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回憶再起
本章節 3645 字
更新於: 2022-07-06
自從太常寺田奔自盡後，季婉連續了好幾天的鬱鬱寡歡，就連李長善都發現了她的異狀，接連在外頭找了些奇珍異寶想逗她開心，季婉見狀才勉強地打起了精神，畢竟不能讓李長善知道自己為何如此不悅。
突有一日傍晚，李長善走到她院落時，後頭跟來了王府的管家及兩名看似木工之人，他們手上還拿了木板及繩索，於是季婉不解地看向李長善，好奇一問：「六郎，這是要做什麼？」
「前些日子看妳心情不好，我送了些古玩給妳，可我後來又想想，妳心情不好大約是鮮少有機會出門的緣故，於是我叫了人來給你做個鞦韆，以解你在院落之中的煩悶。」
「鞦韆……」這時，季婉看著那兩個工人爬上了她院中的大樹，開始將那繩索綁上一根較粗的樹枝上，他們很用力地綁著，所以看起來綁得很牢，沒過三兩工夫，便將鞦韆給架好了。
這時，李長善看了一眼鞦韆的樣貌後，滿意地說：「項總管，帶他們去領工錢吧，多給一些。」隨後，管家與工人便快速地離開了院子。
李長善隨即拉著季婉的手來到了鞦韆旁，微笑道：「上去試坐看看，我推妳。」說完，便將她拉上了鞦韆，還未等季婉反應，便自顧自地推了起來。
她坐在鞦韆上，隨著李長善的推動而高高盪起，她能感受到自己於空中飛舞了起來，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墜落，她小時候，很喜歡這種感覺。
「怎麼樣，喜歡嗎？」李長善大喊著說。
「喜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季婉的臉卻充滿了哀傷，可李長善站在了她的身後，所以沒有瞧見她臉上的異樣。
隔日，送了李長善出門上朝後，程彥跳了進來一把抓著她的手，就要將她拉出窗外，季婉見狀，皺眉著問：「做什麼？要去哪？」
「帶妳去一個好地方。」
隨後，她與程彥翻出了燕王府的牆，便看到了兩匹馬早已拴在了牆外，這才知道今日程彥是有備而來的，她跟著他一路縱馬狂奔，就這樣騎出了城。
出了城後，程彥帶著她一路西行，跑了將近半個時辰後，季婉忍不住地又問：「我們到底去哪？」
「快到了，妳等等就看得到了。」程彥回頭笑道。
不到一會，映入季婉眼簾的是一個風光明媚、景緻怡人的湖泊，她跳下了馬緩緩走向前，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景色，程彥這時將他們的兩匹馬，拴在了一棵路樹旁後，才跟上了季婉的腳步。
「嵐煙湖，京城郊區的三大美景之一，妳肯定還沒來過。」程彥拉著她，走向了一攤船家前，付錢租了一艘小舟。
「姑娘，您是要自滑，還是我讓人來替妳們倆滑？」船家陪笑著問。
一聽到船家喚了他一聲姑娘，程彥蹙了一下眉頭，這才想起來他今日確實還是穿著女裝，於是翻了一下白眼，無奈道：「我們自己來就好了。」
「那兩位姑娘可得小心，別掉下湖底了。」船家笑著將一艘小舟，拉到了她們的面前。
程彥與季婉跳上了那艘輕舟上之後，程彥便開始滑起槳來，於是小舟慢慢地在湖中前行著，季婉看著湖面，搭配著周遭的樹景，遠方還有高山與此湖景相得益彰，一時間竟看得有些癡迷沉醉了起來。
突然，她低下頭看向湖面，看到了許多的魚在湖中自由自在地游池著，其中不乏有數多顏色鮮艷亮麗的魚類。
「娘，裡頭有魚耶！」
「這是湖，自然有魚。」
「那隻魚的顏色好漂亮，頭上還有紅紅的斑點。」
「是啊，很漂亮。」
塵封在內心深處的記憶，突然間像是撕開了一絲破口般湧了出來，她看著這湖面的魚，悵然地說了一句：「程彥，你錯了。」
一句毫無頭緒的話，聽得程彥一頭霧水地說：「我什麼錯了？」
「這湖，我小時候來過。」
「哦？和誰一起來的。」程彥挑眉一問。
「我娘。」
他們的船，停在了湖中好一陣子，季婉坐在了小舟上，享受著微風輕撫過她的臉龐，倏地，她輕聲地問了句：「若你不划槳，我們會飄向何處？」
