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秦王的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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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9-02
早晨時段,與趙王商談完畢而出帳的張儀,正準備上車繼續旅程時,偶然看見有另一隊的車駕前去停在了大帳旁,張儀找了一位將領詢問。
「將軍,那位公子是誰?」
「啊,那是質韓的燕國公子,名叫姬職。」
「那為何質韓的燕國公子會出現在此呢?我王從韓國迎立,準備送回燕國做王。」
「嗯…燕國的內亂平息了?」
「剛有燕國使臣回來,說子之的暴虐,引國人之憤慨,借齊軍入境平亂之時,子之被燕民從燕宮揪出,且剁成肉醬,以此祭奠燕王噲和燕太子平。」
「齊國這是惹火上身哪。」
說完後,張儀和這位趙國的將領敬了禮,之後便上車繼續旅程了。
而在大帳之內,姬職不敢發一言,而趙王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就只是等著姬職發話,等了一會,兩人還是沒有交集,趙王只能率先發話詢問。
「公子為何不發一語啊?」
「在下,靜候大王賜教。」
「靜候我賜教,哈哈,寡人沒甚麼好賜教的,就只是想問一句,你父王和你王兄都為亂臣所殺,公子有想過...要平亂救燕嗎?」
「回大王,在下日思夜想,寢食難安,無奈勢單力薄。」
「那如果寡人助公子返國呢?」
「返國?現在燕國是子之老匹夫的天下,我若回去,豈不是飛蛾撲火嗎?」
「啊~這部分,公子大可放心,子之已經死了。」
「大王所言是真的嗎?何人所殺!?」
「這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齊國囉。」
姬職聽見是齊國所殺的子之時,臉色從方才高興臉色,轉換成深思的模樣,於是開始轉移話題,想問出趙王的心裡話。
「大王派人把在下從韓國領來,是否是要立一個親趙,而非親齊的燕國?」
「呵呵呵,公子果然冰雪聰明,寡人很是欣慰,不過,寡人的說法是迎,而不是領,韓國不敢送公子返國,也不敢留公子在韓國,只有趙國!為了給燕國一個賢明的國君,於是便冒著觸犯齊國的風險,將公子接來,並且還要派遣大軍護送公子返國。」
「在下,亡國失家之人,趙王卻如此高看在下,姬職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哈哈哈,這話說的真漂亮,不過公子啊...你這回去是去做王,何必赴湯蹈火呀?」
「若是...在下主政,定與趙國,永結兄弟之盟,唯趙國馬首是瞻。」
「好說,來人,上酒!」
當太監在案桌上,放了一杯盛滿酒的酒樽而離開時,趙王對著右邊的文官使了一個眼色之後,文官就將雙手捧著的盟書,放在姬職的前面,此舉,讓姬職起了身,並向趙王解釋。
「大王,姬職尚未返國,並無國璽,如何簽訂盟書?」
「有公子簽字便可,公子主國大點指日可待,到時候再補上國印即可。」
於是,姬職在盟書上簽了字,決定了日後的燕國之國君,而在此時,張儀的車隊前行到了一處周遭有趙國士兵圍繞著的帳篷,做引導的趙國騎兵帶領著車隊人馬,接近帳篷並吶喊一聲。
「稟丞相,秦相求見秦王妃!」
而在小木屋外頭的羋王妃和嬴墨月正蹲著在洗衣服時,看到了熟悉的士兵、熟悉的車隊和旗幟,羋王妃立即起了身子一看,只見有一位熟人,匆匆忙忙地跑來,並雙膝跪在自己的面前,羋王妃知道,他就是秦國的相國「張儀」。
「臣等護駕來遲,請王妃恕罪!」
羋王妃看見張儀的跪下模樣,腦袋中忽然心生一計,表情賊笑著的,看著張儀說道。
「護駕來遲...張儀啊,張儀,你還是那麼能講笑。」
