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王子與玫瑰(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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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8-27
玫瑰觀察日記……第四十四天:
今天的玫瑰一如往常。不過對他難以捉摸的脾氣有了點頭緒……他的性格與行為往往古怪與強勢相摻,但很可能是因為他完全不懂得與人相處。
就像不懂得思考「合理」的幼童,單純地用自以為最好的方式來對待想親近的人,哪怕會傷害到他人也毫不自覺。
不過也因如此,偶爾會做出反差而有趣的行為,顯露可愛的一面……
休伯里放下筆、看著被他寫得密密麻麻、掌心大的紅玫瑰花花瓣,心滿意足地伸個懶腰——每天為了找到一片適合書寫的花瓣,讓休伯里煞費苦心。好在這座花園為了實驗,栽培許多特殊品種的玫瑰花,所以才讓他順利收集到些風乾後、可以書寫的花瓣。
算是休伯里給自身找點特別的事情做,才不至於覺得照料偌大的花園過於勞累與乏味。並且每當他寫完一片,就會將其黏合在一根撿來的花莖上,隨著天數增加,逐漸黏出一朵五顏六色的玫瑰花日記。
雖然曾被玫瑰一時關注,不過休伯里以做插花的理由搪塞、再加上手製不少花朵掩飾,所以沒被玫瑰發現他寫在花瓣上的日記。
在將今天書寫的花瓣黏好後,休伯里就把玫瑰花日記藏入瓶上的花簇之中。並抬頭藉由樹屋敞開的木窗看向外頭——今天終於排個好天氣了嗎?再繼續下雨,可曬不乾新的花瓣。
「小王子,今天的故事該講給我聽。」玫瑰冷不防地從木窗外竄進來。見到小王子又在做插花,就一臉索然無趣、無法明白那有什麼樂趣,「勸你今天告訴我那個故事的結局,不然明天別想要我幫你找花瓣。」
「是,我知道。那麼過來?」小王子找了個可以曬到陽光的位置跪坐、並敞開雙手。
玫瑰也不客氣地就枕在休伯里的大腿上,闔起眼、打算一邊聽故事,一邊歇息。
……會發展成這樣,其實是休伯里的無心之舉。
在幫玫瑰梳頭時,總想找個話題。但玫瑰對他幾乎是不理不睬,很難交流。於是休伯里轉而講起了故事,至少不管玫瑰願不願意開口,他也能一直說下去。沒想到引起玫瑰要求休伯里每天必須把故事講完,才會心滿意足地放他離開。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今天,已經完全成為兩人之間的日常。
「喂,難道就不能多講幾個,一千零一個故事可要聽將近三年,時間拖太長了。」
「這是聽一千零一夜必要的規矩。如果每天都講很多,聽故事的人反而不會珍惜。」
「嘖,規矩?在這裡我才是規矩,是你在違抗我的要求。」
「所以你還想不想聽?」
「想。」
「那麼可以遵守我的請求?說故事的人,在說故事時最大。」
「嘖,必須讓我滿意。」玫瑰不斷嘖嘴,總覺得其實能強迫休伯里,可是偏偏在說故事這個話題上,凹不過休伯里的倔強。
「那麼——從前從前……」
請實驗體至花園門口待命、請實驗體至花園門口待命。
忽然的廣播打斷了休伯里講故事的起頭。玫瑰很不愉快的跳起來,轉頭瞇眼瞪向窗外,接著不發一語地衝出樹屋。
「今天是檢查日?」休伯里愣了一下,雖然不是第一次被打斷。但按照以往的排程,今天應該沒有任何實驗項目。
不過遲疑歸遲疑,他還是準備按照廣播的指示行動,追在玫瑰的後頭、出了樹屋。
休伯里先前往花園中央的小丘上——玫瑰就站在那,像個目光毒辣的獵人,盯著遠方的出入口。
「本來想給打擾我聽故事的人一點苦頭,但來的似乎是你的哥哥?」
「嗯?」忽然被玫瑰這麼問,休伯里不禁瞇起眼、想試著看清楚遠方的人影,但憑他的視力根本看不清楚人影的模樣,於是搖搖頭回答:「……在這裡看不清楚,不能確定。」
「這樣就能看到。」玫瑰抓起休伯里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休伯里頓時透過他的心電感應讀到玫瑰所看見的畫面,彷彿在透過無數個小針孔窺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檢視站在門口的人。