聞言，程彥微笑著說：「不划便不會動，這裡是湖，不是溪河也不是大海，沒有浪濤也沒有暗流。」
「不划便不會動……原來……這世間還有這麼好的事。」季婉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面，喃喃自語：「倘若人生也能如此，我們不主動向前，便能一直停留在原處，那該有多好。」
程彥蹙眉看了一眼季婉後，便笑著開口：「那怎麼能行？我這個人極懶，若非歲月推著我前行，我大概到現在還在床上牙牙學語，連路都不會走吧……」
這時，季婉突然看向程彥，有些好奇地問：「程彥，你究竟為何不願意歸家？」
「家裡有什麼好的，家裡人這麼多，又不差我一個兒子，我上頭還有三個哥哥，四個姐姐呢，我不回家也沒人想得到我。」
季婉聽到他所說，有些責備地道了句：「胡說，最好是沒人想你，你不回家又怎麼知道有沒有人正在想你？」
「肯定沒有的啊，家裡這麼忙，我爹娘忙著幫務之事，把我生下來後，就是我大姐帶我長大的，我甚至懷疑我爹娘根本就沒抱過我一次。」
「那你大姐看你不回家，就不會擔心了？」
「她好幾年前就出嫁了，嫁的可遠了，不會知道我不在家的。」
聞言，季婉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還好我不是你大姐，否則看你現在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定被你給活活氣死。」
程彥聞言，不解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模樣：「我現在的模樣怎麼了？喔……妳說我現在這身女裝嗎？我不是說了，妳就沒事要跑去當什麼侍妾，我若不辦成婢女樣子，如何能跟在妳身邊？」
「程彥，那你預備什麼時候要回家，你總不能一輩子在外頭晃蕩吧？」
「季婉，妳跟我一起回去，我便回去。」程彥露出一臉期待的表情。
聞言，季婉噗哧笑了出來，道：「我跟你回去做什麼？回去當你的大姐？」
程彥看她那一笑，有一些不開心地嘟起了嘴，低聲道：「誰要你當我的大姐了。」
「你小我幾歲，不當你大姐，難道當你乾娘啊？」季婉又道。
「罷了，不跟妳說了。」程彥有些賭氣地拿起了槳，又自顧自地滑了起來。
兩人從嵐煙湖回到京城時，季婉躍下馬與程彥一同走在了京城的街道上，而後她走向一攤點心攤前，挑了幾個糕點包起來後，便將那袋糕點放在了程彥的手上，輕聲道：「吃吃看，這個很好吃。」
「我從沒見過你買過這個啊？你怎麼知道這家好吃的啊？」程彥從裡頭隨意拿了一塊，看起來像是綠豆糕的糕點嚐了一口後，便接二連三地將那塊綠豆糕吃個精光。
「小時候，我弟弟最愛吃這間的糕點。」
這時，程彥拿了一塊綠豆糕，遞到了季婉的嘴前，也不管季婉如何推辭，他硬是將那糕點塞進了季婉的嘴中，然後問了句：「妳弟弟喜歡，那妳喜歡嗎？」
季婉接下了被他放在嘴邊的綠豆糕後，低下頭露出了一絲哀傷地微笑，低聲道：「小時候……我弟弟喜歡的東西，我都不喜歡。」
「為什……」就在程彥還沒將問題問完時，突然有一名小乞丐衝了過來，直直地撞在了季婉的身上，猛烈扯下了季婉的荷包，然後又快速地跑了開來。
程彥見狀，施以輕功衝了上去，立刻將小乞丐人贓俱獲地抓了起來，他拉著小乞丐的後衣襟後，怒斥地說：「小乞丐，這麼小就學人偷錢，長大還得了。」
「程彥，放開他吧。」季婉緩緩地走了過來，雙膝微曲地看著那名小乞丐，道：「小弟弟，為何偷錢。」
那小乞丐的表情雖表露出一臉憤怒的模樣，但眼神中又透著一絲的懼怕，他假裝著理直氣壯的樣子，大聲地說：「我……我肚子餓！」
「小弟弟，你只有一個人嗎？家人呢？」季婉又問。
「我沒有家人，我從小就在乞丐堆裡長大。」
季婉聞言，點了點頭後，話鋒一轉地說：「你剛剛那樣的偷法可不行，遲早是會被抓到的，你必須要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偷。」
