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監工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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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7-13
四月天的清晨稍稍帶些涼意,六點多的山路上,露水如珍珠掛在樹梢上,如薄紗的霧氣披在前方林間,陽光似乎尚未能穿透這股幽靜。

時間晃過兩週,羅世平穿著灰色運動服,呼吸規律均勻,慢跑運動前往山下。

速度超能體大師,再兩個月應該回來花園別墅,羅世平很期待,速度大師能帶回好消息,知道方法破解身上的能量炸彈。

不能成天指望別人來幫自己,羅世平想了許久,體內狂暴能量不管多麼未知神秘,它終究是能量,只要是能量就可以被消耗,問題是怎麼消耗而已。

運動,是羅世平想出來點子,透過運動來消耗能量,也許只有消耗熱量卡路里,說不定,狂暴能量也能透過運動來消耗。

即使沒法消耗狂暴能量,練練身體增加抵抗力也是好的,把自己體能調整在最好狀態,速度大師回來,解決方式多些選擇。

聽到羅世平意見,楊榮舉雙手贊成,這是態度問題;
整日死氣沉沉等待別人救,積極調整自我再讓別人救,兩者是天差地別。

羅世平慢慢走出自我封閉的灰暗象牙塔,楊榮很開心抓著他,往拳王家裡去,說到運動調整體能,誰比得上拳擊手。

拳王幫羅世平檢測體能,制定出運動計畫,並請花園別墅的營養師,配出每週營養餐,要羅世平嚴格執行;
同時再三強調,絕對不要聽信魯妖道,什麼仙丹妙藥、洗髓伐骨、固本培元,那套裝神弄鬼理論;

身體要強壯,除了運動訓練,別無它招,想吃仙丹一步登天,只會送急診。
瞧見拳王憤然樣子,不知道魯道長與他有什麼過節,羅世平唯唯諾諾點頭答應。

後來從楊榮口中得知,拳王與魯老道是莫逆之交,
有次魯老道贈藥,據說是會讓男人變成神鵰大俠,讓老婆很快樂的丹藥,拳王滿心歡喜拿回家去,到了半夜,送急診……

幾天後出院,拳王在花園別墅公佈欄貼出告示,要與魯老道決鬥!
驚得大家努力勸和,最後速度大師出面協調才平息風波。

羅世平執行拳王制定訓練計畫,體能明顯改善,精神也變得更好。
前兩天,拳王測試訓練成果,跑完五公里之後,臉不紅、氣不喘;拳王直問之前是否有做過心肺功能、腿部肌肉強化之類的運動。

羅世平搖搖頭,表示沒有接受過正式訓練;聽完之後,拳王把訓練計畫足足加重一倍以上,羅世平甘之若飴繼續執行。

已經兩週沒有爆炸,只有幾次腹部傳來劇烈疼痛感,忍一忍撐過去,總體而論,是很美好很平淡的兩週,常聽人說平淡是種福氣,現在的羅世平,完全能體會此句話。

跑進高檔社區,裡面設備相當齊全,匆匆過客的他,沒有注意這地方,拳王規定的折返點,在社區前面兩公里。

跑過社區時候,看見十餘位中老年人正在公園運動,領頭中年人,唱名演練招式,引導眾人跟隨。

「右攬雀尾……左單鞭……提手……」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分明,跑步兩個禮拜的羅世平,聽出來這個聲音很穩定,不會因為打拳說話亂了譜。

羅世平雙腳原地踏步,保持慢跑狀態,好奇欣賞年長朋友打拳,應該是太極拳吧。

普遍印象中,只有太極拳會是這種速度,他們的動作參差不齊,主要是跟著領頭中年人,羅世平把注意力放在太極拳教練。

「白鶴亮翅……摟膝拗步……」中年教練唱名招式,不疾不徐演練,很有視覺美感。

羅世平看得入神,雖然聽不懂也不明白太極拳招式,而在中年教練的演練之下,令人眼睛為之一亮,原來太極拳可以打的很有質感,不似初學者比手劃腳的窘樣。

中年教練的運拳平緩,拿個節拍器來,沒準還真按照規律節奏;看著看著,羅世平沒由來心靈悸動,舉起雙手模仿教練的動作,依樣劃葫蘆。

「捋擠勢……」

羅世平慘不忍睹比劃手勢,右掌翻轉向上,左掌劃小弧,從右前臂上穿出。

左掌劃出小弧同時,有股熱流由腹部延燒,暖洋洋感染全身上下,原本跑步的肌肉緊繃感,如春雪融化瞬時消失無蹤;

