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6 知曉了她的名字後

「為了在運動會上對付那些女生，我們必須團結在一起！」

「喔！！！」

在經過一些對話，我了解到安中國小在十月底的運動會有一項傳統。

那就是全班都要參加的男女對抗賽，為此學校甚至特意將每班的男女生都排一樣人數。

「現在運動的部分，游泳自由式200公尺決定是班長了，跑步100公尺交給小寶…」

「靜態項目的部分，象棋交給阿仁…」

「剩下還沒有決定的項目有：擲遠、跳高、數獨，有誰能認領嗎？」

項目五花八門，運動項目由於長期下來舉辦的傳統，已經有一套男女生可以平等對抗的標準，靜態項目則大多都照原本的規則走。

「下一次段考，有把握嗎？小龜。」

「哼哼，那是不會有問題的～」

小龜推了推他的眼鏡。

連段考的成績也拿來當作比賽項目，真不知道校方在想什麼。

「拿第一是沒什麼問題，但大家倒是加油啊，平均的部分不能再輸下去了！」

「喔！！！」

－－

午餐時間過了，大家拿著各自吃完的午餐到了外頭做清理。

沒午餐的我坐在位子上，準備休息。

「對抗賽真是麻煩呢…」

坐我後面的鈺星同學跟我搭了話。

「本來班上男女關係就不怎麼好了，到了對抗賽就更差了呢…」

「是呢…」

「但更令人在意的還是那位陳同學啊…」

鈺星同學的眼神往那個到現在還沒有人來的位子上投去。

「怎麼了嗎？」

「…能跟我來一下嗎？」

－－

我和鈺星同學，來到了通往頂樓的樓梯間，在這裡除了打鐘時間附近，都不會有人來的樣子。

頂著沒有午餐吃的飢餓感，我勉強地坐在樓梯上。

「雖然女生們都一直在說不要把討論的任何內容與別人透露，尤其是班上男生…」

「話先說在前，我身為副班長還是站在女生這裡的，但有些事我還是覺得要跟你這班長說。」

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緩緩地開了口。

「我覺得裿禎同學，可能會受到嚴重的霸凌…」

「欸？」

比起鈺星同學是副班長這消息，「她」的名字更令人在意。


－－陳裿禎…這就是她的名字嗎？


「或是說現在可能就是進行式。」

說到這裡，她露出了疑問眼神。

「話說你今天有去寫出缺嗎？」

「啊！忘了…」

都忘了自己是班長…怎麼可能記得要做的事？

「本來以為你會因為幾乎每天都因為她需要去寫出缺而覺得她很煩，但看起來還好…」

「身為班長是應該的吧…嘿嘿。」

「明明就差一票而已…」

「……」

「而這也是原因之一，很多女生把我只能當上副班長而不是班長怪在了那一天投票不在的裿禎同學身上。」

「太糟糕了吧…」

「而現在，對抗賽準備期間，多數人也想邊緣她，不給她出場的可能，直接把目光轉到了到時誰來替補她的位子。」

「這得跟老師說一聲了吧…」

「也是呢…但我不太希望到時女生裡頭變成在抓那個洩密的…」

現在的小學生也太恐怖了吧…

「所以呢…」

她鬆開了雙手，扶在了樓梯扶手上。

「我希望你用你的名義，去跟老師說。」

「這不是要我背黑的嗎？？？」

「算是呢，但我也說過了，我勉強還算是站在女生這裡的。」

「這樣會被女生們討厭吧？」

「有我在應該還好，但也要看這次對抗賽女生的領頭羊呢…」

「誰啊？」

「就到這裡了，剩下的我不能也不需要跟你說，要不要幫她這個忙，你決定就好。」

她開始往下走，留著我一人在通往頂樓的門前。

「你先在這裡待一會兒好了，一起下去的話遇到班上同學很麻煩的。」

隨後她消失在了我的視野。

「小學生…好可怕…」

～～
這是那六年做的多個夢的其中之一…？

「陳裿禎！」

「在。」

「裿禎依舊是班上的第一喔！恭喜！」

拍手聲維持了大約三秒。

裿禎拿著第一次模擬考成績單回到了座位上。

看著自己的成績單，裿禎陷入了思考。

－－

國文58/60（全看）
英文56/60（全看）
數學60/60（社會組不看）
物理59/60（社會組不看）
化學59/60（社會組不看）
生物57/60（只有生物組看）
歷史56/60（只有社會組看）
地理59/60（只有社會組看）
公民55/60（只有社會組看）
物化組 班排1 校排1 總排67
生物組 班排1 校排1 總排196
社會組 班排1 校排2 總排243

