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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劍聖與龍姬（３）
本章節 3816 字
更新於: 2022-09-19
「────」
「劍聖」的一斬所帶來的衝擊，將「刃」的身體擊飛到遠方。
在這如同浮遊於虛空般，漫長的一剎那間……他的意識漂回了過往──
…………
……
名為「刃」的妖怪，是由龍魔會持有的刀劍所化成的物妖，作為武器斬殺主人的敵人便是他存在的意義。
自有意識以來，他就作為戰鬥人員服侍著龍魔會，與組織的敵對勢力交戰。即使成為了最高幹部，他該做的仍然沒變，接受黑龍王的指令，為了龍魔會而揮舞刀刃，斬殺與組織為敵的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他堅信這就是自己的使命，不曾想過自己可以做其他事。
──然而半年前那場戰鬥……黑山之戰後，一切都改變了。
龍魔會潰敗解散，戰鬥劃下句點。
不論是服侍的對象或所在的戰場，全部都消失了。自己的刀刃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意義，他陷入了迷茫。
為龍魔會而戰就是自己存在的價值，但這些現在全都結束了，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手中的刀刃今後該往哪揮舞？
他銷聲匿跡，孤身一人四處流浪，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思考著……思考著……
漫無目的徘迴的這段時間，也好幾次被捲入其他妖怪的鬥爭中，但他憑著出色的戰鬥力存活了下來。然後繼續思考。
最後……在無盡的鬥爭中，「刃」得出了結論。
──既然自己的價值只在於戰鬥中，那就由自己來掀起戰鬥吧。
沒錯，這就是答案。
打從一開始他就只有這個，唯有戰鬥的使命才是「刃」的道路。如果消失了，就再由自己創造。
戰鬥就是他的使命，他的一切。
除此之外，不存在其他選項。
§
「葉武！」
灰雪跑了過來。
擊退「刃」之後，長刀也全數停止動作散落在地上。她俐落地避開這些刀，露出擔憂的神情跑向葉武。
葉武本來想用個微笑回應她，但卻沒有成功，反而是身子立刻就無法支撐的跪下。
解放靈力帶來的副作用果然還是吃不消啊。
「哈哈……有點做過頭了……」
「真是的……都快站不穩了就別硬撐了啦。」
「謝謝妳的關心，灰雪小姐。」
「嗯……我才在沒關心你呢，笨蛋……」
灰雪似乎有些羞澀地別過眼神。雖然葉武覺得她這樣子挺可愛的，但還是先不說了，畢竟那不是現在的重點。
現在重要的應該是──
「────！」
一道銀光霎時間飛出，灰雪立刻用劍抵擋下來。雖然擋下了危險，但她標緻的臉龐卻浮現驚愕的神色。
「喂……」
「別開玩笑了啊……」
一旁的葉武也同樣瞪大了眼。
──本來倒臥在遠方，沒有動靜的「刃」突然站起了身。
「不會結束……」
他搖搖晃晃的站直雙腳，嘴裡喃喃吐出話語。
剛才的攻擊應該已經重傷他了才對，他居然還站得起來。
「我的戰鬥……不會在這裡結束……！」
大量刀刃爆發了出來！
「嘖……！」
灰雪趕緊大範圍釋放黑炎將襲來的刀刃燒毀。葉武也驅動起陣痛的身體揮刀擊碎落網之魚，並堤防「刃」的動作。
銀髮物妖周圍聳立著扭曲的成群刀劍，而那冰冷的金色雙瞳……如今散發著強烈的執念。
除了戰鬥的使命之外一無所有的，物妖的執念。
「『刃』……」
