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4

本章節 2459 字
更新於: 2022-09-24
  學期結束,三年級生也正式離開高中校園,準備踏上人生的下一階段。馮羨與學生們的紀念合影彷彿宣告著分別,約莫一週取得了玉帝的批准,沒多久便隨從派遣的神差返回天界。
  此時馮羨原本的租屋處早已清空,各項手續申請完畢。
  不過他並沒有離開學校的意願,因此辦公桌上的個人物品尚且保留,只不過暑假期間的返校或輔導活動無法參加,當作是放長假。
  這回除了得向眾神報告任務細節,馮羨還有想安排的計畫。
  由於攸關維護人類自主意識的權益,會議不曉得持續多久,而且天人兩界的時間流動不一致,馮羨深怕宋承岳等得不耐煩,最後選擇分手。
  想到這裡馮羨不禁心慌意亂,現下無法傳訊息,等同斷了聯繫,根本不曉得他有沒有吃飽、睡好或心情不好?
  馮羨愈想愈煩躁,就連眾神會議上,西王母、太上老君、等諸位天尊齊聚,如此莊嚴肅穆的場合,都讓他因宋承岳的事轉移注意,談吐較沒先前那般緊張、結巴了。
  另一頭,馮羨返回天庭已經一陣子了,卻無聲無息,整個人像是失蹤一樣。
  宋承岳一方面替他擔心,一方面又覺得不爽。
  無論起床、吃飯、走在路上,不管做什麼事總是少了什麼,甚至會開始做些平時不敢嘗試的舉動。
  這天中午他買了份排骨便當,卻因為太思念那傻子,走到調味區拿起胡椒、辣醬拚命加,將整晚白飯染成烈焰般的赤紅,試圖藉由味覺回憶往事。
  當然他認為這樣很痛苦且不明智,可是又無法專注在工作上,教員會議上也是心不在焉。
  雖然寒暑假看似愜意,實則必須配合教育部參加研究、進修或教學準備等活動,縱使沒學生讓宋承岳煩心,也得不到太多空閒。
  宋承岳無奈嘆口氣,希望可以盡快結束這段討厭的時光。
  他無力地往後靠上椅背,盯著辦公桌上的甜點。
  剛自茶水間回來的文樂天,經過他身邊,就困惑地問道:
  「你中午只吃那個啊?」她指著桌上,宋承岳為了緩和口腔中的辣感,到附近咖啡廳買的蜂蜜奶油鬆餅。
  「對。」宋承岳不想承認另一份是給馮羨的。
  不過文樂天早發現了,大方地笑出來,目光旋即掃過旁邊的座位。
  然後突然感覺不對勁──
  「馮老師呢?」
  桌上的擺設如舊,卻不見人影。
  宋承岳空虛的眼神移向文樂天,淡淡地說道:「他回鄉下了。」
  「啊?回鄉下?!」
  突如其來的反應,難得竟然不是文樂天,而是周遭聽見兩人對話的教師們。其中有為馮羨缺席感到失落,也不乏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
  「什麼嘛,還以為馮老師走了。」冷不防的,青茵忽然酸溜溜的說一句,以為可以見縫插針,無後顧之憂地對宋承岳下手。
  不過其他人並沒有聽出言下之意,反倒附和她。
  「好險只是回鄉下,沒有臨陣脫逃。瑀凡人力匱乏,少一個都不行!」
  負責主持會議的資深教師鬆一口氣,再過幾年要退休了,如果能培育更多新秀對學校更有利。
  「是啊,馮老師太優秀,不待在瑀凡可是巨大的損失。」
  「而且重點是馮老師長隨和又可愛,那麼年輕應該沒對象,小鮮肉可攻略,呵呵呵……」
  一名年紀和文樂天差不多的女教師,咀嚼著蘇打餅乾,用談論八卦的口吻開起玩笑。
  宋承岳聽完立刻白眼,默默咕噥一句:「拜託,他都幾百歲了還鮮……」
  結果耳朵很靈的文樂天抓到,先是錯愕地愣住,然後壓低了音量激動問道:
