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上 愚蠢、謬誤、罪惡、貪婪，佔據我們的靈魂，折磨我們的肉體

　　以這副慘樣回到教會，理所當然的嚇到了不少人。伊格涅和艾維洛斯馬上就被瑪儂帶到醫護區，至於我，為了清理方便，則是和賽莉絲到浴室處理傷口。
　　白色的光芒消逝後，我開始調整右手的骨頭和肌肉，確認它們都在該在的位置。發生了這種事，很難再跟她說後天要去酒會啊。
　　「謝謝。」再道一次謝應該無妨。
　　她臉色沉重的搖了搖頭。「我才要謝謝你保護了媽媽。」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丟下她不管吧。」我揉了揉撕裂的大腿肌肉。好像有點內出血……這點小傷還是不要麻煩她了。
　　一隻白皙的小手放到了我肩膀上。我能從那輕柔的碰觸中感覺到遲疑。
　　「怎麼了？」我回頭問道。
　　「我在想還能做什麼。」賽莉絲緩緩的說著。「我不喜歡這樣，只能等你回來，擔心你會不會受傷。」
　　我皺起眉頭。「妳已經幫我很大的忙了。」
　　聽了這句話，賽莉絲只是無力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知道被留下來等待的人，其實比出門冒險的人承受了更多的煎熬，需要更大的勇氣。」我拿起水桶和刷子，開始沖洗地上的血液。「而我只能自私的要求妳留下來，這點我很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賽莉絲用力甩了甩頭，弄得眼側的銀羽一陣搖晃。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妳開心起來？」我開門見山的問。
　　賽莉絲驚訝的眨了眨眼。
　　「那個……」她扭捏了一陣子，才紅著臉開口：「晚上我可以去你房間嗎？就是單純聊聊天……」
　　單純聊天為什麼要臉紅？感覺很奇怪欸。
　　「是可以。」我無奈的聳聳肩。「別弄太晚就好。」
　　「嗯！」賽莉絲高興的點頭。「那……我去幫你拿一件乾淨的衣服！」
　　說起來，又報銷了一件衣服……我嘆了口氣，繼續刷地。結果還是沒提到後天的酒會。
　　雖然她表現得很高興，但感覺還是有點強顏歡笑的成分……



　　回到客廳時，所有人都已經到了，除了某個粉紅色頭髮的半身人。本來以為我不用縫合會比較快的，可能是因為之後順便洗了個澡吧。看到我完好如初的右臂，艾維洛斯和伊格涅都瞪直了眼。
　　「黛兒呢？還沒回來？」我在桌邊坐下。位置跟昨天一樣，一邊是我、賽莉絲、瑟雅娜，另一邊是伊格涅和瑪儂，原本黛兒的位置則是坐著艾維洛斯。
　　「她經常外宿，或是白天才回來。」伊格涅如此答道。
　　我不禁愣了一下。一個女孩子經常外宿？瑪儂跟伊格涅對此好像都不覺得有問題？
　　唉，好吧，人家家事我也管不著。「善後工作怎麼樣了？」
　　「剛剛總局那邊傳來消息了，應該不會被認為有罪。」艾維洛斯表情嚴肅的說。「伊格涅也在，要說是自我防衛，沒有人會不相信。」
　　教會騎士的名聲真好用？不過這世界好像沒有防衛過當的概念……
　　「只不過消息壓不下來。」艾維洛斯說著，語調多了一絲懊悔。「貴族區消息比較靈通的人應該已經知道了，要不了幾天就會傳遍全城。」
　　要幾天才會傳到全城？比我預期的慢。「需要我怎麼跟魯瓦說？」
　　艾維洛斯頭上冒出問號的同時，瑟雅娜說道：「麻煩你告訴他，我們運氣不錯，只受到輕傷。」
　　免得他拿來做文章嗎？「我知道了。那關於幕後主使者，你們有鎖定或排除哪些人嗎？」我問起最重要的問題。
　　伊格涅和瑟雅娜對望了一眼，由瑟雅娜開口。
　　「這不是隨機行兇，這是預謀好的。不排除跟指引赤血盜賊團來翠羽領地的人有關係，但沒有決定性的證據……」
　　「他們事先淨空了美術館旁的道路，不是很確定我們會走那裡，就是還有其他埋伏。」伊格涅補充。「他們的目的應該也不是財物或擄人勒贖，是想要我們的命。」
　　我雙手抱胸，皺起眉頭。「妳覺得跟盜賊團有關係？」突然想起那個郵差，他說的是有個老人指使他……
　　如果他們的目的只是人頭，大費周章找盜賊團來幹嘛？感覺不對啊。
　　「知道我們今天行程的，除了在場的人和黛兒，就只有魯瓦了吧。」我喃喃說道。
