著烏助的手,強壯的烏助負責背負大部分的行李,而精明的熙奈負責管帳和看地圖。
熙奈可能還是對烏助尖酸刻薄,烏助就會裝作無所謂暗自在意起熙奈指出的缺點,她就會看著這樣的互動半是有趣半是感受著他們的溫柔。
嗯……多麼棒的生活呀。
「我想我們會喜歡那樣的生活的。」
「只要熙奈不嫌棄我問題就會少很多。」
「熙奈現在對烏助應該是沒有惡意的。」
「可能吧。希望不是我們的錯覺。」
這場捉迷藏直到太陽自地平線升起仍在進行,邊境軍已經將中央軍可能會發起攻勢區域的居民們撤離。
他們根本在亂來,怎麼能這樣忽視紀律在其他軍團鎮守的地方闊步橫行。
大部分的居民無法理解為甚麼邊境軍的大爺們會對中央軍的那些老大爺採取備戰狀態。
他們是不喜歡平時對邊境不聞不問的國家中央,可他們也不認為自家軍隊會莫名其妙地打起架來。
居民們需要說明,可是軍人和幫忙疏散的冒險者們都是一問三不知。身為基層的他們才是最想知道的那些人。
主要原因的烏助和可琳目前就在居民們撤離淨空的街區,在探查的使魔與魔法的眼皮子底下移動。
人族的魔法程度通常不及魔族。換言之,目前不成問題。
現在必須操縱能量隱匿兩人的蹤跡,烏助還沒辦法一邊做著這種精密操作一邊背著孩子奔跑。
他現在牽著可琳的手走在街區偏僻昏暗的區域。
『你那邊的狀況怎樣?』
熙奈臨走前有將接收念話的魔力結晶(寶珠)交到烏助和可琳手上,需要隱匿行動的現在真是相當優秀的道具。
這類寶珠都是消耗品,能夠生產這種魔法道具的人物數量稀少,因此這是價格高昂難以入手的好東西。
習慣單人行動的熙奈竟然會拿出這種東西,看來她在保護可琳這件事情上比任何人都要認真。
『不太理想,我們應該預設所有城門和附近的街道、地底都客滿了。』
『你有甚麼能飛上天的手段嗎?』
『讓人無法控制方向飛出去的方法不少。』
『就不該指望這種肌肉腦袋的……』
因為是意念通話的關係,熙奈有多麼想嘆息都能直接得知。原來她平時接觸烏助都會如此心力交瘁嗎……得知自己給人造成無形壓力讓烏助感到抱歉。
『你們邊境人和中央人交涉成功的機率有多高?」
『就我十八年的人生所見,沒有。』
『也就是說,等下去只會完全失去主導權。』
這樣的結論熙奈不想說出口,但是他們現在必須面對鋪天蓋地的敵人……
『怎麼會蠢到只剩下正面突破這種選擇?』
『……抱歉,如果我能更早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我不是在怪你。』
兩人份的苦惱重疊在一起,他們同時陷入沉默思索或許會有被自己遺落的方法。
「烏助、熙奈,你們太喜歡逞強了。我們可以試著依靠別人。」
如果他們現在待在同一個地方肯定會面面相覷然後趕到感尬。
──從北門出城吧。
經由可琳提醒讓烏助改變方向,他終於想起這是誰的城鎮。
就跟自己覺得中央的人難以應付一樣,大部分的邊境人對這些趾高氣昂要求他人仰他們鼻息的人上人大人沒有好感。
他們的軍階和奇妙的優越感對剛強的邊境人是無用而不對盤的矯飾。
城鎮的北方有地方軍的司令部,烏助認為靠近那裡想辦法接觸到認識的軍人大叔有助於改善狀況。
不喜歡勞動的熙奈也贊成這個想法並大力誇讚兩歲兒童的優秀智慧。
但是現在又出現新的問題,入侵城市的士兵和冒險者的數量已經多到繞不開了。
「找到了,黑槍和霞色頭髮的小女孩。就是他們!!」
盡可能不殺害他們解除他們的武裝並暫時剝奪行動能力浪費太多時間了。即便如此烏助依然遵守自己和可琳的約定,以及自己偽善的心思。
終究是在他人的城市中,還不清楚烏助危險性的士兵和冒險者以為能靠數十人確保目標。
估計是因為烏助有一隻手必須揹著可琳只能依靠單手使槍。
這種狀態的確會大幅弱化一個人……
「投降吧,你根本無處可逃!」
「為了我等主人偉大的計畫!」
聽見耳熟的口號烏助才注意到人群中混著蝕流的信徒。
