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５。神明的慈悲（４）
本章節 3005 字
更新於: 2022-09-16
早晨，季白允是被淒厲的慘叫聲給吵醒的，一睜開眼便是沈墨那張睡眼惺忪的臉，呢喃似的和他道早安。
季白允的身體僵了一瞬，愣愣地盯了沈墨睏倦的臉好一會兒，才回想起昨晚他差點滾下樓梯，而沈墨不放心讓他一個人，便抱著自個的枕頭被子過來和他一起睡了。
兩個人都是一點聲響就容易清醒的人，經過昨夜的事，二人多多少少都睡得不是很安穩，一整夜睡睡醒醒，現在又被吵醒，沈墨有點爬不起來，賴在床上露出一臉茫然。
「出事……了？！」秦箏也聽見了慘烈的叫聲，腳步急忙地就來看看人醒了沒，卻沒想到一打開門二人都在，而且看模樣還是睡在同張床上，連忙又把門給關上。
秦箏的反應就像是意外撞破二人的好事，季白允低頭看了眼自己穿得好好的衣服褲子，看著也不像發生了什麼兒少不宜的事吧！不過秦箏誤會也就誤會了，他沒打算特意解釋，反正他兩綁定的關係本來也就說不清。
將沈墨從床上叫起來後，季白允抓緊時間洗漱，趕著時間要去看看出事現場，怕去得晚了就被清理乾淨了。
等他們趕到現場時，恰巧趕上鎮上的居民將蓋著白布的屍體扛出來。
「唉，一晚上就連死兩個。」
「再六天就要舉行祭典，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別說不吉利的話。」
一旁有幾名就住這附近的居民壓低了音量交談，沈墨上前詢問事發經過，幾位居民見他臉生，先是和沈墨誇了老半天他們鎮上的神明後才娓娓道出事情來。
「還能怎樣，從樓梯滾下來折斷了脖子死了。」
「是啊，每次都是你們這些外來香客……」
聽見人是從樓梯上滾下來，沈墨心中便已經明白，畢竟他昨晚才救下一個，記憶猶新呢。不過一晚上就死了兩人，如果他當時沒及時把人拽回來的話，死亡人數估計得再加一。
明明是刑警隊隊長，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沈墨「嘖」了聲，睨了眼站在秦箏身側的人影一眼，那人卻好似感覺到他的視線，清澈的藍色眼眸朝他掃來。
「小心！」
有人突然喊了句，抬屍體的人沒注意地面的坑洞絆了一腳，差點將屍體掀翻下去，覆著屍體的白布滑落下三分之二，露出佈滿烏青瘀痕的可怖面容，一顆腦袋滑出去掛在草蓆邊沿上，呈現奇怪的角度晃盪著，凸起圓睜的雙眼看向一眾玩家像在質問你們為什麼還活著，嚇得人群整齊往後退散開些。
見屍體模樣，季白允便將事情琢磨出個大概來，既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季白允拍拍秦箏表示該走了。
「我們吃完拜完再分開各自行動。」
秦箏臉色有點發白，安靜的點點頭。
「你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
興許是被屍體的慘狀給嚇到了。季白允心想，不是每個人都對血淋淋的場面有耐受力，尤其那具屍體滿頭是血，鼻樑歪斜，模樣不怎麼好看。
「還行，只是有點暈血。」秦箏強壓下喉嚨那點不適，解釋道：「這是我第二次了。」
言下之意就是這是他的第二場遊戲，不是第一次看到屍體了。
季白允意會過來，也就沒再多說些什麼。
如果和他說暈血的是新來的警察，那他一定會回他再多看幾回就習慣了，可秦箏只是一個學生而已，一般人哪有什麼機會直面這種場景？也就是因為迷宮才有機會接觸到罷了。
三人照原定計畫，在拜完神明將香插進居住處門口的小葫蘆後各自解散。
「打算先去哪？」沈墨跟在季白允身後，頗有一副他去哪就跟到哪的意味，惹得季白允停下腳步看他。
「分開行動？」
「分開了啊，我們不是和秦箏分開了嘛。。」沈墨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理直氣壯道：「我們是一體的，不能分開也不能拆散。」
「……」
這話說得令季白允不知該怎麼反駁，要比臉皮他比不過，他淡淡的「喔」一聲，索性將沈墨的問題拋回：「你想去哪？」
「我想找昨天那位老婦人，雖然沒辦法確定老人家說得是真是假，但感覺能打聽到一點消息。」
季白允點頭，總比一個勁的亂找好。
