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本章節 2925 字
更新於: 2022-08-12
「月朔啊，你有把東西整理好了嗎？」徐媽媽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過來，接著木門被打開，「哎？這不是那個誰......你之前說她叫什麼呀？」
「我叫謝佳瑩，伯母你至少記得嘛......」謝佳瑩走上前，嘴角笑笑的，而徐月朔的父母也友善地回以笑容。
一切就和平時一樣，他們本來就是這麼好的人，別人對他們笑，他們也會對別人笑，這是一種無傷大雅的禮尚往來。
可是同時一切也都很奇怪，徐月朔的反應和奇怪，而徐家父母雖然笑著，眼裡卻無一絲笑意。
「唉，人老了就是這樣嘛，而且，你也很久沒有來了。」李軒尹的手在謝佳瑩白嫩的手之間顯得特別操勞，謝佳瑩的微笑頓了頓，「那還不是因為承毅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沒有消失呀，一直都在。」徐爸爸笑道，「只是因為一些事情轉學了而已。」
一些事，是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是那些徐月朔隱藏的事情，是關於「徐承毅」的事。
「轉學也沒有人從霧芩鎮轉到市中心的吧？」謝佳瑩低下頭，大眼睛直勾勾望著徐父母，看起來特別委屈，「幾乎是人間蒸發了。」
霧芩鎮是一個山中的鄉鎮，因為它依山傍水的壯闊美景而聞名，當然，也為了它的瀑布之中奪走的一些人命而聞名，雖然美景無人否定，卻也因為群山環繞而少有人踏足，但就在前一年開始了修建隧道的計畫。
徐月朔，曾經住在霧芩鎮？
「才沒有呢，他只不過是換了個名字，搬了個家而已。」李軒尹發出小聲的嘆息，「他只不過是稍微換了一個生活罷了。」
「光是換名字就很難找了。」謝佳瑩皺眉，「簡直就像是......」
簡直就像是，不想要人找到他一樣。
「就像想要躲著我們一樣。」謝佳瑩轉頭看著徐月朔，他微微退了幾步，「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吧？」謝佳瑩一步一步往前，而徐月朔一步一步退後，許念琴的臉色也越來越差，謝佳瑩把徐月朔逼到了牆角，他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你沒有試圖找過我。」
「我有，我找過你，找了好一段時間，要不是你還姓徐，我都不知道我這一生之中找不找得到。」謝佳瑩開始掰著手指頭算帳，語速越來越快，也漸漸開始激動，「不只把所有社群帳號刪除，還換了名字，換了家，換了學校，換了一個個性，你現在的朋友們，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你曾經有著一個叫『徐承毅』的名字嗎？他們知道你做過什麼嗎？他們知道你曾經——」
「閉嘴！」
徐月朔嘶聲的大喊響徹店面。
謝佳瑩明顯是沒見過徐月朔這麼激動，她好像石化了一樣停在原地，徐月朔離開了牆邊，「我當初離開前說了，我不再叫徐承毅，我不會再和你聯絡，我也不會再和你有瓜葛，你當年欣然同意了，所以如今我真不願看到你，然後告訴我我躲著你。」
「可是——」
「拜託你了，看在我們曾經認識的份上，聽我說話。」徐月朔的聲音有些發顫，但他還是不停下，「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我自會和他們說，但我不用你來提醒我，你不用再叫我承毅或徐承毅，你不用再找我，你也不用再覺得我和你之間有關係。」
「我和你沒有一絲一毫的藕斷絲連，這就是你當年想要的，你不是我的前女友，我當然也不曾和你有過任何同學以上的關係。」徐月朔的音量開始增大，謝佳瑩看起來很震驚，卻也帶著一些不滿，「你這樣太無情了吧......」
「不，你這麼說不正確，當年無情的是你，無義的當然也是你，我只不過是盡好一個身為不該待在你身邊的男生的本分，離你遠一些，讓你永遠的和我斷乾淨，讓你不會有一個歷史是身為徐承毅的女朋友。當年我的錯當然是有的，但是你並沒有任何的資格稱我為無情。」徐月朔搖搖頭，眼裡不只沒有因為這些話語變得堅定，反而是眼角有些發紅，「我當年用上的是我所能擁有全部的情。」
「可是你把它們拿走了，沒有還給我，所以恕我無情了。」
店裡安靜了好一段時間。