他們逐步逼近打算包圍烏助,那種打算卻被一閃而過的黑影沖垮。
當他們發現血雨、斷臂和武器飛舞在空中烏助已經握住當中的一把劍游動般通過人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肆虐戰場的烏助扔下染血的長劍拉出刺在地板裡的漆黑愛槍。
待他們回神,慘叫的大合奏已經傳不進可琳的耳中。
這種程度的傷害只要及時治療就不會死亡,烏助認為他們想要犧牲一個孩子成就自己的事業那種程度的懲罰算不上嚴重。
「喲~~勇者,你看起來遇上了些麻煩。需要幫助嗎?」
「你們是……」
一個背靠牆壁的男人輕鬆愜意的向奔走中的烏助搭話,烏助停下來察看他所帶領的一行人,他們是邊境最強的冒險者團隊。
這個團隊領頭的男人是個逃家貴族,聽說是受不了那種一切都被安排好的人生才決定出走鄰國懷抱自由。
烏助認得他,烏助成為冒險者之前他就以這座城鎮為據點朝著國家鄰接的原野進行活動。
第二級冒險者,活動時間長,跟會長也是老熟人。品格和人望,還有關係上都是值得信賴的人物。
「這些從大清早就在城市裡亂逛的蒼蠅是你引來的……不對,是你背上的女孩子引來的吧?最近很有名的那個少女。」
聽見有人提到自己可琳就從烏助的背後看了對方,冒險者團隊的隊長露出清爽的笑容對可琳揮手。
「這麼可愛的確會引來很多害蟲。」他們團隊的女性副隊長開玩笑道。
「能麻煩你們嗎?」
「瞧你說這什麼話?我們這條命可是被你救下來的,只要你有需要我們都會回報你的恩情。」
說起來,是有這麼回事……
烏助從小就強大的很不可愛,他只會跟別人臨時組隊或單獨行動。
那時他們只是剛脫離菜鳥期的冒險者,在原野遇見十二頭雙足飛龍肯定是應付不過來的。
好在他們擁有冒險者這一職業最重要的要素之一,運氣。
那天正好和烏助組隊,他們永遠都記得那個少年單獨扛下七頭以上的雙足飛龍鏖戰半日,最終拖著血淋淋的身體和險些掉落的左手回來會合。
壯烈到令人恐懼,強大到讓人敬畏,心善使人萬分感激。
團隊最初的四人從那時起就已經決定不論將來遇到什麼事情,只要烏助開口他們就會盡一份棉薄之力替他排除麻煩。
「你們不問原因嗎?」
烏助會這麼問當然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這兩年的醜態是個冒險者都知道。這種酒鬼會被大軍包圍肯定是犯了重罪才對。
「你以前替我們攔下一群亞龍的時候有特別去算計什麼?」
「沒有。」
「那我們幫你支開一些無禮的外鄉人也不需要什麼理由。」
「……拜託你們了。」
「謝謝你們。」
當地的冒險者會主動伸出援手令烏助意外,這讓他覺得很不真實。
可琳和他們的副隊長互相揮手道別,離開之後可琳滿面笑容。
「烏助,你看。你的過去絕對不像你自己所說的只有錯誤,這段善緣就在這種時候為你提供幫助了。」
「嗯。之後一定得找機會回報他們。」
如同往湖面投入一粒石子的漣漪,城內的冒險者和士兵紛紛出面和那些突然跑進自己城鎮的外來者對峙。
不論是單純看這些中央人不順眼,還是為了湊熱鬧。這個結果讓烏助他們移動的速度快上不少。
然而,這樣的狀況只持續到還有人活動的街區。
當他們來到北邊居民全數撤離的城鎮外圍,火槍、刀劍、法杖所有能夠指著別人的東西全部對準烏助的大腦。
這個位置很巧妙,地方軍無法從擺脫城牆外的中央軍,冒險者也沒人會深入這種只看數量就知道必死無疑的敵軍布陣。
都走到這裡了,烏助沒打算躲躲藏藏的,他沒熙奈那種本事沒辦法從一大群人的探索魔法底下逃離。
「真是的,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長甚麼模樣了……」
明明兩年前這些中央人還畢恭畢敬的稱呼自己為勇者大人,怎麼現在殺氣騰騰擺出面對魔王的陣仗瞪著自己呢?