「是哥哥。」休伯里壓不住內心的喜悅地發出輕呼。因為時隔四十多天,才終於見到佘一面。
「就是他嗎?能跟他見面很開心?」
「因為哥哥是唯一且最疼我的家人,可以見面當然開心。」
「家人嗎……更有必要去打聲招呼。」玫瑰雖然掛著微笑說道,但充滿了想戲整對方的惡意。
不等休伯里反應過來,就被玫瑰單手摟住腰、輕鬆將他提著往山丘下衝。並且玫瑰藉助髮絲的牽引,不一會就到達花園的邊緣。
存著要嚇唬佘的心思,玫瑰藉由從樹上甩盪飛離的作用力,以宛如體操選手的空翻精準地落在佘的面前。
「唷?聽小傢伙說你是……」玫瑰以具壓迫性的身材優勢,俯視並貼近佘,毫不掩飾挑釁地直視。但話才說一半,就被休伯里的小手揪住胸口,彷彿在提醒他某件事,這才讓玫瑰改口:「……曾經好好照料過他的研究員。」
「我在此謝過你——送來這麼有趣的玩具給我。」
玫瑰盯著似乎是呆滯住的佘、還打算繼續講,卻沒想到脖子忽然一緊,劇烈的疼痛竄遍他的全身,一時讓他險些站不穩。但憑著強大的意志力,玫瑰勉強撐直著身子。
「啊……抱歉,稍微緊張了一下,不小心碰了這個按鈕。明明博士千交代萬交代,不遇到真正的危險時,才能按下控制器。」佘毫無表情地道歉,一閃即逝的冷笑沒被玫瑰漏看,而且看到佘一手晃了晃控制器、卻沒打算鬆開手指,分明就是故意。
「哦?真的跟紀錄的一樣,身體素質異常優秀……似乎還有特別的能力在。」佘仔細打量著動彈不得的玫瑰,同時還觀察到對方的頭髮詭異地抽動,所以下意識地遠離,因為感覺到特別的危險。
「再、不停止,我會不小心、勒死手邊的小傢伙。」玫瑰沒在開玩笑地使力在休伯里身上,促使休伯里忍不輕聲發出哀叫。
雖然玫瑰並不想這麼做,但骨子裡的傲氣使他天性上不想受制於人,於是本能地尋找就近能解決的方法。
不過就像休伯里說的——佘很心疼他——所以玫瑰馬上就感覺到脖子一鬆、全身不再劇痛。
「差點忘了博士有特別囑咐,小王子的項目可不能有所閃失。你想殺掉他……我不會阻止,但先提醒你——與你有關的項目已有突破,越來越沒有讓你繼續留下的意義。」
「如果不想提早被處分掉的話,最好把他的性命牢牢掌握住、別讓他從身邊溜走。」
「你這話說得真有意思。」玫瑰聽出佘不只是在警告,更有種要將休伯里交給他保護的意思?否則正常來講,如果佘真的很重視休伯里的安危,應該更要把休伯里帶走……最好遠離像他這種危險人物。
如果對方不是蠢到極點,那就是擅於心計到極其危險的地步——或許,佘早已將他調查得清清楚楚,所以才會說出那一番話。
「哈?難道不覺得留在我身邊才最危險?你沒看到這裡被我吊了多少屍體?」玫瑰故意挑釁著佘,想仔細揣測出他的反應與態度。
「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更何況,如果你真要殺人,早就在第一天就動手了。」佘不為所動地回應,並且至始至終,他都沒正視過休伯里一眼,彷彿把他當空氣;而休伯里也一直很有默契地不發一語,哪怕快壓抑不住內心的衝動,依然在玫瑰的身旁、保持畏縮的模樣。
「如果沒其他問題,請跟我來,博士安排了新的檢查項目。」佘說完就直接轉身領路,也不管玫瑰與休伯里是否隨即跟上。
「那傢伙看起來也沒特別重視你呀?」
「不準這麼說!」休伯里壓抑著情緒與音量,對玫瑰生氣喝斥,「哥哥他是在忍耐。」
「我很了解哥哥完全不笑的表情,他是在忍耐!為了保護我而忍耐!不准你欺負他——否則,我不繼續講故事了。」
第一次看見休伯里發脾氣、而且還出口威脅,不禁讓玫瑰感到訝異……與新奇?這不單因為他的行為,更是休伯里對佘十足的了解與信賴。
看在故事的份上,玫瑰勉為其難地開口答應:「好、好……至少在你面前,我不會再這麼做。行吧?」
休伯里點點頭、沒再多要求什麼,畢竟相處一陣子後,他很明白能讓玫瑰做出些微的妥協已是難得。
兩人隨後跟上佘的腳步、分別被帶到不同的房間。
「已經施打超量的賀爾蒙,你還能壓抑?以往的實驗過於低估你的忍受度。」
