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工部2
本章節 2808 字
更新於: 2022-07-08
此時，程彥才突然想起自己來找季婉的目的，焦急問：「季婉，妳該不會是預測到了游尚書會殺母吧？」
季婉聞言，嘴角勾出一抹淡淡地微笑，搖頭道：「我又不是神，我怎麼能預測到每個人的反應，我只有獲得他家的消息，說他從以前到現在，便一直被鬼神之事所叨擾，尤其是近兩年，心神逼近崩潰，導致他在朝中時時精神不振。」
「那他母親……」
「游立言乃一寒門高中探花入仕，他在未上榜前有一位糟糠之妻，是他母親的外甥女，是一個小商戶之女，但他高中之後便看不起小商賈之女，千方設法地與他元配劃清關係。」季婉輕聲說著。
聞言，程彥吃驚道：「糟糠之妻……小商戶之女……等等……季婉，你讓我出去傳播的事，該不會都是真的吧？」
「若是假的，哪有這麼大的效果跟反應？」季婉挑眉說。
「可為何殺自己的元配髮妻，若不喜歡為何不和離？」程彥側頭，露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
而季婉聽到程彥的問題，平淡地解釋著：「她不願意和離，且她的身份，原本應該不適用於七出之罪，所以不可休妻。」
「不適用七出之罪？」程彥一愣。
「七出三不去，她是他貧賤之時娶的糟糠之妻，依法是不能休妻的。」
程彥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後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蹙眉問了句：「可妳剛才卻說『原本』不適用七出之罪，所以後來可以了？」
「律法中，雖明定七出三不去，卻又在後頭加了兩個例外，身犯『惡疾』或『淫邪之事』不適用於三不去。」
這時，程彥瞠目結舌地問：「有這樣的事？竟有這樣的事？惡疾……難道他就是為了要休妻，才毒害她？」
「自古宗祀祭拜之事都是夫婦一體，若妻子身患惡疾而不能與之同行祭拜之禮，視為大惡。」
「這律法太可笑了吧？怎麼會有如此涼薄無情之人？」程彥大罵道。
聽聞程彥所說，季婉這時轉頭看著程彥，囑咐了一聲：「程彥，不要試圖去用你的心了解他們，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心。」
「那他母親該不會是知道這整件事，那晚跟他發生爭執，才讓游尚書一氣之下不小心傷了他母親吧？」
這時，季婉低下了頭，輕聲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母親從小是很疼她那個孫女的。」
「游立言棄養的女兒？」
「是。」
這場家宅官司，由於游尚書的兄長與兄嫂指證歷歷，他母親的眾多奴僕又皆是見證，縱使他母親在審理之中不斷地為著游尚書求情，可惡逆之罪，其情不可憫，他最終依舊是被判了絞刑，擇日行刑。
那晚，李長善出奇地待在了王妃房中用飯與歇息。而季婉則是換上了一件夜行服，並將一片木製腰排掛在了腰間，那腰牌上寫著『夜六』，可就在她預備跳出窗外，程彥正好走了進來，他見狀後焦急問道：「妳去哪啊？」
「見見老朋友，你別跟來了。」說完，她便跳了出去，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以季婉的輕功，若是不想讓人追上，便大約沒有人能夠追上了。
季婉偷偷地潛入了大牢之中，慢慢地走向了那個關押著游立言的牢房，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男子，蹲在了牢房牆角處，低聲地喃喃自語道：「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她看著他那瘋癲的模樣，才想起她從閣裡拿到的情報指出，游立言一到晚間，便會不斷看到幻覺，導致他夜不能寐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在他房內外張貼了不少符咒與神像，卻都沒有改善此幻象。
這時，季婉開口輕喚了一聲：「游大人。」