　　「魯瓦會找人來殺翠羽夫人？」伊格涅表示質疑。
　　「妳不能否認他的嫌疑吧。」我反駁道。「或者是他手下的人，知道我們今天去了他家。」
　　「也有可能是想陷害魯瓦先生的人？」艾維洛斯提出意見。「同時仇視騎士團和大商人的人……」
　　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不是魯瓦幹的？真的是我疑心病太重嗎？
　　「林先生，你打算酒會的時候去調查他嗎？」瑟雅娜突然問道。
　　「正有此意。」我說著，剛換上的衣服的袖子忽然被拉了一下。
　　往左一看，賽莉絲用那雙水靈的眼睛望向我。「酒會？」
　　「魯瓦找我後天晚上去酒會。」我解釋道。
　　賽莉絲微微頷首，正要開口時，瑪儂突然說話了。
　　「薩羅威先生真的會做這種事？」她瞪大眼睛說：「他經常來教會祈禱呢。」
　　「不然還有誰知道我們的行程？」我沒好氣的反問。「總不可能我們自己找人攻擊自己吧？」
　　瑪儂只是笑呵呵的說：「這個人是一定要找出來的，但是我們沒必要為了他連晚飯都不吃吧？幸好大家都沒事啊。」
　　「也對。」瑟雅娜也微笑著接口：「還是先吃飯吧。」
　　瑪儂和伊格涅起身去廚房時，我有點陰沉的看向瑟雅娜。「雖然應該不用我提醒……妳這幾天最好不要再出門了。」
　　瑟雅娜先是挑起眉頭，隨後露出打趣的笑容。「為了保護我害你受傷了，真不好意思呢。」
　　我撇下嘴角。「妳女兒會擔心的。」
　　瑟雅娜收起笑容，露出真誠的表情看向賽莉絲。「抱歉讓妳擔心了。」
　　賽莉絲則是輕輕搖了搖頭。「你們都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
　　這根本不是沒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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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後，嘴上說著想休息，離開客廳回到了房間，我深深嘆了口氣。
　　既然他們都不認為是魯瓦幹的，就只能靠我自己調查。就算他真的是無辜的，應該也能從他身上找出其他線索。
　　故意告訴他盜賊團是被人引來的呢？或許可以逼得他採取動作，但也有可能打草驚蛇……
　　敲門聲突然響起。賽莉絲嗎？這麼快就來了？
　　一打開門，卻是伊格涅面無表情的站在外面。
　　「有什麼事嗎？」我佇立在門口，表現出不打算讓她進房的意願。
　　伊格涅先清了清嗓子才開口：「賽莉絲她去洗澡，等下才會過來。你的手臂已經好了？」
　　「好了，謝謝關心。」我疑惑的答道。她不是來關心我的傷勢的吧？
　　「呃。」伊格涅又咳了幾聲，表情變得像是吃了什麼很苦的東西。「我想跟你道歉，昨天不應該對你說那些。」
　　……這傢伙會道歉的喔？
　　「我接受。」我聳聳肩。「不過其實妳不用特地來道歉的。」
　　女騎士皺起了秀氣的眉頭。「賽莉絲她——」
　　「她希望我們能當朋友？」我打斷她的話。「我覺得妳不需要勉強自己。我們都會保護她們，出狀況時也會合作，不會誤事。這樣就夠了。」
　　伊格涅停住了幾秒，隨後點了下頭。「我懂了。」
　　「謝謝妳的理解。」我推動房門。
　　「等等！」她擋住了門板。「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我打量著擋住門的那隻手。那不是細皮嫩肉的手，而是長滿繭，有著許多戰鬥痕跡的手。
　　「什麼問題？」
　　「就我所知，你本來是正在旅行的冒險者？」她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之後打算就一直待在賽莉絲身邊保護她嗎？」
　　好問題。
　　「至少，我想找出是誰把盜賊團引到翠羽領地的。」我緩緩的，認真的說。「之後的事，等見了卑塔之後再做決定。」
　　「……我了解了。」伊格涅點了點頭。「那就這樣，賽莉絲等等會來找你。」
　　我應了一聲，關上房門。她剛才的表情很明顯還有什麼話想說，不過既然選擇不說，我也沒興趣問。
