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花海裡沉睡
本章節 2497 字
更新於: 2022-09-26
睫毛微微地顫抖，隨後慢慢地張開眼皮露出黑眸子，映入眼簾的是有些漆黑的環境，僅有微弱的月光從窗戶透射進來。
目光稍微呆滯了點，韓司皓從昏迷中清醒了。
在意識逐漸清晰之下，身體的不適和痠痛感蔓延全身各個角落，像是被重物捶打著，偶爾加重、偶爾減輕，讓人叫苦不堪；但是很快地，這些不舒暢的感覺從體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安心的溫暖，讓他渾身輕飄飄似的。
他做了一場很長很真實的夢，即便醒過來了畫面仍歷歷在目。他夢到胡雪又一次地向他告白，還說出了條件，更讓他感到疑惑的是夢到了七歲那年去狐山時遇見的那隻受傷的狐狸，怪的是夢境的角度並非他本身的視角，更像是以第三人的角度翻閱了一頁頁的⋯⋯胡雪的回憶？
思考了一陣後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他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一陌生環境，慢慢地轉過頭一看原來是醫療器材規律的聲音，同時車禍的過程瞬間在腦海裡浮現。
不禁感嘆自己受到命運的眷顧，發生如此嚴重的意外竟能夠死裡逃生。
當他想著其他人是否也安然無恙時，頓時感覺到胸前有一點沉重發悶，壓得他稍微不太舒服。視線一瞥，便看到狐狸型態的胡雪正蜷縮在自己身上休息，並且看起來睡得相當深沉。
「胡雪？妳怎麼睡在這？」韓司皓低啞的嗓音自乾澀的喉嚨發出，讓他皺起眉輕咳了兩聲。見身上的狐狸毫無任何動靜，他又一次輕聲呼喚：「別睡在這了，枕頭給妳躺吧。」
數秒過去，胡雪依然沒有反應。韓司皓覺得不解，她平常睡覺時不是很敏感，一點動靜就會醒來的嗎？怎麼今天這麼反常？
他抬手伸向她的身體打算將其搖醒，卻在觸摸到的一瞬間忽感愕然，雙眼因為驚訝而睜大，心裡頭七上八下地不平靜。或許是潛意識裡不敢相信，他顫抖著手又一次地順著她的毛撫摸，蒼白的雙唇微啟，發出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她的身體很冰冷，冷的像是不曾有過溫度。
「喂、胡雪，妳別鬧了。」韓司皓故作鎮定地搖著她，假裝一副快生氣的模樣，可無論他如何呼喚，她的雙眼始終緊緊地閉著。頓時，彷彿有一萬根弓箭刺穿了他的心臟。
這一刻，他想起了那一場夢境。這真是太荒唐了，曾經他不相信這世上存在著任何奇幻之事，直到胡雪的出現才打破了他的認知，若以現狀試著推測，是否能夠解讀為原來那並非單純的夢與真實交織成的幻影，而是徹頭徹尾都屬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嗎？
雖知荒誕，可眼前這一切又該何從解釋？他的心裡不得不朝最壞的結果做設想。
難受地將她擁入懷中，早已沒了氣息的狐狸就像個布娃娃，全身癱軟向下垂落，如同墜落於永無止境的黑暗，這殘酷的一幕使他內心受到了打擊。
「原來妳的使命，就是在最後一刻犧牲自己延續我的生命嗎⋯⋯」將臉埋進她身上的毛裡，韓司皓悲痛欲絕地說著，每一個字都承載著被擰碎的心。這是他不曾預想過的結局，太過殘忍，讓他如何承受？若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同意她付出代價。與她相處的點滴如幻燈片在腦海裡播放著，他看到了那一天。「妳曾說過會幫我找到兒時遇見的那隻狐狸，但是為什麼不承認，那就是妳⋯⋯」
