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萱瑜有點怪（１）

我跟賴萱瑜兩人走在夜晚的街道上，賴萱瑜走在我前方大概一公尺的距離。

「......」

「......」

沉默瀰漫在我們兩個之間，因為已經晚上九點了，於是我提出由我來送賴萱瑜回家，剛剛發生的事情我們兩人之間有點尷尬，對話時常中斷沒辦法順利延續。

「那、那個......林、林誠」

「是！怎、怎麼了嗎？」

率先打破現況的是賴萱瑜，但她突然的開口嚇得我不知所措。

「就是......剛剛說的......你願意陪我上台伴奏吉他嗎？」

腦內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賴萱瑜坐在我的身上。

「只有你，能填滿我的縫隙了」

「......」

「果然還是不願意嗎？」

「不是，我只是因為想到剛剛......」

「你你你不要誤會喔！！！那、那不過是、是我一時太過激動，對、對不起......」

看來賴萱瑜也理解到我想講的話了，雖然我現在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看到她不停地搖頭導致背後的黑色長髮也跟著左右搖擺起來。

「不對應該是我的問題。沒有阻止妳......對不起」

「不對不對，是我的問題......」

「應該是我的問題才對......」

「是我！」

「是我才對！」

我跟賴萱瑜兩人一來一往互相推卸責任。最後不知道是誰的笑聲打斷了我們莫名其妙的爭奪戰。

「噗——哈哈哈」

「我們到底在幹嘛呀」

「不是林誠妳先開始的嗎？」

「是這樣嗎？我早就忘了起因，我們一開始是在吵什麼呀？」

「這麼快就忘了，你是金魚腦嗎？」

「講的好像妳記得一樣，妳不是也是金魚腦嗎？」

「我、我我哪有，我只、只不過是不想告訴你答案而已！」

「是這樣喔～」

我用富有深意的笑容看著眼前這位傲嬌女，她則是立刻就對我的嘲諷做出了反應。

「就是這樣拉！！！」

經過這樣這樣互相鬥嘴，不知何時開始我們之間的尷尬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說，林誠你到底要不要上台幫我演奏吉他」