左掌與右臂交錯之際,羅世平額頭跳動,耳朵嗡地一聲,四周聲音頓時清晰可聞。

「哇!」羅世平喉嚨不自主叫出聲音,引起中年教練的注意,嚇得趕緊跑步離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羅世平大感不解,邊跑步邊用雙手比劃最後動作,卻再也沒有任何異狀發生。

羅世平非常確定,異狀不是幻想,現在全身肌肉輕鬆,就像剛要跑步狀態。

太極拳最後動作,即刻恢復疲勞,耳聰目明起來。

腹部以及額頭的異狀更是印象深刻,足足折磨幾個月的病痛,羅世平將之列為最高戒備,兩部位稍有動靜都會心驚膽顫。

百思不得其解,決定跑完步,回去請教魯道長、拳王,也許他們會有答案。

回到花園別墅已經八點半,為把羅世平安頓在花園別墅,楊榮、魯道長,拳王夫婦,大夥忙裡忙外,講話尖酸刻薄的楊榮,形容是在處理身後事。

由於外貌已經變化不少,決定打電話方式,向育幼院以及上班的便利商店,報個平安,說聲抱歉臨時走人,沒向店長請辭。

接過重新辦好的身份證,凝望照片上自己,羅世平心中已經接受轉變。

當初那個胖胖壯壯沒什麼大志向,想從大夜班店員慢慢作到店長,然後娶妻生子;如果還有餘力,認養兩名孤兒的羅世平,已經不在這個世界。

真如楊榮形容是在辦理身後事,現在羅世平已是花園別墅住戶,暫時住在楊榮那裡。

速度大師回來正式宣佈之後,會配置小屋、銀行帳戶、經費、信用卡,擁有花園別墅住戶所能享受的福利。

關於花園別墅,除了成立的宗旨以及任務,按照慣例,由速度超能體大師佈達,其他的部份,羅世平大概都知道。

花園別墅是由速度大師一手成立,成立年代久遠不可考,經費提供者是頂頂有名的百年跨國企業──林氏集團。

百年經營的林氏集團,名聲向來不錯,時常在報紙上看見捐土地捐錢幫助弱勢團體,本身經營方向也是偏重環保、替代能源、無污染產業為主。

羅世平相信,有楊榮、魯道長、拳王夫婦,加上經費贊助者也是聲譽良好企業,花園別墅成立的宗旨與任務,不會離譜到哪去。

令羅世平感到不安,即是花園別墅人人推崇的速度超能體大師,歷經那場災禍,超能體這個名詞,始終懷有戒慎恐懼。

他們或者它們,根本不是地球生物!

為何楊榮還是拳王都以速度大師為榜樣偶像,對他尊敬有加?

羅世平相信楊榮,他是聰明機靈的朋友,天生桀傲不群,像這樣的人,沒拿出點本事,是治不了的;