－－

無論是走哪個組，裿禎都有足夠的實力能上頂尖大學，尤其是物化組，上首大的前段相關科系完全沒有問題。

而荒謬的是，裿禎既不是社會組也不是生物組的學生，而是一個物化組的學生。

從高二分組以來，裿禎就不曾接觸過社會科課與生物課。

裿禎思考的是，為什麼自己模擬考那兩天都已經發高燒了還能有這樣的成績…

「築同學，你好厲害喔！」

「沒有啦，這次還是只能拿第二…」

「已經很厲害了啦！你看這次班上物理60的只有你一個欸！」

「嘿嘿嘿…」

班上的一群女生在下課後圍繞在了一名男同學座位。

「沒有啦…裿禎同學厲害得多了吧？」

還在思考的裿禎，注意到了數位女生投來的目光。

只見那位築同學起了身，往教室外走去，嘆了嘆氣。

「我去輔導室一下…分析落點。」

裿禎嘆了嘆氣，她知道「那個」又要來了。
～～

回到班上後，大家都已經趴著睡覺，而琳娟老師正坐在講台上，對我揮了揮手。

多半是認為我剛上廁所回來吧…？

而鈺星同學像個沒事一樣，早已趴著了。


－－「我決定…嗎？」


不過這裡不過是夢…有必要那麼計較嗎…

或許，有吧？

我回到了座位上，隨後趴了下來，然而大量的資訊量並沒有阻礙我的午覺，可能是今天早上凌晨就醒來的關係…

－－

「喂，起來了。」

感覺到背部被搖了一搖。

「不要搖～啦。」

「老師～不要管班長了啦～」

「林～正～成！」

「嗯？怎麼了嗎？」

我微微睜開了眼，而我意識似乎還沒有上線。

「林正成！起來！回答我的問題！」

「有！」

連上了這裡的頻率後，我查覺到了大事不妙。

剛剛搖著我的是鈺星同學，我已經可以看見她搖著頭嘆氣的表情了…

教室前方擺的時鐘指著下午1點半，距離上課鐘聲響已經過了20分鐘。

看著眼前憤怒的某位不知道名字的禿頭老師，此外還有班上其他人投來的無論是嘲謔、看戲還是擔心的視線讓我緊張了起來。

「答案是什麼？」

「欸？」

「我說，答 案 是 什 麼？」

「問題是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啊？去外面罰站！」

「……」

覺得莫名被罰的我，無奈地只好向走廊上走去…

「問題我再問一遍，流經我們下竹縣的全國最長河川叫什麼？」

「我知道！是捺羽河！」

「非常好，芒薇。」

隨後芒薇對我做了個鬼臉，「歡送」我去罰站。

「真是的…現實的芒薇可愛多了…」

站在外頭的我碎碎念著。

趁這時候，我思考著鈺星同學中午和我說的話…

「總覺得那個領頭羊就是芒薇呢…」

無論是對到眼時的厭惡表情，還是剛剛比的鬼臉，都擺明了一件事。

「她很討厭我的樣子…」

這樣一來比起跟老師說…應該有更好的方法…

想到這裡，我把塞在口袋的迷你座位表和剛剛偷帶的筆拿了出來，看著那個空白的位子。

「剩30號了對吧…」


－－陳裿禎，座號30號。


寫了上去後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但感覺又不是那麼地重要…

－－

「剛剛班長好帥啊！」

「對啊對啊！『問題是什麼？』有夠帥的！」

「欸？是這樣嗎…」

下課後據聊天中所了解到的，剛剛上課的是全校最兇的老師，林志爵。

「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這樣和林老師對著嗆欸…」

「我那算嗆喔？」

「Wow～～」

男生們似乎欽佩著我的膽量…

不過和真正兇起來的主管比起來，剛剛真的不過是小case。

～～
她們其中的幾人把裿禎「帶」到了廁所。

「真～的很不爽呢…」

其中一個女生不悅地看著比她矮兩節的裿禎。

「不要用這種表情看著我啊…」

裿禎站在女廁的最深處，包圍著她的是三個剛剛圍在築同學旁邊的女生，而裿禎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恐懼，反而帶有一點笑容。