「是可以啦......」

「嗯？！怎麼突然同意了，你不是很抗拒嗎？」

明明一直拜託我，但我一同意後賴萱瑜又露出的驚訝的表情，真是奇怪的人。

「因為妳都在房間那麼誠懇地拜託我了嘛」

「嗚——林誠你真的很煩誒！」

「不過要說我為什麼抗拒的話，就只是單純我很久沒練習而已，可能沒辦法好好表現」

「沒關係啦，我會盡量把譜寫的簡單點，當成是對你的『回禮』」

隨著賴萱瑜語氣地強調，我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我說林誠，謝謝你喔」

走在前方的賴萱瑜忽然轉身，站在路燈的照耀下，對比壟罩在黑夜中的我顯得格外耀眼。

「幹嘛突然這樣講呀，噁心死了」

「因為我想要感謝你嘛～」

賴萱瑜沒有像平常一樣和我鬥嘴，她......是不是發燒呀啊？

「之前就說過了，我根本沒有做什麼值得妳感謝的事吧」

「有呀，很多好不好，你做到了最一開始答應我的事。讓我交到朋友、替我做Vtuber，現在還要陪我上台演奏」

賴萱瑜紫色的瞳孔直勾勾的注視著我，面對這不太習慣的氣氛以及她真誠的眼神，我只好一邊搔搔頭將視線移開。

「現在感謝也太早了吧，要的話等聖誕歌會辦完，我們再來一個慶功宴，把要說的話留到那個時候吧」

面對站在路燈下的賴萱瑜，我徑直地向前穿過她身邊。

「誒！我在跟你講認真的你就這樣直接走掉，到底懂不懂看氣氛啊，難怪母胎單身」

「跟這沒有關係吧！妳再不走我就要拋下妳了喔，傲嬌女」

「等等等等，林誠你真的不打算等我耶，還給我越走越快！」

身後傳來賴萱瑜小跑步造成的聲響。

「抱歉，我就是這樣守信用的男人」

「林誠你真的是白癡誒！！！」

隨著我逐漸加快腳步，賴萱瑜也跑得越來越急，中間還可以聽到喘息聲。

「不過聖誕歌會結束後嗎？確實是一個好時機呢」

賴萱瑜小聲的在我身後不知道說了什麼。

※

「啊......我怎麼會忘記帶鑰匙啦......」

翻遍身上的口袋也找不到鑰匙，我就這樣被困在了社團教室外。

應該是忘在了書包，不過算了，這間教室在走廊的盡頭，要返回去教室會浪費太多時間。

「應該沒人」

我向四周稍微確認一下，並沒有看到人影，而且這裡本來就很少人會到。

「切西亞，開門吧」

「是的，主人」

切西亞一將手輕輕碰觸門上的電子鎖，教室門便應聲打開。

「ok，今天的練習也開始了」

※

答應要陪賴萱瑜上台演奏吉他後，我便開始在學校用下課或是主科以外的課堂時間照著她給的樂譜進行練習，不知道黃宇晨如何和老師說明，成功讓我可以用準備聖誕歌會的理由逃避上課。

我用左腳一邊打著節拍，左手進行爬格子的練習。

爬格子是一種吉他的基礎練習，在新手入學時很有幫助，左手在琴上來回移動，反覆練習去產生肌肉記憶記住琴格位置。

喚起身體從前的肌肉記憶後，我拿起賴萱瑜給我的譜開始進行練習。

我閉上雙眼，將身心投入音律之中，一開始的前奏就和細小的雨聲般滴答作響，每個聲音都有很長的間隔，但隨著時間流逝雨勢逐漸加強，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滂沱大雨，右手撥弄琴弦的速度越來越快，但音符還是不斷湧現增加我的負擔，最後......

咚——

一道突兀的聲音混入了原先和諧的樂曲，打斷了整個演奏。

我又再次彈錯，每次在進入副歌前的加速都會手忙腳亂，最後都已失誤告終。

「主人辛苦了，請用」

我嘆了一口氣，從切西亞手中接來杯子，將其中的水一飲而盡。

「賴萱瑜對我有意見吧！！！寫這什麼譜啊」

同時前門應聲開啟，賴萱瑜走了進來。

「我才剛進來你就對我有意見......」賴萱瑜原先想要反駁我，但看到我拿在手上的吉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噗——哈哈，怎麼？林誠，看來你是看到我給你的禮物啦」

看到賴萱瑜捧腹大笑的模樣，加上先前演奏一直失誤的關係，一股煩躁感油然而生。

「妳也不想想到底是誰造成的！」

「喔對了，切西亞的譜我也寫好了」

在送賴萱瑜的那天晚上也決定讓切西亞上台演奏鋼琴，因為賴萱瑜覺得歌曲中還少了一種樂器，不過切西亞的演奏方面到是不用擔心，表面上說因為切西亞有自學過鋼琴，但實際上是因為只要利用CAI學習網路上的資料，她就能夠輕易彈出準確無誤的音樂了。