「王妃一向安好啊?」
「你看呢?」
看著穿著打扮已然不是當年在秦宮的羋王妃,張儀不禁心中有些酸楚,畢竟曾經與羋王妃有過約定,要讓羋王妃正正當當的做秦王之妃,如今,卻落得這樣的情況,一時半會,張儀也想不出甚麼話可以說,只好回一句心裡話。
「臣,心裡難過。」
「呵,有甚麼好難過的?你看本宮這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
張儀聽出羋王妃話語中的暗諷,只能啞口無言的向面前的羋王妃磕頭,而羋王妃則是悠哉地走到磕頭的張儀旁邊說。
「怎麼?難不成一定要看到本宮在秦宮裡才好啊?」
「你看本宮現在,吃得睡得,亂兵來了還跑的。」
羋王妃說完後,便把張儀拉了起來,順便替張儀擦了擦沾在頭上的泥土和雜草,隨後又叫嬴稷去準備食物來招待張儀,當嬴稷正轉身要走的時候,張儀叫住了嬴稷。
「公子,臣的隨車裡有帶了些吃的,來人!去取來。」
「相國大人既然來到趙國,那還是得要嘗嘗趙國的風味,將軍,請跟我一起來吧。」
趙弋好奇地跟著嬴稷去處理食物,張儀心中不禁納悶,心想「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哪來的風味啊?」
羋王妃不多做解釋,只是一直請張儀到旁邊的桌椅去坐,而張儀也不好反駁所以就這麼被羋王妃帶到桌椅去了,同時,嬴稷和趙弋抬著手腳都被綁著的羊到了烤檯後,便拿烤檯上的鐵勾,掛著整頭羊,接著羋王妃拿著短刀,用熟練的手法,迅速將整隻羊給大卸八塊以便烤熟。
過了沒多久,嬴墨月拿著一整個四腳盤,讓趙弋將勾著烤好的羊肉給拿到盤子上,接著拿著盤子到了桌子上,張儀不禁上前聞了一聞,頓感烤羊肉的香氣撲鼻而來,隨後,嬴稷坐在羋王妃的旁邊,先是拿起了桌上的盛有酒的碟子給一飲而淨後,又拿起桌上的一塊肉乾開始吃去,張儀提醒了一句。
「公子,如此吃法可是會醉的。」
「相國,你信不信,我一口就能吃下一口壇子的酒。」
「別別別,萬萬不可,公子只要慢慢吃,慢慢喝就好~」
「這小子有能耐了,能吃能喝的,就算是牽了一批馬來,他也能活生生地吃掉了。」
「簡直就是一個番子。」
看著羋王妃母子倆的張儀,腦海裡不禁回想起,當年在楚國的雲夢澤時,被羋王妃救回來的回憶,忽然心中想著要抒發,於是便對羋王妃說。
「王妃啊,臣想起了雲夢澤呀...那時...」
「喂,張儀...你存心的吧?好不容易見了面,該說些開心的事,你怎麼偏偏揀這些不中聽的說。」
「唉...臣錯了。」
「嗯,對了張儀,秦國現在如何啦?」
「秦廷有變,張儀再也不能如同,昔時在雲夢澤的那般許諾,答應王妃返秦了。」
「呵,那個老東西...他就沒有半點一點的想念我們母子倆嗎?」
「簡直是日思夜想啊。」
羋王妃不可思議的看著張儀,臉上的表情豁然開朗了一陣子,但不到一分鐘羋王妃就又變回原來的表情,詢問著。
「張儀,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臣…奉王令,與趙結盟,伐齊存燕。」
「就…這樣而已嗎?」
張儀面有難色的,從袖子裡拿出一卷書信,並雙手交給了羋王妃,羋王妃著急的翻開書信看了一會,隨後又問。
「王上要接我們回去?」
「本是如此,所以才給臣這個密詔,可眼下…事情有變。」
「如何有變?」
「趙王不允。」
「哼…這關他趙國什麼事啊。」
「王妃,那位趙固丞相就是趙王派來監護王妃與公子的。」
「唉…趙國早在秦國決定結盟之前,便想拉秦國來湊熱鬧,而公子稷就是他們的籌碼。」
「乾脆不管了,張儀,我們現在就走,看他敢不敢攔!」
「呵,王妃不怕,臣倒是怕了。」
「你怕什麼呢?怕人馬不夠,打不贏?真是的,他們要敢動手,秦國還不派人把他們給滅?」
「臣是怕公子出事情,而今,他們所挾持的便是公子了。」
