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我自己也有問題
本章節 3191 字
更新於: 2022-09-07
一鏟又一鏟，砂土逐漸蓋住棺木，將事先挖好的墓穴填平。
豔陽高照的往昔夏日，潘曉郁目睹平時負責指導巫術，此時生命走到盡頭的首席女巫，在族人們的協助下埋葬於公墓。
凝視棺木徹底被埋入土裡，潘曉郁不免想到了入夜時刻，地表下究竟會有多麼冰冷，不忍直視而別開目光。
（死後沒辦法回家，不會覺得寂寞嗎？）
按照部落的傳統，死者必須安葬在祂誕生的那間屋子底下，讓人回歸出生的地方，也能再次跟兄弟姊妹重聚，共同守護家族的後代子孫。
不料日本人統治臺灣期間，禁止他們將人安葬在室內，後來西方宗教進入部落，同樣勸導大家使用公墓，時至今日已沒有室內葬的習慣。
（而且……今天之後，我在村子裡真的沒有親人了。）
首席女巫是潘曉郁的姨婆，收養了被母親遺留在部落，外婆也不在人世，舉目無親的她。
姨婆終其一生沒有結婚，將全副心力投注於培育後進，盼的就是傳承巫人族文化；這樣的她仍無法遵循傳統禮俗，如同祖先們從室內遷葬到戶外，順應時代潮流進了公墓。
當潘曉郁回到家屋，空蕩蕩的室內除了傢具器物之外，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無力點亮燈火，潘曉郁在家屋的角落抱膝而坐，努力將自己蜷縮到最小，盼望溶入這片黑暗，再也不必煩憂──
『小郁，妳在嗎？』
『小琴？』
伴隨敲門聲，溫婉甜美的嗓音從門扉另一端傳來，正是自己所熟知的多年好友，同為巫人的曾玉琴。
『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轉換心情？』
『沒事的，我自己一個人也很好……』
『妳不需要習慣這種事，也不必自己一個人面對。』
曾玉琴先是斷然回答，隨後用稀疏平常，溫柔如初的口吻說道。
『不想出去也沒關係，至少把門打開來，讓我陪著妳好嗎？』
大門並沒有上鎖，只要輕推便能開啟，絲毫沒有阻擋的效果。
明知如此，曾玉琴還是敲響門扉，主動徵詢潘曉郁的意願，從未有過逾越之舉。
『……嗯。』
潘曉郁再次出聲之時，不只喉嚨已然哽咽，鼻頭也傳來陣陣酸澀感。
試圖拋開軟弱的念頭，潘曉郁毅然拉開門扉，午後陽光隨之刺入雙目，讓人因為強光而目眩，一時睜不開眼睛。
『小郁。』
從聽覺開始，緊接著是視覺，被她遺落的那些感觸，逐漸回到軀殼之中。
當潘曉郁抬起目光，只見曾玉琴正凝視著自己，那張清秀的臉龐看似平靜，仍然寫滿藏不住的關切。
下個瞬間，原本蟄伏在腦海深處，無法釋放的激烈情感，終究從眼眶滿溢而出，止也止不住……
『來，我們進去。』
曾玉琴拉著她走進家屋，饒是面對黑暗也毫不遲疑，為潘曉郁點亮一盞明燈。
暖色燈光映照下，潘曉郁的視野被淚水所模糊，依舊凝視著好友的側臉，內心充斥解不開的情緒。
（我該做些什麼，才能回報這樣的人？）
潘曉郁出生於巫人族，偏偏沒辦法跟族人一樣，有如呼吸般自由使用巫術，包括姨婆都對她不抱期望，轉而指導村子裡的其他晚輩。
當她幾乎要放棄自己，正是曾玉琴率先察覺，主動走進潘曉郁的世界，揭示他們身為巫覡的意義。
打從那時候開始，潘曉郁便期待自己能與好友相伴，扮演溝通人類與非人之物的橋梁，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不懈。