隨後，季婉回頭看向街道上行走的路人們，然後她挑了一個身著錦服的男子，慢慢地走過那男子的身旁，這時小乞丐便看到季婉伸出手，以極為迅速且絲毫沒有發出一絲動靜的手段扯下了他的錢袋，接著，她緩緩地繞了回來，將那個錢袋放在了小乞丐的手上。
「看懂了嗎？」季婉低聲問。
看著放在他手心上的錢袋，小乞丐有些困惑地道：「懂……」
這時，季婉又叮囑了一句：「你要偷，還得看準了人再偷，得找看起來有錢的人，否則你大費周章地偷了一個錢包，裡頭卻沒幾個錢，那可真的不划算，懂嗎？」
「懂……」
程彥聽著季婉所言，越聽眉頭卻皺得越緊，於是他著急地抓了一下她的肩頭，道：「等等……季婉，妳不要亂教孩子行不行？」
但季婉並沒有理會程彥的話語，繼續對著小乞丐道：「小弟弟，姐姐教你偷錢，不代表偷錢好，偷錢到底還是不好，你現在還小沒辦法獨自討生活，等你長大後，記得還是找份正經的工作，用雙手親自賺到的錢，才是屬於你的錢，懂嗎？」
那個小乞丐似懂非懂地點頭後，便跟季婉說了聲謝謝，然後快速地離開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人家都是教人家不要偷錢，妳居然教他偷錢的方法？」程彥有些不認同地皺眉道。
「程彥，你小時候當過乞丐嗎？」季婉斜眼看了程彥一眼。
程彥聞言，嗤了一聲笑道：「我當然沒有當過乞丐。」
「那你懂個屁？」
「禮節，妳一個女孩子家的禮節呢？」程彥蹙眉。
「外頭的店家及工地，至少都要十二歲以上的孩子才願意僱請，日錢還是成年男子的一半，就算是從軍，也有從軍的年齡限制，你要一個無家可歸的小乞丐如何養活自己，難不成活活餓死？」季婉言詞犀利地問。
被季婉的話語給噎住，他才有些歉意地道：「我……我沒想這麼多……」
「若有路可走，何必走這條險路？人人都知道竊盜罪可是要判笞刑的。既然他已經無路可走，必須要走這步險路，不如教他如何不被抓到，讓他至少能卑微地活下去。」
聽到季婉的這一席話，程彥才收起一貫的輕浮模樣，低聲地問：「季婉，妳當過乞丐啊？」
「當過。」說完，季婉便轉身離開，似乎沒有打算繼續在這個話題停留，而程彥見狀，才又趕緊跟了上去。
突有一日傍晚，李長善走到她院落時，後頭跟來了王府的管家及兩名看似木工之人，他們手上還拿了木板及繩索，於是季婉不解地看向李長善，好奇一問：「六郎，這是要做什麼？」
「前些日子看妳心情不好，我送了些古玩給妳，可我後來又想想，妳心情不好大約是鮮少有機會出門的緣故，於是我叫了人來給你做個鞦韆，以解你在院落之中的煩悶。」
「鞦韆……」這時，季婉看著那兩個工人爬上了她院中的大樹，開始將那繩索綁上一根較粗的樹枝上，他們很用力地綁著，所以看起來綁得很牢，沒過三兩工夫，便將鞦韆給架好了。
這時，李長善看了一眼鞦韆的樣貌後，滿意地說：「項總管，帶他們去領工錢吧，多給一些。」隨後，管家與工人便快速地離開了院子。
李長善隨即拉著季婉的手來到了鞦韆旁，微笑道：「上去試坐看看，我推妳。」說完，便將她拉上了鞦韆，還未等季婉反應，便自顧自地推了起來。
她坐在鞦韆上，隨著李長善的推動而高高盪起，她能感受到自己於空中飛舞了起來，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墜落，她小時候，很喜歡這種感覺。
「怎麼樣，喜歡嗎？」李長善大喊著說。
「喜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季婉的臉卻充滿了哀傷，可李長善站在了她的身後，所以沒有瞧見她臉上的異樣。
隔日，送了李長善出門上朝後，程彥跳了進來一把抓著她的手，就要將她拉出窗外，季婉見狀，皺眉著問：「做什麼？要去哪？」
「帶妳去一個好地方。」
隨後，她與程彥翻出了燕王府的牆，便看到了兩匹馬早已拴在了牆外，這才知道今日程彥是有備而來的，她跟著他一路縱馬狂奔，就這樣騎出了城。
出了城後，程彥帶著她一路西行，跑了將近半個時辰後，季婉忍不住地又問：「我們到底去哪？」
