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這是第一次忍心來我家。
　　一踏進客廳忍心忍不住稱讚。
　　「喔～流刻同學家還蠻寬敞的，照明十分充足。」
　　「你的反應太誇張了。來，這邊坐。要綠茶還是烏龍茶？」
　　「烏龍茶好了。」
　　「稍等一下。」我走進廚房。
　　等待期間忍心隨意地四處觀望，妹妹則默默地坐在旁邊。
　　環視一圈完忍心嘴唇微微上揚，好像是看見什麼有趣的事物。但沒做什麼，視線朝向妹妹。
　　「不錯嘛伊莉玲同學。能住在那麼好的房子裡。」
　　「……嗯。」
　　聽到別人真心稱讚哥哥的家，也是自己的家，臉上的表情稍微融化，被敏銳的忍心捕捉。
　　「雖然是聽別人說，前後真的差很多呢。」
　　「……？」
　　妹妹不懂忍心的意思，露出困惑的神情。忍心也發現了。
　　「失禮了。妳笑起來很好看，我相信流刻同學也會喜歡的。」
　　「……哥哥？」
　　哥哥喜歡？
　　「沒錯，他可是一位妹控……」
　　「別亂對別人胡說八道！來，你的烏龍茶。」
　　忍心準備亂說時，我及時打斷他的話語，只有這件事不想讓妹妹知道。
　　不不，我絕不是妹控！我的意思是不想汙染妹妹純潔的心靈。
　　忍心乾脆地住嘴，拿起玻璃杯喝一口後放下。
　　「好啦，差不多該介紹那偷瞄著我們的銀髮少女了吧。」
　　一個嬌小的身影探出半張臉，緊張地瞄著外面，頭上的呆毛如雷達般警戒前方。
　　這情景我好像哪裡看過……啊！不就是銀兔第一次來的時候嗎？不同的是我路過時就發現了。
　　該讓兩人好好認識，尤其是忍心已經知道妹妹的祕密。
　　「這位是我的同班同學，不是可疑的人，放心過來吧。」我提高聲音對銀兔說。
　　「喔……好……」
　　聽我這樣說妹妹也在一旁點頭，銀兔安心地從門後走出來。
　　「銀兔是妹妹專屬醫師，負責治療妹妹的人格分裂。」
　　「叫我銀兔就好，請多指教。」
　　接著換一邊介紹。
　　「他叫土屋忍心，我的朋友之一。當初是他介紹妹妹進入學生會的。」
　　輪到忍心他顯得興致勃勃。
　　「妳好。『銀兔』是妳的外號嗎？真名是什麼？」
　　「這、這是外號。名字是祕密！」
　　「妳是伊莉玲同學的專屬醫師？難道伊莉玲同學是千金小姐？其實很有錢？」
　　「很抱歉！伯父吩咐我不能說！」
　　銀兔像遇上獵食者的小動物般驚慌地拒絕透露任何關於妹妹的事情，打算多挖點妹妹資料的忍心舉雙手投降。
　　「我認輸。不過這樣封鎖一切個人資訊到不近人情的程度呢。」
　　忍心這樣猛問初次見面的人有點不近人情。但這些事我也很想知道，關於妹妹的一切全是迷。
　　再下去的時間，我大略介紹銀兔其他的事，忍心津津有味地聽著。
　　聽完忍心靠到妹妹耳旁，小聲地說：
　　「笑容可是能大幅增加親密度的手段囉。加油啦～」
　　「……？」
　　妹妹充滿疑問想問忍心，忍心卻迅速拿起書包站起來。
　　「感謝讓我參觀。我晚點有事先行離開了，明天教室見。」
　　「好，明天見。」
　　「拜拜～流刻哥的同學。」
　　「啊……」
　　有點感到困惑，我和銀兔還是跟忍心道別。妹妹則如鯁在喉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她聽出忍心想跟她說的含義。
　　自己該有所改變，為了最喜歡的哥哥。

　　伊莉玲回到房間後輕輕鎖上房間，她希望接下來不會被人打擾，特別是哥哥。
　　換上舒適的睡衣，躺在床上，調整成舒服的姿勢後，閉上雙眼集中精神。
　　本來要主動找另一個人格是不可能的，不確定是不是銀兔所說的人格初步融合的緣故，她隱約察覺到進入內心世界的方法。
　　靈魂建構聯繫，意念化為路標，意識順著引導來到一個豪華的客廳。
