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沒關係，人家早就十六歲了 (4)

　　「那棟就是學生餐廳，上面是超市，平常我日用品用完的時候都會……」

　　走在偌大的T大校園中，瑞爾滔滔不絕地向善美介紹周遭的景色以及自己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雖然才入學半年，瑞爾突然意識到校園內的每個角落早已不知不覺地留下自己的足跡和記憶。

　　善美始終掛著微笑跟在瑞爾身後。儘管有時因為資訊量太大而一時難以消化聽到的內容，但從瑞爾飛揚的神情中，善美明白現在的他即使一個人身在國北市，仍舊過得相當充實愉快。留在故鄉的她，今年考上大學後也能這麼快樂地度過每一天嗎？善美雖期待，卻又隱隱擔心著。

　　彎過餐廳旁的轉角，隔著一條車道，寬闊的運動場和跑道映入眼簾。初春的天氣溫度適中，下午的跑道上可見不少運動的人們。

　　「這裡不只有跑道、籃球場，還有很多排球場、網球場。」瑞爾指著遠處鋪著紅土的場地，得意地笑了聲：「嘻，老家那邊的高中差得遠了！」

　　「但是呀，大哥你除了體育課，會來這些地方嗎？」

　　「唔──」瑞爾一時語塞，平時下課就溜回公寓的他也只能尷尬地乾笑著。

　　就在此時，他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籃球場旁的腳踏車陣中奮鬥。對方正想盡辦法搬開以巧妙的角度互相牽制的腳踏車，並從中解救出自己的那一輛。

　　「嗨！德雷！」瑞爾朝對方熱情地揮了揮手。

　　「喔！是瑞爾啊！好久不見──唔啊！」德雷才剛搬開右側的腳踏車，朝瑞爾招招手，不料話都還沒說完，左側另一台腳踏車又倒了下去，隨後像骨牌一般牽連了三、四輛車子。

　　瑞爾和善美連忙跑上前，一堆人七手八腳，好不容易才把德雷的腳踏車解放出來。

　　除非是特殊場合，不然何時看到石密‧德雷，身材高挑的他總是穿著運動服，彷彿隨時準備在球場上大展身手，是系上籃球隊中頗受學長們期待的新星。此外，在瑞爾的朋友群中，德雷也是最早交到女友的，對方是心理系的文靜才女，卡椰‧楓榭。事實上，上個月瑞爾等人才剛解決楓榭打工的咖啡廳所發生的偷竊事件。在那之後，德雷和楓榭的感情也急速地升溫中。

　　「呼，謝啦！」德雷很快地掃視著自己的車子，確認沒有問題後，好奇地問道：「咦？瑞爾，這位是──」

　　他看了眼瑞爾，又看了眼善美，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嘿嘿，看不出來你還挺有一套的嘛！一個月就交到女朋友啦？」

　　善美也一手放在自己胸前，靦腆地介紹：「初次見面，我是瑞爾大哥的──」

　　「妹妹！她是我妹妹！絕對不是我的未婚妻！」

　　「啊？喔……」面對瑞爾慌慌張張的態度，德雷愣了一下才點點頭。心裡暗自想道：這傢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把妹妹和未婚妻兩個詞語連在一起？

　　「她叫做哈亞士‧善美，現在高三。今天上來探望我。」在瑞爾介紹之際，善美也很識趣地沒再多說什麼。

　　「嗨，我是石密‧德雷，你哥的同學。」德雷搭上瑞爾的肩膀，朝氣十足地介紹著：「考前都靠你哥罩我，多虧他，我上學期末有一科才能低空飛過──雖然另一科被當了就是，哈哈！」

　　「這不是什麼好得意的事……」瑞爾忍不住嘆了口氣：「平常就要來上課和複習才對啊。」

　　「反正去了也不一定聽得懂嘛！」德雷悠哉地笑了聲，隨後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又問道：「對了，瑞爾，在這裡碰到你正好！你最近忙嗎？」

