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那顆淚珠,終將如流星殞落 (2)

本章節 6695 字
更新於: 2022-09-20

  我還以為學園祭的最後一天我能安撫好雨彤,沒想到她第二天沒有來,從家豪那邊聽說她病倒了。
  我明白自己是有點過分,但是我很有誠意道歉啊!但是那晚之後,我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我打給她的電話她都不接,發給她的LINE也都已讀不回。
  往後的幾天,我起床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從惡夢中甦醒。以前偶爾會夢到羽毛球社的事,但這幾天的夢幾乎全都跟雨彤有關。女友的身影出現在我夢裡的每一個角落,生氣的、開心的、悲傷的、驚訝的、害怕的,每一種表情都烙印在我腦海中。
  其實家豪說得也沒錯,能走到最後的愛情並沒有那麼多。
  我當時還是有自信,自己跟雨彤能夠走得更遠。因此在一開始,我還以為雨彤這次也會很快就原諒我,顯然還是想得太天真了。
  早上,陽光穿透我睫毛刺進我惺忪的雙眼。眼皮還沉得要命,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我一點都不想醒來。
  好不容易挪動起沉重的身體,卻在手打算抓住床緣的時候抓空了,害我整個人失去平衡——
  一陣天旋地轉,最終額頭與地面猛烈碰撞。
  「啊!好痛啊——!」
  我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家。
  因為是瓷磚不是木地板,所以沒有發出撞擊聲,只有我自己的慘叫在迴盪。話說磁磚絕對比木地還要痛。
  還好爸媽應該去上班了,不用擔心打擾到他們。我爸在我升上國中後辭掉了工作自己創業,我媽作為老闆娘也會過去幫忙,我也沒有兄弟姊妹,所以像這種假日我真的好像獨居一樣。
  我抱著額頭,步履蹣跚地走向洗手間。
  在洗臉盆刷牙,看著鏡子前的自己,鬍鬚沒有刮,雙目已經憔悴得不僅有黑眼圈,甚至有點凹陷。
  提著牙刷的手懸在半空,本想塞進張開的嘴巴,結果一個不小心錯開了,牙膏在臉上劃出一道白痕。
  「喂!你是失業的中年大叔嗎……」我指著鏡子裡的人乾笑。
  洗漱完畢,我隨便塞了幾塊餅乾當早餐,像個廢人一樣攤在沙發上。
  打開電視,播放的是無聊的綜藝節目。
  節目主持人和來賓在游泳池邊吵吵鬧鬧,玩著簡直就像是團康社或迎新營的遊戲,懲罰是對著別人的臉噴顏料水(俗稱顏射)。整場節目下來,除了那些短袖薄T恤配上一條丁字泳褲的小女星在豔陽下肆意展露自己的大腿,以及因為那因為沾滿顏料水而透出比基尼輪廓的上衣,就沒有任何營養價值可言了。
  其實我偶爾也會看這種節目,但現在卻覺得特別幼稚。
  啊!好空虛啊,感覺做甚麼都提不起勁。眼前的世界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濾淨,一切都沒有意義。
  鈴——
  門鈴聲倏地響起,打破了那令我不能自拔的悲傷。
  雨彤,是妳嗎?
  我連滾帶爬地從沙發上下來,連拖鞋都只穿了一隻。我前進的方向不是門關,而是洗手間。
  在鏡子前看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確實見不得人。
  我擰開水龍頭,用水澆到頭上把亂翹的頭髮按平,洗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鬍子來不及處裡就算了吧。
  慌慌張張地整理好儀容,我在嘴裡唸唸有詞,「雨彤,真的非常抱歉,我真的知錯了,請妳原諒我」便一個箭步衝到門關前。
  在打開門之前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如果雨彤要我做寵物,我也跪下來「汪!」一聲給她看。如果她能原諒我,我連尊嚴都可以不要。
  來吧,我已經做好覺悟啦!
  當我擰開門鎖,拉開門把,從家門口那被我拉開十公分的空隙看出去——
  「學長,我來玩囉!你還好吧,雨彤那邊怎麼樣啦?」
  是學弟的三分頭,還有他那欠揍的笑容。他的手指爬上了木門的邊緣,準備推門進來。
  這傢伙是來幹嘛的啊?