說到底了，潘曉郁心裡也很清楚，她永遠沒辦法追上曾玉琴，更無法成為真正的女巫。
跟資質堪憂的她不同，曾玉琴被部落裡的族人寄予厚望，巫術能力堪比現任的首席女巫，統帥全村巫覡的精神領袖。
曾玉琴是她的憧憬，也讓潘曉郁感到自愧不如，繼而投注更多時間在訓練，盼望自己配得上好友，與之並肩同行。
（小琴……到底還要花多少時間，我才能真正走到妳身邊？）
潘曉郁總是在內心自問，想當然無人能夠解答。
所有一切早已不同於過往，曾玉琴為了成為歌手而離開故鄉，自己則是追隨她來到臺北，穿梭在這座城市找尋失蹤的好友。
陌生而充滿未知的異鄉，只有曾玉琴在臨行之前贈送給她，以紅繩串起的翠色玉墜，至今懸掛在潘曉郁的胸口，依稀能感覺到一如昔日的溫暖。
※※※
（咦，這是哪裡？）
潘曉郁回過神來，發現她跌坐在一處巷弄地面，完全不明白怎麼來到這裡。
環顧四周，自己正位於狹窄的暗巷，不遠處便是燈火通明的大街，隱隱閃著眩惑的紅光。
（剛剛還在飲冰茶樓吧？怎麼一下子就……）
正當困惑之時，金色光點浮現在潘曉郁手邊，而後匯聚成小動物的形體，順著手臂一路爬上肩膀，親暱地蹭了蹭她。
「是祢帶我過來的嗎？金鯪鯉。」
身披深褐色鱗片，黑眼直盯著她看的穿山甲，實為名叫金鯪鯉的靈獸，現在是潘曉郁的守護靈。
根據金鯪鯉的說法，祂不只可以防禦妖魔鬼怪的攻擊，也能運用土地的龍脈之力，開啟通道瞬間移動到遠處。
潘曉郁會突然出現在巷弄，源於金鯪鯉感知到強烈的情緒，於是在茶樓門口發動能力，製造出通往萬華的黑色洞穴。
「謝謝祢，不過下次要先說一聲，否則我跟別人會嚇到的。」
潘曉郁剛說完，馬上看到金鯪鯉垂著腦袋，自覺做錯事的沮喪模樣，連忙撫摸鱗片安慰對方。
「不是祢的錯啦！我自己也有問題。」
事實上，冷靜下來的潘曉郁有點後悔，她應該繼續留在茶樓，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譬如李仁皓查到什麼消息，是否還有更多關於曾玉琴下落的線索？比起實際跑一趟萬華，釐清狀況更有建設性，不至於像這樣釀成騷動。
更何況，自己就算逃得了一時，終究還是得面對真相，只不過早晚的問題。
（既然來到這裡，還是出去看看吧。）
要求金鯪鯉重新躲好，恢復成人類看不見的狀態，潘曉郁心理建設了一下，站起身來轉向燈光明亮處，緩緩邁開腳步。
待潘曉郁走出暗巷，迎面而來的是燈紅酒綠，五顏六色的招牌與霓虹燈，視線所及之處亮得讓人發暈。
（……真熱鬧啊……）
華西街，這條街道在夜晚越發喧囂，店家跟路邊小吃攤都坐滿了人，客群大聲交談與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
來訪者清一色是男性，更由於地理位置鄰近風化區，因應需求的便是強調滋補強身，數十間販售蛇鱉料理的專門店。
潘曉郁經過蛇肉店，恰好目睹一尾粗長活蛇被掛在鐵架上，老闆操持著利剪刺進蛇的頸部，談笑風生向客人解說並撕扯蛇皮……
不忍直視而看向一旁，只見牆邊女性與中年男人交談，隨後中年男人摟著女性的纖腰，兩人並肩往街道暗處走去。
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潘曉郁決定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讓金鯪鯉帶她離開這裡。
（先回飲冰茶樓，跟李仁皓他們會合好了。）
潘曉郁正想遠離華西街，不期然被人從後方扣住手腕，心下為之一凜。