聽完張儀所說的話羋王妃的心裡產生兩極化反應,但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
過了一會,羋王妃一行人跟著準備要離開的張儀,走到了趙固的面前,張儀囑託道。
「王妃和公子的安危,就全託付給將軍了,萬望護好他們,趙相費心了。」
「秦相放心,在下必會拚死護衛王妃與公子。」
「有勞趙相了。」
張儀囑託完之後,便轉過身來看著羋王妃和嬴稷並深深的敬了禮之後就說。
「王妃、公子,臣…走了,公主,請隨張儀回去吧。」
張儀說完後,嬴墨月隨即跟著轉身朝車駕走去的張儀,上了馬之後又向羋王妃和嬴稷道別。
「請王妃、稷兒珍重。」
說完後便騎著馬跟著張儀的車駕一同離開,車隊漸漸的從羋王妃和嬴稷的眼裡消失蹤影。
羋王妃和嬴稷不捨的心情看著離去的車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之後便又回到帳篷裡。
暗夜時分,在嬴駟出走秦宮事件發生後的隔天晚上,魏紓急忙的帶著太監和宮女們走到了大殿,質問了前來匯報的侍衛。
「王上怎麼又不見了!?」
「屬下…屬下罪該萬死。」
「快再去找啊!」
「是。」
當魏紓和其他人正要走出殿門時,忽聞一曲笛音,從殿外傳來,魏紓頓時攔住跟隨出去的人。
「王后,是王上!」
「慢…小聲點過去。」
「是,你們都小聲點,跟我來。」
魏紓急忙的走了出去,身後的侍衛、太監、宮女拿著火把,跟著前去,而在不遠處,穿著鎧甲的白髮嬴駟坐在墊子上,看著蒼藍色的月亮,有感而發的吹著笛子,演奏著一曲似憂鬱、更似相思的笛樂。
魏紓緩慢的走向吹著正入神的白髮嬴駟,一言不發的看著,直到曲子吹到一個段落時,嬴駟停了下來,望著高掛著的明月說道
「於後世…千秋萬代,每一戶人家的窗檯…我大秦的墨之明月…必朗照之…」
嬴駟一說完,身體便失去重心,失去意識的倒下了,魏紓見狀,急忙讓侍衛和宮女、太監們將嬴駟抬回寢殿。
隔日清晨…嬴疾得令前往宮中去拜見嬴駟,然而,當嬴疾正準備要進入房間時,身後存放著的書籍處,發出一道及其細小的聲音,嬴疾回過頭去查看,發現嬴駟穿著白衣,披頭散髮的蜷縮在角落,嬴疾慢慢靠近的向嬴駟說。
「臣,拜見王上,」
嬴駟忽然動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看著嬴疾,而嬴疾看著嬴駟的樣貌變得更加淒慘的時候,心裡不禁有些酸楚。
「你來了啊,先坐著吧。」
嬴疾隨即坐在地上,看著舉步維艱想要起身的嬴駟,嬴疾看了都不禁想上前幫忙,然而嬴駟一下子就直了身子,擺著笑臉的看著嬴疾,隨後豎起拇指誇讚道。
「嬴疾…神武!」
「王上過譽了,臣,只是做著臣子的本分而已。」
「真是的…嬴疾啊…兄弟我不行了。」
「王上萬年,此話萬不可再說啊!」
「呵…你想糊弄誰呀?呵呵呵…萬年,我也想萬年,咳…叫你來,是想問幾件事的。」
「王上請講。」
「你說說…嬴壯,這個娃娃,你覺得他如何?」
「回王上,此人為宗室奔走,不遺餘力,但心胸狹隘,或不會成為亂臣,但必定會因打壓、排斥同僚,導致秦廷不安。」
「嗯…他心胸可不狹隘,他有野心!」
「臣不解…請王上明示。」
「嬴壯…他是個什麼東西?他是我豢養的寵物,現在呢…都快變成能咬主人的怪物了,嘶…唉…怪我啊,怪我沒防住。」
「王上若覺得秦室有危機存在,請恕臣直言,當速速召回太子。」
「你等等!再等等…」
「王上還等什麼呢?」
「墨月…」
「墨月?難不成,王上讓張儀和墨月姊去接羋王妃和稷公子回來?」
「嘿嘿…呵呵呵,不可以嗎?」
「王上,此等大事怎可反覆啊…!」
只見嬴駟停頓了好一陣子,隨後睜大眼睛,開始激動的對嬴疾喊著。
「我糊塗啦!我糊塗啦!」
「王上,你先冷靜一下。」
嬴疾抓著嬴駟的手想要使其精神狀態安穩,只見嬴駟著急又慌亂的看著嬴疾,並急忙的說著。
「兄弟…!秦國就交給你和墨月了,我真的不行了!」
「臣,萬死不敢有負王上囑託!」
