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條件和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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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8-09
「再越老師……什麼時後去挑戰那個稱號了?」
心凝完全沒有想到,那個被自己打到半死的老師,竟然有棋王的實力。
「再越……老師?」
「嗯……?」
書芸復述的行為實在是太奇怪了。
心凝不經意間皺起眉頭,開始懷疑這一切是否都是計畫好的整人遊戲。
很有可能是洸沂那傢伙搞的鬼,一定是她提議說什麼「串通」好世界觀,讓大家狠狠的來惡整一下心凝。
──肯定是這樣子,或是類似的遊戲吧。
心凝不敢去想像「這不是遊戲」的話,會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對她來說,不需要波瀾壯闊的改變,只需要每一天平穩的日常。
「老爸他有當過什麼老師過嗎?」
又一次的打擊,心凝能感覺到心臟正在狂跳。
她的腦袋浮現出無數個「不好的預感」──但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過了幾秒後,才總算是冷靜下來。
「書芸同學。」
「怎麼了嗎?」
在冷靜過後,必須要確認現在的狀況。
而且,視這種情況,她每個行為都要小心翼翼。
心凝警慎的選擇問題:
「王再越是高中老師,或曾經是高中老師。」
這是理所當然的問題,再越可是很自豪自己應屆就當上老師──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心凝同學妳太累了吧?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但是,書芸卻沒有立刻給出正面的回應。
這讓心凝又有些慌忙:
「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心凝此刻很想大喊,但是還是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她明白,將現在錯亂的情緒隨意宣洩,沒有半點好處。
「不是……老爸一直最為職業棋士的身分活躍著。」
書芸這個回答,完全看不出是謊言。
心凝對於謊言的味道相當敏感,她能感受到眼前的女孩絕對不是在說謊。
「那我跟妳是怎麼認識的?」
因此,她必須繼續提問。
現在有幾種假說。夢境說,或是平行世界說。
心凝開始推敲自己是否還在睡夢中,但她明白所謂的「夢境」往往無法自己控制要不要離開。
她四處觀察著環境與建築物。她時常做著相當貼近現實的「清醒夢」──
在那些清醒夢中,她是有自我意識的,她能夠區分那些情境是否只是「夢境」而已。
就算有一百萬個真實,只要有一個跟現實不合調,那現在就是在夢境中。
她們走在回家的路途中,心凝眼見之物都是符合現實的產物。
看來這裡還不是突破口──
「我們是在高一的比賽中認識的。」
詫異感、不合感。
她完全沒有這段印象,對她來說,最新的印象還停留在與姊妹們玩著可怕的脫衣遊戲。
洸沂那得寸進尺欠揍的表情也歷歷在目。
──那麼,難道是平行世界說成立了嗎?
心凝如此推測。如果「這裡」也是一種現實的話,說得過去。
──再越老師曾經抱怨過,象棋的職業棋士很難餬口。
是單純的設定相同的平行世界,還是某些歷史被改變的平行世界。
心凝想要確認這點。
「象棋有職業棋士……甚至有『棋院』的存在對嗎?」
她暫時無法想到其他更好的問題,但是這確實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是什麼問題,當然有啊。象棋可是現在最流行的棋藝運動喔?」
在深入追問後,心凝的推理暫時告一個段落了。
這個世界,跟自己所認知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原本應該流行的東西並沒有流行起來。
而早就過氣的事物,卻被當成瑰寶來對待。
這是毫無邏輯的世界。也許是平行世界,也有可能是夢境。
再來,是第二個問題獲得的提示。
這個世界中所經歷的事情,她一概沒有印象。