　　賽莉絲還是蠻幸運的，認識的人都很為她著想。或許是因為她的人品吧。
　　那她碰到我，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現在還不知道，但我確實對她的人生造成了不小影響。想到這裡，就覺得壓力很大啊。
　　又等了一陣子，敲門聲再度響起。
　　「林，你現在有空嗎？」
　　打開房門，只見賽莉絲又換了一套衣服。她現在穿的是粉色的睡衣，有幾條花邊從圓領延伸到膝蓋附近的下擺。雖然很寬鬆，還是隱約看得出身體曲線。她走進房間時，帶進了一絲濕氣和淡淡的肥皂香味。
　　「妳洗好澡了？」我側身讓她進房，隨口問道。
　　「噢，對。」賽莉絲有點緊張的拉了拉衣服。「剛洗了一下……」
　　「妳想聊什麼？」我讓她坐在床上，自己則是把椅子拉了過來。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眼中閃過的一絲失望，但這樣比較好講話，我現在也不太想要肢體接觸。
　　賽莉絲有點駝背的坐著，雙手夾在大腿中間。「林你要去的酒會……是有女生陪的那種嗎？」
　　果然還是問了啊。
　　「應該會有吧。」我撇了撇嘴。「妳也知道魯瓦的個性。」
　　「那……」賽莉絲的音量越來越小，最後幾乎細不可聞。「你會對她們出手嗎？」
　　媽呀，為什麼我要回答一個十九歲的女孩這種問題？
　　我輕輕嘆了口氣。「我不想。但如果要那樣才不會被魯瓦懷疑，我還是會做。」
　　銀髮的女孩聽了這句話，似乎更畏縮了一點。「這，這樣啊。」
　　「抱歉，那時只有想到這種方法。」我知道道歉於事無補，但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今天角色互換……如果今天是我對她有好感……
　　賽莉絲看向我，那雙黑色瞳孔帶著翠綠微光，蘊含其中的情感令我自慚形穢。
　　「為什麼你願意對她們出手，卻不願意對我出手？」她難過的問道。
　　這句話讓我愣了一下，隨後搖搖頭苦笑。「傻瓜，妳哪能跟其他人比。」
　　看著她不解的表情，我決定繼續解釋：「我碰她們，是因為我不在乎。但我在乎妳，賽莉絲。我不想用隨便的心情碰妳。」
　　「……這樣啊。」賽莉絲又低下頭，不過這次看起來沒那麼難過了。
　　「對了，妳們在辦那個英雄祭的時候，是不是也要沐浴淨身之類的？」我靈光一閃的說道。
　　「是啊。」她驚訝的回答。
　　「對我來說，妳也是一樣的啊。」我苦笑道。「要是用不敬的心情接近，會遭天譴的。」
　　賽莉絲聽了噗哧一笑。「哪有那麼誇張啦。」
　　見她開心起來，我也鬆了一口氣。「差不多啦。像是那個女騎士可能就會把我砍了。」
　　「你說小伊嗎？」賽莉絲歪了下頭。「她……不會那麼激動吧？」
　　我聳聳肩說：「可能會挑沒人的時候砍吧。話說，妳是不是跟她說了，要跟我當朋友之類的話？」
　　「噢。」賽莉絲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她之前問我關於你的事……」
　　「妳怎麼回答？」我挑起眉毛。
　　賽莉絲雙手的食指在胸前互相點著。「就……說你是冒險者，以前有過一段悲慘的經歷，剛好經過我家幫了忙。還說了一些……你的優點之類的。」
　　優點？聽起來超羞恥的，還是別問了吧。
　　「其實她剛剛跑來說了幾句。」我抓抓頭。「就在妳去洗澡的時候。她跟我道歉，說不該跟我吵架。我說，其實我們不需要當朋友。」
　　聽到最後一句，賽莉絲詫異的抬起頭。「林，你不想跟她當朋友嗎？」
　　「我看得出來她蠻討厭我的。」我擺出無奈的表情。「反正我們不會互扯後腿，碰到大事時會互相合作，這樣就夠了，不用勉強當朋友。」
　　似乎無法理解這種概念，只見賽莉絲皺起了眉頭，雙手抱胸思考著。她這動作會凸顯胸前的某個部位啊……
　　「她還問我之後要怎麼辦。」我不想賣關子，在賽莉絲開口問之前說：「我告訴我想找到赤血盜賊團事件的幕後人士，其他的事情等見了卑塔再決定。」
　　語畢，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讓賽莉絲慢慢消化訊息。
　　「我知道了。」過了半晌，她看向我。「你之後的計畫我不想干涉……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試著跟伊格涅好好相處。」