韓司皓想起，在夢的最後胡雪含淚向他告別、祈求他一定要找到她的身影，在盛開的花樹下卻顯得孤苦伶仃，並隨風消散，化為虛無。
注入體內的仙球快速地恢復了他體內外的傷勢，同時也讓他看見了胡雪的一生，一幕幕都令他痛心入骨。
病房內變得那麼悽苦蒼涼，哀傷的淚水湧出，心驀然隨她凋零死去，孤獨與惆悵自他身向四周無盡地蔓延。
＊＊＊
「你真的沒事嗎？明明傷勢很嚴重啊，怎麼突然間就痊癒了？」官藝茹看著韓司皓毫髮無傷的樣子，甚至還能下床自由地走動不禁驚呼著，前一天他還昏迷不醒，搶救後的結果也幾乎是已判他死刑了，可現在眼前和平常一模一樣的人卻推翻了這些說法，難道真有奇蹟發生？
就連醫生也都喊著不可思議，已被宣告時日不多的傷患在一夜之間恢復了意識，做完全身檢查後無一處有問題，這是何等神奇的結果？
看著江凱和官藝茹笑著誇這會是醫學奇蹟，只有韓司皓明白自己的命是用胡雪的命換來的。而那兩人也沒再提及過胡雪的名字，只不過幾個小時而已，與她有關的記憶已慢慢從他人記憶裡抹去，好像她不曾來過。
也許是透過仙球轉移生命的緣故，韓司皓對胡雪的記憶非但沒有淡化，反而更加清晰可見，她的身影、她的聲音、她的溫度、她最後落下的吻別，關於她的一切，彷彿已深深地刻在靈魂裡。
他將紅色髮夾收起，心裡已做好覺悟，不管要花費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都必須再讓這枚髮夾找到它的主人。
＊＊＊
確認身體無大礙後，韓司皓出院了。
他坐車來到狐山，提著一個藤編籃獨自走上山，心情五味雜陳。良久，他停在一棵盛開著粉色花朵的大樹下，抬頭仰望，綻放美麗姿態的花兒繽紛又浪漫。
四月初，春天讓群櫻盛開，原來周圍的樹木全都是櫻花樹，輕柔的風讓粉嫩嫣紅的櫻花紛飛。
記得曾在書上看過，它的花語是等你回來。
他從沒在這種時候來過狐山，直到今天才知這裡的景色美不勝收，鳥語花香，彷彿置身世外桃源的仙境；可他卻無法沉醉其中。
蹲下身將覆蓋在籐籃上的白布掀開，一隻沒有呼吸的白金色狐狸靜靜地躺在裡面。心瞬間抽痛一下，韓司皓憶起曾經，悲從中來。
誰都明白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空了一塊的心卻隱隱作痛再也無法自癒；失去摯愛的痛苦讓他的世界褪去了色彩。
生活變得蒼白無力，思念如此沉重心碎，全因缺少了她。
「對不起，妳一直都在等我，我卻沒認出妳。」韓司皓懷著滿滿的愧疚道歉，親手將她埋葬於這顆櫻花樹下，是他們相遇又重逢、緣起的地點。
「韓司皓，我的名字是⋯⋯」
腦中畫面一閃而過，想著胡雪在夢中告訴他的真名及條件，唇角揚起苦澀的微笑，無奈又不捨地道：「如果『真心愛妳』是唯一條件，我不可能會讓妳輸啊。」
蔚藍的天逐漸變得橘紅。今天，他對著她說了好多好多心裡話。
來不及親口告訴她的是，當時被她看見的那篇「我的狐妖女友」的小說，開頭寫的就是與她相遇的故事啊！可惜在所有作品裡，唯獨這篇始終沒能寫完；但是現在，他已經明白該怎麼做了。
這一次，他要在沒有胡雪的幫助下完成這件事。
起身準備離開時又看了一眼櫻花樹，彷彿還看得見那晚胡雪坐在樹上的模樣；再一眨眼，樹上已無熟悉的倩影。
「我一定會找到妳。」韓司皓的眼裡忽然恢復了光，柔情似水，滿腔的眷戀與堅定對著她許下承諾。「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遺忘妳，那我會拋棄所有記憶，只為了能想起妳。」