烏助拿起黑槍從視野的左邊往右一劃:「可琳,妳覺得害怕嗎?」
「跟你們在一起就不會。」
「接下來就不能手下留情了。妳不會責怪我粗暴的行徑吧?」
「不會。這是我必須一同承擔的罪業。」
其實,烏助現在根本沒去想那方面的事情。他只有不論如何都會保護可琳遠離危險的念頭。
槍聲響徹大街,狂信徒嘶吼著要竊賊交出屬於他們的羔羊。
各種自然元素組成的大雨遮掩天空,這幅光景讓烏助想起那總是蓋著一層霧霾的荒野,屬於魔族的大地。
那是一片生機黯然的大地,人們為了生存能選擇的手段遭到縮限。富裕的人族習以為常的道德觀有時在他們看來根本就是傲慢的展覽。
僅僅是為了看見曙光說不定就得付出巨大的犧牲。有時是重病難遇的愛子,可能是一群信賴多年的戰友,或者投身永遠無法得到安寧的戰火。
一群因為痛苦尋求解脫的人,一群為了生存向外侵略的人。
明明是火水之交,在烏助眼中卻同樣的……悲哀。
*
城鎮外圍的區域陷入瘋狂狀態。此起彼落的爆炸聲告訴居民不久前的避難指示不是這些士兵腦抽筋胡來的藉口。
與軍隊交換消息的冒險者公會幹部們決定出面撫平民眾們不安的情緒。比起一板一眼的軍人,這樣的工作更適合平時就跟民間密切接處冒險者公會前台。
姿容與禮儀端正的女性們正奔波在疏散居民們集中的區域,原本應該坐鎮指揮的姬嫣慧將工作交給其他人朝著巨大爆炸的發生地出發。
『喂喂~別衝動,妳有戀弟情結嗎?』
不耐煩的接通響個不停的通訊器,對面的大叔一開口就是這種侮辱人格的廢話。
「你就是口無遮攔才會被你的女兒嫌棄。就他們三個我不放心。」
『……前面那句話有必要嗎?說實話,我們能幫上小子的只有調度人員減少他遇敵的人數。我們的軍隊能和他們幹瞪眼到甚麼時候全都看對面的腦袋會不會突然抽風打過來。』
從他們的裝備和出陣的人員看來,只需要幾天就能拿下邊境。
「對他們口中的怨敵魔族只派出烏助一個人,來到邊境就帶著能夠對著鄰國發動戰爭的精銳。他們怎麼打自己人打得特別用力?」
『原本小姑娘說世界會有危險我還覺得有些誇張。現在看來,他們對這件事情相當認真。』
「我不想聽你分析狀況,我只知道烏助現在需要幫助。我這個做姊姊的以前沒做到,現在我可不想又待在看不見的地方讓他深陷暴風中活受折磨。」
『唉……看樣子我還是得回公會親自指揮。』
「那原本就是你的椅子。別想用甚麼游擊支援當藉口到處跑。」
原本會長擔心那些不習慣對付自己人的冒險者想親自前往現場查看情況,但現在看來這個從小看到大算是半個女兒的員工根本沒打算讓步。傷腦筋,又沒人比她更懂指揮。
「反正你家的女兒也要你別做一些危險的事對吧?你不年輕了,別看見戰爭就熱血上頭。」
『只是看著你們這些年輕人冒險也說不過去……』
「要你回去就回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是。』
會長有一瞬間覺得冒險者公會的員工教育交給她真的沒問題嗎?算了,反正她不可能乖乖回去坐鎮指揮了。
原本離開軍營準備投身戰場的會長只好換個方向回到自己的辦公場所。
掛斷通訊機又看見戰況最慘烈的街區遭到轟炸的光景。
