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怠惰的代價
本章節 4850 字
更新於: 2022-08-23
我的點數為一千點整，瑟列爾七百點，一宵冷雨則是六百點。想要順利進塔，我們還需要七百點的分數。
我一回頭，看到瑟列爾已經睜開眼，笑盈盈的樣子完全不像是緊張自己分數不夠進塔。「不急著出門，讓子彈飛久一點。」
讓餘下的弱者先廝殺，強者只會在最後關頭才出現坐收成果。
不過都已經到了第一階段淘汰賽，我想賽場餘下的弱者已經不多了。
在喵火的提醒下，我們得知背包的所有道具及物品都無法帶入塔內，於是我協助一宵冷雨用剩餘的食材做了一頓極度豐盛的早餐。當然協助的意思只是幫她把東西拿到流理台，並感謝我忍住自己的手不去碰鍋鏟。
現在是早上八點，圈的邊界距離我們尚有一段距離，至少一個小時後才會縮到我們這邊。儘管用著早餐的途中還是會忍不住緊張，但我明白瑟列爾的話是對的。
一個小時後，剩餘人數已經來到二十四。
由於縮圈已經快追上我們的位置，已經梳洗完畢的一行人便決定出發。昨天的我在重生並昏迷後便被瑟列爾揹著到這個小鎮，到現在才發現這裡離諾瓦之塔不到一公里的距離，幾乎可以說是決戰前哨地。
街上已經亂成一團，到處都是火光與劍影。我重新召喚出潔艾兒，女子也笑咪咪地挽起我的手。「我早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
前方有兩大團隊伍的戰鬥已經到尾聲，為數三人的隊伍朝著僅剩一人圍剿。本以為戰鬥會很快結束，可少女卻出乎意料強悍。這對主從一高一矮，扮相為巫女的應該是書靈。巫女操縱看不透的迷霧擾亂著敵方的動作，紅髮少女則從腿側抽出手槍就是好幾發。
無庸置疑，眼前的少女是近日所遇見的少數強敵之一，一打三也不會居於弱勢。她的書靈是一位高大的女子，渾身散發著貴族的高雅。相較於自己主人的攻擊和閃避，女子只是微笑著揮動手杖，製造迷霧困惑對方。
我有種預感，論實力，少女恐怕比麵包還強。
瑟列爾也有同樣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可不能讓她把點數都拿去了。妳們兩個留在這裡。」
未等到我們回答，男子已經衝出去加入戰局。
一宵冷雨將我拉到一旁，好似已經等待獨處的時間多時。「桑漠，瑟列爾那傢伙有問題。」
儘管早就在等待重生時得知瑟列爾的暴力行為，但我還是試圖裝出聽不懂的樣子。「我認為他沒惡意。」
「他很危險，妳沒見過妳不在時他的樣子。」一宵冷雨握緊方如筠的手，像是要從哪裡尋求安心支柱。「我認識妳的時間比他久，我絕對不會騙妳。」
我瞥了眼正在輾壓式戰鬥的瑟列爾，嘆了口氣。「一宵冷雨，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覺得……瑟列爾或許只是個孩子。」
只會做一道菜，被我誇獎就會眉開眼笑，與潔艾兒爭寵的行為，還有失控時的直白做法……「他似乎從來沒社會化過，只是依循著本心做事。這個情況下，他會有許多行為讓人無法理解。」
從一宵冷雨的眼神看來，她一定覺得我被瑟列爾洗腦了。「妳有沒有想過──」
「──想過瑟列爾就是諾瓦之塔的主人？有，我懷疑過。」我輕快地回應。「但我想不是，他只是知道更多內幕關聯者。」
儘管內心已經有所猜測，但不到最後關頭，我並不想印證這個壞消息。「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而我不會讓他傷害妳，請妳放心。」
就目前這種狀況來說，我想我成為了某種核彈的限制器，只要我不在就會天下大亂。「我尚且不明白他對我的執著所在，但應該是無惡意的。」