「徐......」我不知道該叫他什麼好，他開始喘氣，好像呼吸很困難一樣，「叫我徐月朔，不要叫我那個名字！我不需要他，他不屬於我。」
「徐月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許念琴的面孔透著擔憂，也帶有一些被瞞著事情的不滿，「你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都沒發生過。」徐月朔回答得很快，有些太快了，許念琴握起拳頭，「說謊。」
「我該說的時候，我一定會說的。」徐月朔很倔強，許念琴平淡的語氣中增添幾分怒意，「現在還不是該說的時候嗎？她都找上門了，你還打算對我們隱瞞？我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
「是朋友！是很珍貴的朋友！所以在我替你們做好準備之前，我還不想要給你們這種......」
「這種什麼？你現在就講！」許念琴對他大喊，聲音有些尖銳，她藍紫色的眼眸中反光多了一點點。
就在這時，許念琴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看打來的人，接著接了起來，還開了擴音。
「快回來呀！你們打工結束了吧？我們有門禁的，你們忘了嗎？」林若瑄焦急的聲音混雜著高喬溱的踱步聲從手機傳來，許念琴盡量用平時的聲音對她說：「先別掛掉，我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聽。」
可能是聽到了許念琴語中殘留的激動，林若瑄沒有掛掉電話。
「徐月朔，打給泠祭宇他們，叫他們也聽聽。」許念琴瞪著那抹脆弱的人影，他的眼中很慌亂，手被手臂懸吊在空中，無所適從，許念琴加大了說話力道，「徐月朔，現在！」
他慢慢地把手機拿了出來，接著撥通了電話。
泠祭宇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方式聽得出來他對於徐月朔今天的「晚歸」並不滿，「喂？」
把徐月朔的手機搶過去，許念琴很快地說了一遍，「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先別掛掉，開擴音，讓流凜也聽。」
沉默了一陣，泠祭宇嘆了一口氣，「這最好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則我才懶得開。」
在許念琴的眼神示意下，徐月朔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說話。
「那時候......那時候我們剛升國中三年級，學校解除禁愛令，我當初暗戀謝佳瑩，和她告白了，卻沒想到會被同意。」徐月朔像是想到那時的畫面，臉上浮出複雜的神色，「那時我......很開心，卻沒想到有一天卻會發現，她還有另一個男朋友，可能還不止兩個吧。」
「我才——」謝佳瑩急忙為自己辯白，卻被徐月朔打斷，「別吵，別插嘴。」
「發現的時候，我本來打算就這麼默默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卻沒想到在我告訴她我發現的事情後，她就把這件事公告了整個班。」這句話裡面，我感覺我能看到國中時的徐月朔，喜歡著一個人，卻被她狠狠傷害，最後竟然還選擇默默離去。
懂事的孩子，大概就是這樣。
「班上大家都說我有多麼不自量力，多麼妄想自己配得上班上的天鵝，只有當初的一些朋友替我說話。」徐月朔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到了國中還是這麼幼稚，反正這是當初發生的事了，最後......」
「最後？」許念琴催促著，徐月朔深呼吸了一次，「最後，我崩潰了，我當時手邊有一把美工刀，我失去理智，最後當我回過神來，她的手上有幾道鮮紅的傷口。」
看向謝佳瑩，我看到她的右手上的確有著幾道不深不淡的疤痕，我突然想到了我自己的那段時間，雖然只過沒多久，卻好像幾世紀之前。
「那是學期末的事，那學期結束後我就轉走了，因為我不想面對班上同學，所以我改了名字，然後考轉學考轉到了楓夜霜，那時剛好是國中最後一個學期，我才會被算為直升生。」徐月朔苦笑了一下，「為了改變自己，我把自己整理了很多，而且，暑假期間我也長高了很多，也變聲了，所以我真的變了很多。」
「這就是我和她為什麼會認識的事情了，也是我一直瞞著你們的事情。」徐月朔對我們低下頭，「對不起。」