反射性望向背後，一名身穿靛色背心搭配白襯衫，人高馬大的年輕男子繃著臉，刻意壓低聲音質問她。
「為什麼一個人來華西街？龍西堂少主，李仁皓的女朋友。」
正面遭遇與龍西堂為敵，隸屬南嬴幫的組織成員，潘曉郁不知該如何反應，一時說不出話來。
遲遲等不到回應，男子嘆了口氣，鬆開自己抓住潘曉郁的手。
「這裡不方便說話，妳跟我去其他地方。」
「你和李仁皓不是敵人嗎？」
「是，但也不完全是。」
聽到男子這麼說，潘曉郁默默低下頭，瞥見他手裡提著網袋，當中裝了幾隻處理過的肉鴿。
或許是看出她的困惑，男子語氣平靜地道出答案。
「我跟山產店買的，等等要帶回家熬湯。」
李仁皓之前有提過，南嬴幫的赤炎聖母懷孕後，時常因為身體不適而缺席，改由其他幹部代表出席會議，跟龍西堂商討和談事宜。
至於自己眼前的男子，石定宇是南嬴幫的基層成員，同時也是赤炎聖母的丈夫，大概是為了給妻子調養身體，特地前來夜市購買食材。
潘曉郁昂首看向石定宇，雖說對方的表情稱不上和善，至少自己從中讀不出敵意，乍看沒有傷害他人的意圖。
「現階段來說，我們跟龍西堂少主的利害一致，信不信由妳了。」
石定宇說完，隨即轉身背對潘曉郁，僅以眼神示意人跟上腳步。
稍微放下內心不安，潘曉郁對著石定宇點了點頭，三步併作兩步追上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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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高照的往昔夏日，潘曉郁目睹平時負責指導巫術，此時生命走到盡頭的首席女巫，在族人們的協助下埋葬於公墓。
凝視棺木徹底被埋入土裡，潘曉郁不免想到了入夜時刻，地表下究竟會有多麼冰冷，不忍直視而別開目光。
（死後沒辦法回家，不會覺得寂寞嗎？）
按照部落的傳統，死者必須安葬在祂誕生的那間屋子底下，讓人回歸出生的地方，也能再次跟兄弟姊妹重聚，共同守護家族的後代子孫。
不料日本人統治臺灣期間，禁止他們將人安葬在室內，後來西方宗教進入部落，同樣勸導大家使用公墓，時至今日已沒有室內葬的習慣。
（而且……今天之後，我在村子裡真的沒有親人了。）
首席女巫是潘曉郁的姨婆，收養了被母親遺留在部落，外婆也不在人世，舉目無親的她。
姨婆終其一生沒有結婚，將全副心力投注於培育後進，盼的就是傳承巫人族文化；這樣的她仍無法遵循傳統禮俗，如同祖先們從室內遷葬到戶外，順應時代潮流進了公墓。
當潘曉郁回到家屋，空蕩蕩的室內除了傢具器物之外，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無力點亮燈火，潘曉郁在家屋的角落抱膝而坐，努力將自己蜷縮到最小，盼望溶入這片黑暗，再也不必煩憂──
『小郁，妳在嗎？』
『小琴？』
伴隨敲門聲，溫婉甜美的嗓音從門扉另一端傳來，正是自己所熟知的多年好友，同為巫人的曾玉琴。
『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轉換心情？』
『沒事的，我自己一個人也很好……』
『妳不需要習慣這種事，也不必自己一個人面對。』
曾玉琴先是斷然回答，隨後用稀疏平常，溫柔如初的口吻說道。
『不想出去也沒關係，至少把門打開來，讓我陪著妳好嗎？』
大門並沒有上鎖，只要輕推便能開啟，絲毫沒有阻擋的效果。