拳王、魯道長更不用講,標準奇人異士,想要招攬他們,不是有錢可以解決,速度大師的魅力,還真是跨越種族星球。

許多想法和疑問在羅世平的腦中閃過,慢慢跑進楊榮小屋,魯道長早等在那。

「羅仔,總算盼到你,老道差點急出病,趕快去沖澡。」魯道長十萬火急催促,擔心誤了時辰。

「好好,我快點。」

從第一次煉丹開始,這個壓力鍋每天兩次,由魯道長指揮,羅世平注入『三昧真火』
為求慎重,魯道長都會淨身沐浴,身為火種的羅世平也是同樣要求。

判斷應該這兩三天,即將丹成圓滿,魯道長只差沒在壓力鍋旁邊扎營守候,而事實上,也正有此打算。

「魯道長,今天運動時候,發生奇怪事情。」

「說來聽聽,老道參詳參詳。」

羅世平把社區公園看人家打太極拳,自己身上發生的怪事說出來。

「當時動作,演示給老道瞧瞧。」

「步伐沒記住,招式也忘記,最後是這樣子。」羅世平比劃發生異狀的手勢。

「不倫不類,看不懂。」

「模仿太極拳動作也沒想什麼,突然發生異狀。」羅世平抓抓頭,已經長出三吋的黑白頭髮,炸彈人生之後,變成少年白代言人。

「模仿太極拳的動作,腦袋沒想什麼……」魯老道摸摸下巴鬍渣子,世外高人模樣說道,「有點玄妙吶。」

「怎麼說有點玄妙?」

「好似心無旁鶩,引發氣機脈動的說論,可惜老道不懂拳法。」

「道長,您是道門正宗,太極拳是……張三豐大師所創的啊。」羅世平參考電影情節。

魯道長險些跌各踉蹌,笑罵:「太極拳是否為三豐祖師所創,老道不清楚,不過誰告訴你,道家中人要學會太極拳?」

「好像沒規定。」羅世平抓抓後腦杓

「舉薦一位精通拳法的住戶,羅仔發生的異狀,需要專家參謀,勝過咱倆瞎猜。」

「我已經認識拳王,他的專長是拳擊,不是太極拳。」

「誰在說他呀,拳王,我呸!」魯道長悻悻然。

羅世平不好回話,拳王是運動教練也算半個老師,而且是大家取的綽號,並不是拳王自封。

「要介紹的住戶,據說是花園別墅第一高手,當然老道是不承認,待丹藥大成,這個排名可要改改。」魯道長摸摸鬍渣子,自信微笑。

「他比速度大師還要厲害?」羅世平頭上冒出大大驚嘆號。

「小子不懂瞎說,速度大師學究天人,豈會跟後輩爭排名,是指全體住戶而言。」

「原來是我們人類的排名,明白。」

魯道長停下腳步,仔細觀察羅世平,緩緩張口:「速度大師,雖非我族類,但是大師的義行,咱們遠遠比不上;羅仔收起狹隘的種族觀念,才能親近道心。」

「道長點醒,我受教了。」魯道長的話,讓羅世平對於超能體的恐懼感降低不少。

兩人循著樹蔭小徑,慢慢走往花園別墅最深處腹地,要去請教排名首席,花園別墅的第一高手。

□□□

車水馬龍的都會區,商業辦公大樓矗立,從落地窗望下望,人們好似移動的小黑點,或許三兩成群,或是獨自行走,為了生活,為了目的,茫茫穿梭在都會叢林中。

「維揚,光學膜二廠的企劃案,我相當滿意。」

「總裁有心為當地居民提供就業機會,朝這個方向作出不錯的企劃,並不困難。」

「不錯的企劃案,維揚似乎還有更好腹案?」林氏集團總裁,林永澤舒展坐姿,饒富有趣觀察年輕人。

很久沒遇上這樣情況,當他稱讚某人時候,所得到的回應,都是感謝總裁讚美,此乃職下本份。

「沒有了,這份企劃案,我能想出最好的雙贏模式。」

「我了解意思,你是認為框架太小,無法作出更好企劃。」年輕人很有自信,變相暗示職位不夠大,林永澤態度冷下來,他不喜歡如此。

「我覺得可以做出更好的企劃,只是……我直說了,表叔,如果不是抱持回饋鄉里,超越環保標準,可以做出投資報酬率比目前這份高……」

「高於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企劃!」林永澤搶下年輕人的話。

「原來您知道。」莫維揚略帶疑惑。

