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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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9-12
特遣作戰群旗艦『 艾爾巴尼 』號,艦隊司令部 ……
以分隊( 註:聯邦艦隊編制 )等級的小型艦隊來說,會由其中擁有艦隊指揮徽章的資深艦長兼任指揮官的角色,但是當艦隊規模擴大而需要輔佐管理的團隊時,就必須成立由指揮官率領參謀團所組成的艦隊司令部,而且為了避免和操作艦務之間發生干擾,也會特別從艦橋分離到不同的甲板位置。
而『 艾爾巴尼 』號就是一艘以艾托普絲級重型巡洋艦為基礎,專為指揮艦隊而經過特化改裝的旗艦。
比起其他同級的姊妹艦,『 艾爾巴尼 』號除了騰出空間用來設置司令部,也必須增設船員生活區來容納司令部人員,另外還要加裝更多的通訊系統、擴建機庫甲板來強化管理艦隊的機能,在經過如此程度的翻修工程下,縱使是全長達800公尺的巨艦也不得不犧牲部分的資材倉庫以及戰術系統了。
司令部位於『 艾爾巴尼 』號艦橋正下方的三層甲板處,中間相隔著為支援司令部作業所需的電腦機房,因此總合這連結數層甲板的區塊,不僅是巡洋艦本身,更是整支艦隊的中樞。
瓦金˙古德曼艦隊准將獨自在指揮官專用的平台上踱著步,不發一語的盯著主銀幕中的巴庫爾二號行星,在個人主觀上,他只覺得這顆星球死氣沉沉,就算在艦隊壓境到這個距離,也絲毫感受不到有科技文明活動的跡象,雖然明知不能用內圍殖民世界的標準來看待這個邊境之地,不過在親眼注視著這顆星球的當下,他仍免不了感到些微的失望。
當然,瓦金只會將這種有失格調的想法藏在心底,畢竟就算沒有發生他所預期的太空戰鬥,光是要處理即將展開的地面作戰就已經是非常繁重的工作,從指揮平台俯視前方可以監督整個參謀團的情況,司令部的成員就集中在這個呈三層環狀排列的區域,各司其職忙於艦隊的調度作業。
多虧了這群參謀,指揮官在完成作戰計畫到實際發生戰鬥的期間其實是很清閒的,瓦金若是在這時還要為了宙域平靜而大嘆無聊,那就無非太對不起眼前的全體部下了。
聽到側方傳來軍靴踩踏階梯的聲音,瓦金轉身,看到走上平台的是擔任艦隊首席參謀的特蕾莎中校。
中校在准將面前站定,她是個身形矮胖的軍官,檀色的圓臉上總是一副溫吞的表情,在在都和指揮官呈鮮明的對比,不過這並不影響她身為參謀的評價,共事三年以來,司令部能夠在和諧氣氛下有效率的執行瓦金的每一道命令,都要歸功於她的組織能力。
「 准將! 」特蕾莎向瓦金行禮,「 杜里克回報,已完成對友艦蘇魯克號的收容作業,目前已指派兩個單位的損管小組協助進行維修。 」
杜里克( SSF Durik )號是這次隨艦隊行動的七艘歐席妮級運輸艦的其中之一,這型運輸艦全長僅400公尺,載運容量完全無法和那些動輒上千公尺的大型運輸艦相比,但是相對來說速度快,機動性強,能夠跟上戰鬥用船艇的調度運動,而且配有重甲來提升戰場存活性,是星際軍組織小型艦隊時所偏好配置的後勤船艦。參與這次任務的歐席妮級運輸艦除了儲備作戰用的軍需物資,在船員方面也特別增編了工程技術人員,以應付艦隊在遭遇戰鬥時所產生的戰損維護,而蘇魯克號自然就成了該部門在這場作戰中的首位服務對象。
「 嗯,蘇魯克號的情況如何? 」
「 是的,據初步評估判斷,該艦整體的損害沒有原先預估的嚴重,不過就範圍性的尺度來說還是必須由三級以上的船塢設施進行檢修,因此最佳的處置是優先修復維度空間航行能力,其餘的部分待返回塞佛德基地後再處理。至於人員方面為零傷亡,除了部分在殖民地失去聯絡的幹部,所有的船員均仍健在。 」
「 哦?從那艘驅逐艦的外觀來看,我還認為會有相當程度的死傷呢,這該說是菜鳥的幸運嗎? 」准將頗感意外的說道。