明知如此，曾玉琴還是敲響門扉，主動徵詢潘曉郁的意願，從未有過逾越之舉。
『……嗯。』
潘曉郁再次出聲之時，不只喉嚨已然哽咽，鼻頭也傳來陣陣酸澀感。
試圖拋開軟弱的念頭，潘曉郁毅然拉開門扉，午後陽光隨之刺入雙目，讓人因為強光而目眩，一時睜不開眼睛。
『小郁。』
從聽覺開始，緊接著是視覺，被她遺落的那些感觸，逐漸回到軀殼之中。
當潘曉郁抬起目光，只見曾玉琴正凝視著自己，那張清秀的臉龐看似平靜，仍然寫滿藏不住的關切。
下個瞬間，原本蟄伏在腦海深處，無法釋放的激烈情感，終究從眼眶滿溢而出，止也止不住……
『來，我們進去。』
曾玉琴拉著她走進家屋，饒是面對黑暗也毫不遲疑，為潘曉郁點亮一盞明燈。
暖色燈光映照下，潘曉郁的視野被淚水所模糊，依舊凝視著好友的側臉，內心充斥解不開的情緒。
（我該做些什麼，才能回報這樣的人？）
潘曉郁出生於巫人族，偏偏沒辦法跟族人一樣，有如呼吸般自由使用巫術，包括姨婆都對她不抱期望，轉而指導村子裡的其他晚輩。
當她幾乎要放棄自己，正是曾玉琴率先察覺，主動走進潘曉郁的世界，揭示他們身為巫覡的意義。
打從那時候開始，潘曉郁便期待自己能與好友相伴，扮演溝通人類與非人之物的橋梁，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不懈。
說到底了，潘曉郁心裡也很清楚，她永遠沒辦法追上曾玉琴，更無法成為真正的女巫。
跟資質堪憂的她不同，曾玉琴被部落裡的族人寄予厚望，巫術能力堪比現任的首席女巫，統帥全村巫覡的精神領袖。
曾玉琴是她的憧憬，也讓潘曉郁感到自愧不如，繼而投注更多時間在訓練，盼望自己配得上好友，與之並肩同行。
（小琴……到底還要花多少時間，我才能真正走到妳身邊？）
潘曉郁總是在內心自問，想當然無人能夠解答。
所有一切早已不同於過往，曾玉琴為了成為歌手而離開故鄉，自己則是追隨她來到臺北，穿梭在這座城市找尋失蹤的好友。
陌生而充滿未知的異鄉，只有曾玉琴在臨行之前贈送給她，以紅繩串起的翠色玉墜，至今懸掛在潘曉郁的胸口，依稀能感覺到一如昔日的溫暖。
※※※
（咦，這是哪裡？）
潘曉郁回過神來，發現她跌坐在一處巷弄地面，完全不明白怎麼來到這裡。
環顧四周，自己正位於狹窄的暗巷，不遠處便是燈火通明的大街，隱隱閃著眩惑的紅光。
（剛剛還在飲冰茶樓吧？怎麼一下子就……）
正當困惑之時，金色光點浮現在潘曉郁手邊，而後匯聚成小動物的形體，順著手臂一路爬上肩膀，親暱地蹭了蹭她。
「是祢帶我過來的嗎？金鯪鯉。」
身披深褐色鱗片，黑眼直盯著她看的穿山甲，實為名叫金鯪鯉的靈獸，現在是潘曉郁的守護靈。
根據金鯪鯉的說法，祂不只可以防禦妖魔鬼怪的攻擊，也能運用土地的龍脈之力，開啟通道瞬間移動到遠處。
潘曉郁會突然出現在巷弄，源於金鯪鯉感知到強烈的情緒，於是在茶樓門口發動能力，製造出通往萬華的黑色洞穴。
「謝謝祢，不過下次要先說一聲，否則我跟別人會嚇到的。」
潘曉郁剛說完，馬上看到金鯪鯉垂著腦袋，自覺做錯事的沮喪模樣，連忙撫摸鱗片安慰對方。
「不是祢的錯啦！我自己也有問題。」
事實上，冷靜下來的潘曉郁有點後悔，她應該繼續留在茶樓，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譬如李仁皓查到什麼消息，是否還有更多關於曾玉琴下落的線索？比起實際跑一趟萬華，釐清狀況更有建設性，不至於像這樣釀成騷動。
更何況，自己就算逃得了一時，終究還是得面對真相，只不過早晚的問題。
