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腦海里浮現出渾黃的水流

72.腦海里浮現出渾黃的水流
與屋友縣毗鄰的迪邦市所屬的一些村民，借著改革開放的好政策，在當地政府很容易地辦理了採礦許可證，根本不管哪裡是國有、哪裡是鄉鎮集體所有的礦山，見土就挖，見金就采。與國有礦山相對應，這種由農民開採的方式，簡稱為『民采』。他們亂挖亂掏，就掏到國有礦山的巷道中，與我們必然發生了嚴重的矛盾衝突。」
「是呵！」生產科長也深有感觸：「國家通過立法，嚴格限定了『民采』的範圍和方式。可是，一旦到了下面就走了樣。農民根本不管什麼規劃和勘測，就像鱷魚聞到腐臭的死屍味似的見金就挖。說句並非恫嚇你的話，我們的腳下，就有可能是個空洞，隨時會塌陷下去」。
保衛科長：「有些路面看上去挺好，載重卡車走著走著，一個軲轆就能陷進去。」
辦公室主任：「由於地下空虛，致使公司宿舍的房屋有不少出現了裂痕。我們請來建築方面以專家進行鑒定。他們一看就說：房屋基礎已受到破壞，並且提出了警告：牆角處的裂縫如果是垂直狀，則不影響居住。反之，如果是45°的斜線並已貫通，房屋牆壁就有危險。我們找當地政府協商解決，人家通過發開採許可證已掙足了錢，哪能管你這閑事？更不能斷了自家的財路。」
「協商不成就會產生衝突。」保衛科長接過站頭：「當地農民通過採金富了起來，不僅生活大為改善，為了保護自己的私有財產，首先就會雇傭保鏢打手，購置防暴器材。」他不無擔憂地說：「這樣，就極易蛻變成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惡霸勢力。」
聽到此，會場上一片寧靜。
然而，一元並沒有忘記自己所要採訪的問題：「請你們繼續談論屋友縣農民與第二施工隊產生矛盾的原因及後果。」
井巷分公司的厲經理：「據我們掌握的情況，由屋友縣農民組成的第三施工隊。在進行巷道挖掘時，與迪邦市的農民串通在一起。不僅挖通了第二施工隊掘好的巷道，而且還掠走裡面的礦砂，交給迪邦的農民私自冶鍊。然後兩家坐地分贓。」
「真有此事？」記者不禁大吃一驚。
辦公室主任看了看錶，向與會的所有人提議：「我們去他們的冶鍊地點去看一下？」這個倡議得到大家的認可。
他們一行乘車來到山坡下一個已經廢棄的工棚外，此時，夕陽依傍著山巔，在金紅色的霞輝的照耀下，兩座峰巒之間一條延伸向山外的小河泛起精粼粼波光。靜寂的山谷中，宿鳥發出歡悅的鳴叫返回巢穴。
記者不由得發出感嘆：「好一幅自然造就美景呵！」
「可惜，它已被破壞得難以生存」。辦公室主任的話裡帶有極度的惋惜。
「你看。」生產科長指著工棚里幾口大水缸：「屋友的農民把挖掘出來的礦砂偷運到這裡，
迪邦的農民向里倒進水銀。因為水銀的化學成份是『汞』與黃金生成『金汞齊』，也就是水銀與黃金的化合物。再經粗提煉，待水銀蒸發后，獲取黃金。」
地面上，還未進行加工的礦砂，更確切地說是土，表面雖然呈現出黃綠色，但在陽光的照襯下，裡面無數的微小顆粒終於露出詩一般的色彩。
保衛科長拈起一團泥土，遞到記者的眼前：「國家的《金銀管理條例》有規定：無論國有單位、勞動集體或者個人，所有采煉出的金銀，必須全部交售給人民銀行，不得自行銷售、交換、留用。但利益熏心的農民才不管這一套，情況就是這樣的嚴重。」
「還有更為嚴重的事情。」黃副長經理指著靜靜流淌的小河說道：「農民把提煉后的廢礦渣或堆放在岸邊，或直接投撒在水中，造成了水質的污染。你應當知道:人體長期受到水銀的毒害，會造成肌肉震顫，精神失常。喪失生育能力，嚴重的會導致死亡。」
「那麼，這流淌到平原上的水——」記者立即充滿了無限的擔憂「
我們在美國考察時，人家有嚴格的規定：水流的上游禁止將篝火 燃燒后的木炭灰燼撒在水中，因為木炭的化學成份是碳，而碳分子極其穩定。小溪中的碳分子會沖入大的江河，流進海洋，又被陽光蒸發到云空，最終變成雨露降回地面。無限循環中污染不絕。而此刻——」黃副總經理用手指敲打著大缸。「我們對如此危險的重金屬污染卻束手無策，影響著現代人的體質，還侈談什麼現代化建設，如何向後人交待呀？！」
缸壁因受到敲打產生的「嗡嗡」聲響在缸體中產生出共鳴，猶如警鐘，強烈地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