  我的腦子裡面冒出了一堆電視節目不能出現的詞彙,有些人會稱其為三字經。
  我把啣在嘴邊的的三字經吞回肚子裡面,無視他那即將被夾斷的手,猛力撞門。
  嘭!
  「喂!學長,開門啦!」
  看來剛剛沒有夾到他的手,不然我應該會聽到他的慘叫聲。
  學弟嘭!嘭!嘭!地敲著門,但我都不予理會。
  「學長,你也太狠了吧!如果我剛剛來不及縮手,我手就要被夾斷了耶!」
  關我屁事啊!
  不過話也不是這麼說啦,如果學弟的手被我這麼一夾報廢了,以後不能打羽毛球,我一定會遭到良心的譴責。
  想到其實是自己過分,便放他進來了。
  「學長,《PAR》甚麼甚麼的遊戲你玩了沒有?」學弟進門的時候問我。
  「ㄆㄚ甚麼啊?」
  「就是那個全年齡的遊戲啊!」
  原來是在講美少女遊戲喔!
  我去冰箱給他拿可樂,隨口敷衍了一句:
  「我玩那種遊戲,幹嘛要玩一個不可以色色的?」美少女遊戲的靈魂不是色色嗎?
  「也許劇情很棒呢?雖然我也沒玩過!」家豪毫不客氣地坐在我客廳的沙發上翹腳,腳尖懸在上面甩啊甩啊,「而且學長,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有很多古早的名作都是全年齡的。如果瞧不起全年齡遊戲,那就太膚淺了……」
  他進入了傳教模式了,一個勁地說個不停。
  我很膚淺,你跟我一個輕度玩家講這麼多,我也不懂啊!
  雖然這個傢伙不怎麼討喜,姑且是我半個恩人。
  家豪原本是我羽毛球社的學弟。按他本人的說法,他很憧憬我,後來我心灰意冷退出羽毛球社的時候,他是除了雨彤以外另一個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現在是羽毛球社的社長。雖然進行著羽毛球這種看似現充的活動,家豪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死宅。之前我們辦學園祭的時候他還想提議賣痛衣和抱枕,最終被集體否決了。
  但是就是這樣子的人,不知道為甚麼可以在公開自己整個房間都掛滿了煽情的二次元蘿莉壁畫,放滿了色情的手辦的情況下,把女孩子逗得眉開眼笑,這是甚麼超能力啊?
  正當我退出羽毛球社心靈脆弱的時候,他找上了我,給我推薦了一堆美少女遊戲、動漫和輕小說。輕小說就免了,我不怎麼讀字,但他介紹的動漫倒是看了一些,遊戲也玩了一下。
  事先聲明,我跟他不一樣喔!我並沒有很沉迷,只是偶爾看看而已。
  其實我在心裡是很感謝他啦!而且雖然很不想承認,自從我不打羽毛球之後,他是跟我打混時間最長的同性友人了。除了他偶爾會跑過來我家以外,我也很少去找其他人。
  然而,不管是對著二次元的少女嘿嘿地笑,還是面對女孩子時那輕浮的態度,讓人火冒三丈。
  家豪還有一個比較特別的身份,但我經常會忘記這件事——或是不願提起。
  他是陳建宏的弟弟。
  等他講了快半個小時,等到可樂都不冷了,他才慢悠悠地拉開可樂的拉環喝起來。
  「是男人你就給我一口喝盡啊,看你可樂都不冷了。」
  「反正學長給我的可樂一定晃過吧!我才不會上當。」
  「我幹嘛做這種事,小孩嗎?」我最討厭這種屁孩了。「如果把家裡弄髒了,清潔的不是我嗎?你當我蠢。」
  「所以學長還真的想這麼做嗎?還是說學長是傲嬌,才故意這麼說。討厭啦!」
  「ㄠˋㄐㄧㄠ……」我愣了幾秒,終於記得是甚麼了。就是口是心非的意思。「不,我是真的想拿可樂噴你臉。你再吵信不信我馬上開一灌噴過去,然後讓你幫我清潔。」
  「歹勢啦……」家豪跟我歹勢的時候毫無敬意,還喝了一口可樂,「是我不對,學長不要生氣。」
  果然還是拿可樂潑他好了。雖然最終沒有這麼做,我內心真的很想這麼做。
  家豪喝完可樂之後,告訴我他帶來了最新的遊戲過來。
  我把學弟帶來的光碟塞進遊戲機,光碟伴隨「嗡——」的聲音被吸進那黑色的盒子。