而游立言抬頭，看見一名女子站在了牢房外頭，嚇得是尖叫了一聲，大喊著：「我沒有殺妳……我沒有殺妳……我只是想要妳病重……我不知道妳會死……不要找我……」
「游大人，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季婉輕聲問著。
「不要找我……」
「今天是雨竹的生辰。」
聽到雨竹二字，游立言突然抬起了頭，忐忑地低聲道：「妳……妳是誰？」
看著游立言的臉，季婉不帶任何情緒地問：「你知道雨竹有多恨你嗎？」
「妳……」
「妳知道雨竹的母親在死前，還在念著你嗎？」
在游立言聽到『雨竹的母親』幾個字，他立刻又露出了一個懼怕的眼神，全身顫抖了起來。
「雨竹雖恨你，但她深愛著她母親，所以求我一定要幫她完成她的最後一件心願。」季婉說完，就看著他那一臉困惑的眼神，輕笑了一聲。
「她要我，快些送你下去陪她母親。」
看著他那害怕的眼神，口中還不斷地求饒著，季婉又輕聲說了句：「你就要行絞刑了，我帶雨竹來見見你，就當是我今年給她的生辰賀禮了。」
語畢，她轉身慢步離開，這時她腰間上的木製腰牌，隨著她的轉身而翻至了背面，『游雨竹』歪歪斜斜的三個刻字頓時顯露了出來。
那夜，季婉離開了牢獄，卻沒有直接回到燕王府，她輾轉間來到了游府，悄悄地潛行到了游老夫人的房外，便聽到裡頭一陣陣地哭泣聲。
「老夫人……別難過了……」
「我沒有在難過他，我是在難過雨竹，今日是她的生辰，自從她離開她母親的娘家，便再也沒有她的音訊了，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大姑娘吉人天相，不論在哪裡，肯定都會過得好的。」
季婉站在窗外聽見了這段對話，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襬，隨後她才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游府。
沒隔幾日，就聽聞游立言在牢中伏法的消息，那日季婉也依舊依循著自己的習慣，她已習慣在完成一件復仇之時，去到那麵攤吃一碗麵，講一段故事。
那日，她正好挑了一個不湊巧的時間來到了麵攤，那正是一個吃飯的尖峰時間，她站在了麵攤旁四處張望著，卻沒有看見任何一個空位，而她又見老闆忙碌地邊煮著麵，還得邊將煮好的麵送到客人桌上，有些快忙不過來的樣子，她便索性走到了攤子前，捧起了一碗麵，問道：「老闆，這碗送到哪？」
這時，老闆抬起頭來，看到季婉拿起了麵，不好意思地說：「夫人，哪好意思讓您幫忙，我來就好了。」
「無事，反正我沒位置坐，順手幫你快些解決這些客人，也算是在幫我自己早些有位子坐吧。」
「喔……好吧……那就……那碗是二號桌穿墨色衣衫的男子的麵。」
聞言，季婉便立刻地將那碗麵，擺在了二號桌的桌上，接下來快半個時辰的時間，季婉都在他的攤子上幫忙著，直到人潮漸少，位子也漸漸空了下來後，她才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夫人，今日可真是謝謝您了，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麼了，客人特別的多。」老闆這時將季婉的麵，端了上來。
「生意興隆也是件好事。」季婉笑著說完後，便拿起了筷子與湯匙，慢慢地吃起了那麵。
慢慢地，老闆的麵攤上的客人一個一個的結帳離開，最後又只剩下季婉一人坐在了麵攤之中。而老闆在收拾好所有的桌面後，他終於能夠鬆一口氣地坐在季婉的面前。
「雖然剛剛已經說過了，但我還想再說一次，今日真是謝謝您了。」
「小事一樁罷了。」季婉含笑說著。
「夫人來我麵攤這麼多次，也算是我的常客了，卻還不知夫人姓氏，不知您如何稱呼？」
「小妹妹，妳叫什麼名字啊？」
「紀揚。」
她看了老闆一眼，笑道：「我姓紀，單名一個揚。」
「原來是紀夫人。」老闆恍然大悟道。
「那老闆您呢？您叫什麼？」
「我姓高，叫高壽。」說完，老闆便又露出了一抹微笑。
「原來是高老闆，看老闆您終於得空，今日要不要聽我說說，第五個孤兒的故事？」
聞言，老闆立刻就露出一臉期待的模樣，開心道：「我還怕今日讓紀夫人忙這一遭，讓您累得沒力氣說故事了呢，可真是太好了。」
