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沒關係，人家早就十六歲了 (1)

　　位於國境北端，國北市作為全國首善之都，各線火車、捷運、客運均交會於市中心，配上為了消磨旅客無聊而興建的地下街，形成了構造複雜的國北車站。

　　約在國北車站碰面，卻因各地點太過相似而錯過彼此的例子天天上演；更甚者，常有人在車站繞了老半天，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也讓站務人員頗感頭疼。

　　少女站在巨大的車站平面圖前，水溜溜的大眼研究了半天，卻看不出所以然。在她終於放棄，把擱在前方的背包背回肩上之際，一名穿著淺藍色制服，戴著安全帽的站務人員恰好路過。

　　「那…那個，不好意思！請問去T大要從哪個出口出去？」

　　「T大？」站務人員疑惑地皺起眉頭，觀察著眼前的少女。戴著黑框眼鏡的她看上去應該還在念高中，綁著一條馬尾，好奇地觀察著四周。他很快依照經驗判斷少女不是國北市人：「T大不在這裡，你可以往前下樓搭捷運到T大站，比較快。」

　　「這樣嗎？謝謝你！」少女嫣然一笑，好似初春綻放的花苞純潔。

　　在和站務人員分別後，少女照著指示買好票，踏著輕快的步伐，跟著不斷湧出的乘客在月臺上排隊。國北車站一年到頭，每分每秒都充滿了旅客；特別因為現在是二月初，還多了許多提著大包小包行李，準備回來開學的大學生。

　　少女腳下的面板突然閃爍著紅色的光芒，隨著悅耳的鋼琴音樂，她感覺到從右側的隧道伴隨列車進站，吹來一陣清爽的涼風。

　　她跟著前面的人們走進車廂。其他人放空地倚著車廂中央的鋼柱，或是專注凝視手機畫面，少女則截然不同，掩不住興奮地微笑──這是少女第一次一個人離開家鄉的旅行。

　　「看到我，他一定會很開心！」少女雀躍地對自己說道，心底則浮現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之一的笑容。

　　他的名字，叫做哈亞士‧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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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來就還清了。」「好，謝謝你！」

　　日比‧佳蒂從T大數學系圖書館走出，從置物櫃中取出自己的手提包。時近開學，她剛把趁著寒假借回家研究的書籍通通還回去，如釋重負，滿足地舒了口氣。

　　作為T大數學系為數不多的女學生，佳蒂多少有想證明女生同樣也能把數學念得很好的野心。除了從不缺課和完整精美的筆記，每次的考試她也總是交出漂亮的成績單。但是，這並不代表佳蒂只會念書，她也積極地參與系學會所舉辦的活動，在系上也小有名氣。

　　唯一讓一票男學生想不通的是，佳蒂對於異性的邀約不怎麼買單。原先理著及肩短髮，打扮有些中性的她還被取了「神槍女王」的綽號。然而過了一個寒假，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大事件，情況似乎有所轉變。她開始留長頭髮，衣服配搭的色系也不知不覺變得柔和。

　　正當佳蒂闔上置物櫃，來到系館大廳之際，她看到迎面走來一個瘦小的熟悉身影。

　　「嗨！長武！」「呀，日、日比同學！」

　　看到佳蒂朝自己招手，特磐‧長武把包包夾在腋下，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

　　和名字相當不相稱，長武一頭飄逸的紫色長髮，配上清麗的小洋裝和標緻的面容，可說是系花級的人物。雖然平時容易緊張，但要是碰到電腦科技相關的問題，卻能快速俐落地完成任務。許多剛認識他的男生都不禁被他吸引，但後來紛紛打了退堂鼓──這麼可愛的長武，是不折不扣的男兒身。