在最初的通聯中,瓦金已經從那位代理艦長職務的上尉口中大致了解到和海盜船戰鬥的始末,雖然無暇細問其中詳情,不過對於這種初出茅廬卻必須扛下指揮重任的小伙子,他多少還是抱持些許的同情態度。
「 關於這一點,就必須等分析結果出爐才能定論了, 」特蕾莎明白瓦金只是隨口一說,也就沒有刻意去接續話題的必要,「 接著是敵情報告,以目前解析的部分來說,都和負責周邊警戒的分隊回傳的數據一致,情報參謀推斷在這個星系內潛藏聯合聖戰軍艦艇的機率是0.0014。 」
這個數值讓瓦金陷入短暫的沉默,他是一個具有常識的指揮官,當然就會在最初布陣的階段讓部分兵力在附近宙域進行偵查,不過到目前為止,所有派出的船艇都未能發現可稱作潛在威脅的事物。
「 您很失望嗎?准將。 」特蕾莎盯著上司的臉色發問,語氣不冷不熱的。
「 啊,沒錯, 」瓦金點頭承認,「 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
「 是的, 」特蕾莎直白的肯定道,「 您在指揮台上一副很沒精神的樣子轉來轉去,別說是我,連新進勤務兵都有感受到了。 」
「 是這樣嗎? 」瓦金訝異的搔搔下巴。
雖然他有對部下的安危負起責任的自覺,不過看來內心那堵名為理性的厚牆,沒有能夠完全擋住武人之魂想一探教圈艦隊虛實的叫囂聲音吧。
「 請別忘記,就算沒有發生太空艦隊戰鬥,光是要處理登陸作戰對司令部的幕僚們來說也已經是相當繁重的工作了, 」首席參謀並未就此放過瓦金,仍繼續用旁觀敘述的語氣數落著自己的上司,「 您在無意間的舉動都會對部下的士氣造成影響,對於這點請千萬留意。 」
「 啊,說得不錯, 」瓦金很乾脆的接受了指正,他在職業生涯所長年建立的豪邁形象並非只限於作戰風格的領域,「 感謝妳對我提出這樣的建言。 」
「 哪裡,能夠有願意忍受進言的上司才是屬下的榮幸。 」她也由衷的回應。
「 長官! 」這時下方傳來通訊參謀的聲音,「 收到關島號發來的聯絡通訊,發話者是哈斯寇特上校。 」
「 嗯,將畫面直接傳到我這邊。 」瓦金在台平上吩咐道。
克拉倫斯˙哈斯寇特是聯邦防衛軍軌道艦隊的上校,任關島號的艦長,也身兼這次地面作戰部隊的指揮官,因此雖然在艦隊編制上聽令於瓦金,但是到了範圍侷限於地表的戰鬥領域中時,則完全交於他來指揮。
「 司令官! 」哈斯寇特維持行禮姿勢的半身影像出現在瓦金面前。
「 上校。 」准將也以同等的敬意回禮。
經過0.6秒的通訊時差,哈斯寇特放下手掌。
「 向您報告,軌道艦隊已完成部署,對巴庫爾第二行星的初步情報蒐集工作也已結束,並彙整到戰術電腦中,但是在本地自治政府方面 …… 」上校說到一半突然轉頭移開視線,貌似身邊的部下向他遞交了更新的情報,不一會後,他再度面向瓦金,「 真是抱歉,現在有一份新的地表偵查情報,在殖民地聚落區域外約50公里處發現一支武裝單位,正持續朝聚落區域投射非導引式的傳統彈道砲彈,情報分析判定那是敵方的火砲部隊,考慮到殖民地居民的安全,我認為應該立即進行排除。 」
在身為艦隊最高司令的瓦金還未宣布啟動對地作戰的當下,哈斯寇特還是將這種決定交由瓦金來裁斷。
准將觀察從關島號傳來的戰術情報畫面,已經用紅色標記的武力集團,朝著殖民地上唯一的城市射擊一波波的砲彈,而且從投射彈道路徑並非集中針對特定目標,而是造成廣範圍傷害的現象來看,意圖十分明顯是在殺傷平民。
「 同意, 」瓦金隨即向哈斯寇特下令,「 立刻執行排除手段! 」
「 遵命! 」上校點頭應道,接著轉身大聲下達指令,「 144至146號SLBM( 註:衛星發射轟炸飛彈 )採標準彈頭,四級爆炸範圍,目標T27,發射! 」