心凝完全沒有「這個世界」的記憶。
到現在,心凝不慌忙。甚至說過於快速就接受了「現況」──
此時的不安感,必須被取代,不然她可能立刻昏過去。
就某方面而言,她心中某一塊正在歡喜雀躍著。
她追求著平凡。但是對刺激可是一點都不抗拒。
享受著解決問題的快感,抑是一種體驗。
她明白,反正最後一定會有所謂的「解答」──
她的任務是去解開這些謎團,並且回到原本的世界,繼續嘻嘻哈哈。
只要如此相信,她就能保持住意識。
「……心凝真的怪怪的。要不要來我家喝歌茶呢?妳上次也說媽媽泡個茶特別厲害。」
看,心凝所要求的任務提示立刻就出來了。
心凝內心深處,那超微想越過規矩的內心,慢慢膨脹。
那個興奮之情。宛若來到全新的世界──不,就是來到了全新的世界。
「媽媽──?」
心凝如此反問後,當然是聯想到紹華的臉。
「是指紹華師母嗎?」
但是在這個世界,當然很有可能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
「不然還有別人嗎?」
──現在必須獲得更多更多的情報。
而紹華或許是一個點,一個突破口。
如果是證明夢境說的話,那紹華在夢境中的反應理應是會符合她的想像。
要是紹華跟自己所想像的樣子相去甚遠,那又大大增加了平行世界的可能性。
現在的心凝,已經麻痺了自己。
她無法想像,也不敢去想像這個世界是「不可以脫離」的地方。
她死命的說服自己,這是遊戲,並且隨之必然出現解決方法。
對於這樣的她來說,可能性的存在是無法被抹滅的。
在印象中,再越的家是日式洋房。
而眼前卻是相當普通的建築風格。
雖然佔地面積一樣很大,但是少了文化衝擊的感覺。
是相當中規中矩的豪宅,心凝給出相當好的評價。不如說改成其他樣子才奇怪。
進入再越家中後,心凝必須確定的是「紹華師母」的存在。
還好房屋的基本通道跟之前相差無幾,心凝到了原本供奉著紹華與佳伊的那個房間。
而心凝看見了那個女人,她熟悉的女人。
之前穿著女僕裝,只能以幽靈這一身分顯現的女人。
現在正優雅的品著茶。
「心凝嗎?歡迎。」
此處跟之前不一樣,被改造成像是迷你花園之類的存在。
花園的主人,給人一種森林魔女的氣氛嗎?不,那是優雅在與花朵遊玩的妖精女王更為恰當。
紹華邀請心凝進入她的茶會,而心凝也沒有恐懼或是詫異的神情。
紹華先是要求書芸先回房後,遞給了心凝一杯茶。
此處,只剩下兩人。
心凝首先要確認的是,眼前的人是否為「紹華師母」──
「謝謝阿姨。」
這是一種出招嗎?不──其實心凝在這之後才要開始出招。
但是,紹華讓這無意的問候變成了破口。
「叫什麼阿姨……在我的祭壇前面,不是都約好要叫我『紹華師母』了嗎?」
聽到紹華半開玩笑地說道,心凝快哭了出來。
她的假設,成立了。
她盲目的麻痺自己,最終換來的是如此佳音。
看來,這確確實實只是一場「遊戲」──
「紹華師母……妳真的是紹華師母嗎!」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雀躍之情,心凝連組織言語的能力都下降了。
「我可是溫柔的師母喔,要學會多依靠我。」
面對這樣的心凝,紹華依舊不疾不徐地說道。
如此溫柔,就像是太陽照亮了枯萎的花朵般。
「對不起,我一直以為妳是抖M之類的人,或是審美觀有些問題的人。」
「心凝……有些話還是藏在心裡就好喔。」
不愧是紹華,對於心凝的真情流露,她也完全沒有生氣。
反倒是為心凝這管不住自己的嘴的個性著想。
心凝因為興奮,開始提了一大堆話題。她將這短短時間帶來的巨大不安都跟紹華訴說,紹華作為一個合格的傾聽者,滿足了心凝的需求。
正當看見心凝多少進入狀況後,紹華開始解釋。
「那麼──該從哪裡說起呢,關於這個世界。」
「麻煩紹華師母長話短說喔!」
而且似乎倒有點得寸進尺的地步了。只能說不愧是心凝。
看到這樣的反差,紹華乾咳了幾聲後,開始向心寧說明這一切的來由。
「這個世界怎麼說,妳可以把她當成夢境就好了。」
「夢境?」
「……不如讓我們這麼說吧。妳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夢。」
但未免也太過真實──心凝不會如此吐槽。
她只是靜靜傾聽著紹華繼續解說著:
「因為在真正的世界的妳,現在昏倒到象棋桌上,所以妳無疑就是在夢境的狀態沒錯!」
「……等等!我現在昏倒了!?」
她本來想繼續當個聽故事的人,但是突然牽扯到故事她身上。