災情擴散速度最快的地方就是勇者存在的地方,她知道那些蝦兵蟹將不是烏助的對手。但是,她的心裡就是不踏實。冒險者們所謂的第六感正在甦醒,用最討厭的感覺刺激著她的神經。
*
察覺自己繼續躲藏在建築物的陰影中只會讓受害範圍變大,只好主動跑到屋頂上讓對方的攻擊盡量朝著天空揮灑。
這麼做當然會有數不清的狙擊逼近腦袋,包含這些在內依舊成不了威脅。
只是,每當烏助擊退一個敵人臉色就差了一分。
可琳在他的背上也能感覺到他的狀態正在下降。
「烏助。」
「不舒服嗎?我盡量減少見血和搖晃的頻率。」
「沒有晃動,你維持重心的方法很厲害。我是擔心你。」
「我想告訴妳沒事。但是,我也答應過妳不會逞強……」
這種事情說出口烏助都會覺得可笑。
「自從被魔王教訓後,我一拿起這把長槍就覺得難受。」
他們對話期間風景快速替換,不外乎是刀劍子彈元素球之類的東西快速掠過視野。
可琳沒時間感慨在屋頂上飛奔看見的風景原來這麼獨特。
「跟它吸入的鮮血相比,我的覺悟實在太輕了。」
可琳看向黑色的神槍,根據烏助所說,發現它的地下迷宮內記載著它的名字:誓言之槍.無夜。
它的本質跟可琳相似,都是這個世界的意志分配到世界上的碎片。
只是,所謂的神器具備的意識只有選擇與自身職責相符的主人。
驅使無夜需要甚麼資質烏助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造型尖銳的黑槍跟名字根本不搭,烏助也不曾激發過它的真正能力。
「它也是我辜負的對象之一。它不曾回應過我只是維持著自己身為利刃的工作肯定也是因為我不稱職。」
「……」
誓言之槍.無夜,帶來天明或許就是它的職責。
所謂的天明又會因為所屬的種族、立場、思想產生許多解釋。
神器不會理會那些文字遊戲,它只會判斷是否必須出借力量給予持有者。
「烏助,好好面對它。你自己很清楚,神器是會挑選主人的。」
「……嗯。是這樣沒錯。」
擅自將過多的期待壓在自己身上是烏助的壞習慣,還能將無夜拿在手中就代表這柄黑槍並沒有放棄它的持有主。
「如果,你覺得自己是走在黑夜中的人,它對你的要求肯定是持續前行直到開闢出你們都能認同的明亮未來。」
烏助忙著對付砲火沒有做出回應,他的臉上帶著笑容。看似釋懷了甚麼的苦笑。
看來,比起當一個勇者,自己還是更適合做為一名冒險者、開拓者而活。
他不知道這柄神槍是否具備能夠回應感情的功能,此時他用力握緊槍柄將感謝和能量一同注入將面前的危險一掃而空。
槍依然是那麼的重,只是他須背負。從此之後不會再對此喊苦。
「對了,烏助有沒有覺得附近的動靜有點大。好像有很多人在周邊發出慘叫聲。」
「可能是熙奈臨時設下的炸彈陷阱之類的。」
距離這麼遠烏助過分敏銳的氣息感知也無法捕捉熙奈的存在,他記得這附近的居民各個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不會在自家庭院巷弄設置陷阱等人上鉤。
「事後解除陷阱的工作該怎麼辦?」
「熙奈辦事周到,不必擔心。」
果然,烏助認識的森黛小姐跟可琳認識的是不同人。
在戰鬥中適度的調解緊張感固然是好事,他們倆個目前的狀況也只能說是少根筋。
蝕流的信徒肯定會覺得這個人罪大惡極。雲淡風輕在臉上寫著無敵二字如嬉戲於殺陣中的屋簷上遊走。