「久等了。」於此同時，瑟列爾已經結束了戰鬥。「你們沒事吧？」
他似乎不知道我們剛經過一輪爭吵，而一宵冷雨平時對瑟列爾就已經是帶有敵意的眼神，也不算是異常。
我咳了咳，打破尷尬。「那個女生呢？」
「察覺跟我打的話會兩敗俱傷，所以和平告別了。」瑟列爾聳聳肩。他身上一點灰塵都沒有，好像方才只是去拿杯水而暫時離開。「附帶一提，我擊敗的對象點數蠻多的，差不多可以準備進塔了。」
瑟列爾身上的點數已經來到一千二，的確符合可以進塔的條件。不過……「瑟列爾。」
「嗯？」
「我們必須幫一宵冷雨賺取分數。」
「啊。」我就知道這傢伙又故意忘記了。
能爽快把一千分轉移給我，卻刻意忽略另一個隊員的分數，有時候瑟列爾的偏袒真是明顯到讓人看不下去。
「其實我也是能戰鬥的。」不想讓人看扁，一宵冷雨握緊雙拳。「走吧。」
縮圈已經來到這個城鎮，我們一行人立刻跟著往塔的方向趕。
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精神已經不適用此處，靠著迴避戰鬥來到最後的玩家傾巢而出，試圖在最後抓住進塔的希望。
方如筠舉起手，一道水盾擋住朝我們進攻的長槍。「讓我來！」
減緩進攻阻力之後，水牆瞬間化為冰，將長槍男的武器硬是卡在冰牆中。「星神伊絲雅，來吧！」
足以奪人視線的光芒阻礙眾人的視線，徹底奪走對方的行動能力。以少女為中心開展，無數星光自虛空中迸裂。這些星星不但具有實體，甚至還能控制接觸物的行動。
下一瞬，尖銳的冰稜穿透皮革與茅草製作的鎧甲，穩穩插在胸口。「將軍。」
方如筠的動作如此流暢，出招的順序則如上課作答，井然有序卻一次到位。儘管威力比潔艾兒低，卻用法術補全了物理上的弱勢。長槍男子在錯愕的眼神中碎散成電子方塊，他的主人甚至來不及出現。
一宵冷雨的分數來到九百點，我則將視線移到瑟列爾身上。
「怎麼了？」方才一點都沒出手的瑟列爾問我。
「轉一百點給一宵冷雨。」
「……」
兩個小時後，我與滿臉委屈的瑟列爾及表情尷尬的一宵冷雨來到塔附近。
「桑漠才是真正的惡魔……」瑟列爾悲憤的表情好像我逼他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一樣。
「瑟列爾，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一宵冷雨是我的隊友和朋友，要用同樣的態度去幫助她。」負責訓斥瑟列爾這種事我好像越來越順手了，真希望他能讓我少費神。
瑟列爾依舊有些不情願，但已經停止嘀咕。不知為何，瑟列爾在替自己樹立敵人這點上好像很擅長。如果我是他娘，大概只能氣得搥胸並一邊怨嘆著：沒辦法，這麻煩是自己生的。
最後一小時，屏障圈的大小距離諾瓦之塔僅剩一百公尺。到處都是人與玩家的哭喊聲。沒及時入圈的玩家在牆外抽搐求救，可得到的只是敵人無情的終結。有些人學聰明之後便會前往擊殺圈外的玩家以獲取點數，卻在圈內被更強大的玩家所擊殺。
許久未見的麵包已經站在塔下，班則舉著刀警戒。或許是寫手之間多多少少能感應到的實力差距，沒人去找他的麻煩。不久之前遇見的紅髮少女正舉著槍毫不留情掃蕩落在圈外的人，遠距攻擊使她不必站在圈外也能得到尾刀，對於遠距戰幾乎可以說是壓倒性優勢。
我的觀察直到墨靈倒在眼前時才停止。儘管對於他的認識不深，可少年畏縮在廟宇角落的身影仍給我留下了印象。少年身上都是撕裂的紅痕，抬起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迷濛。他的書靈此刻像棉絮般攀在肌膚上，似乎被粉碎過但靠著主人苟延殘喘。
雖然早就預知道麵包會選擇拆夥，但還是覺得墨靈格外可憐。相較於平時還會對話的其他成員，麵包根本不曾瞧墨靈半眼，而或許這也是為何墨靈能存活到現在。由於有過一面之緣，我忍不住蹲下想扶他，卻猛地被抓住手腕。「妳就是……解答……？」