　　睜開眼睛，伊莉玲知道她成功了，她還清晰記得每個傢具擺放的位子。
　　不過這次有些不太一樣。
　　電視到沙發、沙發到水族箱、水族館再到電視，三角面積擴張了數倍，她想見的人在那邊。
　　她正在聚精會神地作畫，在向日葵花海裡。
　　沒錯，她沒眼花更沒睡迷糊，眼前真真實實存在著一個小巧的花園。
　　內容改變了。伊莉玲心想。
　　內心世界依照人的表意識和潛意識建構而成，直接把那個人的一切呈現出來。像她是監牢，謬絲是豪華客廳，米娜聽說是體育館加上操場。
　　內心的動搖、心境上的改變，都會影響內心世界的外型。
　　也就是說就算客廳多了綠地或花園，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不過有辦法憑意志控制嗎？」
　　能操控內心世界跟能控制內分泌或腎上腺素一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偏偏她眼前站著一位。
　　「嗯？是主體啊。請問找我有什麼事？」謬絲放下畫筆轉身溫柔地問。
　　溫和、迷人、舒服、討人喜歡的表情，而不是冰冷冷、冷淡的。
　　就是這個！哥哥喜歡的表情。如果學會的話。
　　伊莉玲鼓足勇氣大聲說：
　　「請……請告訴我讓表情豐富的方法！」
　　緊張地說完後，伊莉玲等待謬絲的回應。
　　結果得到是。
　　「……噗。呵！」
　　儘管謬絲摀住嘴巴，但傷害已造成。
　　「……」
　　見伊莉玲面帶慍意，謬絲趕緊緩頰。
　　「失禮了。忽然問不符合主體性格的問題，我才笑出來的，請別見怪。」
　　個性不合……嗎。以前的自己不曾在意外觀給人的感受，跟哥哥生活一段時間後有所改變了。
　　不符合自我的舉動，難怪謬絲忍不住笑出聲。
　　「為了表示歉意，我教妳方法。」
　　「真的嗎？」
　　「對，只需做一個動作就行。」
　　以為要長時間的練習，謬絲卻說一個動作就能做到。
　　伊莉玲調整呼吸後慢慢說：
　　「是什麼動作？」
　　「彼此伸出手碰觸對方手掌，這樣我的一小部份精神會和妳的結合，等於主體得到我一小部份的個性。如何？簡單吧。」
　　的確獲得謬絲的部份精神的話，表情和口才會大幅提升，足以讓哥哥感到驚訝……
　　這是建立在真的能做到，而且在之前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我的手要是伸進繩子裡，妳的束縛不就被解開了。」
　　她可沒有忘記謬絲曾經企圖激怒米娜，讓她進入繩圈裡。
　　「不會哦。要整個人進去束縛才會解開，一隻手不會有很大影響的。」
　　謬絲緩緩地走到繩子邊緣，伸手撫摸宛如看不見的隱形牆。
　　「那麼主體的選擇是？」謬絲淺淺一笑，雙手一攤。
　　「我……」
　　誘惑和風險是並存的。
　　直接接觸另一個人的精神能最短時間獲得別人的一切，比如豐富的表達和優秀的口才。
　　精神間的碰觸如脫光光、赤裸裸的面對對方，自己是毫無防備的。
　　被吞噬只在一念之間，發生時是難以抵擋的。
　　謬絲這麼好心，不、不會騙人吧。
　　「我知道了，麻煩妳了。」
　　「放心，妳想解除隨時都可以。來吧。來吧。來吧。」
　　我……啊誒？我怎麼了……走到謬絲面前抬起右手，手緩緩向前輕按謬絲的手，十指交扣。
　　「徹底的改頭換面，讓大哥哥嚇一跳吧～啊！抱歉。妳已經聽不見我的聲音了。」
　　謬絲輕輕一拉伊莉玲身子往前一步，如任人擺佈的玩偶。
　　「這具身體很快就是我的。願妳有個好夢。嘻嘻～」
　　映入謬絲眼簾的，是空洞失魂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