只要烏助不肯交出可琳,他永遠都得被這群人罵作惡魔,甚至是魔王。
效果不彰的包圍網攻勢趨緩,如果能樂觀地將這看做他們即時止損放棄追捕可琳該有多好。
這種只剩下消極牽制攻擊的行為與降溫的戰場成為訊號。
弓箭、打刀、戰槌、長鞭,拿著這四種武器的武人從天而降包圍烏助。
「竟然出動你們,國家放棄偽裝與『蝕流』沒有關係這件事情了?」
他們個個氣勢不凡,面容都不是這個國家的人種會有的模樣。
他們是冒險者公會本部最強大的戰士們,只有國家高層才能調度的貴人。
風度翩翩的美男架著弓笑著對烏助說:「別來無恙,勇者。」
「真的假的,這傢伙真躲在這種鄉下地方!異世界的原住民勇者大人這麼不負責任沒問題嗎?」包圍烏助的其中一人,性格與容貌都與他的佩刀一樣鋒利。
「別抱怨了。實際上你也很期待不是嗎?能夠打倒荒槍勇者的機會可不多。」扛著戰槌的男人佯裝斯文要比自己還要冷靜的同伴冷靜下來。
最後的男子扶正眼鏡,看似受不了這兩個人,他的長鞭如同教鞭那樣甩在屋瓦上:「兩個戰鬥狂,可別忘記我們主要目標是回收他背上的小女孩。」
領頭的弓手還算客氣地打聲招呼,其他人則是將談判的事情交給他等待戰鬥開始的訊號。
「能將你背上的少女交給我們嗎?」
「你們很清楚我的答案。」
「嗯……我不想趁人之危,可是能與你交戰的機會僅剩這次。」
勇者是人族的希望,最強戰士才能背負的名號是許多人的嚮往。
僅有數步之差的戰士們會想要測量自己距離「勇者」多遠乃是人之常情。
「喂!把小鬼放下,我可不想聽見你輸了之後怪罪我們耍陰招。」
「那你們得先撂倒我。」
「竟敢小看我……」
持刀的貴人乘著怒氣打算率先攻擊,想不到戰槌的貴人早在對話期間按耐不住。他舉著依身材比例絕對不可能舉起的戰槌對著烏助揮下。
本來打算採取迴避順勢反擊的烏助發現長鞭從左下方潛行而來,烏助有些意外,他以為一直處於競爭狀態的四名貴人無法配合對方的動作。然而,這種認知大錯特錯,正因他們時時刻刻都想戰勝對方才能熟悉對方的動作加以配合。
槌與鞭雙雙落空,但是他們成功將烏助逼上半空。雙腳離地的人族沒有自力移動的手段,殺氣騰騰的弓箭對準眉心射出。
即便化解這箭,下一個連攜也蓄勢待發。
一隻手被小孩佔據的勇者已經無處可逃,貴人們計畫著之後的佈陣開始移動。
「可琳,抓緊。可能會有點晃。」
「嗯,放手去做吧。」
勇者竟然不是用長槍彈開弓箭,或是放開武器截下飛箭。放開可琳讓她使用自己的臂力抓住烏助這種單純的選擇蝕流的包圍網始料未及。
抓住羽箭將他對準站位最為壓迫的貴人擲出,烏助隨手一扔在他人的屋頂上挖出巨大的坑洞,這瞬間所有的貴人思考都被訝異佔據一瞬。
來自異世界獲得超群力量的他們從未見過勇者認真的模樣,原來作為對手的他是這麼恐怖的存在。
不過,就是得這麼恐怖才具備挑戰價值。
烏助開始跑動嘗試甩開包圍,貴人們以最快的刀使追擊,由弓與鞭進行牽制,再讓槌打出具有傷害的一擊。
這洗鍊的配合沒能對勇者構成威脅,僅靠走位與格擋就排除許多危機。
反而因為貴人們的存在讓包圍網的攻擊消失無蹤。指揮者說不定認為依靠這四人就能順利拿下勇者。
(這傢伙……明明我已經把大部分的能量拿去強化腳力了!)