突如其來的問題使我愣住半秒，不知該如何回答。
而我也不需要回答了。
金色的槌子伴隨瑟列爾的驚呼沒入少年的背脊，又迅速抽出。大量鮮血自背部炸開，濺上裙擺。少年緊握的手慢慢沒了力氣，眼中星光熄滅。就在他死去的這一瞬，瑟列爾自背後抱住我，往後一拖。
只見眼前爆過燦爛的金光，還帶著血跡的錘尖掃過我的髮絲。如果再晚一秒，那道金色的斬擊將會收走我的頭顱。
「唔。」女人收回錘子，細細打量著我們。「還以為是聚在一起的雜魚呢。」
「梅百本！」眼前的女子毫無疑問便是寺廟中與我們對戰過的那名女子。
「哦，看起來你們認識我。」梅百本勾起嘴角。「可惜我殺的人太多了，沒在記對手。沒關係，反正你們馬上就要死了。」
瑟列爾抽出劍，不動聲色擋到我面前。
女子舉起錘子，宛若全身鍍金的自由女神像。「那麼，就讓你們再度見識─咦？」
梅百本停下動作，似乎在傾聽著什麼。「不要跟他們打？」
順著女子的眼神，我第一次見到梅百本的主人。
那是位穿著整齊西裝的男性，渾身都是低調的黑，與自己的書靈呈現極大反差。在他頭上漂浮著「荼靡」二字，正是他的名字。他長得很像是公關場合會出現的那種經紀人，帶點陰柔氣質，卻能笑著放任自己的書靈瘋狂殺戮。
荼靡朝我們輕輕頷首，闔上一直拿著的書。於此同時，梅百本也接收到了新的命令。「要趕快進塔確保名額是吧？我明白了。」
女子睨視我們，隨意揮動一隻手。「那就先這樣囉，希望塔內也能看到你們。」
由於梅百本的強度不容小覷，我們並沒有主動出擊。諾瓦之塔的大門已經開啟，門前也沒了麵包的蹤影。
縮圈的範圍距離門口僅剩二十公尺，僅存的玩家聚集在此，格外熱鬧。他們都是被分數的金光屏障所擋下來的玩家，相互吞噬著想要再湊出一名進塔的名額。
「我們進塔。」決定不與外頭糾纏，我做下這個決定。
在潔艾兒與瑟列爾的護送下，一行人跨越屏障，成為唯一一組全員進入塔內的組別。
這裡是很常見的別墅大廳，兩道螺旋梯接至二樓，頭頂的水晶燈看起來能媲美「歌劇魅影」裡面那座大吊燈，極具奢華。我們算是晚來者，因此大廳裡已經站著幾名成功晉級的玩家。除了荼靡及麵包，連第二日所遇到的恐怖娃娃都在，正在角落嘻嘻對我笑。我忍不住退到瑟列爾身後，打量著娃娃背後的主人。
一開始以為娃娃的主人是位女士，但沒想到竟然是一位矮胖的男子。從頭上的玩家名字可以得知他叫去良存秀。厚重又佈滿灰的粗框眼鏡下是讓人不舒服的猥褻笑容，好似已經開始尋找下個獵物。要不是晉級者被禁止戰鬥，恐怕此刻已經打起來了。附帶一提，他也是離其他玩家最遠的人，就連我沒重要事情也不會想要接近。唯一陪在他身邊的便是蹲坐在地把玩鐮鋸的洋娃娃少女。
我避開男子赤裸的搜尋目光把視線，把視線轉往門口。
金色屏障上趴著數位玩家，大聲哀求裡面的人施捨點數給他們。可在下一秒，子彈無情貫穿那些人的身軀，只在屏障上留下一個個怵目驚心的血印。距離縮圈完成僅剩一分鐘，晉級者卻只有六位。
原本以為是裝飾用的大門在最後三十秒忽然動了起來，雖然厚重，移動起來卻絲滑無比。在又一個血手印滑下後，渾身是血的紅髮少女滑入門內，正式早前一打三的少女。為了不讓剩下的人湊出一千點，她是故意留在塔外解決剩餘敵人，這才留到最後。
厚重大門終於完全封起，將外頭的哭喊完全隔絕。
縮圈完成，決賽即將開始。
我們屏息等待喵火宣布新的消息，等來的卻是少女的嗓音。
「恭喜各位通過層層篩選，來到諾瓦之塔！」
少女宏亮的聲音迴盪在大廳中，我卻沒見到像是音響的東西。她的聲音與廟宇內的祈禱一模一樣，幾乎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若不是我是獨生女，我還會真以為自己有個雙胞胎妹妹。
