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萱瑜有點怪（２）

再林誠送我回家，盥洗過後我突然回想起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聽到切西亞說自己是機器人。

「我是傻了吧，切西亞怎麼可能是機器人」

我甩了甩頭，將那些煩人的思緒甩開，就去睡覺了。

雖然我自己也知道這件事多麼的荒誕，但那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了下去，一再思考總覺得可能性愈來愈大。

※

我直接走出教室。

雖然這樣講對當節課的老師有點愧疚，但這節課並不是主科而是不太重要的藝能科目。

他是個和林誠不相上下的怪人，好像還在私底下開設一個叫作萬事屋的地方，任何問題找他那都能得到解決，前提是不在意酬勞的狀態下。

他會開出讓對方煩惱，但又並不會讓對方無法辦到的事情當作酬勞，是個很恐怖的人。

一想到林誠苦惱的模樣，臉上不自主露出笑意。

一邊哼著歌邊開心的快步前往社團教室。

結果在遠處看到林誠站在社團教室面前不知道在幹嘛，好像有些苦惱的看著教室前門。

好奇心趨使我躲在牆角遠處觀察林誠的行為。

「啊......我怎麼會忘記帶鑰匙啦......」

林誠好像在身上翻找著鑰匙，之後低頭嘆了口氣。

他好像忘記帶鑰匙被困在教室外了，真是蠢貨，看來是要等他回去教室拿鑰匙才行了。

但是林誠並沒有打算走回教室，而是開始四處張望，看起來行徑十分可疑。

他到底......在幹嘛呀？

「應該沒人」

為什麼要確認附近有沒有人？

還沒等我思考，林誠就轉頭對切西亞說些什麼，然後切西亞將手輕輕碰觸前門的電子鎖，前門便應聲開啟。

誒？這是甚麼魔術嗎？我記得社團教室的鎖是指紋鎖啊，切西亞到底是怎麼打開的......

「我是傻了吧，切西亞怎麼可能是機器人」

又想起昨天我自己說過的話，我和昨天一樣搖了搖頭，否定自己荒謬的想法。

在林誠和切西亞進入社團教室後，我在外面等了一會，然後一起進入教室。

「賴萱瑜對我有意見吧！！！寫這什麼譜啊」

一進門就聽到林誠叫到我的名字。

「我才剛進來你就對我有意見......」原本因為剛走進來就被罵感到惱火，但看到林誠手上拿著的吉他我頓時明白剛剛發生的事情了：「噗——哈哈，怎麼？林誠，看來你是看到我給你的禮物啦」

「妳也不想想到底是誰造成的！」

我並沒有多理會林誠的抱怨，而是轉頭將寫好的樂譜交給切西亞。

在碰觸到切西亞的手時我停頓了一下。

「萱瑜？怎麼了嗎？」

切西亞用她那湛藍的瞳孔注視我，對於我的行為感到困惑。

她的手十分的光滑、柔軟、沒有任何異樣，完美的就像是藝術品一樣。

「喔、沒事，對了，切西亞妳回去也要好好練習喔，雖然沒有像林誠的譜難度那麼高，但還是有幾處地方比較困難，要多多加油喔」

隨意敷衍過去後我前往教室的另一角開始著手進行我的工作。

愚蠢的想法一直在我的腦中揮之不去。

※

放學回家時，一邊走在路上與林誠和切西亞交流一些沒有任何營養的話題。

「話說......如果是我搞錯就算了，但賴萱瑜妳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講呀？」

「誒？！你、你怎麼突然這樣說？」

林誠突然開口確實嚇了我一大跳，我今天的表現有那麼的明顯嗎？

「我猜的果然沒錯吧，有什麼煩惱可以直接說呀，我們可以幫妳的」

可能我並不是什麼擅長說謊的人吧，我一向不會看氣氛。

「萱瑜，你有什麼事情不好對我們開口嗎？」

連切西亞都來關心我，但我現在思考的正是跟妳有關的事情呀......

這件事確實一直困擾著我，心裡總有個疙瘩無法除去。

「可是......這聽起來很奇怪......」

我還是有些躊躇，在腦內斟酌詞語的運用。

「沒事啦，我不會笑妳的......大概吧」

「切西亞聽我說喔」

算了，一直這樣憋在心裡我也很不舒服。

反正我這種不擅交流的人根本藏不住秘密。

「嗯？怎麼了嗎？」

我看向切西亞，在腦中組織語言。

「我說切西亞......妳是機器人吧」

※

「誒......嗯......蛤？」

我——林誠，現在腦袋十分混亂，各種資訊充斥我的腦袋彷彿頭只要稍微傾斜雜亂的思緒就會嘩啦啦的全部流出。

切西亞是機器人？

為什麼？

為什麼賴萱瑜會這樣說？

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哪裡洩漏出去的？

不對，現在不應該思考這些，而是要怎麼辦矇混過去？

如果切西亞機器人的身分洩漏出去的話......