「好!嬴壯那裡,你切記,一旦有變,你做決斷…且不可手軟!」
「可是王上,查無實據,臣難以決斷呀。」
「唉呦,一旦坐實就來不及了!我這番話,我只能對你和墨月說,我只能對著你們兩人說…!」
「收韁為良臣,脫轅則亂國,這就是嬴壯!小心得很。」
「臣…遵王令!」
「還有…我得告訴你一句實話,一句…咳咳…不得不說的實話…」
「王上請講,臣聽著。」
「我把傳位詔書…給了墨月。」
「什麼!?王上...你怎麼會把傳位詔書給了墨月姊呢?」
「說實在的啊...在墨月被刺的後幾年,我開始覺得蕩兒和稷兒...都不適合為王...」
「王上,這個事情不是很久以前就已經定下來了嗎?難不成王上反悔了?」
「呵...反悔倒是沒有...只是,蕩兒的心計之術尚未熟練,若是讓嬴壯架了空...那就等於是讓羋王妃的外戚們架了稷兒的空。」
「不過...墨月他從小便與其他人不同,跟我們也不同,他...清心寡慾,雖然在他面前賣弄心機有用,可他沒有心機的應對,反而讓我察覺不出他是真的沒有心機還是早就看出我的心機,趨福避禍的時候,他很聰明,處理閒散小事的時候...他很平庸。」
「王上的意思...是說墨月姊比我們都還要聰明?」
「沒錯,那時我便想通了,如果蕩兒不可立,稷兒又遭遇劫難的話...就只能讓墨月繼位了。」
「王上,恕臣直言,自古以來,后宮不可亂政,若真是讓墨月姊繼位,恐怕秦廷和宗室那裏會有不少人有意見,再說,嬴壯本身就是藉由宗室為根本勢力,倘若讓墨月姊坐上了王位,正好給予嬴壯一個收買王室宗親的人心之機啊。」
「呵呵…嬴疾,你把你姊姊看得太低了,墨月絲毫不在乎這種問題,而且墨月的手段可比我還狠,嬴壯…他是沒辦法與墨月相提並論的。」
「原來如此,臣知道了。」
「嗯…好,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
嬴疾和嬴駟敬了禮之後,便轉身離開,心裡充滿著對秦國未來的擔憂,深怕嬴駟的這個糊塗行為會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但在暗處…令嬴駟和嬴疾沒有想到的是,門外站崗的太監卻一言一語的記住了。
就在嬴疾離去沒多久,站崗的太監進行換崗之後,便偷偷去季君府去找季君-嬴壯。
「那公子疾…聽了這些有什麼反應?」
「嚴君沒想到王上會說出這番話,出寢宮時,一再叮囑當值的,萬不可將王上的話給傳出去。」
嬴壯聽完後,笑了笑並從衣袖裡拿出一袋財寶給了太監。
「有勞了。」
「多謝公子。」
太監說完後便拿著剛拿到手的財寶離開了,而嬴壯心裡想著的,已是時機的成熟時。
同一時間,王后寢殿裡,魏紓正安心的彈著琴,而他的右邊座位上,坐著一位寫著字的年輕男子,他就是羋王妃之子:羋琰。雖然與魏紓並非母子,但羋琰卻將魏紓當做母親看待,有一次魏紓好奇的問。
「琰兒啊,過來一下。」
聽見魏紓的呼喊,羋琰當下就把筆放在桌上,然後走到魏紓旁邊回應說。
「娘,何事啊?」
「你的臉…真像啊…」
「呵,像誰啊?」
「像她呀。」
「唉…娘,現在琰兒的心裡,眼中只有娘。」
「那麼不如改姓,做秦室的公子如何?」
「我不會改姓…」
「那如果是娘讓你改的呢?」
「那在娘的跟前,我就姓嬴,太子不在身邊,娘要是有個跑腿的事,解個悶什麼的,就喚琰兒來就行了。」
「琰兒…娘信你,可是你留在秦國,還有別的目的,對吧?」
「琰兒啊,你得要記住,千萬不可捲入宮室之爭啊。」
「請娘放心,琰兒會乖乖的,現在哪來爭什麼亂的,再說了,我現在孤身一人,就算真的有所企圖,那也無法成事不是嗎?」
「琰兒,你再好生想想,想過覺得好的事,將來無論如何都只能承認。」
「琰兒記住了,娘…琰兒告退。」
羋琰敬了禮之後,轉身撥開簾子的走出寢殿去了,魏紓看著羋琰漸漸消失的身影,心裡不禁添了孤寡。
