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有一天一具精緻的洋娃娃向上天許願，希望空虛的軀體能得到靈魂。
　　少女的願望實現了。會喜悅、會悲傷、會歡樂，像正常的女孩子。如此一來常來店裡打轉的男孩子是否會注意她呢。
　　少女卻不知道實現她的悲願的是天使還是惡魔。
　　此刻伊莉玲靜靜趴到謬絲的懷中。
　　「嘻嘻～泡沫般的美夢何時破滅呢。」
　　脫離物質漂浮周遭的光之粒子，監牢正崩解中。伴隨謬絲的輕笑，第二階段結束進入最終階段。

　　「妳不是謬絲嗎？」
　　「不不，我是伊莉玲囉。哥哥。」
　　今天是第三次問妹妹這個問題，也是妹妹第三次如此回答。
　　「妳……」
　　「如何？喜歡嗎？」
　　「嗯…嗯。喜歡。」
　　「太好了……」妹妹吐氣。心中的不安總算消除。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呀。面無表情的妹妹去哪了。
　　淡淡的微笑、微紅的臉頰、放不太開的舉止，我的妹妹什麼時候變得超像女孩子了。
　　「哥哥在想失禮的事，對吧？」
　　「唔！」
　　一模一樣的臺詞，明明是同一個人，竟然差那麼多。
　　「算了，趕快去學校吧。快遲到了。」
　　「哦……好，等我一下下。」像是逃避現實似的，我衝進廁所。

　　現實沒有因為換了一個地方而有所改變，和每個同學打招呼的妹妹的動作不停提醒我。
　　她是妹妹，妹妹徹底改變了。
　　每個接受妹妹招呼的同班同學都張大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想必和我有一樣的感想。
　　妹妹走到自己位子後坐下，沒像平常直挺挺地望著前方，而是轉個方向和斜對角的忍心請安。
　　「早安，土屋同學。」
　　「早。想不到短時間內就掌握了技巧，不愧是天才。」
　　看到妹妹的異變忍心沒絲毫的驚訝，平靜地問候。
　　「哪裡。我很感謝土屋同學的建議，哥哥早上一直看著我呢。」
　　「嗯嗯，現在流刻已經離不開妳了哦。」
　　「呵呵～」
　　「喂！你們在說什麼？」
　　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我忍不住詢問。
　　「「沒事。」」
　　妹妹和忍心十分有默契地說道。

　　「伊莉玲，來決鬥ｄｅｓｕ哇！今天比得是這個——」希芬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紙盒。
　　「鏘鏘！抽鬼牌！」
　　少則一天，多則三天，不管怎樣希芬都不間斷地挑戰妹妹。
　　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隨便一個都好，不管哪個妹妹都取得勝利，很多人勸希芬別挑戰了。
　　儘管如此，今天還是不氣餒地提出挑戰。
　　「好的。請開始。」
　　一如往常的接受，妹妹正經地坐下。
　　「好了。第Ｎ次的挑戰賽正式開始！」慣例的裁判忍心宣布比賽開始。
　　忍心取出撲克牌，以花俏的技巧進行洗牌。觀眾也越來越多。
　　忍心迅速地分牌期間，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關係到妹妹會輸掉的事情。
　　妹妹她……運氣很差，非常的差。
　　生活中並不明顯，但凡事有關機率的，妹妹失敗的機率高達百分之百。
　　「妹……」
　　來不及了，比賽來到分出相同的牌，進入第一輪的抽牌。
　　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禱，希望妹妹改變的地方不只外表，還有運氣值。
　　比賽節奏相當快速，很快來到賽末點。
　　輪到妹妹抽牌。妹妹手中剩下一張，而希芬有兩張，其中一張是鬼牌。
　　機率是百分之五十，不是勝利就是失敗。
　　妹妹放棄掙扎一咬牙果斷抽走左邊的卡。
　　妹妹緊閉雙眼不敢睜開，不過勝利者已經出現了。
　　「比賽結束！勝利者……伊莉玲同學！」
　　教室爆出熱烈的掌聲，妹妹輕輕睜開一條縫，出現她眼前的是數字牌。
　　妹妹緊盯這張牌，深怕誤會或弄錯。
　　燦爛的笑容從妹妹臉上浮現，她終於確信這不是幻覺。
　　妹妹的運氣似乎真的變好了，如同她的改變。

　　「嗯……比我想的快上不少。我以為需要花上數年的時間融合呢。」做些簡單的檢查後，銀兔雙手環繞說。
　　「內心應該有急劇的變化，玲姊妳清楚嗎？」
　　「嗯……在我拜託……啊誒，發現過什麼事了？」妹妹歪頭回想。
　　黑暗、黑暗還是黑暗。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人？關鍵的地方為什麼想不起來？
　　「喂！流刻哥。玲姊的眼神！」
　　銀兔一提醒，我才注意。
　　別人常說眼睛是靈魂之窗，眼睛能傳達靈魂的訊息。但妹妹眼中感受不到一絲生氣，靈魂像是出竅似的，空洞而漆黑。
　　「喂喂！醒醒啊！」我用力搖晃肩膀，妹妹依舊喃喃自語沒反應。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想不起來，我到底是誰？」
　　「玲姊！別想了！我不問了，放棄吧！」銀兔在妹妹耳邊大喊，希望妹妹能聽見她的聲音。
　　「我我……我怎麼了？」回過神的妹妹混亂地看著我和銀兔。
　　水藍色雙眸變得黯淡無光，狀況非常糟糕。
　　「先不要勉強。可能是融合的後遺症，很快會想起來的。」
　　「好……謝謝銀兔。還有哥哥……」
　　「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
　　「沒有。沒事的話，我先休息了。」
　　「好，慢慢休息。」
　　我和銀兔擔憂地看著妹妹一步一步走進房間。
　　「這是人格融合的副作用？」妹妹一關上房門我立刻問銀兔。
　　「案例中多重人格患者在融合時確實有記憶丟失或模糊的現象。玲姊的案子是相當少有的，但是依我事前的推敲，不會發生這種事。因為人格間的記憶是共同的，除了小零。」
　　「是啊，不管如何融合記憶應該都會存在才對，那妹妹的情狀是？」
　　「這種病狀很像因為重大事故失去一部份記憶的患者。現在先觀察一段時間在決定治療方式。」
　　「只能這樣了。」
　　自己內心發生的變化只有本人知曉。現在妹妹的狀況不容許詢問，一切等妹妹恢復正常後再問。

　　少女把頭埋進手臂裡。
　　她並不是伊莉玲本人，卻擁有關於她的一切記憶，能輕鬆地假裝成她。
　　目的、原因全部想不起來，她像是遵照自身寫好的程式忠實執行的機器。
　　她也有身為一個人該有的情感，她對所有相信她是伊莉玲的人感到抱歉，但她並無其它選擇。
　　為什麼我會誕生？偽裝她人生活是我的生存意義？
　　猛然心口一緊，她想起稱呼他為哥哥的人。
　　他是她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最重要、最喜歡的人。
　　喜歡，是她所假扮的叫伊莉玲的人的喜歡，還是自己的喜歡？
　　她不知道。
　　「誰都好，救救我啊……」
　　眼淚簌簌流下，此時此刻的她屬於自己，不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