那切西亞面臨到的未來恐怕是回收。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相對於我的不知所措，切西亞在第一時間就回答賴萱瑜了。

「不是喔」

切西亞輕輕的搖頭，簡短且平淡的回答賴萱瑜，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反而讓對面的賴萱瑜遲疑了。

「誒......？」

切西亞面對眼前的危急狀況並沒有絲毫的慌張，在被揭穿機器人身份的狀態下切西亞反而因為自己是機器人的關係，在當下選擇了最適合的行動，沒有任何的猶豫。

「為什麼萱瑜會這樣認為呀？」

切西亞緩緩的歪頭看向賴萱瑜，用和平時無異的笑容面對她，並同時試圖問出身份曝露原因。

「我、我回家時才想起來，在林誠家的時候妳自己說的啊！」

賴萱瑜雖然遲疑了一會，但還是堅定的看向切西亞對她拋出回答。

「嗯？因為黃宇晨說人之間要守信用啊，但我可是機器人呢，不在這個限制範圍內」

這是在我家時切西亞自己說出口的，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失誤曝露身份。

而且不打算讓切西亞回答，繼續發起進攻。

「雖、雖然我一開始也不太相信，回想起當時妳跟林誠的語氣都十分認真，而且如果妳是機器人的話這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為什麼妳會和林誠住在一起，這想想都不合理吧，一男一女同居家人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因為我跟林誠是親戚關係」

切西亞用著之前我為了解釋我跟她的關係所使用的裡由。

「那這妳要怎麼解釋，妳轉學進來班上時說過的名字是林誠取的！」

「.......」

切西亞並沒有回答，應該是我沒有解釋過這件事的理由，所以她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回答。

「而且妳常常會講出一些很奇怪的用詞，常常依照數據統計進行思考，缺失許多一般人並沒有的常識！」

賴萱瑜接二連三的提出證據，對於切西亞的機器人身份已經從懷疑轉變為確信。

切西亞靜靜聽完賴萱瑜提出的證據，然後並沒有提出任何反駁，而是向她提出另一個問題。

就像剛剛賴萱瑜的作法，只不過現在的角色互換了，切西亞湛藍的瞳孔直勾勾的看著賴萱瑜，夕楊西斜的關係切西亞白色的長髮變成橙紅色，湛藍的髮尾則變得藍紫色，看起來十分夢幻，好像切西亞並不是屬於這世間的生物。

「可是萱瑜，現今的科技可以製造出我那麼像人類的機器人嗎？」

切西亞往前走了一步拉近與賴萱瑜的距離，對她提出其他疑問。

「誒？」

現今科技能製造出切西亞那樣如此模擬的機器人嗎？

對於切西亞而言，答案是可以。

因為她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最有利的證據。

對於我而言，答案是可以。

因為我遇見了切西亞，經過與她的朝夕相處，充份認知到她是多麼的仿生。

但如果是賴萱瑜呢？

她大可以將剛剛舉證過所有切西亞可能是機器人的證據全部再說一遍，條列式的分析讓其他人認同切西亞可能是機器人這一個觀點。

但是賴萱瑜無論如何舉證，多麼舌燦蓮花都只是證明切西亞可能是機器人，缺少了決定性的證據。

所以現在這一個問題根本不是要讓對方以理性進行回答。

而是在問賴萱瑜這個人，眼前這位擁有橙紅色長髮、與自己一同歡笑過、一起吃過芭菲的切西亞，她到底是不是機器人。

如果賴萱瑜的答案是切西亞是機器人。

那就代表之前與自己度過各種回憶的切西亞是個機器人，否定那些共同度過的記憶。

但是如果回答切西亞不是機器人，是人類。

那就代表自己先前的各種假設不過是子虛烏有的事，要否定那些自己剛剛做出的質疑，將一切當成沒發生過。

兩個選擇都不是隨便衡量利弊就可以快速做出的決定。

「......」

賴萱瑜沈默不語，面對這樣的選擇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能讓現在這個畫面僵持不下。

雖然這樣逼迫賴萱瑜對她感到歉意，但是沒有其他手段了，接下來就等著她承認切西亞是真人。比起認定切西亞是機器人否定那些一同歡笑的證據，她大概還是會傾向於選擇切西亞是人類，這只不過是她自己的誤會。

或是我在賴萱瑜猶豫裡時間裡想到其他解決方法也行，總之一定要封住賴萱瑜的口，讓她相信、或著強迫自己相信，切西亞是真人。

「如果用在網路上看到的那個的話......」

賴萱瑜低頭小聲的呢喃著什麼，可能是在考慮兩個選項的利弊吧。

「那個......切西亞」

賴萱瑜呼喊著切西亞的名字，雖然比我想像中的快很多，不過賴萱瑜要做出回答了，接下來只要想著如何收尾......

「切西亞啊......妳果然是機器人吧」

但是她卻做出我異想不到的回答，難道她要直接否定與切西亞共同歡笑的過去，堅決的一口咬定切西亞的機器人身份嗎？

「所以萱瑜妳認為現今科技可以製造出我這樣高度仿生的機器人嗎？」

切西亞向賴萱瑜提出疑問。

「對呀，因為......妳自己說的」

賴萱瑜又說回之前那句話了。

「嗯？因為黃宇晨說人之間要守信用啊，但我可是機器人呢，不在這個限制範圍內」

這樣只不過是把好不容易向前推進的話題又再次拉回原點。

「這樣並不能代表什麼呀？我自己說的根本不是什麼決定性的證據」

對了，決定性的證據？！

但是賴萱瑜無論如何舉證，多麼舌燦蓮花都只是證明切西亞可能是機器人，缺少了決定性的證據。

所以現在這一個問題根本不是要讓對方以理性進行回答。

難道賴萱瑜要以理性回答，提出決定性的證據。

「我......」

「等等！！！」

賴萱瑜一開口，我就試圖制止，但她並沒有任何的停滯，現在她黑紫色的瞳孔中，只有切西亞的身影，根本容不下我。

「我以人類的身份命令切西亞！告訴我妳的真實身份」

機器人有一定要遵守的三原則，機器人三定律。

１.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是坐視人類受到傷害。

２.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命令，除非命令與第一定律衝突的狀況下。

３.在不違背第一定律或第二定律的狀況下，機器人要保護自己。

我無助的看向切西亞，我這時才明白，賴萱瑜剛剛話語中的深意。

「對呀，因為......妳自己說的」

切西亞湛藍的瞳孔看著賴萱瑜，用著她甜美的嗓音緩緩說道。

「我是CAI所製造，編號MCAI-FU4VUU83的仿生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