（既然來到這裡，還是出去看看吧。）
要求金鯪鯉重新躲好，恢復成人類看不見的狀態，潘曉郁心理建設了一下，站起身來轉向燈光明亮處，緩緩邁開腳步。
待潘曉郁走出暗巷，迎面而來的是燈紅酒綠，五顏六色的招牌與霓虹燈，視線所及之處亮得讓人發暈。
（……真熱鬧啊……）
華西街，這條街道在夜晚越發喧囂，店家跟路邊小吃攤都坐滿了人，客群大聲交談與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
來訪者清一色是男性，更由於地理位置鄰近風化區，因應需求的便是強調滋補強身，數十間販售蛇鱉料理的專門店。
潘曉郁經過蛇肉店，恰好目睹一尾粗長活蛇被掛在鐵架上，老闆操持著利剪刺進蛇的頸部，談笑風生向客人解說並撕扯蛇皮……
不忍直視而看向一旁，只見牆邊女性與中年男人交談，隨後中年男人摟著女性的纖腰，兩人並肩往街道暗處走去。
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潘曉郁決定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讓金鯪鯉帶她離開這裡。
（先回飲冰茶樓，跟李仁皓他們會合好了。）
潘曉郁正想遠離華西街，不期然被人從後方扣住手腕，心下為之一凜。
反射性望向背後，一名身穿靛色背心搭配白襯衫，人高馬大的年輕男子繃著臉，刻意壓低聲音質問她。
「為什麼一個人來華西街？龍西堂少主，李仁皓的女朋友。」
正面遭遇與龍西堂為敵，隸屬南嬴幫的組織成員，潘曉郁不知該如何反應，一時說不出話來。
遲遲等不到回應，男子嘆了口氣，鬆開自己抓住潘曉郁的手。
「這裡不方便說話，妳跟我去其他地方。」
「你和李仁皓不是敵人嗎？」
「是，但也不完全是。」
聽到男子這麼說，潘曉郁默默低下頭，瞥見他手裡提著網袋，當中裝了幾隻處理過的肉鴿。
或許是看出她的困惑，男子語氣平靜地道出答案。
「我跟山產店買的，等等要帶回家熬湯。」
李仁皓之前有提過，南嬴幫的赤炎聖母懷孕後，時常因為身體不適而缺席，改由其他幹部代表出席會議，跟龍西堂商討和談事宜。
至於自己眼前的男子，石定宇是南嬴幫的基層成員，同時也是赤炎聖母的丈夫，大概是為了給妻子調養身體，特地前來夜市購買食材。
潘曉郁昂首看向石定宇，雖說對方的表情稱不上和善，至少自己從中讀不出敵意，乍看沒有傷害他人的意圖。
「現階段來說，我們跟龍西堂少主的利害一致，信不信由妳了。」
石定宇說完，隨即轉身背對潘曉郁，僅以眼神示意人跟上腳步。
稍微放下內心不安，潘曉郁對著石定宇點了點頭，三步併作兩步追上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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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未經授權進行的轉載、引用、摘錄等行為均屬於侵犯版權，作者保留追究相關法律責任的權利。如有轉載、引用、摘錄需求，請聯繫作者「汜羽荃」，並經過授權同意後進行相應行為。
謝謝您的理解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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