「戰鬥就是我的使命……是我存在的目的與價值，所以……我不會在這裡結束……！」
「刃」高高舉起了右手。
與此同時，佇立在周圍的、散落在地面的、或是從地上伸出的──所有的刀刃都在這一刻應聲粉碎。
「呃……！」
剛才威脅著葉武和灰雪的刀刃，全數變成閃爍的碎片。
接著那些碎片就像是呼應主人的召喚，化為閃光飛向高舉他的手掌。
刀刃碎片與靈力之光在那掌心凝聚、結合──最後形成一把刀劍。
一把散發壓倒性存在感的刀劍。
兇惡的造型、銳利的刀鋒、不祥的氣息……有如將「刃」的一切集結而成，將「刃」的使命和戰意以武器的形式具象化────
「──劍殺．刃。」
冠以「刃」之名的最終兵器，最後也最強的絕技，於此現形。
「刃」握住刀劍的瞬間，龐大的靈力與劍氣便從中擴散出來。
「呃……！」
見到那把刀劍，葉武和灰雪都不自覺顫抖起來。
要延續戰鬥的使命，連放棄的選項也不存在──這把刀劍，便是這份執念的結晶。
那份執念，就連「劍聖」和「龍姬」都感到震驚。
不過──
「……灰雪。」
葉武仍握緊水月，強忍著全身的陣痛站起了身。
「等等，葉武，你……」
「沒事……還維持得了意識……」
不論是誰都看得出來，葉武早已遍體鱗傷。先前襲擊所受的傷、輪番作戰帶來的消耗、解除靈力限制的反噬，諸多因素已經讓他連站都快要站不穩。
即使如此，他還是站了起來。
為了回到心意所指的日常，也為了回應眼前男人的戰意。
「所以，快點打倒這傢伙……然後再回去一起約會吧，灰雪。」
「…………」
看著葉武回望自己的微笑側臉，灰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甚至沒注意到無意間偷渡的約會一詞。
但她很快就換上了與平時截然不同的甜美笑容。
「……哈哈，都到了這地步居然還在想那些事，你這傢伙真的是……」
隨後她跟著握起冥龍斬，來到葉武身邊。
「沒辦法，我就姑且陪你到最後吧，『劍聖』葉武。」
「所以說別再那樣叫我啦，『龍姬』灰雪。」
兩人互相調侃完，並肩釋放出靈力。
銀白與漆黑的光輝綻放，與前方的兇惡寒光對立。
「……」
面對仍不退縮的兩人，「刃」沒有多做反應，只是靜靜地將空著的左手一同握上刀劍握柄。
雙方都心知肚明──這就是最後了。
在昏暗的夜色下，戰鬥將迎來最終局面。
於是──
「────！」
陣風吹過，雙方的間距即刻歸零。
靈力滿盈的刀劍衝突，爆發出劇烈的衝擊與閃光。
退魔刀「水月」與魔劍「冥龍斬」，對抗著物妖的極致「劍殺．刃」。
力量與光芒的洪流間，彷彿連時間流逝都變得緩慢，短短幾秒鐘的抗衡，在當事人眼裡卻是異常漫長。沉重的壓力侵蝕著身體與心靈，一不留神就會被吞沒。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願放棄。
為了到達自身期望的世界──
下個瞬間，隨著碎裂般的聲音響起，激光的衝突破散了。
勢均力敵的力量相互抵銷。兩邊都被震波向後擊退。
然而──「刃」還留有餘力。
他重新握起「劍殺．刃」，凝聚靈力，準備斬斷眼前這兩道阻礙……
此時卻出現了讓他不可置信的景象。
嘴角滲血的葉武高舉水月，咬著牙出現在「刃」的前方。
「你……！」
「這次真的要結束了，『刃』！」
葉武將僅存的所有靈力灌注於水月，閃耀的銀白光輝頓時照耀四周──同時，漆黑的火焰也跟著在那刀身燃起。
站立在後方的灰雪，將她的火焰託付給了往昔的宿敵。彌補葉武不足的力量完成這最後一擊。
黑與白的兩股力量交織在刀刃上，形成妖異卻又絢爛的光彩。
雖然被對方還能進攻的事實震驚到，但「刃」馬上就將意識切回戰鬥中。他咆哮著，舉起集結自身使命的刀劍迎擊。
