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養之以解憂的妖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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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9-27
她(發出的人聲是女孩子,性別大概是母)的名字經過本貓的確定,就是叫做烏梅。
先不說烏梅這名字莫名得很可愛,關於這隻妖貓,在與她見面之前我們已經有了兩個已知的情報。
其一就是她的毛色,幾乎全身純黑、只有四隻腳有毛茸茸的雪白,這樣的毛色被稱為襪子貓,在民俗上跟披麻戴孝的形象重疊,甚至有躍過屍體會引來屍變的傳說。
這一點在我們來說是無稽之談,流傳下來的各國民俗夾雜著真真假假,例如魔女確實喜歡使用貓當作使魔,但正確的概念是因為有些貓極為有靈性、經過一點訓練就能成為好用的幫手,無關乎毛色。
所以襪子貓在台灣神祕協會驗證後,早已證實是虛假的傳說,就算最初有隻貓能引起屍變,只因為「剛好」是白襪貓,被目擊這現象的人類以訛傳訛,最終就變成我們所知的「民俗」了。
至於協會怎麼不更新普羅大眾的認知?你知我知,先不說涉及非人必然的隱密性問題,反正協會最常喊的就是沒預算,沒錢要怎麼宣傳,是吧?
不過在襪子貓外的第二個情報,就是貨真價實的異能了。
香兒提到的腓腓,除了在網路搜尋,我也去協會確認過了,是目前仍存在的一種妖貓。
這個名詞其實出自《山海經》,是一種早在《山海經》中已被描述的妖怪,其中的段落如下:
又北四十裡,曰霍山,其木多榖。有獸焉,其狀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養之可以已憂。
翻譯懶得翻,最重要的是她的名字叫做腓腓,還有「養之可以已憂」此句,直白點翻譯就是「飼養她能夠消除憂愁」。
那是只要稍微延伸語意,就能與我們觀察到的異變符合的異能。
「嗯,那正是我的能力。」
回答我的烏梅──不對,是黑長髮幼女,以相當平靜的語氣承認了。
我們找了附近的一間咖啡廳休息閒聊,兇手也很安分配合我們,現在也承認了自己的能力。
看來是修練到能變成人形了,方才為了避免引起注意,烏梅先繞去一條小巷子,出來已是穿著華麗短袖黑洋裝、有點哥德風的可愛小女孩,目視年齡大概是香兒那種,比一旁坐立難安的紅霞還要稚嫩。
不過頭上那個黑貓耳和圍繞著手腕腳腕長出的幾團白毛──巧妙得展現出了母體原本的特徵。
但偷瞄了坐在烏梅旁邊的表妹,一直害臊得扭捏著身體,甚至一進門就說有事情要回家一下,很想找機會逃跑。
……實在很好奇,不過現在還是先了解腓腓的能力全貌吧。
承認自己是腓腓後,烏梅仍是面無表情、雙手還好好放在膝蓋。
看不出來是在害羞或緊張,就真的是毫無動作,連桌上的香草奶昔和奶酥厚片吐司都沒動。
談判的藝術就是在餐桌上進行,當然要先滿足對方的口腹之慾了。
「這些都請妳喔?還是妳想換吃別的呢?」
其實是開放給她們點單了,意外的是平常最單吃的紅霞現在只敢點一杯紅茶,果然有鬼。
「不、不是這個意思。」
她喝了一口奶昔、雙手抓住吐司輕輕咬一片,似乎是因為糖分的甜蜜而嘴角微微勾起。
「謝謝,師傅的哥哥──意外是個很溫柔的人類。」
所以說到底為啥叫我那蠢妹妹師傅呀?還有「意外很溫柔」這形容是怎麼回事?
我嘆了口氣,再確認了一次。
「妳在最近所造成的異變,就是跟自己那「腓腓」的能力有關吧?」
「正確來說,是腓腓跟貓的混血,所以我的壽命也不長。」
某種程度上也是半妖呀,只是是跟普通貓的混血。
「混血倒不一定會影響能力的強弱,前幾天我深刻體會到了這點,嗯……」
回想起某位追求青春的百合花少女。
「不過,沒想到「養之可以已憂」的能力,可以是這樣的解讀。」
我將自己的理解說出來。
「我猜,事實上腓腓的能力並非能夠真正消除飼養者的憂愁,但人類之所以煩惱,有很大一部分便是「自己沒有勇氣去實踐某些事」。」
長了貓耳後,稍微能夠外向一點的小晴。
聽見自己的聲音,終於決定去追求青春的云花。
或許對當事人來說也不是非做不可的事情,但就是因為想去做,人就會煩惱、就會憂慮該不該去實踐。
「妳的貓耳──讓她們聽見自己內心的心聲,進一步去實踐目標,只要願意去做了,煩惱自然就會消除了。」
以此而生的更多煩惱,對她們來說也是甜蜜的負擔吧,至少我不覺得云花有什麼不滿足。
這就是「養之可以已憂」這段古語真正的詮釋。
腓腓沉默點點頭,繼續吸著奶昔。
「師傅的哥哥,「差不多」都說對了。」
差不多,嗎?
「呃,我有說錯的地方嗎?」
她又搖了搖頭,那種不太說話、有點矜持的樣子反而很可愛。
「與其說是錯誤──我的能力,最初不是以善意當作出發點。」
周遭的溫度頓時低了幾度,烏梅低下了頭,吸管攪著奶昔。
「我的第一位主人的家人,可能是受到腓腓能力影響,家裡的成員都把心聲和不滿傾洩出來,弄得家庭一團亂,最後他們發現我就是問題來源,把我丟棄了……」
「第二位主人雖然教導了我智慧和能力的使用方法,但最終或許也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才選擇離開我吧……」
我……
不是這樣的。
聲音哽在喉頭,很想將它一口氣宣洩出來。
但提出反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表妹。
「我早就說過不是這樣了啦!哪有人會怪罪妳呢!」
「師、師傅?」
表妹立刻站起來,掄起拳頭用力轉她兩邊的太陽穴。
「嗚,嗚嗚……」
貓發出了哀號聲,貓耳朵也垂下來。
這好像我平常欺負她的動作。
大概等到
挺起那開始有點發育的胸膛,拍了拍胸口。
「要有自信心呀!就算妳是流浪貓,也是流浪貓中的霸主!誰需要丟下妳的主人?貓只要能撒嬌就無敵了!我對我哥撒嬌半點卵用都沒有呀!貓比妹妹還要好呀!」
原來是流浪貓的霸主,我還以為是乞丐的霸主,還有後面這歪理是……
「師傅……」
烏梅那本來有點黯淡的雙瞳閃爍著,看來相當感動,不過這時不解風情的我,總算找到一個詢問的機會了。
「所以,為什麼應該是第一次見到的流浪貓,卻稱呼我親愛的表妹為師傅,而我表妹好像也跟妳關係很好呢?」
烏梅被夾在我們中間,看起來相當為難。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吧,最後──紅霞心虛得別開頭,以辯解似的語氣說道。
「我怎麼知道我離家出走時遇到的流浪貓,就是現在到處給人貓耳的元兇呀!」
啊,原來是那一次發生的事件?
想起來了,在我帶著表妹到這座城市居住後,確實發生過那麼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