  液晶電視一開始閃爍著藍色的光,之後轉為加載遊戲資料的畫面。
  「這款遊戲最大的特色,就是在開放式的地圖冒險,做甚麼都可以,自由度很大。」家豪向我介紹起這款遊戲,「遊戲節奏偏慢,可以慢慢欣賞製作團隊的美術風格,最適合失戀的時候玩了。」
  「誰說我失戀了?現在只是冷戰。」好想揍他喔。
  「冷靜啊,我說適合失戀玩,沒有說學長失戀。」家豪用手勢示意我放下拳頭,「反正就是適合心情不好的人玩啦……」
  說著說著,不知不覺遊戲已經加載好,進入了主頁面。
  遊戲主頁面已經可以看到廣闊的大地,青青的小草為大地披上了一層綠色的衣裳。蔚藍的天空中漂浮著一座小島,島上豎立著古老的城堡。
  正如家豪所說,我能感覺到這是甚麼類型的遊戲。
  我操縱著的金髮碧眼的美麗長耳族女主角,手持利劍或弓箭在遊戲中探索,而家豪則以玩家二的身分,操縱著我身邊的一位有著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少女隨從。
  故事從失去記憶的主人翁開始講起,當你完成了一開始的任務,就可以在寬廣無邊的大世界地圖中四處遊蕩,收集寶物,接任務,打怪物。
  雖然地圖很大,但是遊玩的過程並不會很單調而重複,因為遊戲地圖的每一個角落都總是充滿著讓人意想不到的驚喜和彩蛋。例如當你去遺跡探險,時不時都會撿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文物,向你述說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過的事。
  這款遊戲做得最精良的,大概是真實感吧!角色有耐久值,降低了行動會變遲緩,除了經過激烈戰鬥和奔跑,或著在沙塵暴等特殊地形會降低耐久,坐上馬車走過顛簸的山路會扣少許耐久值,家豪操縱的角色尾巴上甚至有跳蚤。
  正如家豪所說,這個遊戲是一個適合悲傷的人玩的遊戲,因為我整個人都被拖進遊戲開發者所營造的龐大世界當中,難以自拔了。
  打了大概一個小時,當我們剛好擊敗某個迷宮裡面的大BOSS的時候,家豪突然問我:
  「學長,雨彤那邊怎麼樣了?她原諒你了嗎?」
  「還能怎麼樣啊?就那樣啊!電話打不通,發訊息也已讀不回。」
  我幾乎每天都有給她打電話,幾乎都被掛斷了。唯獨有一通是她模仿電話忙線的台詞說,「您所撥的電話忙線中請稍後再撥。」之後便掛斷了我。
  「那你有問過她的朋友嗎?例如雅婷之類,她應該會知道雨彤現在的情況吧!」
  「沒有耶!說到底我跟雨彤身邊的朋友根本就不熟。」
  有些頂多是見過面,根本就聊不上兩句話。還有更多是連見都沒見過。
  「就算不熟你也可以問問嘛!像雅婷之類,應該會回答你吧!」家豪說,「像她那種看起來比較成熟穩重的人,看你們感情問題解決不了,說不定會幫你一把。」
  「不,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會幫我。」我搖搖頭。「雅婷是那種很公私分明的人。
  「如果她在快餐店打工,同事問她能不能免費分一點薯條來吃,你猜她會怎麼做?」
  「她大概會說『這麼做不合規矩,如果要吃薯條,請你花錢購買。』……」
  「對啦,你自己也知道雅婷的個性。」
  「聽你這麼說,好像真的是這樣喔……」
  沒錯。正如家豪所說,雅婷在某些方面就是一個這麼死板的女人。
  其實我真的有用LINE問過雅婷,她給了我兩則回覆:
  『我不能告訴你雨彤的消息,這樣不太好。但是以一般論而言,我可以給你一些意見。
  『情侶吵架的時候,最好是有一方先放下身段,踏出那一步。』
  遊戲內,我們正在策畫夜襲哥布林的村落,為民除害。
  準備化身哥布林殺手的我不經意地對家豪說:
  「不過,說不定跟她認識的人裡面,我跟你最熟了。」