葉武也發出同樣的吶喊，將凝聚自己與灰雪心意的刀刃全力斬落。
「──劍殺．刃！」
「──天劍技，無極！」
刀光劍影瞬間交錯。
斬擊引起的旋風挾帶著光芒吹襲四周，揚起煙塵。
退魔師與妖怪所帶來的，是心意與使命的正面對決。
在這一剎那的交鋒盡頭──
「……漂亮。」
──響起了冰冷的男子聲音。
那也是一切的解答。
「────！！」
破碎的聲響迴盪於暗夜之下。
伴隨散落於空中的刀劍碎片──葉武的一斬深深撕裂了「刃」。
§
寂靜──
暗夜的廢墟陷入了寂靜。
幾秒鐘前還充斥著刀劍衝撞與火焰燃燒的聲音，此刻卻寂靜的讓人感覺那一切都像是夢。
葉武默默感受著這片寂靜，身子卻忽然一個不穩。
「啊……葉武！」
灰雪連忙跑上來攙扶住他。
因為她的力量始終受到封印，不及解放靈力的葉武，才把最後一擊託付給對方。現在想想，這是不是太勉強他了……？
「我說你真的不要緊嗎，你看起來好像快要掛了欸。」
「沒事啦……我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傷掛掉。更重要的是……」
葉武看向跪倒在地的「刃」。
「無極」是灌注所有靈力使出的破壞劍擊，在天劍技中是最為單純卻也最具威力的招式。他再怎麼強悍，正面承受這刀肯定也難以繼續戰鬥。
雖然他似乎還保有意識，但已經感受不到靈力了，氣息也薄弱的快跟不存在沒兩樣。
「……為什麼……」
「嗯？」
這時，「刃」忽然開了口。
聲音還是一樣冷漠，但已經不帶任何一絲敵意或殺氣。
「為什麼……你們可以放下使命，找到自己期望的另一條路？」
「……為什麼這麼問？」灰雪回問。
「刃」緩緩將視線轉向葉武與灰雪。
「你們應該也能理解才對吧……戰鬥是我們的使命，我們的價值只存在於戰鬥之中，但是為什麼……」
他的眼神和語氣都無比沉靜，並不是想否定什麼，只是純粹感到疑問。
為何他們與自己見到的世界會如此不同？
為何同樣是由戰鬥而生的人，他們可以找到自己沒找到的道路？
為何原本是宿敵的這兩人，現在能為了相同的心願並肩而戰？
只為戰鬥而活的物妖發出了疑問。
面對這個問題，葉武和灰雪不約而同地對望一眼。
看著對方的臉龐，兩人一起無奈的露出微笑。
啊，是啊，這問題的答案非常簡單──
「「大概是因為我有遇見這傢伙吧。」」
劍聖與龍姬一起給出了回答。
沒錯，改變少年與少女的，正是與對方的相遇。
無關力量、種族或立場，相似的心境與感受讓他們互相吸引。
即使是戰鬥結束後，他們也有瞭解彼此的時間與機會。
一次次相遇，一次次擦肩而過，若即若離的互相接近──
與使命不同的情感在心底萌芽，讓只懂得戰鬥的兩人發生改變。
聽見兩人的回答，「刃」微微睜大眼睛。
「這樣……嗎……」
「就是這樣。」
「……呵呵……」
這個答案，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啊。
「刃」閉上雙眼，無力的倒下。
全身全靈都徹底消耗殆盡，是自己的完全敗北。
「是我輸了。」
晚風隨著這句話一同停止。
激烈的戰鬥終於在此刻畫下句點。
安靜下來後，似乎能聽見遠方傳來腳步聲，以及某個豪放少年的呼喊。看來另一邊也很順利的樣子，葉武放心地笑了笑。
「好啦，這下子就全部結……」
視野突然變得模糊。
「欸？葉、葉武！？」
放鬆感讓葉武的意識到達極限，當場昏迷了過去，就這麼倒向灰雪胸前。
灰雪雖然第一時間感到慌張，但見到那張安穩的睡臉後，便露出了難得的溫柔微笑，輕撫起葉武的頭髮。
「真是的，只有這次喔……葉武。」