「嗯,倒的很乾脆,很莫名其妙。」
根據心凝的講述,她對自己是在高中聯賽的會場還是有記憶的。
但是她完全無法確定,從哪邊是夢境,從哪邊是真實。
「總之,在妳跟佳伊下完棋後,佳伊就請求我,能不能由我來做妳的守護天使。」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是表明「至少到那邊還是真實」──
至少那個瘋狂的換裝派隊,是她們幾個瘋婆娘確確實實玩過。
「我當了妳的守護天使不久後,妳就遭遇這種事情。我們可以得到很簡單的結論,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佳伊。」
紹華如此沒有前因後果的講著,讓佳伊又忍不住吐槽:
「這結論是怎麼得到的啊……」
心凝的抱怨,很快就得到解答──
「不然妳的身邊還有其他仇家嗎?然後這件事情很有趣。把妳困在夢境中很有趣對吧?」
仔細想想,佳伊確實有犯罪動機。
心凝無情的欺負佳伊,那麼她運用自己的身分做出小惡作劇,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佳伊能夠辦到嗎?
正當心凝有類似的疑惑時,紹華就順著解惑。
「守護天使有一項能力,可以讓其他人做一場『幸福的夢』──」
「可是這個夢一點都不幸福就是了。不如說至少要有過渡場景吧?」
就算今天你能成為富翁。若是跳過成為富翁的過程就突然擁有大量的錢財,任誰都會感到詫異。
連個樂透都沒買,跳過這個過程,樂透的獎金就全部變成妳的──任熟都無法接受。
當心凝想如此抱怨時,紹華立刻補充:
「過渡的場景啊……就請妳向佳伊好好抱怨囉。」
「說回正提,幸福的定義本來就很曖昧,所以也些人會拿來亂用,但最終這會是『幸福的夢』這一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紹華苦笑道。
這點就變成可以著墨的地方了。
就算過程很突兀,結果都會是幸福的。
讓妳突然有樂透的獎金,剛開始的妳,會畏懼著這份龐大的財富,對這毫無緣由的財富而不知所措。
但是日子過著過著,時間慢慢流淌,妳發現根本沒有人向妳討回這些金錢,也沒有人想要跟妳搶錢。
那麼自那時候開始,想必就會被定義成「幸福」──
「那麼……我只要等夢醒來就行了對吧?」
原來這個遊戲如此的簡單,不如說到頭來就是夢境而已。
只是心凝也並沒有放下心中的大石。
她明白,事情絕對沒有那麼單純。
「如果那麼簡單就太好了。」
「果然嗎!」
心凝早就做好覺悟了,但是聽到時還是很洩氣。
「現在的情況,妳必須去玩佳伊所創造的遊戲,並且在當中獲得幸福。」
「等等,我還是不太明白。」
──這不就是一場夢嗎?現實中的自己還處於昏倒的狀態中不是嗎?
──難道,這是會永遠醒不來的那種套路嗎?
這次是心凝的思維太過飛越,所以紹華並沒能搶先一步解答。
「首先,夢中的時間跟現實的時間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妳應該能夠理解吧?」
「……這個絕對能夠理解。」
心凝有做過時間超長的夢,但是實際只過了不過幾分鐘而已。
「妳如果要用等待的方式……我幫妳算了一下,大概要五十年才能從這個夢境離開。」
雖然離開後,這五十年也不過只是大夢一場。
但是心凝是需要等待五十年才能離開,也是不爭的事實。
「那妳一定是要告訴我提早離開的方法對吧?」
心凝相當興奮的說著。
而紹華也配合著她,用讓人安心的口吻說著:
「這就是我存在的理由。」
這也是一場遊戲。
首先本來連誰是犯人都要通敲的,但是心凝跟紹華都已經鎖定了犯人。
「心凝,妳用稍微嚴肅的口說這樣說──創造這場遊戲的人是王佳伊。」
心凝當然照著做了。
「創造這場遊戲的人是王佳伊。」
當她說完後,突然有類似系統的聲音在她耳朵環繞著:
「收到指令。解答正確。遊戲正式開始。」
聽到這個神祕的聲音,心凝也相當興奮。
「該不會有什麼獎勵吧!金色的寶箱之類的。」
「很可惜,並沒有那種獎勵。」
紹華用溫柔的口吻說著:
「但是離妳逃出這裡又更接近了。」
紹華繼續解釋──
這個世界是由人們的願望所積累而成的。
這裡是由心凝身旁的那些人,所共同建造的。
「首先,妳應該也親身經歷這個世界與原本世界的不同之處了吧?」
「像是棋王是再越老師之類的……這樣對嗎?」
「沒錯,因為有人『希望再越是棋王』所以它就在這裡實現了。」
希望再越是棋王的人,會有誰呢?