「快到了，妳等等就看得到了。」程彥回頭笑道。
不到一會，映入季婉眼簾的是一個風光明媚、景緻怡人的湖泊，她跳下了馬緩緩走向前，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景色，程彥這時將他們的兩匹馬，拴在了一棵路樹旁後，才跟上了季婉的腳步。
「嵐煙湖，京城郊區的三大美景之一，妳肯定還沒來過。」程彥拉著她，走向了一攤船家前，付錢租了一艘小舟。
「姑娘，您是要自滑，還是我讓人來替妳們倆滑？」船家陪笑著問。
一聽到船家喚了他一聲姑娘，程彥蹙了一下眉頭，這才想起來他今日確實還是穿著女裝，於是翻了一下白眼，無奈道：「我們自己來就好了。」
「那兩位姑娘可得小心，別掉下湖底了。」船家笑著將一艘小舟，拉到了她們的面前。
程彥與季婉跳上了那艘輕舟上之後，程彥便開始滑起槳來，於是小舟慢慢地在湖中前行著，季婉看著湖面，搭配著周遭的樹景，遠方還有高山與此湖景相得益彰，一時間竟看得有些癡迷沉醉了起來。
突然，她低下頭看向湖面，看到了許多的魚在湖中自由自在地游池著，其中不乏有數多顏色鮮艷亮麗的魚類。
「娘，裡頭有魚耶！」
「這是湖，自然有魚。」
「那隻魚的顏色好漂亮，頭上還有紅紅的斑點。」
「是啊，很漂亮。」
塵封在內心深處的記憶，突然間像是撕開了一絲破口般湧了出來，她看著這湖面的魚，悵然地說了一句：「程彥，你錯了。」
一句毫無頭緒的話，聽得程彥一頭霧水地說：「我什麼錯了？」
「這湖，我小時候來過。」
「哦？和誰一起來的。」程彥挑眉一問。
「我娘。」
他們的船，停在了湖中好一陣子，季婉坐在了小舟上，享受著微風輕撫過她的臉龐，倏地，她輕聲地問了句：「若你不划槳，我們會飄向何處？」
聞言，程彥微笑著說：「不划便不會動，這裡是湖，不是溪河也不是大海，沒有浪濤也沒有暗流。」
「不划便不會動……原來……這世間還有這麼好的事。」季婉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面，喃喃自語：「倘若人生也能如此，我們不主動向前，便能一直停留在原處，那該有多好。」
程彥蹙眉看了一眼季婉後，便笑著開口：「那怎麼能行？我這個人極懶，若非歲月推著我前行，我大概到現在還在床上牙牙學語，連路都不會走吧……」
這時，季婉突然看向程彥，有些好奇地問：「程彥，你究竟為何不願意歸家？」
「家裡有什麼好的，家裡人這麼多，又不差我一個兒子，我上頭還有三個哥哥，四個姐姐呢，我不回家也沒人想得到我。」
季婉聽到他所說，有些責備地道了句：「胡說，最好是沒人想你，你不回家又怎麼知道有沒有人正在想你？」
「肯定沒有的啊，家裡這麼忙，我爹娘忙著幫務之事，把我生下來後，就是我大姐帶我長大的，我甚至懷疑我爹娘根本就沒抱過我一次。」
「那你大姐看你不回家，就不會擔心了？」
「她好幾年前就出嫁了，嫁的可遠了，不會知道我不在家的。」
聞言，季婉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還好我不是你大姐，否則看你現在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定被你給活活氣死。」
程彥聞言，不解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模樣：「我現在的模樣怎麼了？喔……妳說我現在這身女裝嗎？我不是說了，妳就沒事要跑去當什麼侍妾，我若不辦成婢女樣子，如何能跟在妳身邊？」
「程彥，那你預備什麼時候要回家，你總不能一輩子在外頭晃蕩吧？」
「季婉，妳跟我一起回去，我便回去。」程彥露出一臉期待的表情。
聞言，季婉噗哧笑了出來，道：「我跟你回去做什麼？回去當你的大姐？」
程彥看她那一笑，有一些不開心地嘟起了嘴，低聲道：「誰要你當我的大姐了。」
「你小我幾歲，不當你大姐，難道當你乾娘啊？」季婉又道。
「罷了，不跟妳說了。」程彥有些賭氣地拿起了槳，又自顧自地滑了起來。