「哪邊惹到妳了嗎？」

裿禎問了問。

「明知故問…再考第一…不…再進前三名，就殺了妳。」

那個女生狠狠地盯著裿禎，恐嚇了她。

「欸太超過了啦！小怡…」

「對了，裿禎同學妳不是社會組的分數也很高嗎？妳下次只考社會組行嗎…」

另外兩個女生委婉地發話…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妳…」

剛剛恐嚇裿禎的女生手舉了起來，正要揮下去時…

「不行啦！小怡！」

站在旁邊的兩個女生阻止了她。

裿禎在心裡笑了笑，她知道為什麼那個「小怡」會那麼生氣。

因為那傢伙與築同學，是班上萬年的第二、三名。

而且並不是與裿禎差一小節，而是一大節。

這次的模擬考因為是大範圍，更顯現了差距，兩人的成績光是物化組五科總分就少了裿禎將近30分。

而小怡雖然在成績上輸了裿禎一大節，不過人脈方面卻相反。

旁邊那兩個女生，就是她的小跟班。

會這樣恐嚇裿禎的小怡不只是因為看不順裿禎不時請假、看起來沒有在讀書，還能有那麼好的成績…

更是因為她忌妒，她忌妒每次名次一出來，暗戀的築同學口中的都是「裿禎同學」，所以她幾乎每次都會把裿禎帶到廁所，烙下幾句狠話。

「不要再只是說說而已嘍。」

「妳這渾蛋！！」

然而每次的無論是「讓妳退學」、「燒了妳家」等，小怡都只是恐嚇，不曾實際做過任何一件她說的事，對她做過最嚴重的也不過是在游泳課時將她推下泳池，因此裿禎不怎麼在意。

此時小怡與拉著她要她不要衝動的兩個女生只能眼睜睜看著裿禎像沒事一樣地走出去。

因為在西涼高中發生打架事件，最少大學推薦名額會取消，最多可能會到退學的程度，所以那兩個小跟班正盡力地阻止小怡衝動毆打裿禎。

－－

然而回到了班上，情況也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班上有一個這樣的學霸…不對，天才…真討厭。」

「…真會讓人沒有心情讀下去呢…」

「是啊。」

「沒人緣…常請假，又自閉自閉的，這種人應該去特教學校吧…」

「聽說她小時候曾被土石砸過，可能那時腦子被砸壞了吧，嘻嘻。」

裿禎在教室外聽到了裡頭的談話。

進了教室後的裿禎，像沒事一樣地回到了座位上。

見如此情況，剛剛在貶低裿禎的幾個人低下了頭，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

「老師…對不起。」

「欸？正成啊…怎麼了嗎？」

「我今天忘了寫出缺…」

「喔…那個啊…其實裿禎外婆有打電話來啦，沒事的…」

「喔…」

在經過挨罵的下午第一節課，剩下兩節課挺餘裕地過了。

放學後與小龜、阿仁說明自己還有事先不離開後，我四處找了一下，終於找到了老師們的辦公室。

為了達成那個目的，我提著膽子進了辦公室，並找到了琳娟老師。

「不過啊…這禮拜再忘記寫一次，生輔組可能會記你打掃服務一次喔…」

「欸？」

「這不是老師能幫忙的…正成你啊很熱情，但有時候就會少根筋…你要自己管好自己喔。」

「喔…好…」

「那…那個，老師？」

「嗯？」

「我想知道…」

要幫助她…直接去找她應該比較快…我也想見見她。


－－「…裿禎同學住哪裡？」


～～
「…裿禎？」

穿著小熊圖樣T恤的女生，在急診室門口被一段呼喊叫住了。

此時時間已是晚上12點多了。

大門由於門禁的關係已經無法出入，她只能選擇走人多的急診室。

嬌小的她在人來人往的急診室中很不顯眼，但當她走到門口時，仍被某個人叫住了。

她轉過身，側看著那位叫住她的人。

年老的皺紋爬滿著臉龐的男性，手上雖然已有了老人斑，卻有力地拿著一疊厚厚的病歷表，正瞪大著眼看著眼前嬌小的女生。

「王醫生…不對，現在要叫院長了吧…」

「哈…」

那個年老的男性苦笑了一會兒。

「這就是報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