「如各位所見，我是這座塔的主人莉姆絲，將會主持剩下的決賽。不過在這之前，有個非資格者似乎混進來了呢。」莉姆絲嘻嘻一笑。「妳說是不是呢？琴蕾小姐。」
最後進來的少女瞪大眼，對於莉姆絲的指控強烈抗議。「我是正當持有一千分進來的！我甚至擁有兩千分！」
「但就我所知，妳的小說並沒有完結喲。妳的小說『迷霧之夜』是自己的唯一一本創作，而它只寫到接近結尾，不算是一本完整的小說。沒有完結的小說無論多麼優秀，都是比賽所不容許的喲。」莉姆絲的語調變得輕快，琴蕾的紫色雙眸中則漸漸蒙上絕望。
「但我明明很強！讓我跟在場的人交手過，妳就會明白！」身處在眾人的目光下，無論是多麼強大的人都會顯得不自在。
「比賽的第一道門檻就是要完結呢，空有一身才華卻因為拖稿無法完結，任何規則都是不允許的。這點我必須承認自己的疏忽，因為沒有料到會有足夠強大的人沒完稿，因此我會親自來處理。」
琴蕾一定是感覺到自己在劫難逃，忽然用手槍對準頭頂的水晶燈發射。「黛莉！」
身後的女巫揚起法杖，精緻的水晶瞬間變成一顆顆致命的子彈朝著晉級的玩家發射。
不好，她想將在場的玩家一次淘汰，藉此讓莉姆絲無法繼續遊戲！
潔艾兒揚起黑色屏障準備抵擋，而這些準備卻在下一秒都失去了意義。
已經碎散的水晶燈被一股力量強制固定在半空中，水晶在反物理的狀況下懸浮，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至於發難的兩人則被金光壟罩，動彈不得。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無論多麼優秀的玩家都只能被強迫遵守規則。
「喀喀喀……」這種情況下，角落的去良存秀竟還能笑得出來。
莉姆絲無視角落那帶著喘息的奇怪笑聲，現場將琴蕾主從兩人輾壓成粒子碎塊。「抱歉讓插曲影響大家，現在，讓我再重新歡迎大家一次。」
「歡迎各位晉級到諾瓦之塔最後殿堂，也是罪惡之塔的大門。」
「恭喜在座的各位，全都有罪！」
我一回頭，看到瑟列爾已經睜開眼，笑盈盈的樣子完全不像是緊張自己分數不夠進塔。「不急著出門，讓子彈飛久一點。」
讓餘下的弱者先廝殺，強者只會在最後關頭才出現坐收成果。
不過都已經到了第一階段淘汰賽，我想賽場餘下的弱者已經不多了。
在喵火的提醒下，我們得知背包的所有道具及物品都無法帶入塔內，於是我協助一宵冷雨用剩餘的食材做了一頓極度豐盛的早餐。當然協助的意思只是幫她把東西拿到流理台，並感謝我忍住自己的手不去碰鍋鏟。
現在是早上八點，圈的邊界距離我們尚有一段距離，至少一個小時後才會縮到我們這邊。儘管用著早餐的途中還是會忍不住緊張，但我明白瑟列爾的話是對的。
一個小時後，剩餘人數已經來到二十四。
由於縮圈已經快追上我們的位置，已經梳洗完畢的一行人便決定出發。昨天的我在重生並昏迷後便被瑟列爾揹著到這個小鎮，到現在才發現這裡離諾瓦之塔不到一公里的距離，幾乎可以說是決戰前哨地。
街上已經亂成一團，到處都是火光與劍影。我重新召喚出潔艾兒，女子也笑咪咪地挽起我的手。「我早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
前方有兩大團隊伍的戰鬥已經到尾聲，為數三人的隊伍朝著僅剩一人圍剿。本以為戰鬥會很快結束，可少女卻出乎意料強悍。這對主從一高一矮，扮相為巫女的應該是書靈。巫女操縱看不透的迷霧擾亂著敵方的動作，紅髮少女則從腿側抽出手槍就是好幾發。
無庸置疑，眼前的少女是近日所遇見的少數強敵之一，一打三也不會居於弱勢。她的書靈是一位高大的女子，渾身散發著貴族的高雅。相較於自己主人的攻擊和閃避，女子只是微笑著揮動手杖，製造迷霧困惑對方。
我有種預感，論實力，少女恐怕比麵包還強。
