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沒關係，人家早就十六歲了 (2)

　　哈亞士‧瑞爾，19歲，T大數學系大一生，一個人負笈求學，在校外租公寓。上個月前才正從鬼門關前走過一趟的他，沒想到自己很快就又得面臨人生中最難的選擇之一。

　　要、要逃嗎？瑞爾因感到生命受到極大威脅，焦躁地在房裡來回踱步。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與其活在恐懼中，不如來個一刀痛快──不對，要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

　　就在約十分鐘前，瑞爾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毫無意識到危險地接起。

　　「瑞爾，你現在有空嗎？」話筒另一端的佳蒂語氣低沉，好似蟄伏的獵手，已經擺好姿勢要收割獵物。

　　「有、有空啊，我在公寓。」

　　「那我和長武過去找你。」佳蒂的狂氣即使隔著話筒，依舊源源不絕地衝擊瑞爾：「哈亞士‧瑞爾，希望您能好好地解釋清楚。」

　　「嗚！哈亞士同學，你怎麼可以這樣！」

　　「長武？等一下啦，到底怎麼回事？」

　　雖然不知道是佳蒂把話筒湊過去，還是長武的聲音真的太大，總之瑞爾也聽見長武的嗔喊。

　　佳蒂冷笑了一聲，吐出了讓瑞爾冷汗直流的回答：「你的未婚妻現在跟我們在一起，你就好好地等著吧！」

　　「慢著！未婚妻？喂──」

　　瑞爾還來不及把話說完，佳蒂就已經把電話掛斷。他坐在床沿，側眼瞄著房門，自己的房間位於二樓，佳蒂他們要進來還得經過一樓大門，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應該還安全才對。

　　可是，令瑞爾怎麼想也想不透的是，單身年齡和實際年齡一模一樣的他什麼時候冒出了一個未婚妻？

　　果然還是先逃走比較好吧？先不說長武，瑞爾回想起佳蒂的語氣，彷彿就要把自己大卸八塊一樣。

　　「叮──咚──」

　　沒想到，瑞爾都還沒把外套穿上，電鈴就已經響起。這下想逃也逃不掉。他吞了口口水，索性倏地推開鐵門。

　　「您好呀，瑞爾。」「哈亞士同學！」佳蒂和長武一左一右站在走廊上，前者臉上諧謔的笑容已經讓瑞爾倒抽一口氣，就連長武也微噘著嘴，雙手抱胸。

　　「佳蒂？長武？你們怎麼上來的？」瑞爾不由得退了一步。

　　「運氣很好，樓下門剛好沒鎖呢。」佳蒂冷笑一聲，看向走廊盡頭的樓梯轉角：「先別管我們了，有人很想、很想見你喲！」

　　「好久不見了！瑞爾大哥──」

　　一聲熱情的呼喊有如號角響起，先前陪伴著佳蒂和長武的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上前。在看到房內擺設的一瞬間，少女很快就找到她的目標。

　　「唔啊，怎麼一回事──」在瑞爾能反應過來之前，少女瞬間將瑞爾撲倒在床上！瑞爾整個人呈大字型倒下，正要移動之際，才發現少女兩隻手壓在他身旁，跪在他雙腳間，讓他完全無法動彈。

　　「咿呀──」「哇，這技術……」長武害臊地瞥過頭(但仍忍不住好奇心地用餘光偷瞄)，就連剛才還在氣頭上的佳蒂也看傻了。

　　「善美！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還有什麼原因嗎？當然是為了人家最親愛的瑞爾大哥呀！」名為善美的少女用纖細的手指調整著瑞爾凌亂的T恤衣領，滿意地審視著露出的鎖骨：「這麼久沒見面，一定要好好地敘敘舊喲！」

　　「喂、喂！不要摸那邊！」瑞爾咬著牙，通紅的臉頰散著他能清楚查覺到的熱氣：「哪有人敘舊的方式是把對方撲倒在床上啊！」

　　「以前我們常常這樣做啊？」

　　「才沒有咧！不要幻想些奇怪的情節！」瑞爾揮動著雙手，卻也沒有用蠻力撥開對方的打算：「快下去，還有其他人在場啦！」

　　「哈、哈亞士同學，人家沒關係。」「瑞爾，你這意思難道是我們不在場的話就可以嗎？」佳蒂和長武不知何時已經掩上門，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兩人。

