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劍聖與龍姬（２）

　　二回戰於焉展開。

　　雙方賭上自己的心意與使命，揮動手中的刀刃──

　　「刀劍啊，起舞吧。」

　　開戰的瞬間，「刃」就大揮一刀，數十支刀刃瞬間在他身後有如孔雀開屏般列陣顯現。

　　「──劍殺．百翼朝空。」

　　霎時間，成群刀刃化作飛箭，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向前發射，在空中劃出錯綜複雜的軌跡。過去曾一舉殲滅數名敵人的兇惡招式，毫不留情地襲向位在前方的葉武及灰雪。

　　兩人正面迎接這可怕的攻勢──依舊沒露出半點懼色。

　　「斬斷吧！」

　　「燃燒吧！」

　　在他們激昂的吶喊之下，那些刀刃連碰都沒有碰到兩人，就被無數的銀白劍閃以及猛烈的漆黑烈火給破壞殆盡。

　　飛舞的刀刃全數消失，在「刃」的前方開出一條道路。葉武不放過這個破綻，一個蹬地迅速的衝出去，揮出銀光滿盈的長刀。

　　「天劍技──疾雷！」

　　刀光閃爍。以疾風迅雷之神速著稱的天劍技──劃破了「刃」的身軀。

　　儘管「刃」並沒有倒下，但這一劍確實造成了傷害。

　　「……！」

　　「刃」後退幾步重整架式，但葉武緊追不捨的衝上前再度揮刀。

　　鏘───！

　　然而接著響起的並非斬擊的破風聲，而是金屬碰撞的衝擊音。

　　「刃」反手握住長刀，擋下了水月的刀身。

　　但是──

　　「別太囂張了，『刃』！」

　　「……！」

　　葉武加強揮刀的力量，水月的刀身發出燦爛的銀色光輝，全力將長刀擊退。打得「刃」又往後退了兩到三步。

　　解除靈力封印的葉武，攻擊力已然大不相同，對峙的結果當然也不會像之前一樣。

　　現在他所展現的──才是身為「劍聖」的全力。

　　葉武繼續追擊，揮舞水月祭出風暴般的連環劍閃。「刃」也以長刀對抗，雙方來回交擊，金屬聲隨著刀刃的碰撞發散開來。

　　但這次葉武的攻擊顯然更勝以往，甚至讓「刃」有些招架不住，一步一步地被逼退。

　　揮下最後一道斬擊，葉武一個轉身，朝「刃」踢出沉重的一腳。

　　「呃……」

　　雖然一度被擊退，但「刃」很快就站穩了腳步。他重新握緊長刀，凝聚更多靈力準備迎接葉武的下一招。

　　──眼角餘光卻在這時突然捕捉到了黑色的火焰。

　　「刃」迅速拔起立在腳邊的長刀，揮刀將從旁而來的黑炎從中間完整的切成兩段。

　　結果切開的黑炎後面猛地出現一道身影，毫不猶豫地高舉手中的漆黑魔劍迎頭斬落。「刃」連忙收回刀刃擋下攻擊。

　　但因為防禦交為倉促，使得他這次在交鋒的瞬間就被壓制。

　　「灰雪公主……！」

　　「別忘了還有我喔，『刃』！」

　　現身的灰雪露出充滿自信的微笑，並從冥龍斬的劍身釋放出黑炎，大舉侵襲「刃」。

　　烈火焚身的「刃」自然是後退消滅身上的火焰，而灰雪就趁這個瞬間上前揮下魔劍，與他的長刀正面交鋒。

　　若不專心觀看，恐怕只能看到兩道光芒互相交集碰撞而已吧。

　　灰雪手持纏繞黑色烈焰的魔劍，一邊對抗揮來的兇惡劍閃，一邊釋出挾帶黑炎的斬擊。「刃」則是迅速俐落地揮舞著手裡兩柄長刀，同時伺機從地面召喚刀刃攻擊。

　　激烈的交鋒在短時間內進行了數個回合，最後雙方的刀劍嵌打在一起，對峙著僵持不下。