　　「沒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怎麼了？」

　　「剛才系籃練習的時候，副會長說要拍系上春之祭的宣傳影片，但是還缺一些演員，看你有沒有興趣。」德雷掩不住得意地指著自己：「我也會下去演喔！」

　　「春之祭？」瑞爾納悶地斜撇著頭。

　　「咦？你沒聽說嗎？」德雷一開始雖然訝異，但想到瑞爾平常幾乎和系上學長姐沒什麼接觸，似乎就又不是那麼意外：「數學系每年三月中的時候，都會在露天體育場舉辦全系等級的Server戰鬥大會。到時候不只系上，很多人都會來觀賽。取得優勝後，除了獎品外，肯定會成為知名人物，要出名就趁這次啦！」

　　他充滿幹勁地揮了拳，才意識到善美還站在一旁，連忙把手上科技感十足的電子手錶湊上前。

　　「就是這個，它叫做Connector，數學系每個人都配備一支。除了當手錶和手電筒外，它還會連結中央論文資料庫Server，讓我們能透過Server內建的辯證系統，將定理化成武器相互對戰。」德雷興沖沖地解釋著：「怎麼樣？酷吧？」

　　「啊、嗯。」善美只微微地點了點頭。

　　「不過既然是全系等級的活動，表示一定會和學長姐對上吧？」

　　「Server戰鬥中武器的強度取決於對定理的熟練度，學長姐在這方面也不見得有優勢，充其量就是比較有經驗罷了。」德雷輕笑了聲，似乎對自己的表現胸有成竹：「去年拿下總冠軍的也只有大二啊！」

　　「大二，那今年大三嘍？」瑞爾剛說完，心頭馬上浮現出一個身影：「呵，不會是會長吧？」

　　「就是他嘍。」德雷嘆了口氣：「如果他今年又要參加的話，希望不要在第一輪就碰到啊。」

　　數學系現任學生會長，宋星‧久韶，被譽為T大數學系近幾年難得的孤高奇才。除了在課堂上近乎完美的表現，在Server戰鬥上傳言只要認真起來，無人能與之抗衡；更甚者，他也同樣把學生會長的工作處理得有條不紊。冷峻卻又帶有些傲氣的臉龐讓他擁有不少粉絲，甚至有其專屬的後援會，然而本人對這些從不在意，眼裡始終只有自己的學術與行政工作。

　　瑞爾曾和久韶有場非正式的戰鬥，當時兩人平局收場。儘管瑞爾對久韶處處針對自己頗感疑惑和煩躁，但上個月瑞爾捲入危機時，久韶也同樣義不容辭伸出了援手。

　　「所以你打算參加？」

　　「當然啊，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可以錯過咧？」德雷得意地笑了聲。

　　「那我問你，期中考後你學過什麼定理？」

　　想到下半學期就很少在課堂上看見德雷，瑞爾有些調皮地問道。德雷的笑容瞬間僵硬，眼神左忽右飄了好一半晌。三人之間瀰漫著一股尷尬的沉默，直到德雷終於忍不住咳了聲：「總之我會回去複習啦！」

　　唔，別說是戰鬥了，這樣子你能不能平安撐過下學期的課啊？瑞爾暗自在心裡替德雷捏了把冷汗。

　　「吶，那大哥你要參加嗎？」善美好奇地問道。

　　「想到可能會有很多人來看就頭大哪。」瑞爾搔了搔後腦：「我不喜歡那麼高調，而且和同學在那麼多人面前拼得你死我活的……」

　　「要是你不參加的話，我也不用擔心要和你戰鬥了！」

　　瑞爾連聲附和：「對嘛，我們可是好朋友啊，互相戰鬥或分高下什麼的──」

　　「啥？純粹只是因為你也很強的關係啦，哈哈哈！」德雷大喇喇地笑著，讓瑞爾瞬間明白對他的期待完全是自作多情。

　　「參加的事我再考慮看看……」瑞爾無力地嘆了口氣後，用手肘推了推旁邊的善美：「妳回程車票劃幾點？這時間再不回去，到家的時候都要深夜了。」

　　「我沒有要回去啊！」善美嫣然一笑，隨即迫不及待地摟住瑞爾的手臂：「我今天要和大哥在這裡睡、一、晚喲！」

　　「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