平時絕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話語，靜靜飄入夜空───
「劍聖」的一斬所帶來的衝擊，將「刃」的身體擊飛到遠方。
在這如同浮遊於虛空般，漫長的一剎那間……他的意識漂回了過往──
…………
……
名為「刃」的妖怪，是由龍魔會持有的刀劍所化成的物妖，作為武器斬殺主人的敵人便是他存在的意義。
自有意識以來，他就作為戰鬥人員服侍著龍魔會，與組織的敵對勢力交戰。即使成為了最高幹部，他該做的仍然沒變，接受黑龍王的指令，為了龍魔會而揮舞刀刃，斬殺與組織為敵的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他堅信這就是自己的使命，不曾想過自己可以做其他事。
──然而半年前那場戰鬥……黑山之戰後，一切都改變了。
龍魔會潰敗解散，戰鬥劃下句點。
不論是服侍的對象或所在的戰場，全部都消失了。自己的刀刃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意義，他陷入了迷茫。
為龍魔會而戰就是自己存在的價值，但這些現在全都結束了，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手中的刀刃今後該往哪揮舞？
他銷聲匿跡，孤身一人四處流浪，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思考著……思考著……
漫無目的徘迴的這段時間，也好幾次被捲入其他妖怪的鬥爭中，但他憑著出色的戰鬥力存活了下來。然後繼續思考。
最後……在無盡的鬥爭中，「刃」得出了結論。
──既然自己的價值只在於戰鬥中，那就由自己來掀起戰鬥吧。
沒錯，這就是答案。
打從一開始他就只有這個，唯有戰鬥的使命才是「刃」的道路。如果消失了，就再由自己創造。
戰鬥就是他的使命，他的一切。
除此之外，不存在其他選項。
§
「葉武！」
灰雪跑了過來。
擊退「刃」之後，長刀也全數停止動作散落在地上。她俐落地避開這些刀，露出擔憂的神情跑向葉武。
葉武本來想用個微笑回應她，但卻沒有成功，反而是身子立刻就無法支撐的跪下。
解放靈力帶來的副作用果然還是吃不消啊。
「哈哈……有點做過頭了……」
「真是的……都快站不穩了就別硬撐了啦。」
「謝謝妳的關心，灰雪小姐。」
「嗯……我才在沒關心你呢，笨蛋……」
灰雪似乎有些羞澀地別過眼神。雖然葉武覺得她這樣子挺可愛的，但還是先不說了，畢竟那不是現在的重點。
現在重要的應該是──
「────！」
一道銀光霎時間飛出，灰雪立刻用劍抵擋下來。雖然擋下了危險，但她標緻的臉龐卻浮現驚愕的神色。
「喂……」
「別開玩笑了啊……」
一旁的葉武也同樣瞪大了眼。
──本來倒臥在遠方，沒有動靜的「刃」突然站起了身。
「不會結束……」
他搖搖晃晃的站直雙腳，嘴裡喃喃吐出話語。
剛才的攻擊應該已經重傷他了才對，他居然還站得起來。
「我的戰鬥……不會在這裡結束……！」
大量刀刃爆發了出來！
「嘖……！」
灰雪趕緊大範圍釋放黑炎將襲來的刀刃燒毀。葉武也驅動起陣痛的身體揮刀擊碎落網之魚，並堤防「刃」的動作。
銀髮物妖周圍聳立著扭曲的成群刀劍，而那冰冷的金色雙瞳……如今散發著強烈的執念。
除了戰鬥的使命之外一無所有的，物妖的執念。
「『刃』……」
「戰鬥就是我的使命……是我存在的目的與價值，所以……我不會在這裡結束……！」
「刃」高高舉起了右手。
與此同時，佇立在周圍的、散落在地面的、或是從地上伸出的──所有的刀刃都在這一刻應聲粉碎。