  「等等等等等,你知道馮老師是……『那個』?」她伸手指向天花板,彷彿暗示著什麼,模樣相當吃驚。
  宋承岳聞言不禁挑眉,瞇著眼睛看著文樂天一副「你怎麼知道馮羨是月老」的表情。
  「我才想問妳怎麼知道他是月老?」反正是自己人,索性直接承認。
  「哦……沒有啦,偶然發現的。」文樂天尷尬地撓撓臉,輕咳幾聲。
  宋承岳眉頭一皺。現在回想起來,原來馮羨的舉止有時特別顧慮他,加上葉子的事情,心想怪不得是她從中作梗,不然一般朋友哪會向對方揭露過去的傷疤。
  線索串在一起後,結論也說得通了。
  這個文樂天真是大嘴巴,但也多虧她的協助,馮羨才能及時表明心意。
  然而宋承岳想一想,又露出不屑的眼神。沒想到他居然因為自己比文樂天晚得知事實而吃醋。
  「是喔……算了,既然都知道,那妳也該明白他去哪了吧?」
  「啊?所以他回天庭了?!」
  奇怪,他怎麼沒早說,也沒聽張勁提過?而且文樂天完全沒料到,原來馮羨所說「返回天庭」竟然是確認交往的現在。
  這樣宋承岳豈不是再次失戀了!?
  文樂天突然有點後悔,這麼做根本是幫倒忙,一臉快哭的樣子。
  宋承岳心想一個與其無關的女孩子,反應比自己還誇張,立刻解釋:
  「他很快就會回來,沒特別說可能是怕妳擔心。而且有夏宇賢在,不想讓妳為別人的男朋友煩惱。」
  「哇,這是在宣示主權嗎?」文樂天用看史前絕種生物的表情睜大雙眼。「嘖嘖嘖……為戀情瘋狂的人真可怕,暈船暈到沒極限」
  文樂天語畢,欣慰的笑了,嘴角彎起誇張的弧度。
  「妳自己不也一樣。」宋承岳刻意擺出嫌棄的表情,揮手驅趕。「好了,別笑,很噁心。」
  「難道你要我哭?」文樂天攤開雙手。
  「妳從以前就是愛哭鬼,不把長城哭倒有失專業。」
  面對宋承岳劍拔弩張的氣勢,文樂天雙手叉腰,腦海突然湧現過往的回憶。兩人時常為了誰防守、誰攻擊吵個沒完。
  隨著鮮明的往日再次展開,畫面彷彿切換到了體育館的排球場內。
  「哼。」文樂天的臉上浮出勝利般的微笑。
  「我是很愛哭啊。但不管是從前愛哭的我,還是現在愛笑的我,我依舊是我,而且是樂於享受生命中每一個當下的我。瞭嗎?」
  「說什麼啊……」
  文樂天連珠炮似的說些有聽沒懂的話。然而宋承岳卻因這看似鬧劇的對話,總算放下心中的牽掛感到愉快。
  他默默看向手腕上的編繩,沉思許久恢復往常的正經表情。
  「好了,總之如果收到任何有關那傢伙的消息,馬上通知我。」
  「你又不是我老闆,演什麼霸道總裁?」
  「不要拉倒。」宋承岳不在乎,畢竟最先得知消息的絕對會是他,文樂天可能也派不上用場。
  但文樂天一個轉彎,倒回原先的態度。「好啦,開玩笑的,就算你沒開口,我也願意豁出性命、盡全力幫忙。」
  「太虔誠了吧,妳是他的忠實信徒?還是因為脫單想還願?」
  「這麼說也沒錯,不過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
  文樂天煞有介事的豎起一根手指說:
  「因為我可是地表最強『讀書會』的一員啊!」

  經過這段風雨之後,文樂天似乎搞懂「讀書會」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並不是單純為了分享知識而聚在一塊的同好,而是探索人類生命中最難解、最複雜的情感──
  而這樣的深層難解卻迷人的存在,絕對是讀了一輩子的書也搞不懂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