「唉。」泠祭宇說話了，他的聲音通過手機變的更低了一些，「所以，徐月朔，你這是情傷了。」
「閉上你的嘴。」
「我叫謝佳瑩，伯母你至少記得嘛......」謝佳瑩走上前，嘴角笑笑的，而徐月朔的父母也友善地回以笑容。
一切就和平時一樣，他們本來就是這麼好的人，別人對他們笑，他們也會對別人笑，這是一種無傷大雅的禮尚往來。
可是同時一切也都很奇怪，徐月朔的反應和奇怪，而徐家父母雖然笑著，眼裡卻無一絲笑意。
「唉，人老了就是這樣嘛，而且，你也很久沒有來了。」李軒尹的手在謝佳瑩白嫩的手之間顯得特別操勞，謝佳瑩的微笑頓了頓，「那還不是因為承毅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沒有消失呀，一直都在。」徐爸爸笑道，「只是因為一些事情轉學了而已。」
一些事，是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是那些徐月朔隱藏的事情，是關於「徐承毅」的事。
「轉學也沒有人從霧芩鎮轉到市中心的吧？」謝佳瑩低下頭，大眼睛直勾勾望著徐父母，看起來特別委屈，「幾乎是人間蒸發了。」
霧芩鎮是一個山中的鄉鎮，因為它依山傍水的壯闊美景而聞名，當然，也為了它的瀑布之中奪走的一些人命而聞名，雖然美景無人否定，卻也因為群山環繞而少有人踏足，但就在前一年開始了修建隧道的計畫。
徐月朔，曾經住在霧芩鎮？
「才沒有呢，他只不過是換了個名字，搬了個家而已。」李軒尹發出小聲的嘆息，「他只不過是稍微換了一個生活罷了。」
「光是換名字就很難找了。」謝佳瑩皺眉，「簡直就像是......」
簡直就像是，不想要人找到他一樣。
「就像想要躲著我們一樣。」謝佳瑩轉頭看著徐月朔，他微微退了幾步，「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吧？」謝佳瑩一步一步往前，而徐月朔一步一步退後，許念琴的臉色也越來越差，謝佳瑩把徐月朔逼到了牆角，他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你沒有試圖找過我。」
「我有，我找過你，找了好一段時間，要不是你還姓徐，我都不知道我這一生之中找不找得到。」謝佳瑩開始掰著手指頭算帳，語速越來越快，也漸漸開始激動，「不只把所有社群帳號刪除，還換了名字，換了家，換了學校，換了一個個性，你現在的朋友們，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你曾經有著一個叫『徐承毅』的名字嗎？他們知道你做過什麼嗎？他們知道你曾經——」
「閉嘴！」
徐月朔嘶聲的大喊響徹店面。
謝佳瑩明顯是沒見過徐月朔這麼激動，她好像石化了一樣停在原地，徐月朔離開了牆邊，「我當初離開前說了，我不再叫徐承毅，我不會再和你聯絡，我也不會再和你有瓜葛，你當年欣然同意了，所以如今我真不願看到你，然後告訴我我躲著你。」
「可是——」
「拜託你了，看在我們曾經認識的份上，聽我說話。」徐月朔的聲音有些發顫，但他還是不停下，「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我自會和他們說，但我不用你來提醒我，你不用再叫我承毅或徐承毅，你不用再找我，你也不用再覺得我和你之間有關係。」
「我和你沒有一絲一毫的藕斷絲連，這就是你當年想要的，你不是我的前女友，我當然也不曾和你有過任何同學以上的關係。」徐月朔的音量開始增大，謝佳瑩看起來很震驚，卻也帶著一些不滿，「你這樣太無情了吧......」
「不，你這麼說不正確，當年無情的是你，無義的當然也是你，我只不過是盡好一個身為不該待在你身邊的男生的本分，離你遠一些，讓你永遠的和我斷乾淨，讓你不會有一個歷史是身為徐承毅的女朋友。當年我的錯當然是有的，但是你並沒有任何的資格稱我為無情。」徐月朔搖搖頭，眼裡不只沒有因為這些話語變得堅定，反而是眼角有些發紅，「我當年用上的是我所能擁有全部的情。」
「可是你把它們拿走了，沒有還給我，所以恕我無情了。」
店裡安靜了好一段時間。
「徐......」我不知道該叫他什麼好，他開始喘氣，好像呼吸很困難一樣，「叫我徐月朔，不要叫我那個名字！我不需要他，他不屬於我。」