「呃……！」
剛才威脅著葉武和灰雪的刀刃，全數變成閃爍的碎片。
接著那些碎片就像是呼應主人的召喚，化為閃光飛向高舉他的手掌。
刀刃碎片與靈力之光在那掌心凝聚、結合──最後形成一把刀劍。
一把散發壓倒性存在感的刀劍。
兇惡的造型、銳利的刀鋒、不祥的氣息……有如將「刃」的一切集結而成，將「刃」的使命和戰意以武器的形式具象化────
「──劍殺．刃。」
冠以「刃」之名的最終兵器，最後也最強的絕技，於此現形。
「刃」握住刀劍的瞬間，龐大的靈力與劍氣便從中擴散出來。
「呃……！」
見到那把刀劍，葉武和灰雪都不自覺顫抖起來。
要延續戰鬥的使命，連放棄的選項也不存在──這把刀劍，便是這份執念的結晶。
那份執念，就連「劍聖」和「龍姬」都感到震驚。
不過──
「……灰雪。」
葉武仍握緊水月，強忍著全身的陣痛站起了身。
「等等，葉武，你……」
「沒事……還維持得了意識……」
不論是誰都看得出來，葉武早已遍體鱗傷。先前襲擊所受的傷、輪番作戰帶來的消耗、解除靈力限制的反噬，諸多因素已經讓他連站都快要站不穩。
即使如此，他還是站了起來。
為了回到心意所指的日常，也為了回應眼前男人的戰意。
「所以，快點打倒這傢伙……然後再回去一起約會吧，灰雪。」
「…………」
看著葉武回望自己的微笑側臉，灰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甚至沒注意到無意間偷渡的約會一詞。
但她很快就換上了與平時截然不同的甜美笑容。
「……哈哈，都到了這地步居然還在想那些事，你這傢伙真的是……」
隨後她跟著握起冥龍斬，來到葉武身邊。
「沒辦法，我就姑且陪你到最後吧，『劍聖』葉武。」
「所以說別再那樣叫我啦，『龍姬』灰雪。」
兩人互相調侃完，並肩釋放出靈力。
銀白與漆黑的光輝綻放，與前方的兇惡寒光對立。
「……」
面對仍不退縮的兩人，「刃」沒有多做反應，只是靜靜地將空著的左手一同握上刀劍握柄。
雙方都心知肚明──這就是最後了。
在昏暗的夜色下，戰鬥將迎來最終局面。
於是──
「────！」
陣風吹過，雙方的間距即刻歸零。
靈力滿盈的刀劍衝突，爆發出劇烈的衝擊與閃光。
退魔刀「水月」與魔劍「冥龍斬」，對抗著物妖的極致「劍殺．刃」。
力量與光芒的洪流間，彷彿連時間流逝都變得緩慢，短短幾秒鐘的抗衡，在當事人眼裡卻是異常漫長。沉重的壓力侵蝕著身體與心靈，一不留神就會被吞沒。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願放棄。
為了到達自身期望的世界──
下個瞬間，隨著碎裂般的聲音響起，激光的衝突破散了。
勢均力敵的力量相互抵銷。兩邊都被震波向後擊退。
然而──「刃」還留有餘力。
他重新握起「劍殺．刃」，凝聚靈力，準備斬斷眼前這兩道阻礙……
此時卻出現了讓他不可置信的景象。
嘴角滲血的葉武高舉水月，咬著牙出現在「刃」的前方。
「你……！」
「這次真的要結束了，『刃』！」
葉武將僅存的所有靈力灌注於水月，閃耀的銀白光輝頓時照耀四周──同時，漆黑的火焰也跟著在那刀身燃起。
站立在後方的灰雪，將她的火焰託付給了往昔的宿敵。彌補葉武不足的力量完成這最後一擊。
黑與白的兩股力量交織在刀刃上，形成妖異卻又絢爛的光彩。
雖然被對方還能進攻的事實震驚到，但「刃」馬上就將意識切回戰鬥中。他咆哮著，舉起集結自身使命的刀劍迎擊。
葉武也發出同樣的吶喊，將凝聚自己與灰雪心意的刀刃全力斬落。
「──劍殺．刃！」
「──天劍技，無極！」
刀光劍影瞬間交錯。
斬擊引起的旋風挾帶著光芒吹襲四周，揚起煙塵。