他的女兒們?或是他自己?又或著是眼前的紹華?
看到心凝已經進入狀況了,紹華也感到有些欣慰。
「沒錯,妳開始懷疑到底是『誰』有著這個願望。而隨著妳將一個一個問題解答出來,妳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
「那還不簡單。我現在就把認識的人都說一遍。」
也就是所謂的暴力破解。
反正範圍是鎖定在「身邊的人」那麼其實也不算多。
「……不能這樣。」
「為什麼……?」
「每個問題,都只有一次解答的機會。」
「也太殘酷了!」
──怎麼辦,那基本上無法推敲出來啊。
心凝如此想到,並且後悔自己平時沒有好好了解身旁的人。
因為這裡就是由願望所構成的世界,所以心凝是無法判斷「真正」的那個人的想法為何。
這裡以再越舉例,他現在是棋王,但很有可能棋王是「別人」希望他去程為的,而不能歸咎於他自己的願望。
但是「這個世界」的再越卻又跟「原本世界」的有著不同的經歷以及思想,就算對「這個世界」的再越嚴刑逼供,也無法得到解答。
這已經是近乎完全無解的局面。
「……總共有幾個問題呢?」心凝戰戰兢兢地問道。
「有五個特異之處。」紹華卻也毫不猶豫就給出解答。
面對這萬能的NPC,心凝已經確信自己得到可靠的夥伴了。
「那我要先去找特異之處了嗎?」
「這倒是不用,我已經幫妳找好了。」
──不愧是紹華師母,真是可靠的守護天使。
心凝在心中如此讚嘆著,又離走出謎團進一步了。
「首先是,再越現在的身分。」
這點已經被說爛了,就不再多提了。
「再來是我與佳伊的存活狀態。」
在這個世界裡,紹華與佳伊活著,她們躲過了那場致命的火災。
「緊接著,這個世界『劉洸沂』並沒有誕生。」
「……等,等一下!」
心凝有些激動。
雖然這種事情有些理所當然,但是她還是被情緒帶著走,問了:
「──洸沂?為什麼洸沂沒有出生!」
「不需要問這種問題吧,答案相當明顯。」
因為有人的願望是不希望洸沂出生。
洸沂的消失,對某人來說是一種執念。
「第四個,心凝參加了比賽,並且打倒書芸。」
這個「願望」倒是讓心凝一頭霧水。
應該說,這為什麼會是願望的一種。
從「心凝參加比賽」這點就很奇怪,心凝本來就應該參賽不是嗎?
