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每一步的計算。

　　
　　「我也認為仇恨都應該致死方休，虐殺什麼的，我也不喜歡。」

　　徐晏塵緩了口氣：「當然我的定義和你的也不同，我更看重的是效率，不論他活著或者死了，所能帶來的最大功率，盡可能的物盡其用。」

　　「比如用江帆展來殲滅外部的活屍，順便回收食物。」看著溫緞，徐晏塵說的很平靜：「當下最大的考量是讓大樓倒榻不要波及到體育館，可以的話順便取回兩袋或者一袋食材，也有考慮到計畫失誤，兩袋食材都被埋沒。」

　　「至於他……」

　　再度落回陳建雄身上：「殺死李浩就已經震懾住所有人了，陳建雄只是為了保險起見，讓他們徹底被恐懼支配，當然也有例外。江帆展就是個例外，他的話將那些人拉向崩潰，讓他們又產生了反撲的威脅，除去這些不說，虐殺對方只是震懾他們，將他吊在那卻是為了他們。」徐晏塵視線走過周遭每一個人。

　　「為、為什麼？」

　　溫緞不能理解，他腦內有許多疑問，不論是對方是什麼時候計畫這些的，或者他的冷靜與從容，甚至想問他對夥伴又是怎麼看待的。

　　只是腦袋昏昏沉沉的，這些問題攪在一塊，他無法一一分開，也不知如何開口。

　　「如果沒有我做的這些，外面還是滿滿活屍，他們該怎麼辦？」

　　徐晏塵提問。

　　溫緞沉默以對，一邊的雪兒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就如徐晏塵的問題，如果不是他，外面的狀況可能完全反轉，陳建雄可能在體育館稱雄，沒有食物，他們會不會真如徐晏塵說的自相殘殺？

　　這都是可能性，可是對溫緞與雪兒來說，他們想的是同樣的事，如果沒碰上對方，自己能到這嗎？能活過這場災難嗎？

　　徐晏塵不會讀心術，不知道兩人的想法。他有夢境幫助，知道溫緞能活著到達，可是雪兒和思彤卻不能，最少他沒再體育館碰到他們，未來也不曾有過他們的訊息，也許成了活屍，或者平民窟某個骨瘦如柴的難民，誰知道呢。

　　徐晏塵是他們教室唯一的生還者，至於顏孟倩，當下她根本不在教室。

　　「我們不可能一直躲在這，不只是空間不足，也沒有足夠的食物。他們必須正視心中的恐懼，否則面對活屍，他們只會成為活屍。」

　　「在面對活屍時不會感到恐懼，能在活屍身旁飲食，這都是末世必備的能力，你只有不恐懼牠們，冷靜面對牠們才不會因此喪生。」

　　徐晏塵的話一字一句鑽入溫緞的腦海，論點是他完全沒有思考的。

　　他並不仁慈，相對來說他很殘忍，溫緞很難評價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室友，他的觀點是強迫眾人接受現實，為的是給他們有競爭的能力。

　　他不是逼迫每個人接受，而是把事實擺在所有人面前，迫使別人前進。就是他們不前進，徐晏塵也不會做什麼，除非他們擋了他的路。

　　這樣的他很殘酷也很實質，在不妨礙到自己的狀況給予幫助，僅此而已。這又很矛盾，因為徐晏塵曾經很用心的幫助他，或許是室友或許是同伴的原因，但是他對米雪兒卻是完全的包容。

　　「他們終究要面對外面的活屍，現在適應對他們也是好的。而且……」

　　徐晏塵沒有繼續說下去，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張臉，這些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思彤這方，此時思彤也找了幾個女孩子讓她們幫忙盛裝分發食物。

　　這些因為飢餓而注視的目光中，有些許不如過去那般徬徨，瞳孔還包含了些什麼。

　　陳建雄確實是被虐殺的，也因為被活屍咬了轉變成活屍，然而李浩卻沒有被咬，是活活被徐晏塵虐死。

　　人在恐懼下會不斷回憶恐懼的事物，不斷以理智抗衡恐懼。當找回理智後，有部分人就會察覺李浩根本沒有被咬，死後卻依然屍化。也許有人會將問題放到軍刀上，這樣一來他們會警惕溫緞，而溫緞一刻不轉變，他們就一刻不敢放鬆，同時有兩種可能在他們心底對抗，一是軍刀有屍毒導致屍化，二是就算沒被屍體傷及，人一但死去也會屍化。

　　這是一劑預防針，有多少人想到這些徐晏塵不清楚也不在乎，反正如果真的屍變，他們最少有些預期心理，屆時血月初現，或許能有更多的活口。不過在血月之前，察覺這些的人，更可能的是警戒身旁的夥伴，畢竟人本就是自私的。