此刻,躺在臥榻上的嬴駟正處於命懸一線,而此時,羋琰從外走廊走來,門口似有兩位侍衛站崗著,羋琰看了看裡面的情況,正想進去時,侍衛們擋住了去路,羋琰隨即拿出令牌,展示給侍衛們看,接著侍衛們放行之後,便讓羋琰進入了房間且走到嬴駟旁邊,用一種鄙視的眼光看著臥病的嬴駟,嬴駟看到羋琰的出現,等了一會才開口說
「你還在秦國…?」
「看來秦王大限的日子不遠了。」
「哼…是啊,你想殺我…對吧?」
羋琰雙手交叉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接著說。
「你活不久了,我已經沒必要親自殺你了。」
「呵呵…我仍可殺你,如同按死一隻螞蟻。」
「我信,我信。」
「知道我為何不殺你?」
羋琰從容的面對嬴駟,坐在嬴駟旁邊回覆道。
「你心中有愧,你把我娘發配到那麼遙遠凶險的地方去,又把我的父王關進大牢,我知道,這都是你一手操縱的。」
「你壞事做盡,如今你大限已至,就算你再愧疚都沒有用了。」
「跑過來…和我說這些,不怕我找人抓你?」
「秦王你難道還不知嗎?你現在的王令,已經出不了這寢殿的半步,如今的秦廷早已有人操持。」
嬴駟忽然猛咳了幾聲,病情頓時嚴重,病重的嬴駟爬了起來瞪著羋琰,當即質問。
「誰…!」
「就是你最看重的人!那個設計陷害我父王的嬴壯,口口聲聲稱呼我為兄弟的公子壯…!」
「咳…他還真敢…?」
「他敢,他當然敢了,是你秦王給他的膽量,現在,又是那嬴疾給他的方便,嬴疾怕你悄悄溜出宮去,於是下了一道令。」
「跑過來…為何告訴我這些事…?」
「呵…要亂秦,我一個人可辦不到,所以必須要靠你們秦廷自相殘殺。」
病重的嬴駟被羋琰的隻字片語氣的呼吸困難,喘不過氣的低吼著。
「你走…滾…!」
「好啊,反正這個地方我也不願意多待。」
「等等…慢著!」
「義渠…現在是大秦的領土,你做義渠人沒希望,你可以做秦人,若是不喜歡…你可以去燕國找你的母親。」
「這就不需要秦王為我操心了,我現在只打算在咸陽看完這個笑話,再決定怎麼走。」
羋琰說完後,便氣的走出殿門,而嬴駟壓抑不住的拉開棉被,拿出在棉被藏著的匕首,想殺羋琰,但還是沒下去手。
時間到了晚上,魏紓急忙的跑到嬴駟的寢殿,進門才過不久便看到已經斷氣的嬴駟躺在榻上,魏紓見狀立即撲上去抱住嬴駟的屍體。
「快叫御醫,快叫御醫呀!」
然而,當宮女和太監們要去找御醫的時候,門外卻發出了一位耳熟的聲音將宮女和太監們趕了回來,隨之而來的,就是由嬴壯帶頭率領,先行進入寢殿的士兵。
「公子,王上快不行了,快叫御醫吧。」
「王上…正從咸陽趕來。」
「公子,你再不叫人,便是弒君之罪啊。」
「王后,先王久染陳疾,御醫醫治不及,臣等悲痛欲絕,還請王后節哀。秦國的新王,再有一兩個時辰便會進入咸陽,主持大政!」
「你,你瘋了!」
「我沒瘋…」
嬴壯想要上前走去,魏紓立即拔出七年前刺進嬴墨月的身體裡匕首對著嬴壯,並威脅不準靠近一步,嬴壯便索性將從嬴駟與嬴疾所說的話全都告知於魏紓。
「王后可知,先王要派人遠赴燕國,接回羋王妃和稷公子。」
「不…不會的,王上和我從來沒有提起過此事!不會的…王上不會的…」
「哼,派出的使臣和便服輕行的甲丁,都已經被臣攔下,都在臣的府中,王后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審,還有,分別給燕國、齊國的國書,兩國不得阻攔公子歸國,否則視同宣戰!」
魏紓聽完後,不可置信的鬆了手,嬴駟冰冷的屍體倒在床榻上,魏紓剎時衝動的大喊。
「王上,你告訴我不會死的啊!」
嬴壯和其他在場將士們,紛紛跪下祭拜面前的嬴駟,從這一刻,秦惠文王宣告病逝,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連串的權力動盪和朝野之間的勾心鬥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