心凝打了個冷顫,緩緩詢問道:
「我挺好奇我是因為什麼昏倒的。」
「再越忘了替妳提交比賽申請……」
什麼,心凝或許耳朵有問題,肯定是耳垢太多對吧?真的是,那句俗語真的相當適用呢。
或許是察覺心凝正在逃避現實,紹華加大力度說道:
「再越忘了幫妳報名比賽,何談跟棋王比賽,妳連跟書芸對戰的機會都沒有!」
心凝感覺到自己又可以再次昏過去了。
但是她強忍著衝擊,向紹華問道:
「這件事情是發生在什麼時後?」
「妳們玩派對遊戲的當天晚上,妳正在下著棋。」
換言之,那天晚上洸沂在自己耳邊低語的就是這件事情。
而自己不是因為不敵睡意,而是因為不敵這份衝擊而昏迷。
「總感覺自己好遜……」
「抱歉,我家的那個笨蛋帶給妳麻煩。」
紹華帶著歉意的表情,讓心凝也相當不忍心。
「……沒事,是我自己的內心太脆弱了。」
不過,心凝懷疑起另一件事情。
「可是我連那天起床後,之後的記憶都有保留……嗎?」
心凝說著說著,才發現自己的那些記憶全部都是「不完整」的記憶。
就像是開了能夠加速人生過程的遙控器那樣,她仔細回想後,才發覺缺少記憶的感覺。
「能夠合理接受前一天還在打打鬧鬧,後一天直接取得冠軍並且合理化的,應該也只剩妳了。」
因為心凝的每一天都過得差不多,而且結果並沒有在她的預料之內。
所以她懶的懷疑,也不願意去懷疑。
「不得不說,妳還真的很容易就說服自己。」
紹華的這句話,無庸置疑是讚美。
對於即將面臨考驗的心靈來說,說服自己接受不合理是致勝的關鍵點。
「第五點,心凝擁有回到過去的力量。」
──這點也太過針對性。
「順帶一提,妳只能透過這個力量去觀察過去。妳這個力量終究是夢中的力量,如果妳妄想著改變過去不但是徒勞無功的事情,也代表了妳將浪費足足五十年的時間。」
紹華滔滔不絕得繼續說著:
「妳使用這個力量後,可以在該時間段以『路人甲』、『女僕乙』或是『參賽者丙』等等身份去試探回憶中的人腦袋在想什麼。」
當然,就只有第五項說的特別豐富這點,也象徵了一件事情。
看到心凝不用自己多說,就先一步得到答案了,紹華也對這名少女保持著希望。
「沒錯,我就是許下願望的第五人。妳在利用完這個力量之後,最後在否定這個力量就行了。」
果然是如此嗎?
「不過,佳伊真是好孩子,真給自己的母親面子。」
「──並不是這樣喔?」
「……」
「她只是覺得這樣『會變得比較有趣』而已喔?」
所謂的對局,必須站在一定的條件之下的。
如果雙方的條件不均等,那根本稱不上對局。
眼前的紹華,即是佳伊讓心凝與自己對等的一個條件。
──那麼,接下來心凝的任務很簡單了。
只需要透過回到過去,好好的理解身邊的人們,想必就能從這個夢中脫離了吧。
不得不說,這是相當簡單的任務。但卻又異常的有趣。
心凝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好欣賞大家的過去了。
但在興奮之餘,心凝無用的良心又再次不喚醒──
每個人都有不想告訴他人的過去。
這樣主動的探索過去,真的好嗎?
「──當然沒有問題!」
連紹華幫忙推一把都不用,心凝很快就把良心給丟到資源回收桶裡。
「那妳準備好回到過去了嗎?妳需要哪些時間段呢?」
這確實是相當關鍵的事情。
首先當然需要洸沂出生之前的時間段,還有紹華與佳伊死前的那段時間……還有還有……
心凝算了一下,走完這些時間段需要的時間也差不多要來個二十年之久。
雖然從五十年變成二十年,確實是相當划算的交易,但是以她的價值觀來說都還是太長了。
「如果交給我決定的話,我應該能訂出七天內就通關的時間段。」
看到心凝猶豫不決的樣子,紹華主動提議。
如果以治療癌症為比喻,心凝那樣想全程跟拍的行為,想必就是最傳統的治療。