風吹花飛花落，為他鋪上一條絕美花路。
目光稍微呆滯了點，韓司皓從昏迷中清醒了。
在意識逐漸清晰之下，身體的不適和痠痛感蔓延全身各個角落，像是被重物捶打著，偶爾加重、偶爾減輕，讓人叫苦不堪；但是很快地，這些不舒暢的感覺從體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安心的溫暖，讓他渾身輕飄飄似的。
他做了一場很長很真實的夢，即便醒過來了畫面仍歷歷在目。他夢到胡雪又一次地向他告白，還說出了條件，更讓他感到疑惑的是夢到了七歲那年去狐山時遇見的那隻受傷的狐狸，怪的是夢境的角度並非他本身的視角，更像是以第三人的角度翻閱了一頁頁的⋯⋯胡雪的回憶？
思考了一陣後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他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一陌生環境，慢慢地轉過頭一看原來是醫療器材規律的聲音，同時車禍的過程瞬間在腦海裡浮現。
不禁感嘆自己受到命運的眷顧，發生如此嚴重的意外竟能夠死裡逃生。
當他想著其他人是否也安然無恙時，頓時感覺到胸前有一點沉重發悶，壓得他稍微不太舒服。視線一瞥，便看到狐狸型態的胡雪正蜷縮在自己身上休息，並且看起來睡得相當深沉。
「胡雪？妳怎麼睡在這？」韓司皓低啞的嗓音自乾澀的喉嚨發出，讓他皺起眉輕咳了兩聲。見身上的狐狸毫無任何動靜，他又一次輕聲呼喚：「別睡在這了，枕頭給妳躺吧。」
數秒過去，胡雪依然沒有反應。韓司皓覺得不解，她平常睡覺時不是很敏感，一點動靜就會醒來的嗎？怎麼今天這麼反常？
他抬手伸向她的身體打算將其搖醒，卻在觸摸到的一瞬間忽感愕然，雙眼因為驚訝而睜大，心裡頭七上八下地不平靜。或許是潛意識裡不敢相信，他顫抖著手又一次地順著她的毛撫摸，蒼白的雙唇微啟，發出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她的身體很冰冷，冷的像是不曾有過溫度。
「喂、胡雪，妳別鬧了。」韓司皓故作鎮定地搖著她，假裝一副快生氣的模樣，可無論他如何呼喚，她的雙眼始終緊緊地閉著。頓時，彷彿有一萬根弓箭刺穿了他的心臟。
這一刻，他想起了那一場夢境。這真是太荒唐了，曾經他不相信這世上存在著任何奇幻之事，直到胡雪的出現才打破了他的認知，若以現狀試著推測，是否能夠解讀為原來那並非單純的夢與真實交織成的幻影，而是徹頭徹尾都屬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嗎？
雖知荒誕，可眼前這一切又該何從解釋？他的心裡不得不朝最壞的結果做設想。
難受地將她擁入懷中，早已沒了氣息的狐狸就像個布娃娃，全身癱軟向下垂落，如同墜落於永無止境的黑暗，這殘酷的一幕使他內心受到了打擊。
「原來妳的使命，就是在最後一刻犧牲自己延續我的生命嗎⋯⋯」將臉埋進她身上的毛裡，韓司皓悲痛欲絕地說著，每一個字都承載著被擰碎的心。這是他不曾預想過的結局，太過殘忍，讓他如何承受？若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同意她付出代價。與她相處的點滴如幻燈片在腦海裡播放著，他看到了那一天。「妳曾說過會幫我找到兒時遇見的那隻狐狸，但是為什麼不承認，那就是妳⋯⋯」
韓司皓想起，在夢的最後胡雪含淚向他告別、祈求他一定要找到她的身影，在盛開的花樹下卻顯得孤苦伶仃，並隨風消散，化為虛無。