退魔師與妖怪所帶來的，是心意與使命的正面對決。
在這一剎那的交鋒盡頭──
「……漂亮。」
──響起了冰冷的男子聲音。
那也是一切的解答。
「────！！」
破碎的聲響迴盪於暗夜之下。
伴隨散落於空中的刀劍碎片──葉武的一斬深深撕裂了「刃」。
§
寂靜──
暗夜的廢墟陷入了寂靜。
幾秒鐘前還充斥著刀劍衝撞與火焰燃燒的聲音，此刻卻寂靜的讓人感覺那一切都像是夢。
葉武默默感受著這片寂靜，身子卻忽然一個不穩。
「啊……葉武！」
灰雪連忙跑上來攙扶住他。
因為她的力量始終受到封印，不及解放靈力的葉武，才把最後一擊託付給對方。現在想想，這是不是太勉強他了……？
「我說你真的不要緊嗎，你看起來好像快要掛了欸。」
「沒事啦……我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傷掛掉。更重要的是……」
葉武看向跪倒在地的「刃」。
「無極」是灌注所有靈力使出的破壞劍擊，在天劍技中是最為單純卻也最具威力的招式。他再怎麼強悍，正面承受這刀肯定也難以繼續戰鬥。
雖然他似乎還保有意識，但已經感受不到靈力了，氣息也薄弱的快跟不存在沒兩樣。
「……為什麼……」
「嗯？」
這時，「刃」忽然開了口。
聲音還是一樣冷漠，但已經不帶任何一絲敵意或殺氣。
「為什麼……你們可以放下使命，找到自己期望的另一條路？」
「……為什麼這麼問？」灰雪回問。
「刃」緩緩將視線轉向葉武與灰雪。
「你們應該也能理解才對吧……戰鬥是我們的使命，我們的價值只存在於戰鬥之中，但是為什麼……」
他的眼神和語氣都無比沉靜，並不是想否定什麼，只是純粹感到疑問。
為何他們與自己見到的世界會如此不同？
為何同樣是由戰鬥而生的人，他們可以找到自己沒找到的道路？
為何原本是宿敵的這兩人，現在能為了相同的心願並肩而戰？
只為戰鬥而活的物妖發出了疑問。
面對這個問題，葉武和灰雪不約而同地對望一眼。
看著對方的臉龐，兩人一起無奈的露出微笑。
啊，是啊，這問題的答案非常簡單──
「「大概是因為我有遇見這傢伙吧。」」
劍聖與龍姬一起給出了回答。
沒錯，改變少年與少女的，正是與對方的相遇。
無關力量、種族或立場，相似的心境與感受讓他們互相吸引。
即使是戰鬥結束後，他們也有瞭解彼此的時間與機會。
一次次相遇，一次次擦肩而過，若即若離的互相接近──
與使命不同的情感在心底萌芽，讓只懂得戰鬥的兩人發生改變。
聽見兩人的回答，「刃」微微睜大眼睛。
「這樣……嗎……」
「就是這樣。」
「……呵呵……」
這個答案，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啊。
「刃」閉上雙眼，無力的倒下。
全身全靈都徹底消耗殆盡，是自己的完全敗北。
「是我輸了。」
晚風隨著這句話一同停止。
激烈的戰鬥終於在此刻畫下句點。
安靜下來後，似乎能聽見遠方傳來腳步聲，以及某個豪放少年的呼喊。看來另一邊也很順利的樣子，葉武放心地笑了笑。
「好啦，這下子就全部結……」
視野突然變得模糊。
「欸？葉、葉武！？」
放鬆感讓葉武的意識到達極限，當場昏迷了過去，就這麼倒向灰雪胸前。
灰雪雖然第一時間感到慌張，但見到那張安穩的睡臉後，便露出了難得的溫柔微笑，輕撫起葉武的頭髮。
「真是的，只有這次喔……葉武。」
平時絕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話語，靜靜飄入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