二人打聽了許久，卻沒有人知道老婦人的住處，只要一提起老婦人，大家的答話就開始變得含糊其辭，屢試不爽，且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連語氣、表情、動作都如出一轍。
「別問了，他們全都答不出來，那位老婦人確實有問題。」
季白允想說的是這整個鎮子的人也都不對勁，可礙於他們還站在別人家門前，他沒把話說出口。
鎮上的人就像是遊戲裡面的ＮＰＣ，看他們的眼神空洞又無神。
季白允驀的想起昨晚的夢，他絲毫想不起夢裡的沈墨是不是也用了這樣子的眼神在看自己，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其實還在夢裡面。
但隨即他想起這裡是迷宮，從一開始他就在夢裡頭，他們都是作夢人，沒有人是清醒的。
「那怎麼辦？」沈墨有些煩躁加喪氣，他沒想到還會有找不到線索的情形出現。
如果每一場遊戲都像這樣的話，那還怎麼通關？
突然，沈墨發現了什麼，突然停下腳步，跟在沈墨身後的季白允差點撞上。
二人的身高差了半顆頭，沈墨轉過來時嘴唇略微擦過季白允的額頭，季白允一愣，往後退開幾步。
「你看！」
季白允往沈墨指的方向一看，發現是間照相館，因為掩藏在街道陰影裡，他們之前都沒注意到它的存在，彷彿真的被時間遺忘在不起眼的角落裡。
「照相館說不定能找到點蛛絲馬跡。」沈墨方才的喪氣有如過眼雲煙，一下子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一雙眼都在放光。
那表情看起來不像是為了調查，更像是來觀光。季白允想掐那張臉，腦子卻不由自主浮現出早上秦箏的的表情。
他輕「嗯」了聲，不著痕的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清脆的鈴聲叮鈴鈴的響，店內擺著大大小小琳瑯滿目的相框，從黑白到彩色照片，從孩童到成人，從情侶到一家人，一張張凍結的歲月定格在幸福美好的笑容上。
季白允一眼就注意到千鶴，半人高的照片醒目的掛在牆上，千鶴穿著一身紅豔豔的旗袍，頭髮優雅的挽在腦後，露出一副小巧閃亮的硃色水滴耳環，略施粉黛的面容揚著萬種風情的微笑看著照片外的人。
「抱歉，久等了。」年輕老闆掀開門簾走出來，方臉上溫和的淺笑帶了抹憨厚跟歉意。
「沒事。」
沈墨笑回幾句什麼，季白允沒有聽清楚，當他看見年輕老闆的臉後，整個人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就在一個禮拜前，他才見過這張臉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模樣。
「怎麼了？」趁年輕老闆進店裡頭拿東西的空檔，沈墨詢問道。
他注意到季白允莫名安靜，雖然平時人也很安靜，但不至於連點動靜反應都沒有。
季白允猶豫了會，朝沈墨說了一個名字，沈墨一愣蹙眉，有點疑惑為何他會突然提到這個人名，但忽然想起李宇星說的話，一下子醍醐灌頂意識過來季白允為何提到這人。
沈墨問：「你確定是他？」
季白允點頭：「確定。雖然外貌看起來比較年輕，但確實是他沒錯。」
「……」沈墨輕敲數下玻璃展示櫃，說道：「難道李宇星說的是對的？」
無論是生是死，這個遊戲世界都會留下玩家曾經存在的證明，並且絕對不會消失。
季白允明白他的意思，搖搖頭：「他已經死了，就算出現在迷宮裡，也不是最原本的那個人，最多只能算是遊戲留存下來的檔案。」
「我找到了，以前的照片都在這，你們看看。」年輕老闆提著一木箱放在桌上，裡頭一疊疊的相本。
二人交換了個眼神，沈墨狀似不經意地詢問：「老闆您是姓楊嗎？」
年輕老闆點頭：「是呀。」他見二人面生，應該是外來的香客，肯定是鎮上其他人說了些什麼，忙澄清道：「你們是不是聽其他人說了什麼？別瞎聽他們說的，我的技術沒有到專業的地步，只是因為鎮上只有我這家照相館，他們才覺得我照相的技術好。」
「老闆您太謙虛了。」沈墨展現他的花式誇獎，把人誇得天花亂墜，講得年輕男人一愣一愣的，默默紅了耳根。
年輕老闆沒見過有人這麼能言善道，忙把箱子打開往二人面前推，將話題扯開來：「你要的近二、三十年左右的照片，你們趕緊看吧，要是有不懂的再問我。」
「好，謝謝老闆。」
沈墨朝季白允挑了挑眉，季白允好笑的睨了他一眼，又多看了眼櫃台裡的男人。