　　「『刃』！」

　　「呃……！」

　　當「刃」抵抗灰雪的劍時，葉武也從前方高舉水月重重揮落，一同敲上他的雙刀。

　　「你們……」

　　「在這裡結束吧，『刃』……！」

　　葉武與灰雪輪番的連擊，成功壓制了「刃」的動作。

　　──理應如此。

　　「結束？別開玩笑──」

　　「刃」忽然露出冷笑，葉武的意識頓時閃過一股危險的預感。

　　「我的使命……不會在這裡結束！」

　　最後一字落下的瞬間，「刃」全身爆發出驚人的靈力。雙手長刀突然間增強力量，強而有力地把葉武和灰雪反彈回去。

　　兩人被突如其來的強烈衝擊震飛，在空中翻轉身子才安全著陸。

　　幾乎與他們著陸同一時間的，好幾把長刀已經從頭上飛落。

　　「這是……！」灰雪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她剛剛有在提防「刃」的動作，但也沒看到他召喚長刀才對。那這些刀是從哪……

　　「有疑問之後再說！」

　　葉武立刻站到灰雪面前，揮舞水月擊落所有襲來的刀刃。

　　如果沒有解放靈力，他能不能擋下這陣攻擊恐怕還不好說。

　　「真是的……還好吧？灰雪。」

　　「謝、謝謝……」

　　灰雪拍了拍身上的煙塵，起身來到葉武身旁。

　　「葉武，剛才那個……」

　　「啊……恐怕是周圍的那些玩意兒。」

　　葉武一邊說著一邊掃視四周。

　　周圍的地面聳立著「刃」先前顯現的長刀，有如墓碑一樣插在地上──剛才的刀就是提取這些而來。

　　畢竟那都是「刃」造出的刀，相當於他身體的一部份，要操控這些刀來攻擊也是有可能的。

　　換言之──這片地面早已成為對方的領土。

　　「反應得很快啊，值得讚賞。果然你們兩個……是我的使命中最大的阻礙。」

　　「刃」雙手各持一把長刀，走上前冷冷的低語。

　　說著，葉武和灰雪的腳下忽地出現寒光，從中伸出鋒利的刀刃。他們縱身閃躲，左右兩邊卻又在這時飛出了刀刃。

　　兩人立刻擊碎飛來的刀刃，「刃」就瞄準了這個空隙瞬間來到他們面前揮出長刀。

　　「呃……！」

　　攻擊來的太過突然，葉武和灰雪都被向後擊退。「刃」也不給他們任何空閒，再度衝上前揮出兇惡的斬擊。

　　眼見刀光迎面而來，葉武縱身跳躍，一個翻身閃過攻擊來到對方身後。灰雪則是伏下身軀迴避了刀尖，翻滾到一旁重整架式。

　　他們當然不會就這樣輕易退縮。

　　「別太──」

　　「──小看人了！」

　　銀白刀刃與漆黑烈焰同時從「刃」的身後以及右方朝他襲來。同時夾在兩道攻擊中間，照理說「刃」也無路可逃──

　　──但這兩道攻擊還是被阻擋了。

　　「唔……！」

　　只見「刃」的周圍冷不防出現刀刃，硬是將兩人的攻擊給攔截下來。

　　召喚刀刃的當事者頭也沒回，就像是後腦長了眼睛一樣。

　　「劍殺．刀斬花。」

　　「刃」轉頭一撇，地面就有如花朵盛開的再度伸出數支刀刃，直接將兩人打退回去。

　　雖然他們及時用靈力護身，但還是無可避免地受到傷害。

　　而當灰雪好不容易站穩雙腳的時候，立在兩側的長刀突然逕自拔起，在空中反轉刀身後直直刺向她。

　　「可惡……！」

　　灰雪向前翻身躲過長刀，結果前方的地面又跟著發出寒光，眨眼間就竄出一支刀刃。她趕緊側身迴避，幾根髮絲就這麼被削落在半空中。隨後又有好幾把長刀從各處飛來，朝她顯露兇光。