　　「不一定，試試吧。」我雙手抱胸踱了幾步。「我只是覺得妳不用太勉強她。」
　　賽莉絲嗯了一聲，點點頭。
　　「話說，我今天問了瑪儂女士關於惡靈的事情，你想聽嗎？」
　　「哦？」我停下腳步。「說來聽聽。」
　　「她說，惡靈不一定都是人為創造的，也有可能是自然形成的，這次的惡靈可能就是。」賽莉絲一手捲著自己的馬尾，流暢的說著，看來記得很熟。「每次惡靈出現都會大鬧一場，被教士和騎士以神術削弱後，又會躲起來，等到力量恢復了再出來。」
　　這個惡靈聽起來，好像比以前碰到的聰明？可能是因為自然形成……話說我真的不知道惡靈可以自然形成。
　　「原本都沒死人，前幾天突然弄死好幾個人這點，你知道原因嗎？」我問道。
　　賽莉絲搖了搖頭。「這點瑪儂女士也不確定。」
　　話題就這樣中斷了一陣子。正當我在猶豫要找話題還是要結束聊天時，賽莉絲又開口了。
　　「那個，林，可以跟我說說你之前的對象嗎？」
　　之前的對象？她想知道葉霙的事？嘛，也沒什麼不能講的。
　　「她是個……很活潑，很直率的人。」我靠著窗邊，看著窗外的訓練場。「心情好的時候，會拖著我到處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跟我吵嘴。」
　　「你們……會吵架嗎？」賽莉絲的好奇在臉上寫得滿滿的。
　　「也不算啦，比較像拌嘴那樣。」我苦笑了幾聲。「也是有吵過比較兇的幾次，但通常我都會先道歉。」
　　腦中浮現出霙因為我先道歉，顯得自己好像很幼稚的表情。那畫面如此清晰，甚至讓我覺得她就在眼前。
　　「這樣啊……」賽莉絲說著陷入思考，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抓抓頭，走回椅子上坐下。「賽莉絲。」
　　「嗯？」她抬起頭，露出符合年紀的天真微笑。
　　「其實以前的記憶對我來說，一直處於一種褪色的狀態。」我看著她的眼睛，緩緩說著。「還是算記得，只是缺乏感受和情緒。就像別人的故事……不，如果是別人的故事，應該還會比較有感受。」
　　說到一個段落，我苦笑了一下。「但只要對妳說出來，那段記憶就變得更生動、更清晰了一點。這點我還是很感謝妳的。」
　　賽莉絲聽到這裡，歪著頭說：「呃，不客氣？」
　　「可是這樣會有另一個問題。」我收起笑容。「我不想把妳當成她的替代品。」
　　「替代品？」賽莉絲眉頭微蹙。「我覺得沒關係啊。暫時性的話。」
　　本來想搖頭的，聽到後面那句卻愣住了。「暫時性？」
　　「你現在還在難過，如果需要安慰的話，我很樂意當一下替代品。」賽莉絲露出真誠的笑容。「但我知道你不會一直都這樣的。」
　　眼前穿著粉色睡衣，坐得端正的女孩，一頭銀髮綁成鬆鬆的馬尾垂在胸前，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體香，臉上的笑容蘊含著一種成熟的幸福甜蜜。
　　我究竟何德何能，讓這樣一個好女孩為了我如此犧牲？
　　「而且，如果你對我出手了的話……」賽莉絲輕巧的跳下床，走到我面前。「就肯定不會逃跑了吧？」
　　我稍微後仰，避開她的臉。「好好珍惜妳的身體啊。」
　　「呵呵呵。」賽莉絲輕笑著。「開玩笑的啦。」
　　真的是玩笑？感覺我簡直快被她玩於股掌之上了……
　　「今天就先這樣吧。」賽莉絲站直身體。「改天我還能過來嗎？」
　　「妳覺得我會拒絕嗎？」看著她滿足的表情，我不禁又露出苦笑。
　　「我覺得你不會。」賽莉絲搔了搔臉頰，嘿嘿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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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我從教會區出發，自行前往魯瓦家。
　　路上似乎沒有跟蹤或埋伏，但為了戒備，還是放慢了速度。以防萬一，也帶了面具和斗篷，就綁在腰帶上。
　　早了約二十分鐘到達魯瓦家，才發現前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啊，林兄弟你來啦！」魯瓦笑容滿面的迎上來。「你來得真早！」