　　「又來圖書館，日比同學總是這麼認真向學呢！」

　　「還好啦。」佳蒂既開心又難為情地笑了聲：「那你來系館做什麼呢？」

　　「呀，人家……」長武下意識地把包包夾得更緊，就怕裏頭的資料被看見：「人家剛才在和教授討論一些事情。」

　　「做專題嗎？感覺很厲害！我本來打算三四年級也來做個專題呢！」佳蒂欽佩地點點頭：「是關於什麼的？」

　　「關、關於數值方法。」長武瞥了眼包包開口，本就不擅長說謊的他頗不自在地支吾幾聲。

　　上個月，長武因為某些原因入侵了系上的網路。在那之後他以為會受到嚴厲的懲罰，不料被叫去單獨談話後，竟在半鼓勵半威脅下，參與了眾多教授的秘密計畫。

　　「該給你的，系上絕對不會少給。但在我們允許之前，請務必不要對任何人透漏你在做什麼。」

　　長武仍記得當天負責和他會談的兩位教授嚴肅的神情；看了內容後，他自己明白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但已經回不了頭。

　　「先別說那個了。」長武趕緊尷尬地笑了笑，就怕佳蒂再追問下去。他的眼睛靈活地溜呀溜，終於靈機一動：「對了！現在不是二月初嗎？就是……情人節快到了，日比同學有想送誰巧克力嗎？」

　　「怎怎怎麼突然問這個！」

　　唔啊，沒想到日比同學的反應這麼大。長武索性一不作二不休追問下去：「要送哈亞士同學嗎？」

　　「對、對啦。」佳蒂撇過頭，不想讓長武看見羞紅的臉：「不過是友情巧克力！友情！上大學後也好，上個月的事情也是，都受瑞爾他照顧很多啊！」

　　「嘻嘻，那人家有機會了嗎？」

　　「機會？你想要友情巧克力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啊！」

　　「不是啦。」長武本還想維持神秘，但忍不住噗哧一笑：「這樣人家也要送哈亞士同學巧克力！」

　　「什麼？二月十四號是女生的回合啦！」佳蒂一手叉腰，噘起嘴回道。

　　「男生女生什麼的才不是重點，重點是心意呀！」長武邊想像瑞爾收到巧克力的神情，邊雀躍地推開系館大門：「反正日比同學送的也是友情巧克力而已嘛！」

　　「這……」佳蒂完全沒料到長武會反將一軍，卻又很快地意識到，會有這種感覺，表示心裡竟然把長武當成對手了。她既好氣又好笑地追了出去：「等我一下！」

　　看到佳蒂慌忙的樣子，長武也忍不住掩著嘴輕笑著。現在身邊的這些朋友從不會因為他的打扮而敬而遠之，而其中瑞爾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要他更有自信。

　　「沒什麼好奇怪的啊？你喜歡就好了嘛！」「重點是有沒有穿出自信啊！」

　　長武回想起去年在地下街，瑞爾看似沒經太多思考就說出的話和神情，像太陽般耀眼，卻又溫暖而不熾熱。又不禁想到上個月，瑞爾在醫院剛醒來，就抱住自己的觸感；瑞爾的身材絕對算不上健壯，但胸膛卻比看起來還要厚實。長武也說不清自己對身為同性的瑞爾抱持著什麼樣的感情，但有一件事情他絕對明白。

　　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正是瑞爾給了現在的長武繼續做自己的自信。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是T大數學系的學生嗎？」

　　就在此時，一名少女突地叫住他們。背著背包的她戴著眼鏡，一撮馬尾在她跑過來的過程中晃動著。稚氣未脫的她一身打扮和年紀相稱地俏麗，臉上的笑容也如初春的花，充滿期待新季節的朝氣。

　　面對少女的問題，佳蒂和長武對看了一眼後都點了點頭。

　　「太好了！」少女雀躍地微笑著：「那你們認識哈亞士‧瑞爾嗎？」

　　「嗯，我、我們是他的同學。」長武親切地回道。

　　「你找瑞爾他有什麼事嗎？」

　　佳蒂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忍不住好奇地問──但她很快就後悔了。少女接下來的回答讓她和長武徹底目瞪口呆，還不約而同放棄送巧克力的計畫。

　　「嘿嘿，我是他的未、婚、妻喲！」