季婉嘴角勾出了一抹微笑後，便陷入了一段記憶之中，娓娓道來：「這第五個孤兒，是一個小女孩，來自一個名為樟縣的地方……」
季婉聞言，嘴角勾出一抹淡淡地微笑，搖頭道：「我又不是神，我怎麼能預測到每個人的反應，我只有獲得他家的消息，說他從以前到現在，便一直被鬼神之事所叨擾，尤其是近兩年，心神逼近崩潰，導致他在朝中時時精神不振。」
「那他母親……」
「游立言乃一寒門高中探花入仕，他在未上榜前有一位糟糠之妻，是他母親的外甥女，是一個小商戶之女，但他高中之後便看不起小商賈之女，千方設法地與他元配劃清關係。」季婉輕聲說著。
聞言，程彥吃驚道：「糟糠之妻……小商戶之女……等等……季婉，你讓我出去傳播的事，該不會都是真的吧？」
「若是假的，哪有這麼大的效果跟反應？」季婉挑眉說。
「可為何殺自己的元配髮妻，若不喜歡為何不和離？」程彥側頭，露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
而季婉聽到程彥的問題，平淡地解釋著：「她不願意和離，且她的身份，原本應該不適用於七出之罪，所以不可休妻。」
「不適用七出之罪？」程彥一愣。
「七出三不去，她是他貧賤之時娶的糟糠之妻，依法是不能休妻的。」
程彥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後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蹙眉問了句：「可妳剛才卻說『原本』不適用七出之罪，所以後來可以了？」
「律法中，雖明定七出三不去，卻又在後頭加了兩個例外，身犯『惡疾』或『淫邪之事』不適用於三不去。」
這時，程彥瞠目結舌地問：「有這樣的事？竟有這樣的事？惡疾……難道他就是為了要休妻，才毒害她？」
「自古宗祀祭拜之事都是夫婦一體，若妻子身患惡疾而不能與之同行祭拜之禮，視為大惡。」
「這律法太可笑了吧？怎麼會有如此涼薄無情之人？」程彥大罵道。
聽聞程彥所說，季婉這時轉頭看著程彥，囑咐了一聲：「程彥，不要試圖去用你的心了解他們，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心。」
「那他母親該不會是知道這整件事，那晚跟他發生爭執，才讓游尚書一氣之下不小心傷了他母親吧？」
這時，季婉低下了頭，輕聲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母親從小是很疼她那個孫女的。」
「游立言棄養的女兒？」
「是。」
這場家宅官司，由於游尚書的兄長與兄嫂指證歷歷，他母親的眾多奴僕又皆是見證，縱使他母親在審理之中不斷地為著游尚書求情，可惡逆之罪，其情不可憫，他最終依舊是被判了絞刑，擇日行刑。
那晚，李長善出奇地待在了王妃房中用飯與歇息。而季婉則是換上了一件夜行服，並將一片木製腰排掛在了腰間，那腰牌上寫著『夜六』，可就在她預備跳出窗外，程彥正好走了進來，他見狀後焦急問道：「妳去哪啊？」
「見見老朋友，你別跟來了。」說完，她便跳了出去，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以季婉的輕功，若是不想讓人追上，便大約沒有人能夠追上了。
季婉偷偷地潛入了大牢之中，慢慢地走向了那個關押著游立言的牢房，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男子，蹲在了牢房牆角處，低聲地喃喃自語道：「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她看著他那瘋癲的模樣，才想起她從閣裡拿到的情報指出，游立言一到晚間，便會不斷看到幻覺，導致他夜不能寐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在他房內外張貼了不少符咒與神像，卻都沒有改善此幻象。
這時，季婉開口輕喚了一聲：「游大人。」
而游立言抬頭，看見一名女子站在了牢房外頭，嚇得是尖叫了一聲，大喊著：「我沒有殺妳……我沒有殺妳……我只是想要妳病重……我不知道妳會死……不要找我……」