從關島號發射的飛彈,也以三顆光點的形式出現在旗艦的偵測畫面上,瓦金監看飛行軌道上顯示的資訊,看著這三枚 SLBM 突入巴庫爾行星的大氣層,很快在目標上空引爆全名為『 壓縮介質震波裝置 』的標準彈頭,這是一種無視環境大氣成分之有無,以本身儲存的特殊介質顆粒來散布調整範圍以及威力的非炸藥型態兵器,是受到布凱蘭諾協定的規範下,以取代熱核武器威力為目標所研製的產品。
不論敵方在 T27 的區塊上部署了多少兵力或是什麼樣的裝備,都將在半分鐘內灰飛煙滅。
「 上校, 」當地圖上的紅色標記消失後,瓦金回到原先的話題,「 有和自治政府的代表進行上聯繫嗎? 」
「 很遺憾, 」哈斯寇特搖搖頭,「 根據掃描的結果,所有的政府機關都已停止運作,連同自動化的公共服務系統也是一樣的情形。不過這都在原本的預料範圍,在首波攻擊癱瘓政府中樞和基礎建設本來就是兵學上的常識。 」
「 知道了,那麼駐地區和駐軍方面呢? 」瓦金追問。
就他所知,聯邦在巴庫爾設置的駐地團包含了政府職員和其親屬,總共超過兩千人數,對於特遣作戰群來說是優先於本地居民的保護對象。
「 是的,駐地區來說,整個區域都有戰鬥破壞的跡象,特別是行政大樓的毀損情況非常嚴重,我是指在外觀上,因為內層結構似乎經過特別的強化工事,甚至連我們從軌道上發射的探測波束都無法穿透那種防壁,合理的推測是至少有部分的駐地團成員仍躲藏在裡頭,只是從外部的破壞程度來看,對方能夠向外收發通訊的設施應該也都毀了。 」
「 駐軍的情況又是如何? 」
被瓦金問到這點,哈斯寇特的神情一黯。
「 目前可以確定『 艾康尼 』基地已經被摧毀,並且遭到棄置。另外,雖然在駐地區內仍能觀測到零星的交火活動,但是並沒有表現出組織或是協調性的行動。 」
瓦金可以理解哈斯寇特對於防衛軍在這顆星球上的據點受到幾近全滅的心情,因此也沒必要去要求這名防衛軍上校在報告中採用直白的說明。哈斯寇特的意思就是本地的駐紮部隊已經被打得稀巴爛了,只剩下為數不多的散兵,在缺少統一的指揮系統下頑強抵抗而已。
這時一個想法冒上瓦金的心頭。
「 上校, 」他說,「 我記得防衛軍在地面戰鬥時可以利用個人戰鬥服內建的識別器來區隔出我方士兵,那麼能以此為基礎將倖存的友軍納入登陸部隊的指揮系統嗎? 」
「 這應該可行, 」哈斯寇特微微側頭想了一下後又更加重語氣的肯定,「 沒問題!只要搜尋出士兵之間使用的戰地情報網路,就可以從軌道艦隊的權限進入他們的指揮頻道,不過容我建言,考慮到這段時間的消耗,我認為他們並不具備續戰的能力。 」
「 這我也很清楚, 」瓦金知道對方是在擔心自己下達不合理的命令。「 我只是要讓他們知道援軍已經到達,並且對即將展開的登陸行動有點心理準備而已。 」
「 明白! 」
哈斯寇特的表情終於稍微放鬆,暗自慶幸眼前主持作戰的星際軍將領是個有一定常識的司令官。
「 那麼總結來說,軌道艦隊已經準備好執行登陸行動了嗎? 」瓦金做最終的確認。
「 是的!一切準備就緒! 」上校重重點頭,「 我在此向您提議採取第七號作戰方案。 」
由於巴庫爾的局勢充滿了未知的變數,特遣作戰群的參謀團在出發前早已擬定出好幾套應對各種假設狀況的計畫藍本,瓦金作為最高司令官,當然就必須對每一項作戰計畫瞭若指掌。
瓦金沉吟片刻,認為七號方案的確是最適用現況的選擇。
「 哈斯寇特指揮官, 」瓦金強調對方的頭銜,舉起右掌,再以加倍的速度揮下,「 我下令巴庫爾行星奪還作戰開始! 」
隨著瓦金的號令,以『 關島號 』為中心的軌道艦隊展開了行動。
聯邦防衛軍過去鮮少有執行行星登陸作戰的紀錄,但是這並不表示就會疏於相關的兵棋推演以及模擬操練,在面對假設擁有完整防衛體系的行星時,登陸作戰的第一階段是對行星進行封鎖,這是為了確保艦艇在低軌道以上區域的航行安全,以執行層面來說就是要消滅敵方的太空防衛力量,這包含了軍事衛星、太空機動部隊以及地基對宇火砲等設施,不過就本次作戰來說,整體行動就直接進入下個階段。