「徐月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許念琴的面孔透著擔憂，也帶有一些被瞞著事情的不滿，「你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都沒發生過。」徐月朔回答得很快，有些太快了，許念琴握起拳頭，「說謊。」
「我該說的時候，我一定會說的。」徐月朔很倔強，許念琴平淡的語氣中增添幾分怒意，「現在還不是該說的時候嗎？她都找上門了，你還打算對我們隱瞞？我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
「是朋友！是很珍貴的朋友！所以在我替你們做好準備之前，我還不想要給你們這種......」
「這種什麼？你現在就講！」許念琴對他大喊，聲音有些尖銳，她藍紫色的眼眸中反光多了一點點。
就在這時，許念琴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看打來的人，接著接了起來，還開了擴音。
「快回來呀！你們打工結束了吧？我們有門禁的，你們忘了嗎？」林若瑄焦急的聲音混雜著高喬溱的踱步聲從手機傳來，許念琴盡量用平時的聲音對她說：「先別掛掉，我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聽。」
可能是聽到了許念琴語中殘留的激動，林若瑄沒有掛掉電話。
「徐月朔，打給泠祭宇他們，叫他們也聽聽。」許念琴瞪著那抹脆弱的人影，他的眼中很慌亂，手被手臂懸吊在空中，無所適從，許念琴加大了說話力道，「徐月朔，現在！」
他慢慢地把手機拿了出來，接著撥通了電話。
泠祭宇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方式聽得出來他對於徐月朔今天的「晚歸」並不滿，「喂？」
把徐月朔的手機搶過去，許念琴很快地說了一遍，「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先別掛掉，開擴音，讓流凜也聽。」
沉默了一陣，泠祭宇嘆了一口氣，「這最好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則我才懶得開。」
在許念琴的眼神示意下，徐月朔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說話。
「那時候......那時候我們剛升國中三年級，學校解除禁愛令，我當初暗戀謝佳瑩，和她告白了，卻沒想到會被同意。」徐月朔像是想到那時的畫面，臉上浮出複雜的神色，「那時我......很開心，卻沒想到有一天卻會發現，她還有另一個男朋友，可能還不止兩個吧。」
「我才——」謝佳瑩急忙為自己辯白，卻被徐月朔打斷，「別吵，別插嘴。」
「發現的時候，我本來打算就這麼默默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卻沒想到在我告訴她我發現的事情後，她就把這件事公告了整個班。」這句話裡面，我感覺我能看到國中時的徐月朔，喜歡著一個人，卻被她狠狠傷害，最後竟然還選擇默默離去。
懂事的孩子，大概就是這樣。
「班上大家都說我有多麼不自量力，多麼妄想自己配得上班上的天鵝，只有當初的一些朋友替我說話。」徐月朔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到了國中還是這麼幼稚，反正這是當初發生的事了，最後......」
「最後？」許念琴催促著，徐月朔深呼吸了一次，「最後，我崩潰了，我當時手邊有一把美工刀，我失去理智，最後當我回過神來，她的手上有幾道鮮紅的傷口。」
看向謝佳瑩，我看到她的右手上的確有著幾道不深不淡的疤痕，我突然想到了我自己的那段時間，雖然只過沒多久，卻好像幾世紀之前。
「那是學期末的事，那學期結束後我就轉走了，因為我不想面對班上同學，所以我改了名字，然後考轉學考轉到了楓夜霜，那時剛好是國中最後一個學期，我才會被算為直升生。」徐月朔苦笑了一下，「為了改變自己，我把自己整理了很多，而且，暑假期間我也長高了很多，也變聲了，所以我真的變了很多。」
「這就是我和她為什麼會認識的事情了，也是我一直瞞著你們的事情。」徐月朔對我們低下頭，「對不起。」
「唉。」泠祭宇說話了，他的聲音通過手機變的更低了一些，「所以，徐月朔，你這是情傷了。」
「閉上你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