「打多少都沒用——我可是你親手完成、最完美的新人類,不是那些隨便打個藥就發情的缺陷品。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雪萊博士。還是我該在這裡稱呼你一聲父親?看在你當初收養我的份上。」
玫瑰被全身拘束與戴上面罩,並被泡入大型水槽之中——水槽裡裝滿些微刺鼻的混和藥水——他的聲音透過面罩傳到外頭,十分不客氣地與隔著一道玻璃牆的雪萊對話。
「就愛耍嘴皮子。」雪萊一如以往地臉色陰沉。他按下控制臺的開關,數支針頭就對準玫瑰的各個部位,猛力的紮下去。
「讓你過得太舒服,是不是都忘了你只是個實驗體?你的生死、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現在的價值就是乖乖照我的計畫,完成最後一個項目。」
「以往送過去的全是缺陷品,隨便給你搞就無所謂;但現在將小王子送到你身邊……你就不敢搞了?」
「時間還沒到,這樣回答你滿意嗎?混蛋博士。」
「什麼時間?發情期?」雖然雪萊嘴上跟玫瑰對應,但已洩漏出不耐煩的感覺。
玫瑰戲謔地開始發笑,根本不在乎惹惱了雪萊會有什麼後果,「想死的時間。」
「哦?我明白了。」雪萊表面上冷靜,但已憤怒到一拳砸在控制臺上,直接促使最大數量的針頭扎向玫瑰,「畢竟有些植物的特性……死到臨頭才肯開花結果。」
接著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控制室,留下發瘋似嘶吼的玫瑰。
「有什麼……哀傷的聲音?」休伯里在準備走進佘安排的水槽前,心有所感而停頓抬頭。
「趕緊進去,別耽誤時間。否則待會雪萊博士過來,有你得受。」
被佘忽然提醒,休伯里連忙按照指示泡進水槽之中。對他而言,這次的檢查跟過往一樣,抽血、注射,與觀察……似乎沒有什麼特別。
「蛇,小王子的數據如何?」就在休伯里的檢查開始沒多久,雪萊氣沖沖地闖進來,劈頭問佘——蛇是雪萊給佘的代號,並且給他開放些微部分的權限,算是看在他成功製造中和劑的優待。
「各項數值都在標準之中,狀態良好。」
「……很好。」雪萊推開礙到他操控儀器的佘,準備給休伯里施打特製的藥物,卻沒想到佘猛然伸手阻止他的動作。
「怎麼?連你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佘的行為瞬間惹惱了雪萊。雪萊本來對於玫瑰的反抗已經不高興,所以情緒直接往佘的身上發洩。先是反手將佘按在地板上,隨後齜牙咧嘴地審問。
「不……只是覺得博士剛才的行為……太過、魯莽。我們對於玫瑰的研究已經透徹,所以任何加大力度的實驗無所謂;但是小王子的部分有諸多不明白……而且就身體素質相比,明顯顯示出小王子比玫瑰脆弱。」
「當今弄壞了玫瑰沒關係,但還不能失去小王子。」
「哼,這點小事用不著你提醒!實驗本來就伴隨風險,如今只剩下最後一個課題,只要確定能夠繁殖,等於宣告新人類這個物種的誕生!現在只是要促使他們倆交配,理論上不存在任何風險……」
咳!雪萊本來還想講下去,但身體忽然一虛、忍不住咳了幾聲,摀住嘴的掌心上沾了些血,「沒時間了……必須加快進程!這種事情可以強制他們完成。數據庫已經建立起來,不需要再做多餘的檢測跟解析!」
「但是博士……該擔心的是玫瑰的性格不穩定!如果在過程中,玫瑰蓄意殺死小王子,不就功虧一簣?過去是因為缺乏達標的雌蕊體,所以實驗全圍繞在玫瑰而建立。但如今有了小王子,不是能反過來——篩選合格的雄蕊體。」
被佘這麼一提醒,雪萊一時之間愣在原地,腦袋裡的思緒飛快轉動。不一會,他發出近乎噁心的笑聲,「哈……我怎麼忽略這一點?雌蕊體已經成功誕生,中和劑也早就完成……基本條件已經備齊。那麼最後一個項目……可以由我親手進行!」
雪萊著魔似地碎碎唸了幾句後,甩著甩下佘不管,直接衝出房門。
「哈?終於……」佘克制著想要歡呼的心情,緩緩從地板上爬起來——按他日夜不斷設想的逃脫計畫,無論哪一種,至關重要的環節就是如何讓雪來抽不開身一段時間。
唯一的解是讓雪萊對自身進行改造。只有這種時候,雪萊才無暇全權掌控整個衛星的狀況。但不確定因素……是雪萊會啟動什麼代替他的監管機制?