  「其實雨彤也沒有找過我,所以你問我也沒有用。」
  「這樣啊……」
  我回應的同時,遊戲中的角色也爬上了一個山坡的最高處。我的角色拉起弓箭,準備往哥布林的小聚落射出火箭。
  「那你自己怎麼想呢?」家豪問。
  「甚麼怎麼想?」
  「你對雨彤的想法是怎麼樣?之類的……」
  「雨彤對我來說,當然是最重要最可愛的女朋友啦!你看,她臉蛋也很漂亮,身材瘦瘦的抱起來很舒服,我真的沒什麼不滿……」
  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哥布林村落。奇怪,明明是敵人,那些家園途遭滅頂之災的哥布林,卻讓我聯想起當時在羽毛球社失去容身之所的我。
  雨彤很可愛,那是當然的,我的女朋友世界第一可愛,但這並不是我喜歡她真正的理由。
  對於我來說,雨彤是來解放我被囚禁在羽毛球場的靈魂,帶著愛與希望降臨到我身邊的天使。
  「……如果沒有她的話,我說不定一輩子都無法振作起來。」
  我終於說出了心底話。
  「也就是說,學長深愛著雨彤,非常非常地不想跟她分開是吧!」
  眼見有一小隊哥布林朝我們所在的山丘上奔來,準備將我們反殺,我呢喃道:
  「是這樣沒錯啦……」
  「真是太好了。」家豪一邊說,一邊砍下準備從背後襲擊我的歌布林的腦袋。然後他故意嘻皮笑臉地說:「我還想著如果學長不夠愛雨彤,那我就要趁虛而入了。」
  雖然現在正在激戰當中,數量眾多的哥布林一直發出咿咿啊啊的悲鳴向我們發起挑戰,但我還是忍不住對這可惡的學弟施以天罰。
  「你——」我將遊戲機柄高高舉起,狠狠地敲在他的頭上。「——想得美。」
  「欸,很痛耶!」
  家豪雙手抱著被敲到的地方大聲抗議。痛你個屁,為免把我自家的控制器摔壞,我已經留力了。
  「啊!救命啊,不要啊!」我遊戲中的角色發出慘叫——
  就在我暫停了揮砍的動作,用手柄敲家豪的三分頭的瞬間,我的角色被哥布林撲倒了。隨後,越來越多的哥布林一擁而上。
  天啊!我到底看了甚麼?
  無數綠色的肉塊,騎在我的操縱的金髮美少女身上,蠕動著深綠色的身軀,發洩著骯髒的慾望。
  接下來的畫面太下流了,我不知道怎麼描述。
  接著家豪他操縱的角色,那個帶著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少女也難逃魔爪。
  「學長,你是故意的吧!居然觸發了遊戲的隱藏事件。一般角色都是被怪物砍死的,這種很稀有。」
  「我還以為這個遊戲是小孩子也能玩的……」
  「學長好色喔。」
  然後我們的角色被欺辱致死了,只能在剛剛的存檔點重來。
  「沒辦法啦——」家豪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學長,我們從剛剛的地方重來吧!」
  剛剛他揚言要趁虛而入橫刀奪愛的時候,雖然我敲他的腦袋,其實我的反應也帶著半分打鬧和開玩笑,不是真的生氣。
  但是總感覺,家豪這句話可能是認真的也說不定……
  他跟我女朋友表白過,現在卻又跟所有女生都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從來不會觸及核心。難道是因為……
  結果我不經意地問出口:
  「你這小子,該不會真的對我女朋友有意思吧?」
  「學長心裡還有梓晴學姐嗎?」
  「莫名其妙,關學姐甚麼事?」我用力握緊遊戲機的手把。「不要用問題回答我的問題!」
  「學長才莫名其妙,我幹嘛要回答學長這種問題?」
  我和家豪默然瞪視著對方。
  那位學姐是上兩任羽毛球社的社長,我以前喜歡過的人,但她已經不在了——猝然退學,杳無音訊——而我也有了女朋友。
  我不喜歡被人觸碰自己的過去,但這個學弟老是在試探我的底線。
  不過冷靜一想,我剛剛問家豪的問題也沒好到哪裡去。
  嗯,我們算扯平了吧!