而紹華給的卻是精確無比的標靶藥物。
但是,既然擁有著這份標靶藥物的話,就代表了一件事情。
「紹華師母,妳已經知道全部的解答了對吧?」
沒錯,想要精確治療病灶的話,那一定是對病灶了解透徹。
「不愧是心凝,這樣的妳一定能過關的。」
「可惡!但是我確實也很好奇過去的模樣!」
心凝只需要向紹華詢問答案,就能直接從這裡離開了。
但是面對太過容易取得的勝利,她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猶豫。
「這樣如何……對答案。」
心凝在好奇心與思鄉愁中,取得平衡。
「要是我在七天旅途內,只要成功答對三個題目的話,紹華師母就要告訴我全部的答案。」
總共有五個問題,全部都不能錯誤的容錯率太低了。
但經過這幾天的旅途,將答題率來到七成五應該不是問題。
這樣的話,即使有一個問題答錯,紹華也會替心凝接正為正確答案。
「確實很有吸引力呢。」
紹華如此說道,不過紹華可是比心凝更愛放水的人。
「妳只要答對兩個答案就行了喔。畢竟誰都不想當在這種地方對吧?」
心凝熱淚盈眶,抱緊了紹華。
「那麼,踏上旅途吧?」
就這樣,心凝原來的那些什麼打敗棋王、重塑桌遊社榮光等等的規劃都妹了。
她已經沒有那些重負,等待她的未來,又將回歸平凡。
但是──
或許,這都只是「命運」的子彈必經劃過的路線。
*
心凝回過神來,自己帶著絲襪頭套。
並不是她經過鏡子確認,而是她看著身旁的五個人都如此帶著,在經過自己簡單的觸摸後,也得到的結論。
這裡是某個倉庫,是相當破舊的地方。
黑暗、黑暗、黑暗。
在這之中,卻有兩個人格外耀眼。
兩個小女孩被膠帶封住嘴巴,被繩子拘束著,一動也不能動。
心凝不用想也知道,那兩個小女孩正是書芸跟巧花。
兩個人看起來相當冷靜,眼神中沒有透露出絕望。
心凝本想上前搭話,但是她又再次探索「自己」現在的狀況了。
首先,除了頭上戴著壞人必備的絲襪頭套,左肩的附近還藏了一把槍。
再來是其他人,讓任何人來觀察,都能明白她們絕非善類。
(全是女人的綁架團隊嗎?有意思。)
那是家族一起看新聞的時候。電視台為了分析該事件,他們請來了犯罪學教授講了一大堆不知所以然的理論。
當中,心凝少數有聽進去的內容,就是男女的犯罪比率。
通常,男女的犯罪比率接近於九比一,而越是先進的國家,比率則會越靠近八比二。
會想到這裡的原因也很簡單。
心凝也從來沒放棄過懷疑「這件事情」……
──這裡是「真正」的過去嗎?
已經有上個完全虛構的世界為前例。那麼,這個世界或許也是真假參半。
眼前不合時宜的犯罪性別比就是其中一個根據。
正當她還在繼續思考的時候,其中一名犯人似乎在進行「談判」了。
「三千萬……一毛都不準少!」
首先,必須要確認現在是否只是扮家家酒。
有存在這一切只是「演戲」的可能,心凝觀察了附近有沒有相機鏡頭,或是有沒有人在刻意觀察著大局。
「不愧是妳,如此注意這裡有沒有可疑的痕跡。」
「也沒有那麼厲害啦……」
在心凝尋找的途中,還有一個稍微親切的犯人向她搭話,讓她有種嚇一跳的感覺。
「不過……每個人五百萬嗎……拿了這些錢,我就要回鄉下買塊地,好好地過活。」親切的犯人繼續說道。
但在心凝的腦海中想著,這句話不就是完美的失敗旗幟嗎?
不過,這名犯人話這麼多,或許是突破口之一。
「五百萬嗎?我會拿去買必特幣吧?」
「那是什麼東西……收藏品的一種嗎?」
「嗯。是一種收藏品喔。啊!我也可能拿去買大家樂賭一把吧?」
「靠邀喔。妳不就是大家樂輸太多才來幹綁票的。」
「賭博是我的人生啊!」
心凝頂多能夠確認現在確實是十年前左右這個時間段。
──再來要怎麼驗證這裡是正確的回憶呢?