注入體內的仙球快速地恢復了他體內外的傷勢，同時也讓他看見了胡雪的一生，一幕幕都令他痛心入骨。
病房內變得那麼悽苦蒼涼，哀傷的淚水湧出，心驀然隨她凋零死去，孤獨與惆悵自他身向四周無盡地蔓延。
＊＊＊
「你真的沒事嗎？明明傷勢很嚴重啊，怎麼突然間就痊癒了？」官藝茹看著韓司皓毫髮無傷的樣子，甚至還能下床自由地走動不禁驚呼著，前一天他還昏迷不醒，搶救後的結果也幾乎是已判他死刑了，可現在眼前和平常一模一樣的人卻推翻了這些說法，難道真有奇蹟發生？
就連醫生也都喊著不可思議，已被宣告時日不多的傷患在一夜之間恢復了意識，做完全身檢查後無一處有問題，這是何等神奇的結果？
看著江凱和官藝茹笑著誇這會是醫學奇蹟，只有韓司皓明白自己的命是用胡雪的命換來的。而那兩人也沒再提及過胡雪的名字，只不過幾個小時而已，與她有關的記憶已慢慢從他人記憶裡抹去，好像她不曾來過。
也許是透過仙球轉移生命的緣故，韓司皓對胡雪的記憶非但沒有淡化，反而更加清晰可見，她的身影、她的聲音、她的溫度、她最後落下的吻別，關於她的一切，彷彿已深深地刻在靈魂裡。
他將紅色髮夾收起，心裡已做好覺悟，不管要花費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都必須再讓這枚髮夾找到它的主人。
＊＊＊
確認身體無大礙後，韓司皓出院了。
他坐車來到狐山，提著一個藤編籃獨自走上山，心情五味雜陳。良久，他停在一棵盛開著粉色花朵的大樹下，抬頭仰望，綻放美麗姿態的花兒繽紛又浪漫。
四月初，春天讓群櫻盛開，原來周圍的樹木全都是櫻花樹，輕柔的風讓粉嫩嫣紅的櫻花紛飛。
記得曾在書上看過，它的花語是等你回來。
他從沒在這種時候來過狐山，直到今天才知這裡的景色美不勝收，鳥語花香，彷彿置身世外桃源的仙境；可他卻無法沉醉其中。
蹲下身將覆蓋在籐籃上的白布掀開，一隻沒有呼吸的白金色狐狸靜靜地躺在裡面。心瞬間抽痛一下，韓司皓憶起曾經，悲從中來。
誰都明白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空了一塊的心卻隱隱作痛再也無法自癒；失去摯愛的痛苦讓他的世界褪去了色彩。
生活變得蒼白無力，思念如此沉重心碎，全因缺少了她。
「對不起，妳一直都在等我，我卻沒認出妳。」韓司皓懷著滿滿的愧疚道歉，親手將她埋葬於這顆櫻花樹下，是他們相遇又重逢、緣起的地點。
「韓司皓，我的名字是⋯⋯」
腦中畫面一閃而過，想著胡雪在夢中告訴他的真名及條件，唇角揚起苦澀的微笑，無奈又不捨地道：「如果『真心愛妳』是唯一條件，我不可能會讓妳輸啊。」
蔚藍的天逐漸變得橘紅。今天，他對著她說了好多好多心裡話。
來不及親口告訴她的是，當時被她看見的那篇「我的狐妖女友」的小說，開頭寫的就是與她相遇的故事啊！可惜在所有作品裡，唯獨這篇始終沒能寫完；但是現在，他已經明白該怎麼做了。
這一次，他要在沒有胡雪的幫助下完成這件事。
起身準備離開時又看了一眼櫻花樹，彷彿還看得見那晚胡雪坐在樹上的模樣；再一眨眼，樹上已無熟悉的倩影。
「我一定會找到妳。」韓司皓的眼裡忽然恢復了光，柔情似水，滿腔的眷戀與堅定對著她許下承諾。「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遺忘妳，那我會拋棄所有記憶，只為了能想起妳。」
風吹花飛花落，為他鋪上一條絕美花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