楊志宏擦拭著蒙塵的相簿本，擒著一抹微笑，完全沒發覺他人審視的目光。
季白允的身體僵了一瞬，愣愣地盯了沈墨睏倦的臉好一會兒，才回想起昨晚他差點滾下樓梯，而沈墨不放心讓他一個人，便抱著自個的枕頭被子過來和他一起睡了。
兩個人都是一點聲響就容易清醒的人，經過昨夜的事，二人多多少少都睡得不是很安穩，一整夜睡睡醒醒，現在又被吵醒，沈墨有點爬不起來，賴在床上露出一臉茫然。
「出事……了？！」秦箏也聽見了慘烈的叫聲，腳步急忙地就來看看人醒了沒，卻沒想到一打開門二人都在，而且看模樣還是睡在同張床上，連忙又把門給關上。
秦箏的反應就像是意外撞破二人的好事，季白允低頭看了眼自己穿得好好的衣服褲子，看著也不像發生了什麼兒少不宜的事吧！不過秦箏誤會也就誤會了，他沒打算特意解釋，反正他兩綁定的關係本來也就說不清。
將沈墨從床上叫起來後，季白允抓緊時間洗漱，趕著時間要去看看出事現場，怕去得晚了就被清理乾淨了。
等他們趕到現場時，恰巧趕上鎮上的居民將蓋著白布的屍體扛出來。
「唉，一晚上就連死兩個。」
「再六天就要舉行祭典，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別說不吉利的話。」
一旁有幾名就住這附近的居民壓低了音量交談，沈墨上前詢問事發經過，幾位居民見他臉生，先是和沈墨誇了老半天他們鎮上的神明後才娓娓道出事情來。
「還能怎樣，從樓梯滾下來折斷了脖子死了。」
「是啊，每次都是你們這些外來香客……」
聽見人是從樓梯上滾下來，沈墨心中便已經明白，畢竟他昨晚才救下一個，記憶猶新呢。不過一晚上就死了兩人，如果他當時沒及時把人拽回來的話，死亡人數估計得再加一。
明明是刑警隊隊長，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沈墨「嘖」了聲，睨了眼站在秦箏身側的人影一眼，那人卻好似感覺到他的視線，清澈的藍色眼眸朝他掃來。
「小心！」
有人突然喊了句，抬屍體的人沒注意地面的坑洞絆了一腳，差點將屍體掀翻下去，覆著屍體的白布滑落下三分之二，露出佈滿烏青瘀痕的可怖面容，一顆腦袋滑出去掛在草蓆邊沿上，呈現奇怪的角度晃盪著，凸起圓睜的雙眼看向一眾玩家像在質問你們為什麼還活著，嚇得人群整齊往後退散開些。
見屍體模樣，季白允便將事情琢磨出個大概來，既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季白允拍拍秦箏表示該走了。
「我們吃完拜完再分開各自行動。」
秦箏臉色有點發白，安靜的點點頭。
「你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
興許是被屍體的慘狀給嚇到了。季白允心想，不是每個人都對血淋淋的場面有耐受力，尤其那具屍體滿頭是血，鼻樑歪斜，模樣不怎麼好看。
「還行，只是有點暈血。」秦箏強壓下喉嚨那點不適，解釋道：「這是我第二次了。」
言下之意就是這是他的第二場遊戲，不是第一次看到屍體了。
季白允意會過來，也就沒再多說些什麼。
如果和他說暈血的是新來的警察，那他一定會回他再多看幾回就習慣了，可秦箏只是一個學生而已，一般人哪有什麼機會直面這種場景？也就是因為迷宮才有機會接觸到罷了。
三人照原定計畫，在拜完神明將香插進居住處門口的小葫蘆後各自解散。
「打算先去哪？」沈墨跟在季白允身後，頗有一副他去哪就跟到哪的意味，惹得季白允停下腳步看他。
「分開行動？」
「分開了啊，我們不是和秦箏分開了嘛。。」沈墨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理直氣壯道：「我們是一體的，不能分開也不能拆散。」
「……」
這話說得令季白允不知該怎麼反駁，要比臉皮他比不過，他淡淡的「喔」一聲，索性將沈墨的問題拋回：「你想去哪？」
「我想找昨天那位老婦人，雖然沒辦法確定老人家說得是真是假，但感覺能打聽到一點消息。」
季白允點頭，總比一個勁的亂找好。
二人打聽了許久，卻沒有人知道老婦人的住處，只要一提起老婦人，大家的答話就開始變得含糊其辭，屢試不爽，且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連語氣、表情、動作都如出一轍。