讓烏助一次次彈開自己的攻擊,持刀貴人發現自己的呼吸亂了。
背著一個小女孩還能輕鬆應付國家最強的戰士們,他們過去多少對人們只記得勇者的名號感到不快。當他如此直接的將差距暴露在面前,他們也只能洩氣傻笑了。
為何人族需要的是勇者而不是貴人,他在包圍下背對對手彈開人族頂尖的弓使射出的兇箭就是答案。
不甘心的弓手貴人忍不住怨嘆:「如果你願意支持晝先生的計畫……不對,如果你沒有逃跑的話……」
「動不動就說逃不逃的……我就是受不了你們中央人總是這樣批評我拒絕戰鬥才會離開的。」
「管你有甚麼理由,在老子看來就是不堪重負逃走了!」
戰槌貴人的斥責伴隨重擊而至,理論上是從死角殺來的這一擊卻撲了個空。
「人去哪了?」
「白癡,抬頭!」
儘管不爽持刀貴人的語氣,為了活命戰槌貴人還是照做。
黑影從底下竄出,如果對剛才的指示稍有遲疑,那造型兇狠的槍尖現在就會埋在自己的腦袋裡。
攻擊落空的烏助立刻用雙腳剪住對方的大腿將他從屋頂上摔飛。
作為主要攻擊手的戰槌貴人暫時脫離戰線。四角一方崩落,他們自覺無法承受勇者如同雪崩的壓力。
他們是來自異世界的人們,能夠跨越串流在星體間的宏大能量抵達異星的靈魂就是他們並非常人的證明。
他們知曉且以此為榮,鮮少從他人那裡品嘗劣人一等的滋味。沒有同等對手的他們只能以對方為目標切磋進步,向外發展對非人生物挑起挑戰。
在某個時期之前,這個世界的人們在他們眼中一直都是接受救助(施捨)的存在。直到某個十六歲的少年出現在王都,那份優越感被一腳踏碎。
他成長的速度快到根本沒把這四個人放進目標過,真的只是為了讓人族過上安逸的生活隻身扛起挑戰魔王的任務。
當時聽見國王打算將四貴人派到他身邊進行輔助,他們最先浮現的念頭是拒絕。
當然,食人俸祿在此時定是身不由己。勇者拒絕的那瞬間他們同時鬆了口氣。然而,自卑與忌妒的種子就在此刻根植。
兩年了……這兩年究竟有多少關於勇者的期望落到他們頭上,他們怎麼可能不想回應。
他們努力過,不論怎麼嘗試他們四人都無法辦到烏助一人達成的偉業。
別說見到魔王了,就連闖入魔族腹地都做不到。
國內對他們失望的聲音越來越強,就像是要徹底粉碎他們自尊那樣,國家宣布選出新的勇者。
從遠處看著那為了新勇者舉辦的典禮,四貴人才發現他們身上「特別」與「強大」的標籤不知不覺又被「勇者」奪走了。
忌妒遷怒很難看,他們都知道、他們自己清楚……
可是,要他們放下針對烏助的滿腔怒火是不可能的。
現在,四貴人也被當作牽制用的奇兵,蝕流領導人壓根不認為他們幾個能成事。
連比較的秤台都上不了,這讓人如何接受?