　　死亡會屍化還可以預防，而七日之間幾乎所有人都有潛在變異可能，這就很難預防了，不只是在場的他們，就是兩個小夥伴也有可能，變異不會忽然產生，都是在睡眠狀況發生。

　　「休息一下吧，救援大概在破曉後抵達。」

　　嘆了口氣，徐晏塵對著溫緞說。

　　「嗯……救、救援？」溫緞應了聲，聽清楚對的意思十分訝異。

　　「對，沒意外的話是。也可能晚一點。」對著溫緞一笑，徐晏塵繼續說：「所以先養好傷，不然你可跟不上隊伍。」

　　「那個……晏塵，你會跟著隊伍嗎？」

　　「我想想，等你醒來給你答覆。」徐晏塵說。

　　聽他這麼說，溫緞也不好繼續追問，這小子就是變相要他休息，他哪會不明白。

　　看他倚著牆面休息，徐晏塵漸漸收起笑容，目光轉向那處的思彤。

　　這時柳思彤已經開煮第三鍋了，有他之前的鎮壓，這些人不敢亂來，都乖乖的等待分配，雖然少了調料，味道不濃，像喝白開水一樣，但最少有點營養。如今誰都像餓死鬼，誰又會排斥。

　　水源是周圍的飲水機，湯罐被稀釋的毫無味道，要是運氣好或許能撈到一些碎菜，或者玉米粒，運氣不好的就當喝清湯吧。

　　希望你們都能撐過變異，看著她徐晏塵心想，又回看向溫緞。

　　受傷的關係，本身就需要休息，溫緞呼吸勻稱，已經入睡了。

　　溫緞死在血月當晚，就是軍隊的臨時營地，那是個大軍帳，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根本無法躲避，只能殺出一條血路。那時溫緞就是為了掩護徐晏塵，好幾處被抓傷，更被咬下好幾塊肉，才讓徐晏塵逃離營地的。

　　這一次這件事他不希望發生，但是他知道溫緞會想隨隊伍前進，如果對方不願和自己離開，他該怎麼避免？

　　心頭一沉，徐晏塵對著雪兒做出一個靜聲的手勢，牽著她起身。兩人遠離一段距離，來到大門邊。

　　低頭看著雪兒，徐晏塵低聲的說：「等軍隊來了之後，妳跟我一起離開好嗎？」

　　聽他這麼說，雪兒看了那方溫緞一眼，不懂徐晏塵為什麼有答案，卻不先告訴對方。她轉頭直視前方，身高正好平視著對方的胸口，微微點了點頭。

　　這讓徐晏塵鬆了口氣，目光轉向思彤的位置，看了好一陣子才開口：「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嗯。」米雪兒應了聲。

　　一小段時間後，大多數的人都手中都多出一副碗筷，就算徐晏塵不鎮場，短時間也不會暴動。

　　沿著邊緣來到廁所，徐晏塵脫下衣褲清潔完畢，上那時取來的皮衣，之後又回到外部。

　　就如他猜測，並沒有發生什麼問題，一路來到雪兒身邊，伴在身旁繼續看著那邊思彤的動作。

　　夜晚逐漸輪轉，徐晏塵沒有細數，不過思彤也煮了二十幾鍋了，這時還有半鍋左右，而大多的人都不再飢餓了。期間有些人還因為上方吊掛的生物，吐了出來，使得體育館散發著腐酸味。

　　「學、學長……我們可不可以……」

　　米雪兒這時忽然開口。

　　她沒有把話說完，聲音很小，低著小腦袋瓜子不敢看他。

　　「妳想分給他們？」

　　對這妮子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

　　「可、可以嗎？」

　　雪兒抬起頭，露出希翼。

　　「可以，但是妳要取得思彤的同意，還要她陪妳一起去，不然就不可以了。」

　　「好！」

　　徐晏塵話才說完，米雪兒隨即應了一聲，聲音高昂了許多，像是下意識的反應。

　　這讓她臉龐一紅，連忙又低頭，小碎步的走向柳思彤。

　　對此徐晏塵會心一笑，這樣也好至少她能放開一點，更願意表達自己的想法。

　　看向那方，那些人捱餓也是個問題，陳建雄有薯片不錯，也許有些人知道藏在哪，可是數量絕不多，這些人有不少是被薯片和救援收買的，本身也餓著肚子，繼續下去難保不會惹出風波。

　　不過他不能主動幫助，否則對方的畏懼就會減低，讓兩個女孩去，他依舊扮演惡人反而是最好的，畢竟男人是會把女孩子看作比較感性的生物，她們的心軟會被他們合理化。

　　雖然方才雪兒一口回應了，可真正和思彤接觸又花了好一段時間，多半是後者自己會意，雪兒依舊不擅交談，也不太敢表達自己的心思。

　　過了片刻，兩人朝徐晏塵走來。

　　「你答應了？」

　　「雖然我很討厭他們，但是我不想變得和他們一樣，還有……」

　　柳思彤緩了一下，撇向那方，目光凝固在一道身影上：「不管她出於什麼原因，但是確實幫過我們，這個人情我不想欠著。」

　　「那妳們去吧，最好就這半鍋，不要多給。」

　　「為……」

　　柳思彤本想發問，卻又想到什麼，深吸了口氣：「我知道。」

　　他並不清楚對方理解了什麼，就徐晏塵自己來說，半鍋的量剛好，多了這些人就會作怪，半鍋讓他們吃不飽又餓不死，為了食物彼此的裂縫也會凸顯出來，還有可能讓知道薯片在哪的人暴露薯片，這東西除了有點養分一點都不好吃。當你有更好的食物，不太可能喝得下這些湯水。

　　不清楚思彤思考哪一方面，可能只是離間或者不讓他們有抵抗的力氣這部分吧！看著兩人轉身，徐晏塵忽然又開口：「思彤……」

　　聲音讓兩人再次止步，回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