兩人從嵐煙湖回到京城時，季婉躍下馬與程彥一同走在了京城的街道上，而後她走向一攤點心攤前，挑了幾個糕點包起來後，便將那袋糕點放在了程彥的手上，輕聲道：「吃吃看，這個很好吃。」
「我從沒見過你買過這個啊？你怎麼知道這家好吃的啊？」程彥從裡頭隨意拿了一塊，看起來像是綠豆糕的糕點嚐了一口後，便接二連三地將那塊綠豆糕吃個精光。
「小時候，我弟弟最愛吃這間的糕點。」
這時，程彥拿了一塊綠豆糕，遞到了季婉的嘴前，也不管季婉如何推辭，他硬是將那糕點塞進了季婉的嘴中，然後問了句：「妳弟弟喜歡，那妳喜歡嗎？」
季婉接下了被他放在嘴邊的綠豆糕後，低下頭露出了一絲哀傷地微笑，低聲道：「小時候……我弟弟喜歡的東西，我都不喜歡。」
「為什……」就在程彥還沒將問題問完時，突然有一名小乞丐衝了過來，直直地撞在了季婉的身上，猛烈扯下了季婉的荷包，然後又快速地跑了開來。
程彥見狀，施以輕功衝了上去，立刻將小乞丐人贓俱獲地抓了起來，他拉著小乞丐的後衣襟後，怒斥地說：「小乞丐，這麼小就學人偷錢，長大還得了。」
「程彥，放開他吧。」季婉緩緩地走了過來，雙膝微曲地看著那名小乞丐，道：「小弟弟，為何偷錢。」
那小乞丐的表情雖表露出一臉憤怒的模樣，但眼神中又透著一絲的懼怕，他假裝著理直氣壯的樣子，大聲地說：「我……我肚子餓！」
「小弟弟，你只有一個人嗎？家人呢？」季婉又問。
「我沒有家人，我從小就在乞丐堆裡長大。」
季婉聞言，點了點頭後，話鋒一轉地說：「你剛剛那樣的偷法可不行，遲早是會被抓到的，你必須要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偷。」
隨後，季婉回頭看向街道上行走的路人們，然後她挑了一個身著錦服的男子，慢慢地走過那男子的身旁，這時小乞丐便看到季婉伸出手，以極為迅速且絲毫沒有發出一絲動靜的手段扯下了他的錢袋，接著，她緩緩地繞了回來，將那個錢袋放在了小乞丐的手上。
「看懂了嗎？」季婉低聲問。
看著放在他手心上的錢袋，小乞丐有些困惑地道：「懂……」
這時，季婉又叮囑了一句：「你要偷，還得看準了人再偷，得找看起來有錢的人，否則你大費周章地偷了一個錢包，裡頭卻沒幾個錢，那可真的不划算，懂嗎？」
「懂……」
程彥聽著季婉所言，越聽眉頭卻皺得越緊，於是他著急地抓了一下她的肩頭，道：「等等……季婉，妳不要亂教孩子行不行？」
但季婉並沒有理會程彥的話語，繼續對著小乞丐道：「小弟弟，姐姐教你偷錢，不代表偷錢好，偷錢到底還是不好，你現在還小沒辦法獨自討生活，等你長大後，記得還是找份正經的工作，用雙手親自賺到的錢，才是屬於你的錢，懂嗎？」
那個小乞丐似懂非懂地點頭後，便跟季婉說了聲謝謝，然後快速地離開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人家都是教人家不要偷錢，妳居然教他偷錢的方法？」程彥有些不認同地皺眉道。
「程彥，你小時候當過乞丐嗎？」季婉斜眼看了程彥一眼。
程彥聞言，嗤了一聲笑道：「我當然沒有當過乞丐。」
「那你懂個屁？」
「禮節，妳一個女孩子家的禮節呢？」程彥蹙眉。
「外頭的店家及工地，至少都要十二歲以上的孩子才願意僱請，日錢還是成年男子的一半，就算是從軍，也有從軍的年齡限制，你要一個無家可歸的小乞丐如何養活自己，難不成活活餓死？」季婉言詞犀利地問。
被季婉的話語給噎住，他才有些歉意地道：「我……我沒想這麼多……」
「若有路可走，何必走這條險路？人人都知道竊盜罪可是要判笞刑的。既然他已經無路可走，必須要走這步險路，不如教他如何不被抓到，讓他至少能卑微地活下去。」
聽到季婉的這一席話，程彥才收起一貫的輕浮模樣，低聲地問：「季婉，妳當過乞丐啊？」
「當過。」說完，季婉便轉身離開，似乎沒有打算繼續在這個話題停留，而程彥見狀，才又趕緊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