他們是為了否定這些才加入這次的包圍行動,進行一場明知沒有意義也不再需要的弔唁儀式。他們都贊同蝕流的計畫。可是,果然還是想要在離開前不留遺憾。
那怕會被人說趁人之危手段骯髒。如果不戰勝這個陰影他們也得不到真正的救贖。
持刀貴人收刀入鞘醞釀能量,渾身能量化做火焰爆發。這熊熊燃燒的模樣正是他對勇者所有的情緒……嚮往、忌妒、怨恨。
【拔刀術】
全力的衝刺在腳下爆出火炎,他逼近烏助的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招都要快。
【炭途】
從發招處到目標物,將沿途所有路面與障礙焚燒殆盡,人族的魔法刀使至高的一招肯定能夠突破勇者的防禦。
然而,必須雙手握持才能發揮出最佳能力的黑槍單手就接下武者畢生的磨練。
背負的事物從一開始就無從比較,燒盡一切的這份力量實在太輕了。
「還沒完!就這麼擾亂他的體勢!」
「在做了,快動手!」
貴人們沒有時間灰心,技不如人早是他們之間的共識。
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是用「漂泊四貴人」的身分挑戰「勇者」,既然輿論將他們綑綁成套,那麼以團隊挑戰勇者又有甚麼問題?
烈火依然追著一縷霞色的黑影,纏繞大量雷電的長鞭也加入戰局。
貴人們打算直接將自己的能量壓榨至極限,他們唯一的目標只有打倒勇者。說實話他背後的那個小女孩怎樣都無所謂,根據情報那個只是擬態成人形的神明,區區人類的魔法連皮膚都無法創傷。
風開始匯聚,持弓貴人的右手捏著一大把風元素。
只要勇者與同伴的纏鬥中露出些許破綻,這支暴風箭就會擊發打爛他的腦袋。
黑中帶霞的身影在火炎與雷電交織而成的天網中移動自如,看著他們交戰的身影就對剛才期待他露出破綻的自己感到天真。
暴風箭離手,偏離原本必殺的意圖他為了替同伴們製造機會將自己渾身的能量注入其中。
【荒槍.霸擊】
直到剛才都像捨不得自己武技的勇者終於使出傳說中的荒槍,在人們的認知中那是貫穿魔族大陸直取魔王咽喉的霸道戰技。對烏助自身卻不是如此……
起初這是烏助摯友的戰技,在他們切磋共同進步的那些日子中才讓這一系列的戰技有了雛型。
敗於魔王之後,烏助對自己的愚行出現實感成天浸泡在罪惡感之中,要使用這系列的戰技需要相當的心理準備。
不是不用,而是用不了。
現在終於能夠再度向前的烏助正對自己的罪惡壓下無數喪氣話才終於突破心魔的禁錮。
時隔兩年重新現世,荒槍之霸道只用一擊就粉碎貴人們的生涯。
三人被捲入力量的渦流中敗退,看著朝天刺出的一柱閃光人們紛紛對他的勇武感到恐懼。
「哈、哈……可琳,還好嗎?」
「我沒事。烏助你很痛苦的樣子……」
「老毛病,心理問題。」
勇者在守護重要事物的時候相當傲慢,他們會隨自己的喜好選別生命。
儘管擁有覺悟,已經不願隨意殺害他人的烏助被迫待在戰場中心,這件事情本身就持續壓迫著他的心靈。
每次揮舞長槍、挪動腳步、甚至調整能量都令他感到排斥。
他多想立刻停下腳步放棄戰鬥,可是對方不會放過可琳。
這樣的選擇從未出現,直到最後的最後他都會貫徹自己守護者的身分捍衛霞可琳的自由與安全。
漂泊四貴人對人族整體擁有相當的價值,烏助只是擊退他們就作罷。可是面對那些彷彿沒有自我的蝕流狂信徒他都是選擇快刀斬亂麻。
成為他人的死神,反感與痛苦持續壓迫著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