心凝目前毫無頭緒,只能看看後面有沒有機會確認了。
不久後,負責聯絡的犯人跑來通知心凝與親切的犯人。
「林家交錢了。你們負責去取回來。」
(林家嗎?確實,紹華出生於地方勢力的林家,那棋兒女會成為綁票的目標也不奇怪。)
「我們走吧?」
只是這裡遇到了的一個困難點。
原計畫中,似乎是要交給心凝開車,負責去取錢的。
如果只是摩托車的話那倒是還好,畢竟身為一個正常有好奇心的高中生,心凝當過無照駕駛過。
這幫犯人似乎準備了至少三台車作為斷點,會不斷跟換車輛。
心凝心裡慌的要命,但絕對不能展示出來。
「我有個提議。」
心凝為了掩蓋自己不會開車的事情,想了一個方案。
──也就是所謂的調虎離山。
「如果多一個人騎摩托車來誤導警方,那被抓到的機率又降一大截了。」
騎摩托車的人,跟開車的人同時去取錢。
而警方勢必要分成兩路行動。
「當然,我的摩托車不會放錢,但是會放這個。」
心凝拿出了剛剛在破舊工廠翻翻找找後得到的「寶貝」──
那是一個破舊的大包包。
「取錢的時候,我們把錢放在這個大包包裡面,然後原本裝錢的袋子則是由騎摩托車的人拿走。」
只要利用視線死角,刻意的擋住動作的話,確實有機率可以隱瞞成功。
「我的摩托車中就是棄子,所以我中途就會丟下摩托車跑路,這樣如何?」
說完這精闢的計畫後,心凝的心臟正在狂跳著。
這個計畫有許多優點,優點之一就是她能脫離這群犯人,好好的觀察現在的世界。
能在更觀闊的角度看著這裡,那離解答又會更靠近。
通常這種情況,當心凝自信滿滿的說著自己的主張後,肯定會被反駁,她已經習慣這類事情了。
但是這群犯人卻留下了真摯的淚水。
「不愧是妳……竟然敢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靠邀,敬妳是英雄!」
「猛!」
犯人一致贊同了心凝的提議,反倒讓心凝覺得……這群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呢?
犯人們要求的是將錢放在火車站的垃圾桶附近,正好這個垃圾桶的體積相當大,他們在觀察視線盲區後,執行著掉包的計畫。
根據與林家的約定,他們在拿到錢的同時會將寫著地址的小紙條放在上面。
其地址當然是書芸與巧花的所在地。
這近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舉動,乍看之下沒什麼問題。
但是身為犯人之一的心凝,很快就明白一件事情。
那上面的地址,完完全全是虛構的。
──不過,林家也絕非善類。
在掉包的過程中,心凝發現了鈔票都是連號的。
甚至還有摸起來不像是真鈔的鈔票混在裡面。
看來警方也絕對不是傻子,心凝如此感慨到。
而且心凝能察覺警方的視線正在盯著她們。
雖然立下了「如果對取錢的人動手,會立刻撕票的」這類的宣言。
但是被無情子彈給射穿的畫面,心凝在腦袋裡重複撥放著好幾次。
「……我有新想法。」
正在取錢的心凝如此說道。
「妳的五百萬,願意暫時交給我嗎?」
「?」
「我們的五百萬,總共加起來一千萬。先直接丟到垃圾桶裡。」
「為啥?」
「別裝傻了,妳應該也看出來哪些堆是真鈔哪堆是假鈔了吧?如果全部帶回去我們也會被幹掉。」
那麼不如,在此刻先把確定是真鈔的部份給留下來。
隨便找個塑膠袋丟到垃圾桶裡,最後再來跑去垃圾場那邊說自己有遺失物。
──不,並不是這樣。
這樣的話,回頭把錢交給同伴的時候,還是會被槍斃。
「我們在警察的面前,把那些假鈔跟麻煩的鈔票直接丟到垃圾桶裡。」
沒錯。正是如此招式。
由於警察正在盯著犯人們,她們也會眼睜睜看著鈔票被丟到垃圾桶。
到時候由負責聯絡的犯人跟警察威脅,說別交出假鈔的話──就可以讓自己安全下庄。
由於是在識破謊言後的威脅,警察比起第一次取貨,第二次交出真貨的機率要高出很多。
而由於是拿自己的錢丟到水溝裡,想必犯人同夥會沒什麼怨言。
「妳想的有夠多捏。」
「還好而已啦!」
就這樣,心凝與犯人大辣辣地將成堆的鈔票丟到垃圾桶。
並且由心凝負責呼籲──
「下次給老娘交出真貨!」
隨後,她們隨風疾馳而去。
接下來,就是所謂的追逐戲碼了。