正當佘才這麼想,地板竟然開始微微震動。在高空中的實驗衛星不可能發生地震!很可能是衛星裡發生了某種變化?
帶小王子返回花園——等震動一停,緊接著雪萊就以廣播傳達命令。佘隨即按照命令行事,將休伯里從水槽中放出來,並帶他按原路返回。
但是一回到花園的入口前,就看見裡頭被大肆破壞的景象,彷彿被颱風掃過。休伯里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緩緩走入花園;而佘並沒收到雪萊之後的指示,所以跟在休伯里的後頭、小心翼翼地也進入花園——要是有危險,他才能馬上拉著休伯里離開。
「到底是誰做的?」休伯里毫無頭緒……這裡可是被玫瑰仔細保護的地方。玫瑰也曾告訴他就算他離開,他留在這裡的落髮也會自主保護花園一陣子。
更何況,他們可是在衛星上,很難有誰能闖到此地。
休伯里仔細地盯著地面,赫然發現不僅許多花草的斷口筆直整齊、宛如被切斷,還有少許髮絲脫力般懸在枝條的切口上。頓時,他想到可能是玫瑰出了狀況,「玫瑰?玫瑰!」
接連叫喚了幾聲,卻遲遲沒得到回應。休伯里不顧危險地往花園裡面衝,而佘沒想到休伯里會有這樣的反應,急忙追在後頭。
佘本以為能追上休伯里,並至少將他拉回入口。可是此時的休伯里就像回到窩邊的兔子,靈巧地竄過任何障礙,導致佘就算感覺自己的速度比休伯里快,卻也追不上。
於是他只好作罷原本的打算,改為最少要跟在休伯里身邊——打從一踏進花園,就有種危險刺骨的冰冷感浸透全身。他巴不得馬上帶著休伯里離開……但雪萊的命令像會索命的魁儡線,勒住他的脖子與四肢,操控他必須讓休伯里留在花園。
休伯里沒有盲目地大喊玫瑰,直到到達花園中心的山丘下、看到似乎虛脫的玫瑰跪坐在丘頂,這才心切地呼喊:「玫瑰!」
然而玫瑰給予的回應……卻是如刀般的髮絲劃過休伯里的臉頰,落在他的背後、劈斷樹木。那一瞬間,休伯里以為自己會死了。
「滾出我的視線……我不想看到你。」玫瑰對休伯里發出冷漠的低吼,「敢膽靠近……就先廢了你的四肢、凌遲,再殺了你。」
雖然休伯里因害怕而顫抖不止,依舊往前邁開一步——隨後迎面而來的是玫瑰的攻擊,左手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頓時,休伯里臉色發白、痛得差點尖叫,但他咬緊牙關、繼續再往前走。
緊接著右手、左腳、右腳……休伯里一個不支而跌倒,但他依然想往前進——每隨一道髮絲劃過他的身軀,他就感受到玫瑰抗拒的情緒。
在休伯里眼中,此時的玫瑰就像一頭被重傷的野獸,虛張聲勢地恐嚇任何想靠近的生物。但是經歷了一個多月的相處,休伯里努力地去了解玫瑰後,深知玫瑰表面上的冷漠殘酷只是在掩飾自身內心的柔弱。
要是面對現在的玫瑰選擇害怕退縮,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走入玫瑰的心房裡。
真是奇怪……明明當初被送進來的時候,一直在設想怎麼逃跑;可是現在卻想著怎麼接近?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呢?望向孤獨承受痛苦的玫瑰,休伯里理不清糾結的思緒,直到佘追上來,從背後抱住、並用身軀保護他的當下,他赫然想通——就像佘之於他。哥哥對他的關愛與保護,而他對於哥哥的依賴與唯一的親情。無論如何,都不希望被任何人破壞。
而現在是他之於玫瑰——他是第一個被玫瑰接受而留在身邊的人,並且逐漸成為玫瑰想珍視的對象;而休伯里也發覺他對玫瑰懷著特殊親密的情感,有別於與哥哥之間的親情,促使他想為玫瑰多著想些。可是彷彿有某種外力,正試圖扭曲他與玫瑰彼此之間的感情。
休伯里看得出玫瑰不希望他來接受被變質的感情,因此轉以相反極端的方式,要逼迫他遠離!