「游大人，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季婉輕聲問著。
「不要找我……」
「今天是雨竹的生辰。」
聽到雨竹二字，游立言突然抬起了頭，忐忑地低聲道：「妳……妳是誰？」
看著游立言的臉，季婉不帶任何情緒地問：「你知道雨竹有多恨你嗎？」
「妳……」
「妳知道雨竹的母親在死前，還在念著你嗎？」
在游立言聽到『雨竹的母親』幾個字，他立刻又露出了一個懼怕的眼神，全身顫抖了起來。
「雨竹雖恨你，但她深愛著她母親，所以求我一定要幫她完成她的最後一件心願。」季婉說完，就看著他那一臉困惑的眼神，輕笑了一聲。
「她要我，快些送你下去陪她母親。」
看著他那害怕的眼神，口中還不斷地求饒著，季婉又輕聲說了句：「你就要行絞刑了，我帶雨竹來見見你，就當是我今年給她的生辰賀禮了。」
語畢，她轉身慢步離開，這時她腰間上的木製腰牌，隨著她的轉身而翻至了背面，『游雨竹』歪歪斜斜的三個刻字頓時顯露了出來。
那夜，季婉離開了牢獄，卻沒有直接回到燕王府，她輾轉間來到了游府，悄悄地潛行到了游老夫人的房外，便聽到裡頭一陣陣地哭泣聲。
「老夫人……別難過了……」
「我沒有在難過他，我是在難過雨竹，今日是她的生辰，自從她離開她母親的娘家，便再也沒有她的音訊了，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大姑娘吉人天相，不論在哪裡，肯定都會過得好的。」
季婉站在窗外聽見了這段對話，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襬，隨後她才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游府。
沒隔幾日，就聽聞游立言在牢中伏法的消息，那日季婉也依舊依循著自己的習慣，她已習慣在完成一件復仇之時，去到那麵攤吃一碗麵，講一段故事。
那日，她正好挑了一個不湊巧的時間來到了麵攤，那正是一個吃飯的尖峰時間，她站在了麵攤旁四處張望著，卻沒有看見任何一個空位，而她又見老闆忙碌地邊煮著麵，還得邊將煮好的麵送到客人桌上，有些快忙不過來的樣子，她便索性走到了攤子前，捧起了一碗麵，問道：「老闆，這碗送到哪？」
這時，老闆抬起頭來，看到季婉拿起了麵，不好意思地說：「夫人，哪好意思讓您幫忙，我來就好了。」
「無事，反正我沒位置坐，順手幫你快些解決這些客人，也算是在幫我自己早些有位子坐吧。」
「喔……好吧……那就……那碗是二號桌穿墨色衣衫的男子的麵。」
聞言，季婉便立刻地將那碗麵，擺在了二號桌的桌上，接下來快半個時辰的時間，季婉都在他的攤子上幫忙著，直到人潮漸少，位子也漸漸空了下來後，她才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夫人，今日可真是謝謝您了，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麼了，客人特別的多。」老闆這時將季婉的麵，端了上來。
「生意興隆也是件好事。」季婉笑著說完後，便拿起了筷子與湯匙，慢慢地吃起了那麵。
慢慢地，老闆的麵攤上的客人一個一個的結帳離開，最後又只剩下季婉一人坐在了麵攤之中。而老闆在收拾好所有的桌面後，他終於能夠鬆一口氣地坐在季婉的面前。
「雖然剛剛已經說過了，但我還想再說一次，今日真是謝謝您了。」
「小事一樁罷了。」季婉含笑說著。
「夫人來我麵攤這麼多次，也算是我的常客了，卻還不知夫人姓氏，不知您如何稱呼？」
「小妹妹，妳叫什麼名字啊？」
「紀揚。」
她看了老闆一眼，笑道：「我姓紀，單名一個揚。」
「原來是紀夫人。」老闆恍然大悟道。
「那老闆您呢？您叫什麼？」
「我姓高，叫高壽。」說完，老闆便又露出了一抹微笑。
「原來是高老闆，看老闆您終於得空，今日要不要聽我說說，第五個孤兒的故事？」
聞言，老闆立刻就露出一臉期待的模樣，開心道：「我還怕今日讓紀夫人忙這一遭，讓您累得沒力氣說故事了呢，可真是太好了。」
季婉嘴角勾出了一抹微笑後，便陷入了一段記憶之中，娓娓道來：「這第五個孤兒，是一個小女孩，來自一個名為樟縣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