接到有著地址的小紙條後,警方想必也派人去往錯誤的地方了吧。
心凝必須避免此類的事情發生。正當心凝後面的警察追著她時,她果斷的選擇了高超的「假摔」──
身為一個優秀合格的無照駕駛,心凝當然曾經摔車過。
但或許是奇蹟,也或許是命硬,她摔到了田裡面,所以一點傷都沒有。當然,後續被父母親責備而帶來的心靈創傷例外。
總之,心凝明白假摔的好時機,就是旁邊是正在水田的時候。
她華麗的演出也讓警方為之動容,立刻衝過去並且靠上了手銬以示嘉獎。
「認罪協商……」
被逮捕後的心凝,如此低喃。
「其實真正的居留場所在──」
心凝一五一十的告訴警方那些情報後,趁著警方急忙連絡同仁的期間,掙脫了束縛跑了。
她明白警察可以開槍將她的性命奪走,那也是最基本的執法程序。
但是現在她的不過是穿越者的身份,就算死亡也完全沒有問題。
──以上的流程,大概重複了十幾次。心凝利用了數次會到過去的能力,總算是脫離警察的眼線。
而她告訴警察的地址,那確實是真正的地址,但那是犯人們窩藏的地址。
並不是書芸和巧花所在的地方。
成功脫險後的心凝,利用了無線電與同伴聯絡。
「啊……昨天的電視劇好難看。」
這當然是黑話。這群犯人也知道無線電會被監聽,所以訂了一套只有自己人明白的對話。
這句話的意涵是──我已經甩開警察了。
「最近的編劇腦袋確實都有問題。」
同夥回應了,這句話是心凝最想聽到的結果。
代表了另一個犯人也甩開警察,成功帶著錢與同伴會合了。
「比起編劇,我真的很想把導演拖出來打一頓,要打嗎?」
這句話則是詢問著,要不要進行撕票。
「觀眾都付了那麼多錢了,確實要把導演拖出來打一頓。」
這裡則是最後的反話。
如果這通無線電的內容,最後結論是「打一頓」──而碰巧就撕票的話,那絕對會有人懷疑這些對話。
所以她們就將一切都「反過來」了。
在確認書芸和巧花都是安全後,心凝總算是放下心來。
──真是繞了一大圈。
心凝露出了色咪咪的表情。
她準備享用眼前,純真、爛漫的女孩們。
「……大姐姐那麼辛苦的救妳們,收點報酬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心凝解開她們的束縛,隨後第一個要求當然是──
「回到家人身邊吧?妳們的笑容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心凝在享受著,給人「絕望」後,突然變成「希望」的感受。
一般的反叛都是反過來做,心凝就是不走尋常路。
小小年紀的巧花與書芸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但她們也明白,心凝應該沒有要加害她們。
「姐姐呢……?」
小書芸與小巧花同時問道。
「姐……姐姐?」
從頭到尾都只有兩個人──這並不應該。
心凝這時才回想過來,再越的家庭是有三個女兒的。
當心凝查覺到不妙,犯人手中還有一個最後的底牌時,
「不行啊……完全不行啊……!」
那熟悉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
由於這個聲音過了十年都沒有改變,心凝當然立刻就聽出來了。
「佳伊……!」
還好佳伊沒有受傷,正當心凝如此慶幸著時……
她在佳伊的身上發現其他異狀。
「佳伊……妳穿的服裝……!」
那個服裝,心凝絕對不會看走眼。
那是近幾年年才成立的新創品牌,也就是說是不應該「出現在此」的產物。
這個衝擊,讓心凝鬆手,落下手中的刀刃。
那刀刃差點劃傷書芸。不過,心凝有好好的接下來。
正當心凝還在處於混亂狀態時,
「看來給這點提示就夠了……不然親自說出口感覺有夠遜。」
──所以說,這裡也是虛構的世界嗎?
心凝有點無助,她的能力應該要讓自己確實回到過去才對。
雖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知道真相的衝擊依舊強大。
「心凝,妳為什麼要作為棋子跟我戰鬥,而不是作為棋手呢?」
心凝搞不懂佳伊在說什麼。
「從哪裡開始是謊言呢!心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