瑟列爾也有同樣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可不能讓她把點數都拿去了。妳們兩個留在這裡。」
未等到我們回答，男子已經衝出去加入戰局。
一宵冷雨將我拉到一旁，好似已經等待獨處的時間多時。「桑漠，瑟列爾那傢伙有問題。」
儘管早就在等待重生時得知瑟列爾的暴力行為，但我還是試圖裝出聽不懂的樣子。「我認為他沒惡意。」
「他很危險，妳沒見過妳不在時他的樣子。」一宵冷雨握緊方如筠的手，像是要從哪裡尋求安心支柱。「我認識妳的時間比他久，我絕對不會騙妳。」
我瞥了眼正在輾壓式戰鬥的瑟列爾，嘆了口氣。「一宵冷雨，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覺得……瑟列爾或許只是個孩子。」
只會做一道菜，被我誇獎就會眉開眼笑，與潔艾兒爭寵的行為，還有失控時的直白做法……「他似乎從來沒社會化過，只是依循著本心做事。這個情況下，他會有許多行為讓人無法理解。」
從一宵冷雨的眼神看來，她一定覺得我被瑟列爾洗腦了。「妳有沒有想過──」
「──想過瑟列爾就是諾瓦之塔的主人？有，我懷疑過。」我輕快地回應。「但我想不是，他只是知道更多內幕關聯者。」
儘管內心已經有所猜測，但不到最後關頭，我並不想印證這個壞消息。「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而我不會讓他傷害妳，請妳放心。」
就目前這種狀況來說，我想我成為了某種核彈的限制器，只要我不在就會天下大亂。「我尚且不明白他對我的執著所在，但應該是無惡意的。」
「久等了。」於此同時，瑟列爾已經結束了戰鬥。「你們沒事吧？」
他似乎不知道我們剛經過一輪爭吵，而一宵冷雨平時對瑟列爾就已經是帶有敵意的眼神，也不算是異常。
我咳了咳，打破尷尬。「那個女生呢？」
「察覺跟我打的話會兩敗俱傷，所以和平告別了。」瑟列爾聳聳肩。他身上一點灰塵都沒有，好像方才只是去拿杯水而暫時離開。「附帶一提，我擊敗的對象點數蠻多的，差不多可以準備進塔了。」
瑟列爾身上的點數已經來到一千二，的確符合可以進塔的條件。不過……「瑟列爾。」
「嗯？」
「我們必須幫一宵冷雨賺取分數。」
「啊。」我就知道這傢伙又故意忘記了。
能爽快把一千分轉移給我，卻刻意忽略另一個隊員的分數，有時候瑟列爾的偏袒真是明顯到讓人看不下去。
「其實我也是能戰鬥的。」不想讓人看扁，一宵冷雨握緊雙拳。「走吧。」
縮圈已經來到這個城鎮，我們一行人立刻跟著往塔的方向趕。
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精神已經不適用此處，靠著迴避戰鬥來到最後的玩家傾巢而出，試圖在最後抓住進塔的希望。
方如筠舉起手，一道水盾擋住朝我們進攻的長槍。「讓我來！」
減緩進攻阻力之後，水牆瞬間化為冰，將長槍男的武器硬是卡在冰牆中。「星神伊絲雅，來吧！」
足以奪人視線的光芒阻礙眾人的視線，徹底奪走對方的行動能力。以少女為中心開展，無數星光自虛空中迸裂。這些星星不但具有實體，甚至還能控制接觸物的行動。
下一瞬，尖銳的冰稜穿透皮革與茅草製作的鎧甲，穩穩插在胸口。「將軍。」
方如筠的動作如此流暢，出招的順序則如上課作答，井然有序卻一次到位。儘管威力比潔艾兒低，卻用法術補全了物理上的弱勢。長槍男子在錯愕的眼神中碎散成電子方塊，他的主人甚至來不及出現。
一宵冷雨的分數來到九百點，我則將視線移到瑟列爾身上。
「怎麼了？」方才一點都沒出手的瑟列爾問我。
「轉一百點給一宵冷雨。」
「……」
兩個小時後，我與滿臉委屈的瑟列爾及表情尷尬的一宵冷雨來到塔附近。
「桑漠才是真正的惡魔……」瑟列爾悲憤的表情好像我逼他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一樣。