「這是要你做企劃的用意,來公司多久?」

「到今天,兩個月又七天。」

「差不多是時候……」林永澤沒由來,吐出這句話。

「表叔?」

「告訴欣雅,下週日時間空出來,陪我去各地方,該是讓你們知道的時候。」

「地點哪裡?我好跟欣雅說。」

「花園別墅,說是我交代的功課,為什麼林氏集團要支持它?你不準幫忙,讓欣雅自己從公司資料找答案,週日會抽問。」

「是!」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為什麼不直接跟欣雅說?」

莫維揚淡淡微笑:「原本想問,猜測表叔的回答,就不問了。」

「我會怎麼回答?」

「表叔會說,那丫頭,會接我的電話嗎?」

林永澤大手一揮,笑道:「去忙吧!多幫我看著她。」

「我會好好照顧欣雅。」莫維揚告退,英挺身姿走出總裁辦公室。

優雅俊朗的莫維揚,深邃眼神高挺鼻樑,完美融合中西方特質,眉宇之間盈轉迷人風采,據說父親是歐洲世襲貴族。

當身影出現在大辦公室,幾位女職員突然定格;莫維揚貴族儀態優雅步伐,回到個人企劃室,緩緩打開筆記電腦,寄發電子郵件。

不到幾分鐘時間,筆記電腦發出新訊息通知,閱讀之後隨即刪除。

莫維揚略顯蒼白右手,端起紅茶淺嚐,看向落地窗外穿梭人們,嘴角輕蔑一撇:「真是噁心的螞蟻。」

□□□

花園別墅,袋狀腹地最深處,一棟雙層小屋傲立其中,往後是大片防風竹林,再過去山勢突陡,沒有人可以爬上來。

小屋的前庭非常大,是其他小屋好幾倍,排放三個木人樁,還有兩張矮凳子,一張泡茶桌,除此之外空空蕩蕩。

此地便是花園別墅修繕經費常年高踞榜首,姓賈單名仁字,賈仁師傅的住處。

聽聞魯道長的敘述,羅世平懷疑,花園別墅的武力排名,是以修繕經費的多寡,作為最後判定標準?

「老賈,帶年輕人來找你泡茶,人在不在?」魯道長朝向小屋大吼。

「講電話啦,鬼叫什麼?」口嚼檳榔,大大肚腩,黃垢背心,牛仔褲配搭功夫鞋,頭上頂起電棒燙卷髮的男子,正用肥油大臉夾著電話,出現在羅世平眼前。

花園別墅第一高手,精通拳術的賈仁師傅?

他是拳術大師,還是工地監工啊!

說真的,戴上工程帽,拿瓶藥酒,再來一句福氣啦,賈仁絕對能當廣告明星,太具有說服力了。

花園別墅專門出產令人眼鏡碎滿地的高手,算來算去只有楊榮與拳王,還比較正常。

「速度大師出遠門,短期內不回來,來我這泡茶同樣啦,林董稍等,魯金來在旁邊。」賈仁把電話丟給魯老道。

「下週日要來,歡迎歡迎,老道近日將得一爐妙丹,林董福緣吶,令千金還好嗎?」

魯道長講電話時候,賈仁瞇眼打量羅世平。

看著國字臉檳榔嘴,羅世平很有禮貌:「賈師傅好,我叫羅世平。」

「右手讓我看。」

羅世平依言伸出右手,賈仁從肩膀順勢摸下來,又說:「換左手。」

兩隻手都摸完,賈仁慢慢踱向矮凳子,大屁股坐下。

「怎麼樣?」魯道長掛上電話,湊過去問賈仁。

「普通筋骨,練十輩子也不可能打穿超能體。」

「先不計較這個,羅仔,將今天古怪事情,說來讓老賈聽參詳。」

羅世平把社區發生的怪異事情重複講述。

「沒喝茶,腦袋裝醬油,等等。」賈仁轉回屋裡拿茶具去。

趁此空檔,魯老道告訴羅世平,林氏集團的林永澤總裁來電,希望下週日拜訪花園別墅,介紹大家認識,將來接掌林氏集團的林欣雅千金。

半晌,賈仁拿著茶具走出來,張口塞入兩顆檳榔,慢條斯理泡功夫茶。

燒水、洗茶具、裝茶葉、把茶水倒來倒去,拿起聞香杯嗅嗅,魯老道在旁邊剝花生殼,兩人真是閒情逸致。

羅世平不知道要作什麼,乾脆坐在草皮上與魯老道剝花生米,欣賞花園別墅第一高手,嚼檳榔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