第二階段的目的是要瓦解防守方的指揮系統,削弱組織性的抵抗力量,但是並非動用飛彈或光束兵器做為攻擊手段,而是肉眼不可見的電磁波。根據所劃定的戰區範圍,軌道艦隊開始對戰區上空釋放戰略通訊干擾機,這種專為電子作戰設計的無人飛行器能發射極強力的干擾波束,一般野戰用的通訊設備在干擾機的無形攻擊下簡直形同廢物,防護設計較差的甚至會直接被燒毀內部電子零件。另外也同時在中低軌道部署一系列的偵測及通訊衛星,除了進一步辨識敵情,也架構出整個戰區的情報網路。
從各個衛星所接收的龐大數據,跨越真空,流入關島號的行動指揮中心,經過戰術電腦以及情報部門的分析,最後將地面威脅的評估報告交到哈斯寇特上校的手中,整體作戰才進入到第三階段,也就是正式往地表投入戰鬥部隊的主戲。
率先出動的是以泰希芬戰鬥艇( 請參序章註釋的『 太空戰機 』介紹 )為主幹的兩支轟炸飛行中隊,泰希芬在外觀上因為那圓滾滾的艇腹而有欠洗鍊,但是厚重裝甲的內艙滿載著電漿炸彈以及多用途飛彈( 註:極光飛彈 ),火力強大。而連結在非流線型艇身外的是六具 UPU-11S 粒子波動推進引擎,使得這種重型飛艇在往返行星重力圈的飛行上能展現出不符合外觀的靈巧水準。這12架泰希芬在五倍數量的梅格拉級空優戰鬥艇的護衛下陸續飛出關島號的飛航機庫,對視為主戰場的巴庫爾市區進行空襲。
轟炸中隊在城市迎來拂曉的時刻展開攻擊,發起動亂的聖戰軍渾然不覺死神已然降臨,直到一枚枚的電漿炸彈落在他們聚集的陣地,以百為單位的將完全沒有疏散的教徒化成焦黑的碳塊,負責指揮的教士才驚覺不妙,他們極力控制眼前陷入混亂的部隊,並且試著聯繫防空單位,卻發現所有的通訊設備皆已失靈。
至於那些設置在大樓頂層的防空飛彈陣地也面臨相同的問題,雖然能察覺到空中敵人存在著敵人,但是射控操作所仰賴的雷達卻毫無反應,不但無法鎖定敵機,反而只是在暴露本身的位置,他們在連同陣地被炸毀之前,只能一個勁的朝茫茫天際發射根本找不到目標的鐵鉆飛彈。
相對於被炸得七葷八素的聖戰軍,位於駐地區的行政大樓前,以波克˙卡里尼少尉為首的聯邦士兵卻是悠哉躲在各自的掩體。正在行星上空巡航的軌道艦隊已經將他們全員納入指揮系統管理,也下達了猶如天籟的美妙任務:辛苦了,現在全都閃到一邊去,別出來礙事。由於不用擔心遭到友軍誤擊,幾個士兵還能從掩體探出腦袋,對著遠處偶然冒出的火光,或是在頂上劃過低鳴時爆出興奮的歡呼,一掃連日被敵方壓著打的鬱悶。
展開空襲後不到半個小時,聖戰軍的防空陣地已全遭摧毀殆盡,耗盡彈藥的轟炸艇也開始朝折返母艦的方向飛離行星,唯一例外的是配戴著雙翼飛行徽章的中隊長座機,他將半數的梅格拉戰鬥艇滯留在市區上空維持空優,並且向艦隊回報戰果,提出派遣後續部隊的建言。
從行動指揮中心發布的新一道出擊命令,響徹了關島號的各層甲板,全艦也為之動員起來。
位於這艘母艦後方幾乎佔一半船身的巨大船塢艙內,停靠著四艘柏瑟芳級強襲登陸艦,是聯邦軍方現役最大型的地表返往用艦艇。四艘登陸艦早已整裝待發,上面總計搭載了兩支重裝騎兵中隊、一支通訊戰鬥( 註:戰術通訊科 )中隊,以及一個團編制( 2400人 )的軌道突擊隊。船塢管制室在確認各登陸艦封閉船艙,甲板上也完成淨空後便啟動了出航程序。
空無一人的巨大船艙迅速減壓,接著底部的活動式裝甲艦殼分成內外兩層向側邊滑開,解錨的登陸艦魚貫穿過出口,排成縱隊飛向巴庫爾行星。
而在登陸部隊抵達地表的期間,關島號也轉為壓制城市周邊的區域來確保灘頭的安全,一枚枚的 SLBM 自發射口離艦,拖著銀白色的噴射火焰,從相對巨大且緩慢的登陸艦旁掠過,射向地面上所有可能藏有敵方伏兵的位置。
然而當全艦隊都將焦點集中在攻略巴庫爾的軍事行動上時,距離市外約百多公里的無名之地卻也同時上演著一齣小小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