「瑟列爾，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一宵冷雨是我的隊友和朋友，要用同樣的態度去幫助她。」負責訓斥瑟列爾這種事我好像越來越順手了，真希望他能讓我少費神。
瑟列爾依舊有些不情願，但已經停止嘀咕。不知為何，瑟列爾在替自己樹立敵人這點上好像很擅長。如果我是他娘，大概只能氣得搥胸並一邊怨嘆著：沒辦法，這麻煩是自己生的。
最後一小時，屏障圈的大小距離諾瓦之塔僅剩一百公尺。到處都是人與玩家的哭喊聲。沒及時入圈的玩家在牆外抽搐求救，可得到的只是敵人無情的終結。有些人學聰明之後便會前往擊殺圈外的玩家以獲取點數，卻在圈內被更強大的玩家所擊殺。
許久未見的麵包已經站在塔下，班則舉著刀警戒。或許是寫手之間多多少少能感應到的實力差距，沒人去找他的麻煩。不久之前遇見的紅髮少女正舉著槍毫不留情掃蕩落在圈外的人，遠距攻擊使她不必站在圈外也能得到尾刀，對於遠距戰幾乎可以說是壓倒性優勢。
我的觀察直到墨靈倒在眼前時才停止。儘管對於他的認識不深，可少年畏縮在廟宇角落的身影仍給我留下了印象。少年身上都是撕裂的紅痕，抬起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迷濛。他的書靈此刻像棉絮般攀在肌膚上，似乎被粉碎過但靠著主人苟延殘喘。
雖然早就預知道麵包會選擇拆夥，但還是覺得墨靈格外可憐。相較於平時還會對話的其他成員，麵包根本不曾瞧墨靈半眼，而或許這也是為何墨靈能存活到現在。由於有過一面之緣，我忍不住蹲下想扶他，卻猛地被抓住手腕。「妳就是……解答……？」
突如其來的問題使我愣住半秒，不知該如何回答。
而我也不需要回答了。
金色的槌子伴隨瑟列爾的驚呼沒入少年的背脊，又迅速抽出。大量鮮血自背部炸開，濺上裙擺。少年緊握的手慢慢沒了力氣，眼中星光熄滅。就在他死去的這一瞬，瑟列爾自背後抱住我，往後一拖。
只見眼前爆過燦爛的金光，還帶著血跡的錘尖掃過我的髮絲。如果再晚一秒，那道金色的斬擊將會收走我的頭顱。
「唔。」女人收回錘子，細細打量著我們。「還以為是聚在一起的雜魚呢。」
「梅百本！」眼前的女子毫無疑問便是寺廟中與我們對戰過的那名女子。
「哦，看起來你們認識我。」梅百本勾起嘴角。「可惜我殺的人太多了，沒在記對手。沒關係，反正你們馬上就要死了。」
瑟列爾抽出劍，不動聲色擋到我面前。
女子舉起錘子，宛若全身鍍金的自由女神像。「那麼，就讓你們再度見識─咦？」
梅百本停下動作，似乎在傾聽著什麼。「不要跟他們打？」
順著女子的眼神，我第一次見到梅百本的主人。
那是位穿著整齊西裝的男性，渾身都是低調的黑，與自己的書靈呈現極大反差。在他頭上漂浮著「荼靡」二字，正是他的名字。他長得很像是公關場合會出現的那種經紀人，帶點陰柔氣質，卻能笑著放任自己的書靈瘋狂殺戮。
荼靡朝我們輕輕頷首，闔上一直拿著的書。於此同時，梅百本也接收到了新的命令。「要趕快進塔確保名額是吧？我明白了。」
女子睨視我們，隨意揮動一隻手。「那就先這樣囉，希望塔內也能看到你們。」
由於梅百本的強度不容小覷，我們並沒有主動出擊。諾瓦之塔的大門已經開啟，門前也沒了麵包的蹤影。
縮圈的範圍距離門口僅剩二十公尺，僅存的玩家聚集在此，格外熱鬧。他們都是被分數的金光屏障所擋下來的玩家，相互吞噬著想要再湊出一名進塔的名額。
「我們進塔。」決定不與外頭糾纏，我做下這個決定。
在潔艾兒與瑟列爾的護送下，一行人跨越屏障，成為唯一一組全員進入塔內的組別。