　　那些長刀簡直就像「刃」一人的士兵一樣，阻擋著灰雪的去路。

　　「灰雪！呃……」

　　葉武雖然想上前助陣，「刃」卻提著一把大型長刀擋在他的前方。

　　雙方刀刃再度衝突。葉武本想像剛才那樣以蠻力擊退，但對方這次的力道更強，與他呈短兵相接的狀態互相抗衡。

　　「『刃』……你這傢伙……」

　　「我說過了，我的使命不會在這裡結束。」

　　「抓著那種東西不放，你真的是無法理解的神經病……！」

　　「閉嘴。」

　　「刃」與葉武同時使勁震開對方的刀刃，迴轉身體卸除反作用力後再一次揮斬，兩口長刀相撞幾次之後又重新嵌打在一起。

　　兩人相隔著擦出火花的利刃，瞪視著彼此的雙眼。

　　「選擇沉浸於溫吞和平的你，是無法理解我的使命的。」

　　「啊，我確實不懂……也沒打算要懂。」

　　葉武翻轉刀身架開對方的刀刃，再抬腿踢上一腳拉開距離。「刃」稍稍後退，接著雙手握刀準備再次上前進攻。

　　「──黑龍咆吼！」

　　突然間，巨大的黑炎衝擊震撼廢墟，引起兩人的注意力。

　　灰雪釋放的大範圍放射招式，將所有阻攔她的刀劍都化成灰燼。

　　「我還真是被你小看了，『刃』。」

　　從包圍中脫身的灰雪來到葉武身邊，面露不悅的說道。

　　「刃」沒有回應，只是一如往常地用冰冷的金瞳看著兩人。

　　現場又一度陷入肅殺的寂靜──

　　葉武一面警戒著對手，一面向身旁的灰雪開口。

　　「妳沒事吧？灰雪。」

　　「至少還打得下去。比起我，葉武你又怎麼樣？」

　　「……」

　　面對這個問題，葉武很難給出一個讓人放心的答案。

　　一路戰鬥下來所受的傷侵蝕著他的心神，解放靈力也差不多快要到極限。說實話，現在的葉武就連站著都感覺全身陣痛，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刃」的能力與招式千變萬化，不管是單純的劍技，還是從上空與地面召喚刀刃，抑或操控立在周遭的長刀全都難以應付。

　　在這般狀態下面對這種對手，再拉長戰鬥時間肯定不利。

　　「老實講情況不太妙……要在下一招分出勝負。」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

　　葉武與灰雪像是同時意識到什麼的點了點頭，接著一同提起武器，對準眼前的敵人。

　　「……眼神不錯。」

　　「刃」望著與自己對峙的少年少女，語帶敬佩的低語。

　　「但是……只要會妨礙到我的使命，那我就要將你們排除。」

　　說著，他翻轉手裡的大型長刀，反手將刀刃刺進地面。隨著這一動作，地面和空中都同時出現令人顫抖的不祥寒光。

　　「──劍殺．大葬陣。」

　　咒文落下，地表與上空接連顯現一柄又一柄閃爍兇惡光芒的刀刃，宛如野獸的大嘴，又像是兇刃的浪潮，在「刃」的指揮下鋪天蓋地襲捲而來。

　　刀刃的攻擊佈滿整個場地，無從逃避，唯有正面迎擊的選項。

　　「灰雪！」

　　「我知道！」

　　面對這巨大的攻勢，葉武和灰雪同時握起了武器。

　　「化為塵土吧──黑龍滅焰！」

　　灰雪高喊著舉起冥龍斬，魔劍瞬間燃起巨量的黑色火焰，隨著主人揮下劍的動作，黑炎便如同龍的吐息一般向前噴發。

　　這並非具備特性的獨特技能，而是直接灌注力量釋放──單純而強大的招式。

　　黑龍之火焚滅的直線道路上所有的刀刃，直指位在盡頭的「刃」。

　　「沒用的，灰雪公主……！」

　　但「刃」卻從兩側召喚出更多刀刃，意圖夾擊在這時刻毫無防備的灰雪。

　　「──不，到此為止了。」

　　精悍的男聲忽然掠過「刃」的耳畔。

　　當他回過神來，發現身纏銀光的黑髮少年已經來到眼前，將銀白長刀擺在腰際隨時準備出斬。

　　灰雪的「黑龍滅焰」不只消滅刀刃，更是開闢了道路。少年以靈力護身，衝過火焰到達了敵人的前方。

　　「『劍聖』……葉武……！」

　　「該結束了──『刃』！」

　　「刃」即刻拔起長刀回擊……但那已經太遲了。

　　於是──

　　「天劍技──絕刀一閃！」

　　「劍聖」的一刀斬斷了物妖的利刃。

　　隨之而來的強烈衝擊，將「刃」整個人擊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