蛇,帶小王子離開花園。玫瑰項目的最後階段視為不可行,放棄。
忽然的廣播命令傳入佘的耳中,立即促使他抱著休伯里遠離玫瑰。不論休伯里怎麼大吼大叫與掙扎,佘就是不肯放開——這是佘少數幾次拒絕休伯里的任性。休伯里一拳拳捶在佘的胸口雖然表面上不痛不癢,可是每一下都彷彿將扎心的針刺入佘的內心。
佘已經查明被編為玫瑰與小王子項目的全貌。一切都是他在賭……賭著雪萊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動搖,再配合拖延造成眼下的狀況,進而放棄玫瑰。
至於玫瑰這方面,他也是在賭——賭著玫瑰終究不會殺死休伯里,但沒想到玫瑰會以最狠心的方式要逼休伯里遠離。
玫瑰的髮絲對他們展開的與其說是追擊,不如說更像驅離。
逃進出入口後,閘門馬上關閉。雪萊隨即帶人來把休伯里接走;傷痕累累的佘因體力透支、當著雪萊的面昏倒在地。
「看起來死不了,直接把他關回房間。」雪萊用腳尖挑動佘的臉一會,才冷冷地命令人把佘拖走。
「休伯里……休伯里!」
佘做了休伯里離他遠去的噩夢而驚醒。稍微平復情緒後,才注意到被關回房間。當他嘗試著要出去,卻發現房門被反鎖!就算大聲呼叫,也沒人理會。
「……限制自由嗎?」佘對於現況一點都不意外。他很清楚雪萊不相信他人,所以一旦涉及重要實驗,或者他本人無暇管理衛星的時候,就會嚴格控制其他人的自由。
佘往後退了幾步,並抬頭望了望天花板四角的監視器——如果他猜想的沒錯,現在是人偶負擔最大、反應最慢的時候。只要他在監視系統判定異狀之前逃出去,人偶不會及時對他展開拘捕。
「希望來得及。」佘二話不說,先是往門口堆放阻礙,接著踩在櫃子上、設法去握住監視器。按照他調查的線索,這顆衛星曾在初期運行時發生嚴重事故,雖然沒有明確記錄原因,但是貝西杜茲早晚會是要獻給王國的資產,因此有在重新建構一番。
鍊金人偶也是在那之後才導入,這是佘從幾個資深的助手口中探聽得知。配合他看見玫瑰宛如生物的髮絲後,他隱約猜出當時為何發生事故的原因……恐怕是玫瑰以髮絲入侵衛星的各個管路,進行大肆破壞。
不過就像是兔子不吃窩邊草,玫瑰並沒有把花園周邊的管路跟區域摧毀,因此花園周遭的區域沒有重建,反過來被雪萊當作關禁助手與實驗體的區域。一旦玫瑰再度暴走,大概會以周圍的活物為優先攻擊的目標,多少能拖延時間——應該是雪萊的盤算。
「果然沒錯!啊!」佘利用偷藏的工具,將監視器給撬開。一不留神,拉著拆下來的監視器摔到地上,連帶拖著管線、恰好成了給他逃脫用的攀繩。
碰!砰!在佘高興之際,房門正被某種東西敲打,看來是人偶過來巡邏他房間的異狀!佘還來不及喘幾口氣,就趕緊沿著管線、爬進管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