這裡是很常見的別墅大廳，兩道螺旋梯接至二樓，頭頂的水晶燈看起來能媲美「歌劇魅影」裡面那座大吊燈，極具奢華。我們算是晚來者，因此大廳裡已經站著幾名成功晉級的玩家。除了荼靡及麵包，連第二日所遇到的恐怖娃娃都在，正在角落嘻嘻對我笑。我忍不住退到瑟列爾身後，打量著娃娃背後的主人。
一開始以為娃娃的主人是位女士，但沒想到竟然是一位矮胖的男子。從頭上的玩家名字可以得知他叫去良存秀。厚重又佈滿灰的粗框眼鏡下是讓人不舒服的猥褻笑容，好似已經開始尋找下個獵物。要不是晉級者被禁止戰鬥，恐怕此刻已經打起來了。附帶一提，他也是離其他玩家最遠的人，就連我沒重要事情也不會想要接近。唯一陪在他身邊的便是蹲坐在地把玩鐮鋸的洋娃娃少女。
我避開男子赤裸的搜尋目光把視線，把視線轉往門口。
金色屏障上趴著數位玩家，大聲哀求裡面的人施捨點數給他們。可在下一秒，子彈無情貫穿那些人的身軀，只在屏障上留下一個個怵目驚心的血印。距離縮圈完成僅剩一分鐘，晉級者卻只有六位。
原本以為是裝飾用的大門在最後三十秒忽然動了起來，雖然厚重，移動起來卻絲滑無比。在又一個血手印滑下後，渾身是血的紅髮少女滑入門內，正式早前一打三的少女。為了不讓剩下的人湊出一千點，她是故意留在塔外解決剩餘敵人，這才留到最後。
厚重大門終於完全封起，將外頭的哭喊完全隔絕。
縮圈完成，決賽即將開始。
我們屏息等待喵火宣布新的消息，等來的卻是少女的嗓音。
「恭喜各位通過層層篩選，來到諾瓦之塔！」
少女宏亮的聲音迴盪在大廳中，我卻沒見到像是音響的東西。她的聲音與廟宇內的祈禱一模一樣，幾乎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若不是我是獨生女，我還會真以為自己有個雙胞胎妹妹。
「如各位所見，我是這座塔的主人莉姆絲，將會主持剩下的決賽。不過在這之前，有個非資格者似乎混進來了呢。」莉姆絲嘻嘻一笑。「妳說是不是呢？琴蕾小姐。」
最後進來的少女瞪大眼，對於莉姆絲的指控強烈抗議。「我是正當持有一千分進來的！我甚至擁有兩千分！」
「但就我所知，妳的小說並沒有完結喲。妳的小說『迷霧之夜』是自己的唯一一本創作，而它只寫到接近結尾，不算是一本完整的小說。沒有完結的小說無論多麼優秀，都是比賽所不容許的喲。」莉姆絲的語調變得輕快，琴蕾的紫色雙眸中則漸漸蒙上絕望。
「但我明明很強！讓我跟在場的人交手過，妳就會明白！」身處在眾人的目光下，無論是多麼強大的人都會顯得不自在。
「比賽的第一道門檻就是要完結呢，空有一身才華卻因為拖稿無法完結，任何規則都是不允許的。這點我必須承認自己的疏忽，因為沒有料到會有足夠強大的人沒完稿，因此我會親自來處理。」
琴蕾一定是感覺到自己在劫難逃，忽然用手槍對準頭頂的水晶燈發射。「黛莉！」
身後的女巫揚起法杖，精緻的水晶瞬間變成一顆顆致命的子彈朝著晉級的玩家發射。
不好，她想將在場的玩家一次淘汰，藉此讓莉姆絲無法繼續遊戲！
潔艾兒揚起黑色屏障準備抵擋，而這些準備卻在下一秒都失去了意義。
已經碎散的水晶燈被一股力量強制固定在半空中，水晶在反物理的狀況下懸浮，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至於發難的兩人則被金光壟罩，動彈不得。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無論多麼優秀的玩家都只能被強迫遵守規則。
「喀喀喀……」這種情況下，角落的去良存秀竟還能笑得出來。
莉姆絲無視角落那帶著喘息的奇怪笑聲，現場將琴蕾主從兩人輾壓成粒子碎塊。「抱歉讓插曲影響大家，現在，讓我再重新歡迎大家一次。」
「歡迎各位晉級到諾瓦之塔最後殿堂，也是罪惡之塔的大門。」
「恭喜在座的各位，全都有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