　　「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挑語病啦！快點來救我！」

　　「呵呵，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佳蒂一手托著腮，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才不是！她只是開玩笑的！她是──」

　　「討厭啦，你不好意思了對吧？」沒等瑞爾說完，善美就搶先將臉靠了過去：「不要擔心喲，人家早就已經超過十六歲了，所以這樣不會犯法。」

　　「問題不在那裡！妳就算二十歲了也一樣犯法啊！」瑞爾終於忍不住，稍稍推開了善美的臉：「因為妳是我妹啦！」

　　善美不服氣地噘著嘴：「什麼嘛！法律憑什麼阻止我和瑞爾大哥的感情！」

　　「我說妳，為什麼會導出這種結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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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陣混亂後，四人總算能好好地坐下談話。瑞爾端來四杯水後，身心俱疲地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才坐在善美身旁。

　　「重新向你們介紹，這位是──」瑞爾邊說邊伸出手：「哈亞士‧善美，我的親妹妹，今年高三。絕對不是我的未婚妻。」

　　「嘻，剛才不小心嚇到兩位的話，不好意思。」善美調皮地吐吐舌頭：「雖然說未婚妻是開玩笑的，但是我和瑞爾大哥間的感情都是真的喔。」

　　「作為兄妹之間的感情。」「明明是作為男女之間的感情！」「兄妹之間。」「兄妹也是男女呀！」

　　「唉，隨便妳怎麼想啦。」瑞爾索性放棄爭辯，從上揚的嘴角看來，似乎也沒有否決善美的意思。

　　嗯，看來瑞爾的妹妹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哪。佳蒂和長武各自在心裡想道。

　　「老爸和媽呢？沒跟妳一起來？」

　　「我自己一個人過來啊！」善美略帶不滿地嗔道：「你這半年別說回去，連電話都沒撥過幾通。我晚上都只能抱著你的等身抱枕想你。」

　　「並沒有那種東西好嗎？」瑞爾忍不住聳聳肩：「總之佳蒂、長武，還是謝謝你們把善美帶來。」

　　「剛才她們一聽到我說是大哥的未婚妻，就很熱情地急著要帶我來見你喲。」

　　「反正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你有未婚妻，心裡就是不大──」佳蒂一手叉著腰，仰著頭思索著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直到她察覺到瑞爾緊盯的視線，才又瞥過頭去：「不大暢快啦！覺得一定要問個清楚。可是仔細想想，瑞爾你這樣怎麼可能會有未婚妻嘛！」

　　「我這樣是哪樣啊……」

　　「嘻，仔細一看，你們長得的確有點像呢。」長武輕掩著嘴笑道。

　　瑞爾看了善美一眼，也頗為春風地笑了聲：「善美，妳都跑那麼遠來一趟了，我等等帶妳去四處晃晃吧！」

　　「好呀！大哥最棒了！」善美開懷地環抱著瑞爾的胳膊，讓他也難為情地搔著自己的臉頰。

　　「對妹妹就這麼主動……」佳蒂以不被旁人聽見的音量埋怨道。她看了手上Connector一眼，搆來自己的包包：「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嘍？」

　　「咦？妳不跟著來嗎？」

　　「跟學姊約好要討論下學期的活動喔。」

　　「既然日比同學不去的話，人家也回去好了。」長武把水喝完後，輕輕地把水杯放在桌上：「還是不要打擾哈亞士同學跟家人相處的時間比較好，反正知道是妹妹，不是未婚妻，人家就放心了。」

　　「你是要放什麼心啊！」

　　「那下禮拜開學後再見嘍！」佳蒂順手把自己的水杯疊在長武的空杯上後站起身，和長武走向了大門。在要出門前，佳蒂又突然回過頭：「吶，以後會不會又突然有其他未婚妻來找你啊？」

　　「應該不會啦，這種事情……」「應該？」

　　「我是說，絕、對、不會！」瑞爾連忙正襟危坐，還特別強調了絕對二字。

　　「呵呵，好啦，我們開學見。」「哈亞士同學還有善美，掰掰！」

　　在兩人終於走出門後，瑞爾長舒了一口氣，即使在學期中或是上個月的事件裡，他都沒感受到這種一不注意就可能粉身碎骨的緊繃。

　　「太好了，大哥，這裡有好多人在關心你呢！」善美純真地微笑著。

　　「你確定那是關心而不是脅迫嗎……」今天的瑞爾已經不知不覺地習慣吐槽了：「我突然覺得能活到今天真是奇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