「別問了，他們全都答不出來，那位老婦人確實有問題。」
季白允想說的是這整個鎮子的人也都不對勁，可礙於他們還站在別人家門前，他沒把話說出口。
鎮上的人就像是遊戲裡面的ＮＰＣ，看他們的眼神空洞又無神。
季白允驀的想起昨晚的夢，他絲毫想不起夢裡的沈墨是不是也用了這樣子的眼神在看自己，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其實還在夢裡面。
但隨即他想起這裡是迷宮，從一開始他就在夢裡頭，他們都是作夢人，沒有人是清醒的。
「那怎麼辦？」沈墨有些煩躁加喪氣，他沒想到還會有找不到線索的情形出現。
如果每一場遊戲都像這樣的話，那還怎麼通關？
突然，沈墨發現了什麼，突然停下腳步，跟在沈墨身後的季白允差點撞上。
二人的身高差了半顆頭，沈墨轉過來時嘴唇略微擦過季白允的額頭，季白允一愣，往後退開幾步。
「你看！」
季白允往沈墨指的方向一看，發現是間照相館，因為掩藏在街道陰影裡，他們之前都沒注意到它的存在，彷彿真的被時間遺忘在不起眼的角落裡。
「照相館說不定能找到點蛛絲馬跡。」沈墨方才的喪氣有如過眼雲煙，一下子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一雙眼都在放光。
那表情看起來不像是為了調查，更像是來觀光。季白允想掐那張臉，腦子卻不由自主浮現出早上秦箏的的表情。
他輕「嗯」了聲，不著痕的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清脆的鈴聲叮鈴鈴的響，店內擺著大大小小琳瑯滿目的相框，從黑白到彩色照片，從孩童到成人，從情侶到一家人，一張張凍結的歲月定格在幸福美好的笑容上。
季白允一眼就注意到千鶴，半人高的照片醒目的掛在牆上，千鶴穿著一身紅豔豔的旗袍，頭髮優雅的挽在腦後，露出一副小巧閃亮的硃色水滴耳環，略施粉黛的面容揚著萬種風情的微笑看著照片外的人。
「抱歉，久等了。」年輕老闆掀開門簾走出來，方臉上溫和的淺笑帶了抹憨厚跟歉意。
「沒事。」
沈墨笑回幾句什麼，季白允沒有聽清楚，當他看見年輕老闆的臉後，整個人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就在一個禮拜前，他才見過這張臉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模樣。
「怎麼了？」趁年輕老闆進店裡頭拿東西的空檔，沈墨詢問道。
他注意到季白允莫名安靜，雖然平時人也很安靜，但不至於連點動靜反應都沒有。
季白允猶豫了會，朝沈墨說了一個名字，沈墨一愣蹙眉，有點疑惑為何他會突然提到這個人名，但忽然想起李宇星說的話，一下子醍醐灌頂意識過來季白允為何提到這人。
沈墨問：「你確定是他？」
季白允點頭：「確定。雖然外貌看起來比較年輕，但確實是他沒錯。」
「……」沈墨輕敲數下玻璃展示櫃，說道：「難道李宇星說的是對的？」
無論是生是死，這個遊戲世界都會留下玩家曾經存在的證明，並且絕對不會消失。
季白允明白他的意思，搖搖頭：「他已經死了，就算出現在迷宮裡，也不是最原本的那個人，最多只能算是遊戲留存下來的檔案。」
「我找到了，以前的照片都在這，你們看看。」年輕老闆提著一木箱放在桌上，裡頭一疊疊的相本。
二人交換了個眼神，沈墨狀似不經意地詢問：「老闆您是姓楊嗎？」
年輕老闆點頭：「是呀。」他見二人面生，應該是外來的香客，肯定是鎮上其他人說了些什麼，忙澄清道：「你們是不是聽其他人說了什麼？別瞎聽他們說的，我的技術沒有到專業的地步，只是因為鎮上只有我這家照相館，他們才覺得我照相的技術好。」
「老闆您太謙虛了。」沈墨展現他的花式誇獎，把人誇得天花亂墜，講得年輕男人一愣一愣的，默默紅了耳根。
年輕老闆沒見過有人這麼能言善道，忙把箱子打開往二人面前推，將話題扯開來：「你要的近二、三十年左右的照片，你們趕緊看吧，要是有不懂的再問我。」
「好，謝謝老闆。」
沈墨朝季白允挑了挑眉，季白允好笑的睨了他一眼，又多看了眼櫃台裡的男人。
楊志宏擦拭著蒙塵的相簿本，擒著一抹微笑，完全沒發覺他人審視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