「萱瑜？怎麼了嗎？」

賴萱瑜將手中的樂譜交到切西亞手中時不知為何突然僵持住。

「喔、沒事，對了，切西亞妳回去也要好好練習喔，雖然沒有像林誠的譜難度那麼高，但還是有幾處地方比較困難，要多多加油喔」

「沒事的！我可是......」切西亞注意到我的視線，連忙改口：「從小就學習鋼琴」

如果放著不管，她大概會在賴萱瑜面前講說自己是什麼超高性能的仿生機器人吧。

交代完事情，賴萱瑜走向教室的另一個角落，戴上耳機開始進行音樂的編曲。

剛剛還吵吵鬧鬧的教室頓時變的靜謐，不過這並不是甚麼尷尬的沉默，而是每個人都開始專心進行自己所分配的工作。

與此同時，在角落進行編曲的賴萱瑜，心思卻不在編曲上。

※

放學後，和切西亞還有賴萱瑜一起回家，在路上交談著今天練習的狀況。

「林誠，你到底可不可以順利演奏了啦」

「大概.......可以吧」

今天雖然努力練習過了，但是總是會在關鍵的幾個段落開始掉拍，只有前奏熟練的令人心疼。

「那是我嘔心瀝血之作喔！你最好給原汁原味呈獻出來」

「不要強人所難啦」

「沒事的，林誠肯定可以的」

「像切西亞一樣多給我一點鼓勵嘛！讚美代替懲罰」

「誰叫你問題太多，根本沒有可以誇獎的地方阿」

「你就是這樣我才會演奏不好的，阿——沒有動力，
還是乾脆放棄好了」

我故意低下頭，裝出失落的樣子，來引起賴萱瑜的注意。

「不要就這樣放棄啦！不然那個......林誠你今天也很努力了啦......剩下的明天再、再加油就好」

賴萱瑜將頭撇向一旁，黑色的長髮隨著動作肆意翻飛，支支吾吾的說道。

「算了吧好噁心，妳還是恢復原樣好了」

雖然是我先起鬨的，但總感覺、這樣的賴萱瑜好奇怪。

「明明是你先要求的，現在又不滿意，你的問題真的很多誒！」

「抱歉，因為.......我怎麼知道你稱讚人看起來那麼奇怪」

「我就很少稱讚人啦，我知道我自己很難相處......」

好像鬧過頭了，賴萱瑜情緒低落，開始自暴自棄了。

「先聽我說啦，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

很好，現在賴萱瑜成功注意到我這邊了，接下來只要好好告訴她我的想法就行了。

「不要說什麼自己難相處這種話嘛，你現在不也跟我們能夠好好講話嗎？」

「真的嗎？」

賴萱瑜的心情好像逐漸好起來了，只要按照這種節奏下去，就沒有問題了。

「當然阿，如果有什麼交流障礙的人根本沒辦法像現在正常對話吧」

「嗯......」

「妳或許不善交際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你能好好跟我還有切西亞、黃宇晨、黃靖萱正常對話就代表妳不再是那個沒有朋友的賴萱瑜了」

「對呀萱瑜，你不是還跟我和靖萱一起去吃芭菲嗎？」

切西亞難得沒有搗亂，而是在一旁附和我。

「真的嗎......那林誠你為什麼要說什麼我不適合稱讚人啦！」

「因為......妳還是比較適合傲嬌嘛！」

「......」

「怎麼了呀？」

「林誠你果然是來吵架的吧！」

就這樣，我不知道為什麼又惹賴萱瑜生氣了。

※

「切西亞，妳覺得我有做錯什麼嗎？」

賴萱瑜鼓起臉頰，看起來很生氣完全不看我一眼。我只好向切西亞求救。

「依照數據統計，林誠會做出這樣的回答完全在可預測範圍內呢」

「真是，我一開始就不該對你有期待！」

今天賴萱瑜與平時不同，感覺有什麼心事一樣，而且好像一直看著切西亞。

「話說......如果是我搞錯就算了，但賴萱瑜妳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講呀？」

賴萱瑜今天在編曲的時候一直分心，過了好一段時間才進入狀態。

「誒？！你、你怎麼突然這樣說？」

賴萱瑜整個人像是要跳起來一樣抖了一大下，然後語氣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的猜測從懷疑變為肯定了，雖然賴萱瑜背對著我沒辦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是她並不是一個擅長說謊的人，只要從她的語氣就能直接判斷出來了。

「我猜的果然沒錯吧，有什麼煩惱可以直接說呀，我們可以幫妳的」

「萱瑜，你有什麼事情不好對我們開口嗎？」

加上切西亞一同進行勸說，賴萱瑜總算是有了點反應。

「可是......這聽起來很奇怪......」

「沒事啦，我不會笑妳的......大概吧」

賴萱瑜並沒有像平時一樣理會我的玩笑，而是在腦中組織語言，然後緩緩的說道。

「切西亞聽我說喔」

「嗯？怎麼了嗎？」

切西亞有些驚訝的看著賴萱瑜，大概是沒想到她接下來要講的話居然會跟自己有關。

而我也一樣，沒想到賴萱瑜會將話題轉向切西亞。

賴萱瑜稍微用手整理自己烏黑的長髮，她紫色的瞳孔直勾勾的注視著切西亞，嘴唇不斷嘗試開口，但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跟切西亞沒有催促賴萱瑜開口，可能是被她認真的氣氛感染到吧。

過了片刻，賴萱瑜像是做好了心裡準備，進行了深呼吸，然後緩緩開口。

「我說切西亞......妳是機器人吧」

但賴萱瑜的聲帶，卻振動出我完全不理解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