　　「日昇的路還不太熟，就提早出門了。」我點點頭，算了一下人數。加上我和魯瓦是十四個嗎……還真大陣仗。全部都是男性，有些比較瘦弱，看起來像文書人員，還有些應該是守衛之類的壯碩男子。
　　「我聽說你們回去的路上被襲擊了？」魯瓦換成擔憂的表情，幾乎讓我以為他真的在擔心。「你看起來似乎沒受傷？其他人呢？」
　　他只擔心瑟雅娜而已吧？還「其他人」勒。我一邊暗自腹誹，一邊說：「托您的福，都沒有大礙，我跟艾維洛斯受了點輕傷而已。」
　　「哎呀，太好了，我就知道以你的身手不會有事。」魯瓦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我的背。「多謝你保護了他們！」
　　拍我的背，應該是因為以他的身高拍不到肩膀吧……「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林兄弟你真謙虛！」魯瓦又笑了幾聲。「來吧，我介紹一下你。」
　　我跟著他走到大門台階上，他拍了兩下手引起在場的人的注意。
　　「各位！」他大聲說。「這位是旅行的冒險者，林！他就是翠羽領地盜賊事件的大功臣！他今天也會跟我們一起去喝酒！」
　　底下的人發出了感嘆的聲音，並且開始鼓掌。
　　我意思意思的彎腰行了個禮，又聽魯瓦說：「既然人都到齊了，就直接走吧！等下你們再自己去自我介紹啊！」
　　人群又吵雜了起來，開始三三兩兩的往門口停著的馬車移動。似乎沒什麼秩序，他平常對下屬也是這種感覺嗎？
　　一個留著大鬍子的男性走了過來。「魯瓦先生，要幫您駕車嗎？」
　　「哦，阿庫，你來得正好。」魯瓦招手讓大鬍子走近。「林兄弟，這是扎庫，現在是我的守衛長。」
　　我握住他伸出的右手，搖了兩下。「你好。」這傢伙好像有點眼熟……
　　「阿庫可是好不容易從翠羽領地倖存回來的勇者！」魯瓦補充道。
　　什麼？
　　「別這樣說啊魯瓦先生。」扎庫笑了幾聲。「我得感謝林先生，完成了我們沒完成的工作。」
　　「不，我只是拖延一下而已。」我硬擠出一個笑臉。
　　「好啦，等下再聊，我們出發吧！」魯瓦高興的搓著手，帶頭走向其中一輛馬車。
　　這個叫扎庫的傢伙或許可以利用……我走在兩人身後，心中快速盤算著。
　　「不過這個事啊，可真的把我給嚇壞了。居然連警察都敢攻擊。」馬車駛出莊園的大門時，魯瓦突然冒出一句。「而且就發生在貴族區，弄得一堆人恐慌了起來。」
　　「我也想不通。」我拉回思緒，擺出一副疑惑的姿態。「對方感覺不像單純的搶劫或擄人勒贖。」
　　「尋仇？」魯瓦瞪大眼睛。「難不成是盯上艾維老弟？就我所知，他好像跟一些冒險者結下了梁子……」
　　這死胖子如果是幕後黑手，那也太會演了吧。「那些蒙面人似乎是以女性為優先目標的。」
　　「真的假的？」魯瓦吃驚的問。「目標是瑟雅娜還是伊格涅小姐？」
　　我聳聳肩。「不知道。只聽到有人喊先殺了女的。」
　　魯瓦雙手抱胸，皺著眉頭喃喃的說：「莫非是赤血的殘黨？」
　　馬車一路向南，離開了貴族區，進入冒險者區。
　　「說到這個。」我不動聲色的提起另一個話題。「您知道赤血盜賊團為什麼會來襲擊翠羽領地嗎？」
　　「不就是看上這邊沒守軍嗎？」魯瓦啐道：「那些不事生產的混蛋，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們頭上。」
　　那郵差不是他派的？煩死了，這樣勾心鬥角真的好累。
　　「您似乎很討厭他們？」
　　「當然討厭！」魯瓦的音量不自覺的放大。「盜賊可是商人最大的敵人！把人家辛辛苦苦買來的貨物、賺來的錢都搶走！」
　　看到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表情，他乾笑了幾聲。「抱歉啦，稍微激動了一點。」
　　「我理解。」我點點頭。姑且不論他到底有什麼陰謀，這句話本身很合理。
　　「哎呀，這些改天再說吧！今天出來就是要玩的盡興啊！」由於現在是一起坐在馬車上，魯瓦終於可以拍到我的肩膀了。「林兄弟你也好好放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