  家豪率先打破沉默,「雨彤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隨即又再一次問了我一個對於我來說,答案只有一個的問題:
  「學長,我再問你一次,你重視雨彤嗎?還是只是鬧著玩的?」
  「重視,當然重視!」廢話,她是我最重要的女朋友。
  「既然如此,那你想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
  可以做的事情,我差不多都做了吧!但是對方連電話都不肯聽,這意味著連溝通都拒絕了。
  家豪放下控制器,拳頭抵在嘴唇前咳嗽了兩聲,之後以非常認真的眼神看著我說:
  「那我就特地告訴學長一個消息吧!這是我偷聽雅婷跟雨彤講話聽到的。內容是雨彤直想要你去醫院幫忙的原因。」
  「甚麼?你快點說!」
  我雙手使勁抓住家豪的肩膀,無法控制自己情緒地用力搖晃。
  「你冷靜點啦!好暈喔,你再搖我我不跟你說了。」
  「抱歉。」我馬上放開他,洗耳恭聽,「請說吧!家豪哥。」
  「學長,你別叫我『哥』啦,怪噁心的。」家豪一臉嫌棄,之後臉上恢復嚴肅說:
  「雨彤擔心學長整個暑假一個人關在家裡不出門,對身心健康不太好。出門,有些事情忙,對學長應該比較好。畢竟學長跟她正式交往的那天,正正是學長放棄羽毛球的那天,整個人人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情緒不是很穩定。」
  聽完之後,我瞪圓了雙眼。
  眼前覆上了一層溫暖的水霧,眼前的景色因此而歪曲。
  一切都說得通了。
  其實我當初拒絕去醫院,也不是有甚麼偉大的理由。
  雨彤跟我不一樣,她從一開始就思考了很多,擔心她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會不會有甚麼問題,所以才讓我參加活動。
  退一步說吧,強迫一個不想做某件事情的人去做某件事,也不一定是正確的。但說到底,反正我也很閒沒什麼做吧!我聽雨彤的話去幫一下忙讓自己的生活充實一點,又不會死,明明是最重要的女朋友的請求,我幹嘛死都不肯去啊?我是笨蛋吧!
  不管怎麼說,我只想到了我自己,自私得要死;雨彤行動的目的卻是為我著想。一想到這裡,我就頓感羞愧不已。
  正是這份羞愧,更加堅定了我一定要跟雨彤和好的信念。
  「家豪,我決定了,我要在雨彤出國之前去機場跟她道歉。」
  「喔,那很好啊……」家豪傾側了一下腦袋,「你不能直接去她家跟她道歉嗎?這樣不是比較快?」
  「我不知道她家在哪裡。」
  家豪聽到我這麼說,有些詫異。
  雖然雨彤來過我家,其實雨彤沒有帶我去過她家——我只知道她家很有錢。我們約出來的話有時是在我家附近,有時是直接在外面會合。
  「家豪,可以幫我問問雨彤身邊的朋友,她到底幾點的飛機嗎?我只知道這個月十二號,也就是後天,在桃園機場。但是我並不知道具體時間。」
  「你想我怎麼問……」家豪思考了一下,「雅婷可能不會告訴我,我再試試跟其他女生打聽吧!」
  「家豪,謝謝你,你真是太可靠了。我愛死你!」
  家豪跟口甜舌滑跟女孩子相處得很好這點,真是幫了大忙。只有在這種時候,這個學弟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
  真是的,搞得我差點真的愛上這個三分頭了!
  「好啦,我們玩遊戲啦!」
  家豪說畢,重新拾起控制器打算開始遊戲。
  我們就這樣一直玩到天黑。
  我本來心情挺沉重的,多虧學弟今天一來,我好像好了一點。跟朋友一起玩遊戲時間過得特別快,也適合悲傷的時候轉換心情。
  最後,家豪終於幫我問到了,原來桃園飛去高松的航班一天只有一班,那一班起飛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十五分。
  我好像忘了甚麼事。
  罷了,既然我忘了,說明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情。就算很重要,也比不上當前我唯一要做的事情重要。
  當前最重要的事,是去機場挽留雨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